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jié)
皇帝背后,跟著大皇子、二皇子以及四、五、九、十幾位皇子。蕭少玨見陸清嵐也在蔣信鴻這里,不由心生醋意,狠狠瞪了她一眼。 小氣的男人!陸清嵐只當沒看見。 蔣信鴻掙扎著要給嘉和帝見禮,嘉和帝擺了擺手:“你都傷成這個樣子了,就不必拘禮了。”皇帝說完擺了擺手,幾個太醫(yī)便輪流上前去給蔣信鴻診治,又在一起商量。 過了足足有小半個時辰,幾位太醫(yī)商量完畢,才向皇帝稟報,“陛下,大王子所中之毒十分奇特,似乎是某種植物的液體?!?/br> 皇帝問道:“是哪種植物的液體?” 其中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太醫(yī)道:“似乎是毒箭木的樹液。這種□□微臣也只是在醫(yī)書上看過,具體如何克制,還需慢慢研究?!?/br> 三公主登時就急了:“治不了那可怎么辦?” “見血封侯樹?”蔣信鴻喃喃道?!熬谷皇嵌炯荆 ?/br> 大皇子、二皇子和蕭少玨等幾個見多識廣的皇子對視了幾眼,眼中都露出凝重的神色。 毒箭木是一種十分奇特的植物,這種樹木樹皮或樹枝破裂的之后,會流出一種乳白色的汁液,有劇毒,人畜服用之后,會因為心臟麻痹而死亡。此樹乃是燕國所特有,齊、周、梁都沒有,太醫(yī)自然也沒辦法救他。 燕國的軍隊便經(jīng)常把這種汁液涂抹在弓箭上,以加大殺傷。 蔣信鴻喃喃道:“果然是他!果然是他!”那兩名刺客雖然沒有抓到,但是能擁有這種毒箭的,除了蔣信鴻自己,也就只有蔣信游了。眾人本來一開始就懷疑刺殺蔣信鴻的幕后黑手就是蔣信游,現(xiàn)在更是深信不疑。 皇帝自也明白這個道理,他臉色沉了下來:“在我大齊的地盤上,蔣信游就敢這般肆無忌憚地動手,真是可惡!”他畢竟是一國的皇帝,生起氣來也極具氣勢。 蕭少玨道:“既然是你們燕國出產(chǎn)的毒箭木之毒,你自己不會沒有法子解毒吧?” 蔣信鴻道:“多虧我離開燕都之時帶了一些毒箭木的解藥過來?!闭f著便吩咐小廝去取解藥來。 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解藥是一種碧綠色溶液,蔣信鴻本來箭傷就不嚴重,服用了解藥之后,整個人的狀態(tài)都好了不少。 嘉和帝放下心來,“你好好養(yǎng)傷,朕先回行營了。” “皇上且慢!”蔣信鴻忽道:“蔣信游如此膽大包天,公然挑釁大齊虎威,不外乎仗著后面有周國給他撐腰。還請皇上一定要給微臣做主??!” 皇帝擺擺手:“你先養(yǎng)好傷,這件事朕自然會給你做主!” 嘉和帝帶著一眾皇子們出了帳篷,來到行宮中的一座殿堂里。剛剛坐好,二皇子便急不可耐地說道:“是啊父皇!蔣信游公然在行獵期間對大王子動手,顯然未將我們大齊放在眼里。不殺一殺他的威風,怎么彰顯我大齊的威儀。父皇,您不要再猶豫了,就答應大王子的請求,直接派兵幫助大王子奪取王位吧?!彼恢狈e極推動大齊直接以武力幫助蔣信鴻奪取王位,以加強對燕國的控制,屬于強硬派。 大皇子的政見正和他相反。大皇子道:“父皇,出兵之事牽涉甚廣,如今周國強大,北方又有胡族蠢蠢欲動,一旦開戰(zhàn),后果實難預料,還請父皇一定要三思。”大皇子是典型的懷柔派,希望國家休養(yǎng)生息,不要輕啟戰(zhàn)端。 嘉和帝本來是傾向于大皇子的,可是今日發(fā)生了這樣的事,他身為一個大國的皇帝,也是要面子的人,態(tài)度便有些動搖。 蕭少玹哂道:“被人騎在脖子上拉屎,還怕這怕那的,大哥也未免太過膽小。兒臣也不要多少人,父皇給兒臣三千羽林軍,兒臣定幫著大王子把王位奪過來。”至少表面上他是鐵桿的二皇子黨,這個時候自然要幫著二皇子說話。 皇帝被說得有些動搖,他卻看了蕭少玨一眼:“老九,你有什么看法?”蕭少玨能力極強,又掌握著情報來源,因此他說的話某種意義上比大皇子和二皇子對皇帝的影響力還要大。 蕭少玨淡淡道:“派不派兵,何不等查清楚是誰要害蔣信鴻再說。” 二皇子道:“擺明了就是蔣家老三動的手,還有什么好查的?” 蕭少玨道:“我看未必!能夠提取毒箭木汁液的,除了蔣信游,還有一個人?!?/br> 蕭少瑋沉思片刻道:“你是說蔣信鴻自己?” 蕭少玹道:“蔣信鴻難道瘋了不成,派人自己射自己一箭?他這么做是為了什么?” 蕭少玨道:“本王聽說,毒箭木的汁液毒性十分強,一滴汁液可以毒死十匹膘肥體壯的戰(zhàn)馬。蔣信鴻中了這種毒,卻恰恰沒被毒死,而且恰好又隨身攜帶了解藥,這是不是太過巧合了?” 蕭少瑋一拍手,“我明白了。蔣信鴻這是和咱們玩的一招苦rou計。