第61節(jié)
一臉?biāo)獾年谈鐑?,繃著?yán)肅漂亮的小臉蛋,問道:“娘,看戲打盹,也要受罰么?”自打上學(xué)后,他沒少因?yàn)樯险n打瞌睡的事情受罰,他就納悶了,他都背會該背的文章了,那個長胡子老頭干嘛還老告狀,搞得娘親時(shí)常敲他的小手掌。 逢春甚囧的表示:“只要你上課時(shí)不睡覺,那就行?!?/br> 晏哥兒輕輕‘哦’z.nét了一聲,然后在jiejie目光熱切的注視之下,繼續(xù)正大光明的一邊打盹一邊聽?wèi)?,姜籮家兩個大些的小姑娘和二房的庶女姜筌,在一旁紛紛捂嘴偷笑,嫤姐兒扁了扁嘴,又去和三個小女孩聽?wèi)蛘f笑,被姜箬抱在懷里的軻哥兒,見到母親熟悉的面容,也張著小手臂要抱抱,嘴里含糊不清的喊著‘娘娘娘’。 懷里的胖小子張牙舞爪的往外撲,姜箬很吃醋地一臉幽怨道:“唉,軻哥兒這個小沒良心的,見了娘,就不要姑姑了。”她成婚近三年,還是沒懷上孩子,不管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這會兒都稀罕喜歡的厲害。 “這小子喜新厭舊的厲害,時(shí)常見了爹,也不要我這個娘呢?!狈甏嚎趦?nèi)頑笑兩句,隨后摘下耳上的兩枚耳環(huán),方伸手去接沉甸甸的小兒子,軻哥兒與逢春極是親熱,被親娘抱到懷里后,又是咿咿呀呀地說個不停,又是不住地扭動小身體,好半晌之后,小胖墩才安靜下來。 看到母子倆的親熱勁兒,姜箬不免心里艷羨,口內(nèi)卻道:“嫂子,我二哥讀書這般刻苦,親戚也不走,酒也不吃,戲也不聽,這是卯著勁兒要考上進(jìn)士啊。” 逢春抱著安靜而坐的小兒子,笑道:“就許你姑爺中進(jìn)士,不許你二哥考個好功名么,小丫頭是不是也忒偏心了?!?/br> “人家哪有這個意思?!苯鑻舌烈痪洌拔耶?dāng)然盼著二哥也能杏榜題名啊?!彼H爹、她大哥、她夫婿,都曾杏榜題名過,要是二哥也有這個造化,那也稱得上一樁美談了,姜箬掰著手指頭,“不拘是童生、秀才、舉人,二哥都是一次考過,說不準(zhǔn)會試也能一次考過呢?!?/br> 聞言,正在抹骨牌的姜夫人笑回道:“小丫頭,你以為進(jìn)士是那么好考的?你二哥就是下場去試一試。”講實(shí)話,小兒子能考到舉人功名,她已經(jīng)非常心滿意足了,小兒子考不考中進(jìn)士,她真的不在意了,就沖兒子現(xiàn)在的勤奮勁兒,哪怕他名落孫山,她也不會有半句抱怨之語。 姜箬笑嘻嘻道:“二哥肯刻苦,運(yùn)氣也很不錯,我覺著大有可能,要是二哥和三哥今年都能金榜題名,那可要轟動京城了。”娘家有兩個考生,孟氏二嬸也在側(cè),她也不好只說親二哥,當(dāng)然,若是親二哥和堂三哥都能中榜,那自然再好不過。 “箬丫頭嘴上真真抹蜜了,竟說好話哄大伙兒高興?!币苍谂闫牌磐婀桥频拿鲜?,掩口輕笑一句,嗯,大房的筠哥兒那般刻苦,為了讀書考試,也不陪最喜歡的老婆回娘家了,今日更是吃過午飯就回屋看書,等筑哥兒從岳家回來,她也得催著兒子再勤奮點(diǎn),若是能夠考上進(jìn)士,憑自己的本領(lǐng)授了官,宮里的皇帝老爺自然也會高看一眼。 嘉寧長公主神色自若地笑道:“箬丫頭這是討口彩呢,要是真叫箬丫頭說中了,你們這當(dāng)娘的當(dāng)嬸子的當(dāng)嫂子的,可別忘了給箬丫頭一份口彩禮?!?/br> 姜箬淘氣而笑:“那祖母您呢?” “那還用說,自是給你雙份的!”嘉寧長公主笑道。 屋里在座的女眷皆抿嘴而笑,軻哥兒不明所以,但并不妨礙他也跟著一起嘎嘎傻樂,時(shí)辰還不算太晚,就這般,女眷們一邊說笑聽?wèi)颍贿叴蚺仆鏄?,不多時(shí),從娘家回來的韓雅,也和丈夫領(lǐng)著孩子過來,再一番你來我往的熱鬧后,姜箬和姜籮才告辭離去。 因姜夫人留了嫤姐兒和晏哥兒吃晚飯,逢春遂只帶了軻哥兒回如意苑,姜筠許是看書累了,已丟開書歪在炕頭睡著,軻哥兒見著爹爹,伸著脖子嗷嗷兩聲,姜筠就睜眼醒了,逢春抱著小兒子坐到炕邊,口內(nèi)笑道:“原不想吵你的,誰知軻哥兒嗓門大,還是吵了你?!?/br> “我只是略打個盹,也沒睡多沉?!苯奚砩线€蓋著一幅毛毯,隨著起身的動作落了下去,被逢春放到炕上的軻哥兒,已挪動四肢興奮地爬向老爹,嘴里依依哦哦的叫著‘爹爹’,姜筠抱起爬過來的小兒子,在他的小臉上啵了一口,彎眉笑道,“軻哥兒,叫爹爹?!?/br> 軻哥兒剛才爬的太過賣力,連頭上戴的小暖帽都歪偏了,逢春微傾身子,去給兒子扶正帽子,冷不防,卻叫姜筠咬了一口耳朵,逢春瞪眼嗔怒:“想吃rou,叫廚房給你做去,你咬我耳朵干嗎?” “這是懲罰?!苯藁沃鴳牙锏呐謨鹤樱谖怯朴频?,“誰讓你騙我?!?/br> 逢春怒從心頭起,遂惡向膽邊生,伸手虛遮住軻哥兒的眼睛,然后照著姜筠的臉上,砰砰砰砰砰重重地連親五口,隨即把小手境塞給他,再從他懷里搶走軻哥兒,迅速逃離作案現(xiàn)場,軻哥兒本在老爹身上樂呵,陡被親娘從中搞了破壞,不由發(fā)出抗議的嗷嗷聲。 姜筠舉起小手境再照自己,然后笑著去拿手絹兒擦紅唇印,年前,他忙著讀書備考,她忙著準(zhǔn)備過年,說來,兩人已有幾日沒同床歡好了,嗯,媳婦兒今天這般調(diào)皮勾他,應(yīng)是想叫他寵寵她了,盛情難卻呀。 中午沒吃好飯,下午又說笑半天,待到晚上用飯時(shí),逢春不免敞開了肚皮狠吃,這晚吃的是暖鍋,也就是所謂的火鍋,大冬天吃這個,嗯,十分的過癮,見逢春好似在填補(bǔ)無底洞一般,姜筠呆了一呆:“逢春,你中午……沒吃飯么?” 怎的出門一天,回來就變一只女餓鬼了。 “吃了,就是沒吃飽?!狈甏荷炜曜尤埔呀?jīng)熟透的羊rou卷,臉上泛著吃貨本色的紅光,“我娘家那邊的情況,二爺還不知道嘛?!狈戡帞[出一張‘全天下我最委屈’的幽怨表情,誰還有心情大吃特吃啊,一邊吃著辣味十足的羊rou,逢春隨口閑話道,“我七meimei在韓家似乎過不下去了,說婆婆待她不好,姑爺待她也不好,一直求我祖母給她說好話呢?!?