用這個法子激怒父皇和各位哥哥,咱們覺得受到了蔣信游的侮辱,自然會派兵幫他奪取王位。這小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狡猾了?” 眾人之前都沒有想到這種可能,一時全都聽得愣了。 嘉和帝最后道:“老九說的有道理,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調(diào)查。” 自打蔣信鴻受傷開始,三公主就再不去行獵,每天都往蔣信鴻的帳篷里跑好幾趟。陸清嵐不想讓她和蔣信鴻在一起,可三公主是一根死腦筋,她認定的事情八匹馬也拉不回來,陸清嵐除了干著急,沒有絲毫辦法。 這一日,陸清嵐來到蔣信鴻的帳篷里。就看見三公主正在和一位侍女爭搶藥碗。那侍女道:“公主是貴客,請您好好休息。喂藥這些活計,還是讓奴婢來吧?!?/br> 三公主道:“蔣大哥病了,我侍候他喝藥怎么了,你快松手,本公主的命令你也敢不聽?” 那宮女聽她這樣說,不敢違背,就松了手。 蔣信鴻有些不好意思,對三公主道:“公主殿下,您這樣可真是折煞微臣了?!?/br> 三公主不由分說把蔣信鴻摁回床上,用小銀勺一勺勺喂他吃藥。蔣信鴻表情十分尷尬,三公主卻是一臉幸福。 等陸清嵐和三公主一起出來,她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可是公主,這樣低三下四地巴結(jié)討好他,你的尊嚴還要不要了?” 三公主嘆了一口氣道:“我喜歡他,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歡他。我喜歡他,我就要對他好,我無法隱藏的我真心。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陸清嵐忽然覺得無話可說。某些方面,其實三公主比她這個重生的,做的好多了。 到了晚上,蔣信鴻的帳篷里終于安靜了下來。他閉上眼睛,正要沉沉睡去,就聽見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蔣信鴻心里一驚,他的師爺已跪在他面前道:“殿下,不好了,張大不見了?!?/br> 張大,就是那個躲在樹上對他射冷箭的人,正是他安排的。 蔣信鴻大吃了一驚:“怎么回事?” 師爺?shù)溃骸坝腥丝匆姀埓蟊诲\衣衛(wèi)的人給捉走了?!?/br> 蔣信鴻臉色大變,“沒想到慶王殿下這般本事,我真是小看了他!” 師爺?shù)溃骸昂迷谕跚剡€在咱們手里,且張大對殿下忠心耿耿,他是斷然不會出賣殿下的?!?/br> 蔣信鴻道:“你懂什么,錦衣衛(wèi)的刑罰實在太可怕,就是神仙進入了他們的刑室,也一樣要開口的?!?/br>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蔣信鴻苦澀道:“這次恐怕要偷雞不成蝕把米,難不成老天注定,我蔣信鴻一輩子就要一事無成嗎?”他真的不甘心。 師爺思考著對策,忽然抬頭道:“殿下,小的倒是有個主意?!?/br> “快說,是什么主意!” “慶王殿下一向和三公主交好,三公主對殿下又是一往情深,若是殿下想法子讓三公主出面為您說請,說不定慶王殿下心一軟,會幫你隱瞞這件事。況且三公主在嘉和帝面前也十分得寵,殿下若能娶到三公主,實在是一本萬利之事?!?/br> 蔣信鴻臉上陰晴不定,最后用力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幾天里,因為有解藥,蔣信鴻的毒很快就解了,他的病也飛快地好了起來。伴隨著他的身體一天好似一天,他和三公主的感情也是日漸升溫。 “他今天對著我笑了!” “他今天跟我去河邊散步了!” “他今天告訴我他喜歡我了!” 三公主快樂的像是一只小鳥,急需一個人來分享她的喜悅,每天都會向陸清嵐匯報兩人的進展。陸清嵐也為她高興。沒想到她苦苦追尋多年的愛情,會這么容易得到。 陸清嵐也為好友感到高興。 這就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吧! 這日陸清嵐正在帳篷里翻看婉青之前送來的雪狐皮毛,蕭琪來了。“琪jiejie來了?!彼畔率种械钠ぷ?,走過來拉著蕭琪的胳膊,倆人并肩坐在床榻上。 “在做什么呢?”蕭琪笑著問道。 “三公主送了我?guī)讐K雪狐皮,說是極為罕見的。我和墨菊她們研究一下,看作成什么比較合適。” 蕭琪拿來看了看,道:“果然是上好的東西,作成圍脖有些可惜了。要是多攢幾塊,做成一件大毛的披風就好了。” 