/br> 姜筠已填飽肚子了,這會兒正無聊的擺弄著一顆rou丸子,微彎唇角:“真是好笑,若是長輩們說句好話,就能婆媳太平、夫妻美滿,這天下間也不會有那么多怨聲載道了。” 逢春鼓著臉頰嚼完羊rou,又道:“也不知她回家哭求過多少回了,反正我祖母說,若是她愿意,家里可以叫她與韓姑爺和離,然后再給她安排一門親事,她又哭著不肯?!蹦阍陧n家的日子已經(jīng)過成一個死結(jié),有人好心幫你剪斷,你又不樂意,那你有本事,自己把死結(jié)解開啊,別一直哭我的結(jié)好難解行不行。 姜筠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若是陶逢瑤真肯與韓越和離,倒是韓越的好造化了,沉寂片刻后,見逢春還在一個勁兒地吃吃吃,姜筠不由微微蹙眉:“少吃些吧,當(dāng)心晚上積食不消化。”逢春扭頭,朝姜筠笑笑,“我有譜,不會吃撐著的……呃,你今晚還看書到很晚么?” “今晚不看了,已冷落你好幾天了,今天該寵寵你了,然后早些睡?!苯迶R下手里的筷子,微微笑道。 逢春耳根微燙,卻扁嘴說道:“我沒覺著受冷落啊?!?/br> 姜筠挑了挑眉,再道:“好吧,你可以認(rèn)為,我今晚想偷個懶,順帶著寵你一寵?!奔s定好晚上的安排后,姜筠從桌邊站起身,“你繼續(xù)吃著,我去抱軻哥兒進(jìn)來,教他說會兒話。”一邊往外走,還一邊感慨,“一個女人,居然比我這個男人還能吃,真是……唉,幸好我有些家底,要不然,只怕就得砸鍋賣鐵養(yǎng)你了……” 聽了姜筠的感慨之言,逢春險(xiǎn)些將嘴里的豆腐塊吐出來——她的飯量有那么夸張么。 當(dāng)夜,云散雨過后,姜筠捻著逢春圓潤的耳垂,低語輕笑道:“看來吃的多,也有一點(diǎn)好處,都不嚷嚷告饒了,嗯,以后都多吃些,別怕長胖?!?/br> 逢春伸腳踹一下姜筠的毛毛腿,微有不悅道:“哪個吃的多了?我那不是中午沒吃好,晚上想給補(bǔ)回來嘛……”在姜筠胸口拱了一拱,逢春說道,“你這陣子讀書怪累的,早些睡吧?!?/br> 姜筠揉揉逢春的頭發(fā),不甚在意的笑道:“頂多再熬上一個月,以后……”說到此處時(shí)略頓了一頓,逢春以為姜筠會說‘以后就解脫了’,誰知他竟說的是,“以后就能自己掙錢米,養(yǎng)你和三個娃娃了?!?/br> 逢春輕輕嗤笑一聲:“你得了吧?!币运麄儸F(xiàn)在的生活水平,姜筠初入仕途的那點(diǎn)俸祿,能干個啥呀。 說到家庭收入來源,逢春不免想到嘉寧長公主,這位府里最尊貴的女主子真是太有錢了,她多活一年,陳州所收繳上來的賦稅,就全是她個人的私房錢,嗯,逢春都想給她立個長生牌位了,沉吟片刻后,逢春低問姜筠:“二爺,你說,要是侯府大伯母生了個男娃娃,祖母她老人家,嗯……” 逢春說的斷續(xù)結(jié)巴,其實(shí)她想表達(dá)的就是,要是已經(jīng)順利懷孕的小沈氏生了個兒子,嘉寧長公主會有啥反應(yīng),本來姜簡亡故后,侯府算是斷了繼承人,姜策大哥很有可能接班而上,誰知侯府大伯命中率倒高,都五十歲的人了,居然真的讓繼妻小沈氏懷上孩子了,嗯,有了孩子的小沈氏,也終于有了點(diǎn)活人的生氣,大概是母性使然吧。 “和我說話,有必要這么吞吞吐吐么?”姜筠撫著逢春的后背,輕輕回道,“……你不就是想問爵位的事嘛,嗯,據(jù)我這些年來的觀察,祖母的態(tài)度很清楚,若是侯府那里有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她無話可說,若是沒有,那侯府的爵位自然要是大哥的?!?/br> 忠敬侯府的爵位乃是世襲罔替,只要不犯原則性的大錯誤,基本算是鐵打的飯碗,當(dāng)然,要是當(dāng)任皇帝有意削你時(shí),自然要另論,其實(shí),以嘉寧長公主和皇帝老爺?shù)年P(guān)系,讓皇帝恩封姜大老爺和姜二老爺也挺容易,只不過肯定是降等爵位之流了,好的話能多襲兩代,差的話估計(jì)一代就終斷了,與忠敬侯府的原等世襲爵位不能相比。 逢春動了動脖子,又問:“那你呢?” “我?”姜筠低低反問一聲,又道,“要說本心呢,若是侯府大伯無后嗣,大哥就能承繼那邊的爵位,若是父親再得恩封,那就輪到我承繼家業(yè)了……不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說來說去,還是要看老天爺?shù)囊馑?,我從來沒惦記過什么爵位,我只想和你好好過日子?!彼绨才藕米约旱娜松鞍胼呑犹娼扌⒕锤改?,再為父母養(yǎng)老送終,之后,他會帶著逢春做他想做的事。 逢春輕輕笑道:“沒出息,不過,我喜歡你沒出息?!彼仓幌氚舶卜€(wěn)穩(wěn)的過日子。 姜筠雖然沒什么雄心大志,但著實(shí)有一些本事,正月過后,三年一度的春闈再度翩翩來襲,在考場奮戰(zhàn)九日的姜筠,幾乎是豎著進(jìn)去橫著出來,面孔憔悴,臉色發(fā)青,活似去監(jiān)獄里渡假了一般,姜筑的情況也沒好到哪里去,被家丁們運(yùn)回府里后,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在封閉的考場里足足隔絕九日,喝白開水啃干糧蜷腿睡倒也罷了,最讓姜筠難以忍受的是,他整整九天沒洗過澡沒洗過頭發(fā),姜筑頂著一張活似縱欲過度臉?biāo)聲r(shí),姜筠還坐在熱氣蒸騰的浴桶里,叫逢春卯著勁兒給他搓身上的泥丸兒。 “再用點(diǎn)勁兒?!焙蟊车哪承┑胤?,是姜筠探不到的盲點(diǎn),他自己夠不著,只能委托逢春幫忙,至于他能碰得著的地方,他吭哧吭哧搓的相當(dāng)用力,逢春幾乎懷疑他要洗掉一層皮,“行了吧,你當(dāng)自個兒蛻皮呢?!苯弈貌冀泶曛赶?,接口道,“不行,再洗一桶水,然后你給我洗頭發(fā)。” 逢春雙手合十,一臉唏噓的感慨道:“阿彌陀佛,幸好二爺就考這一回。” 