兩人說了幾句閑話,蕭琪話鋒一轉(zhuǎn):“三公主最近也不找咱們打獵了,丟下咱們兩個好生無聊?!彼龎旱土寺曇簦吐晢枺骸叭魇遣皇呛褪Y大哥……” 陸清嵐嘿嘿一笑:“琪jiejie一向光明磊落,怎么也關心起這些八卦了?” 蕭琪道:“我只是關心三公主罷了。寶兒你告訴我,他們兩個是不是……” 陸清嵐點了點頭:“三公主雖說有些不顧世俗禮法,可是我看她那般幸福快樂,我也有些舍不得勸她了?!?/br> 蕭琪搖了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有些擔心三公主。” 陸清嵐卻并不擔心:“蔣大哥是和咱們一起長大的,他的人品還是值得相信的。” 蕭琪道:“人總是會變的?!?/br> “琪jiejie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陸清嵐不由有些吃驚,她知道蕭琪的性子,不是有真憑實據(jù),她是不會亂說的。 蕭琪道:“這件事本來不該我說……”蔣信鴻一直很喜歡她,她有瓜田李下之嫌,這個時候保持緘默是最好的選擇,否則恐怕搞不好會影響她和陸文廷的感情?!啊墒谴耸聽砍度鞯男腋#矣植荒懿徽f?!?/br> “你到底知道什么?” 蕭琪猶豫了片刻,就把蔣信鴻和自己最后一次見面的情景說了一遍。 陸清嵐聽得目瞪口呆:“你是說,蔣信鴻之所以喜歡你,是因為你和那名一直保護他的大齡宮女長得很像?”陸清嵐明白,蔣信鴻這種近乎“戀母”的情節(jié)是一種心理的病態(tài),怕是很難改變的。 蕭琪看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松了一口氣:“可是三公主與我長得完全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也就是說,三公主和那個宮女應該也沒有相似之處?那么蔣信鴻根本就不喜歡三公主,他很可能是在利用她?”陸清嵐不是一般的閨閣女子,她的目光長遠,明白蔣信鴻如今正和蔣信游爭奪王位,正是最需要大齊助力的時候,而三公主對皇帝對九皇子都有影響力,蔣信鴻出于政治目的,對三公主獻殷勤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166章 敢愛敢恨 陸清嵐想起之前在京師,三公主也是不遺余力地倒追蔣信鴻,可是他卻一直躲著她,如今忽然態(tài)度大變,實在十分可疑。 陸清嵐就有些坐不住了?!笆Y大哥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人了?” 蕭琪也有些悵然:“人總會改變的?!?/br> 蕭琪道:“你還是去勸勸三公主,叫她小心一點兒。本來這話該我親自去與她說,可她對我本來就有很深的偏見,我若和她說出這番話,她還不一定怎么懷疑我。好在她一向最聽你的,你去說最合適不過?!?/br> 陸清嵐苦笑:“你以為我之前沒勸過她,我叫她不要在蔣信鴻身上浪費精力,這話說了沒有二百遍,也有一百遍了。別的她還肯聽進去我的勸,這件事,她根本就是一條道跑到黑?!?/br> 蕭琪頓時有些急了:“那怎么辦?三公主活潑天真敢愛敢恨,卻沒有多少心機,我怕他被人騙了,還什么都不知道?!?/br> 陸清嵐想了想:“這件事只有求慶王殿下幫忙了?!比髟趯m里,最怕的就是蕭少玨這位九哥,他說的話,她應該能聽得進去。 之前蕭少玨曾對陸清嵐說過,每天晚上都會在那條小溪邊上等著她??申懬鍗剐邼娉?,從來沒有去過那里,現(xiàn)在有求于他,當然顧忌不了那么多了。 當天晚上她就帶著丫鬟去了小溪邊。天上有星無月,天地間一片蒙蒙的白,依稀可以視物,這種事情,陸清嵐也不敢叫人點燈籠,就借著隱約的天光向小溪邊摸去。遠遠看見溪水旁邊坐著的身材頎長高挑的青年,一股淡淡的喜悅從心間泛起,彌漫全身。 他真的一直在這里等她。 蕭少玨慢慢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她的眼睛,“你終于來了?!彼咳诊埡蟮竭@里報到,已經(jīng)是第五天了,這丫頭片子一直放他鴿子,直到今天才終于出現(xiàn)。 陸清嵐道:“王爺你別誤會,我可不是來和你幽會的?!?/br> 蕭少玨眉毛一挑:“那你是來做什么的?” 這話說得十分曖昧,陸清嵐的臉騰地就紅了。好在現(xiàn)在是夜里,蕭少玨未必能夠看得見,婢女們又十分知機,早就退得遠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