折騰了老半天,姜筠才算洗完,逢春捧著一塊吸水性極佳的干棉巾,給坐在床邊的姜筠擦頭發(fā),逢春擦頭發(fā)的動作溫柔而細(xì)致,姜筠漸有困意襲來,忍不住伸手抱住逢春的腰肢,將臉貼到她的身上,聲音困倦地說道:“逢春,我大概要睡著了……” 逢春頗沒好氣地嘀咕道:“你要是不洗三遍澡,不洗五遍頭發(fā),現(xiàn)在早就躺著睡覺了好不好?!?/br> 姜筠聲音含笑:“就這,我還覺著沒洗干凈呢。” 逢春無語凝噎片刻,然后繼續(xù)嘀咕:“……先別急著睡呢,等我把頭發(fā)給你擦干,濕著頭發(fā)睡覺要生病的?!苯拊诜甏荷砩蟿右粍幽槪p笑著和她商量道,“真的忍不住了,眼皮沉的抬不起來,我睡了,一會兒,你幫我躺好……”逢春微微嘆氣的功夫,已聽到姜筠呼吸綿長,逢春怔愣片刻,然后俯下頭,輕親姜筠微濕半干的頭發(fā)。 小半月后,會試初發(fā)榜,姜筠榜上有名,三月初再參考殿試,三日后再放榜,姜筠中了三甲第十八名的同進(jìn)士。 雖然只是三甲同進(jìn)士出身,但對于姜筠來說,戰(zhàn)績已然頗為不俗,他從讀書到中三甲同進(jìn)士,才堪堪數(shù)年而已,姜大老爺幾乎樂得失了形象。 當(dāng)然,幾家歡樂幾家愁,姜二老爺就十分憂郁,因?yàn)榻浒窳?,姜二老爺扯扯一把飄逸的胡須,決定讓獨(dú)子姜筑再考一回,反正自家小子還挺年輕。 姜筠幼年敏思好學(xué),然風(fēng)云不測災(zāi)厄降臨,一癡傻就是整十年,十年后枯木逢春再現(xiàn)生機(jī),直至如今的功成名就,堪稱一樁奇人奇事,因姜筠在權(quán)爵之家算是大放異彩,又兼姜筠是皇帝老爺?shù)膶O外甥,杏榜張貼之后,皇帝老爺還召姜筠進(jìn)宮面圣,待離宮之時(shí),姜筠的工作就正式定下來了。 第99章 逢春v 暖春三月,清風(fēng)徐徐,氣候溫和宜人,一架戳著特殊徽記的湖藍(lán)色帷飾寬敞大馬車,緩緩駛出京城的西城門,待離西城樓遠(yuǎn)了,路上的行人少了,車廂一側(cè)的繡金線花紋紗簾忽被拉開,接著露出一張俏麗靈秀的小臉,正是姜筠與逢春的長女,姜嫤。 “哇,外面好漂亮啊?!眿銉号吭诰徯械能嚧翱?,望著城外的景色,發(fā)出贊嘆的呼聲。 逢春透過大開的車窗,放目朝外瞧去,只見藍(lán)色的天空悠遠(yuǎn)而遼闊,幾團(tuán)形態(tài)各異的白云綴在其間,藍(lán)的剔透澄澈,白的干凈純粹,藍(lán)天白云之下,滿眼都是新鮮油亮的翠碧之色,路邊開著叫不出名字的野花,讓人一望便心曠神怡,這小清新的景致,哪比得上府中花園子的斑斕壯闊,然,自然有自然的魅力,大魚大rou吃多了,偶然吃點(diǎn)清淡小菜,也會覺爽口萬分。 “外面比家里還漂亮么?”逢春瞧著活潑可愛的長女,笑盈盈地問她。 嫤姐兒微皺秀麗的眉峰,嘟著嘴巴道:“沒有家里漂亮,可是也好看。”從車窗外收回興奮的目光,嫤姐兒去瞧歪靠在車廂里側(cè)的姜筠,聲音甜嫩歡快的問道,“爹爹,我們能出來玩幾天啊?!?/br> 馬車緩緩?fù)靶兄?,姜筠的身子也跟著微微搖晃,見女兒滿臉的雀躍歡喜,姜筠神態(tài)慵懶地笑道:“約摸七、八天吧?!?/br> 嫤姐兒眨巴眨巴眼睛,又問:“那這些天,我都見不著晏哥兒和軻哥兒了么?” 姜筠唯一頷首,再笑:“對啊,你晏弟弟要讀書上課,你軻弟弟還不會走路,帶著你最方便了,怎么,你想兩個弟弟了?那要不爹爹再送你回去,就我和你娘到溫泉莊去玩?” “才不要!”嫤姐兒沖老爹做了個鬼臉,然后又興致勃勃地去欣賞郊外之景。 長公主府的馬車足夠?qū)挸ǎ噧?nèi)置著一張小小的桌幾,雕著歲寒三友的圖案,幾上擺有茶壺茶杯,也擺放有干果糕點(diǎn),自登車離開府門,已有一段時(shí)間,見女兒趴在車窗一臉興致盎然,逢春也不去管她,只問靠在繡墊上的姜筠:“二爺渴么?要不要喝杯茶?” “不渴?!苯迵u了搖頭,卻道,“我想吃瓜子,你給我剝一些?!?/br> 為了表達(dá)對姜筠先生的感謝之意,逢春任勞任怨地剝起瓜子來,話說,自姜筠杏榜題名、又被皇帝老爺親自安排工作后,姜大老爺夫婦直樂的喜笑顏開,因一個月之后才上任,趁著老爹老娘心情不錯,姜筠提出想到城外的山莊散散心,姜大老爺夫婦自然應(yīng)允,姜筠又道,一個人散心沒意思,想叫逢春陪他一塊,再言晏哥兒已經(jīng)啟蒙讀書,軻哥兒年歲尚小不便相帶,欲將兩個娃娃寄在明萱堂住幾天,至于不用怎么讀書的嫤姐兒,自然要打包帶上路。 于是,便有了今日的一家三口郊外游。 逢春每剝好一粒瓜子,就放到姜筠先生的掌心,姜筠也不急著一口吞掉,只笑瞧著手心的瓜子粒越來越多,剝了七、八粒之后,逢春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干嘛不吃呀?” 想了想姜筠先生的習(xí)慣,逢春的目光微露狐疑之意:“你別是在誆我白干活吧,我現(xiàn)在可不吃瓜子。” 逢春懷疑,她現(xiàn)在剝的每一粒瓜子,到了最后,又會被姜筠先生如數(shù)退回,然后跟上輕飄飄的一句‘我忽然不想吃了,還是你自己吃吧’,她曾經(jīng)給姜筠敲核桃吃的時(shí)候,他就這么干過,問他原因,他居然說想看她敲核桃時(shí)的樣子,逢春當(dāng)時(shí)無語的只想吐血,姜筠今日不會心血來潮,又想欣賞她剝瓜子時(shí)的樣子吧。 “少自作多情了?!苯抟伤品艘幌掳籽?,嘴角微勾道,“就這么一點(diǎn)兒,怎么夠我和我姑娘分著吃呢,快點(diǎn)繼續(xù)剝,若是數(shù)目不如我的意,后果,你懂的……” 趴在車窗前看景的嫤姐兒,忽然扭過頭來,一臉天真無邪道:“爹爹,你是在欺負(fù)娘么?”不待姜筠吭聲,嫤姐兒忽又改口道,“不對,爹爹,你這是在威脅娘啊?!币呀?jīng)五歲的嫤姐兒,現(xiàn)在頗有文化知識,說起話來?xiàng)l理清晰,活脫脫一幅小大人模樣,“你怎么能威脅娘呢,先生說,不能威脅欺負(fù)弱小,你這樣不對?!?/br> 逢春撲哧一聲笑出來,怕笑得有損形象,忙伸手捂了嘴巴,悶悶地低聲發(fā)笑。 被指責(zé)不對的姜筠老爹,心頭微微泛起一點(diǎn)無力感:“你這小丫頭……”咱們還能不能愉快的當(dāng)父女了,前陣子,因逢春管不住自己的嘴,又在狂吃辣的,他忍不住出手阻攔,媳婦頓時(shí)可憐兮兮地瞧著她,這幅情景被女兒看到了,女兒當(dāng)時(shí)就蹦出一句‘爹爹,你怎么能欺負(fù)娘呢’。 “好吧,那我來剝瓜子,叫你娘拿著,一會兒咱倆再分著吃,行吧?!北慌畠褐赋鲇型{之舉后,姜筠如此回應(yīng),“這樣就不算威脅你娘了吧?!?/br> 嫤姐兒認(rèn)真的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一臉滿意的轉(zhuǎn)過頭。 經(jīng)過嫤姐兒打岔后,車中的情勢立時(shí)倒轉(zhuǎn),變成姜筠一粒粒的剝起瓜子,逢春負(fù)責(zé)收藏儲存,逢春本來不想吃瓜子的,如今嘛,在姜筠磕巴瓜子殼時(shí),逢春監(jiān)守自盜,一忽兒摸幾粒瓜子塞到口內(nèi),待姜筠把空缺補(bǔ)上之后,逢春繼續(xù)偷幾粒放嘴里吃了,姜筠睜大眼睛,無聲地瞪著逢春,逢春微彎眼睛,笑得淘氣頑皮。 等到嫤姐兒來分享瓜子時(shí),小姑娘臉帶詫異的輕怨:“啊,怎么還這么少啊,爹爹,你剝瓜子好慢啊,小蝶一會兒就能剝好大一堆呢?!焙敛恢榈男」媚锫冻鲆环?,你怎么還不如小蝶’的表情,然后又特別懂事大方的表示道,“先生說,要孝敬父母,就這么一點(diǎn)瓜子,嗯,還是爹爹你自己吃吧,我去吃綠豆糕?!?/br> 逢春幾欲憋出內(nèi)傷,但還是忍著笑意開口贊道:“我家嫤姐兒真是長大了,既懂事明理,又孝敬爹娘,為娘甚感欣慰,二爺,你說呢?” 古有孔融讓梨,今有姜嫤讓瓜子,得女如此,姜筠心中不由感慨萬千,望著一臉求贊揚(yáng)的女兒,姜筠微微笑道:“為父也甚感欣慰。”實(shí)則,姜筠幾乎想吐出一口老血來,女兒喂,你怎么能傻的如此可愛。 . 一家三口說說笑笑,直到晌午前方到溫泉莊,此處乃是嘉寧長公主的私人山莊,屬于皇莊級別,距離西山的避暑行宮并不多遠(yuǎn),如今恰逢陽春三月,正是踏青游春的好時(shí)候,嫤姐兒從未見過山野風(fēng)光,一路之上,都掀著車簾欣賞觀看,春光明媚,嫤姐兒看得極是歡樂,待馬車駛進(jìn)溫泉山莊,風(fēng)景更顯幽美。 入莊后即下了馬車,嫤姐兒猶如一只剛出籠子的小鳥,瞧什么都新鮮,姜筠和逢春往這里來之前,早有人提前過來遞話,叫山莊管事做好準(zhǔn)備,逢春以前來過一回,那時(shí)候住的院落是清芙軒,這次依舊如此,逢春牽著嫤姐兒慢悠悠走著,山莊的管事太監(jiān)和管事嬤嬤,跟在姜筠身邊聽候吩咐。 清芙軒布置的很是精致高雅,床帳被褥俱已換新,姜筠轉(zhuǎn)了一圈表示滿意,然后有丫鬟捧水盆和巾子進(jìn)來,一家三口凈手之后,開始吃午飯,飯畢,姜筠對女兒道:“早上坐車?yán)哿?,嫤姐兒先午睡,下午爹爹帶你騎馬玩。” 嫤姐兒興奮地大力點(diǎn)頭,由小蝶陪著回屋睡覺,約摸著時(shí)辰差不多了,姜筠拉著逢春偷偷離開清芙軒,到了一片視野開闊的林場,有小廝把姜筠素日常騎的馬牽過來,逢春面色微帶為難:“這馬好高啊,我怎么上去……”話說,趁嫤姐兒這會兒在睡覺,倆人溜出來先騎會兒馬,若是到了下午,就沒逢春騎馬的份了。 姜筠笑著開口:“這個簡單,我抱你離地,你左腳先踩上馬鐙,我從后頭再托你一把,你記著抬右腿就成了,有我在呢,別怕……”逢春眨眨眼睛,又問,“這馬脾氣烈不烈啊,不會有生人騎它后,它就發(fā)脾氣吧。”姜筠伸手掐住逢春的腰,挑眉笑道,“哪兒那么多問題,來,左腳踩馬鐙,抬右腿……” 待逢春翻身坐上高頭大馬后,站在馬下的姜筠問道:“感覺如何?” “感覺長高了。”逢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姜筠,雖然她一動都不敢動。 姜筠輕笑一聲,然后也跟著翻身上馬,坐在逢春的后頭,雙臂環(huán)圈住逢春的腰,手里捉握著韁繩,遣開一直牽著馬的小廝,姜筠扯了幾下韁繩,身下騎著的棗紅色大馬,開始一步一步的往前溜達(dá)。 背后靠著溫厚結(jié)實(shí)的胸膛,身體也被箍的牢固,逢春放心不少,笑著說道:“挺好玩的?!苯掭p彎唇角,“就這么慢慢溜達(dá)幾步,就算好玩了?跑起來才好玩呢。”說著,拿鞭子抽了一下馬屁股,受了刺激的馬兒,當(dāng)即撒歡似的奔跑起來。 馬兒突然開始奔跑,逢春立時(shí)撞到姜筠身上,口內(nèi)情不自禁地驚叫兩聲,姜筠抱著受到驚嚇的老婆,笑著開口:“膽小鬼,連嫤姐兒都不如,放心,不會叫你摔下去的……”再踢一腳馬腹,馬兒頓時(shí)跑得更加歡騰,策馬狂奔之下,呼呼的風(fēng)聲從耳畔吹過,逢春高聲反駁道:“誰有你女兒那么好命,不到兩歲,就三天兩頭被你抱著騎馬玩兒!” “你這是怪我沒早些帶你出來騎馬了?”姜筠飽含笑意的聲音,徐徐地飄進(jìn)逢春耳內(nèi),“好,我給你賠禮……”說著,腦袋一偏,已響亮地親了一下逢春的臉頰。 逢春頗有一種‘老公一邊開車還一邊調(diào)戲副駕駛座妻子’的即視感,不由尖叫一聲,怒聲斥道:“好好騎馬,不許胡鬧!”她可不想頭一次騎馬,就倒霉的出馬禍。 姜筠哈哈一笑,帶著逢春跑了好幾圈快馬,然后才繼續(xù)慢悠悠地溜達(dá),逢春摸摸頭發(fā),再摸摸臉蛋:“騎馬過癮是過癮,唉,可惜這才多大會兒的功夫,發(fā)髻松了,臉也土了,要是在京里,我現(xiàn)在這幅模樣,都不好出去見人的……” “沒事,我們晚上去洗溫泉,我可以幫你洗臉洗頭發(fā)……”姜筠湊在逢春耳邊,語氣溫溫的說道。 逢春莫名覺得耳根發(fā)燒,以她對姜筠的了解,只怕他不僅會給她洗臉洗頭發(fā),果不其然,到了夜晚,下午幾乎玩瘋了的嫤姐兒,早早進(jìn)入了甜美的夢鄉(xiāng),夫妻倆到了一個溫泉湯池后,姜筠干脆利落地寬衣解帶,然后跳進(jìn)了溫泉池子里,撩著云霧蒸騰的泉水笑道:“怎么還不下來呀,怕我吃了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