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吃餃子，我吃涼面?！迸彳它c(diǎn)頭。

    “娘也吃餃子！”九兒看著她道。

    “可我想吃涼面。”裴芩瞪她。

    “餃子！”九兒也睜大黑溜溜的大眼。

    娘倆大眼瞪小眼。

    奶娘看了笑，“小小姐想吃餃子，夫人要是不想吃，就換成撈面，蓋澆面吧！涼面太涼了，如今天都轉(zhuǎn)冷了，再吃涼面，肚子容易著涼?！?/br>
    娘倆爭(zhēng)了半天，最后決定晌午飯只吃菜，不吃面食了。

    黃秋到廚房跟廚娘說了，“那就蒸幾個(gè)奶味兒的荷葉餅吧！”

    發(fā)面還有點(diǎn)，廚娘又和上面，放在鍋里溫水煨著，讓面發(fā)酵的更快。

    面剛發(fā)上，外面方慧就過來了。

    裴芩牽了九兒到前院來。

    互相問完了好坐下，方慧聽裴茜不在家，頓時(shí)心中一喜，那個(gè)死丫頭最刻薄，她要是在，肯定多了些難度。現(xiàn)在她不在，裴芩還好說話點(diǎn)。這么想著，臉上的笑就更深了，拿了點(diǎn)心，招呼九兒吃點(diǎn)心，“九兒快來吃！這個(gè)點(diǎn)心可好吃了！”

    馮小郎上來，伸手抓了兩塊。

    “你這娃兒，jiejie都還沒吃呢！”方慧嗔了他一句，招手叫九兒。

    九兒看看裴芩，轉(zhuǎn)身出去洗手。

    “哎哎！九兒咋跑出去了！”方慧叫。

    “去洗手了。”裴芩答了句。

    “你們丫鬟婆子伺候的，還就是講究些！”方慧看著她笑。

    裴芩也面帶著笑，“大姨過來是有啥事兒？”

    “也沒啥大事?！狈交壅f著呵呵呵笑。

    李花玲心下卻是忐忑不已，婆婆非要過來說，說好了萬幸，要是說不好了，惹了她們，到時(shí)候辣白菜也不讓做，就得不償失了。

    九兒洗了手過來，拿著一塊點(diǎn)心坐在小板凳上吃。

    方慧又給她塞了一塊，這才說道，“來的時(shí)候還說，拿的魚要是小了，都還不夠吃。這下，墨珩和茜兒都不在，可吃不完了?！?/br>
    “也剩不下。”裴芩笑了笑。

    方慧就問她懷孕的反應(yīng)，想吃啥的，卻一直沒說到正話上。

    裴芩讓廚房做飯。

    “這家里有個(gè)廚娘，做飯都不用伸手了！連廚房都不用去了！”方慧羨慕道，“我們家別說廚娘了，二郎娶媳婦兒的銀錢都還沒有攢出來了。前幾天變天，他爺爺病倒了，抓藥看大夫扎針的，又折騰了不少錢?！闭f著嘆口氣。

    聽她開始哭窮，裴芩笑而不語。

    方慧見她不接應(yīng)，心里惱。她們心里根本就沒有她這個(gè)小姨！看著她家過不好，心里還得意呢！但裴芩不接應(yīng)，她卻不能不說，不然等會(huì)咋開口說辣白菜的事??？所以，即便裴芩不接話，也依舊訴苦不停，“你表弟大郎，現(xiàn)在還在鋪?zhàn)永锂?dāng)個(gè)小伙計(jì)，一年掙不幾兩銀子，花用花用也就沒了，別說貼補(bǔ)家里了。前幾天我去你姥爺家，還都說起這個(gè)，要是給他開個(gè)鋪?zhàn)?，或者管個(gè)事兒的，也能慢慢做起來，家里不那么急！”

    “可你也知道你大舅他那個(gè)人，紅薯粉作坊你是直接交給他們了，他就當(dāng)成自己的把持著，要不是你提前說下話，讓村里的人都參一股，他肯定吃獨(dú)食！就這，連我們家都不讓沾，二郎去作坊里管個(gè)事兒他都不讓。都說不通他，我也是沒有辦法了，這才來找你看看。”

    “只許方家村，馬廟和小楊村的村民參與紅薯粉作坊的話，是我立的規(guī)矩?！迸彳伺读寺暎忉?。

    方慧臉色一頓，“你立的規(guī)矩?。空α€(gè)這樣的規(guī)矩？”

    “立下這個(gè)規(guī)矩，就是防止其他村的人亂插手?！迸彳藨?yīng)聲。

    是防止他們家插手嗎?。糠交勰樕行┎缓每?，訕笑一聲，“怪不得。你大舅那么說，真是一點(diǎn)邊都不讓我們家沾，他給全占了。他是當(dāng)舅舅的，我也是你們小姨，哪有厚此薄彼的，你說是不??？”

    裴芩挑了挑眉。

    方慧就紅了眼，“芩兒！我也是沒有辦法了，這才只有來求你了！辣白菜我們每年都做不多，辛苦幾個(gè)月，也掙不幾個(gè)錢。那些買辣白菜的，還是都買你們的，我們只能降價(jià)賣。家里人口多，二郎還沒娶到媳婦兒，大郎開鋪?zhàn)右矝]指望，家里再這樣下去，多出一宗子事兒，就要借外債了！”

    “已經(jīng)窮到這個(gè)地步了？”裴芩驚訝。

    方慧噎了下，“方芳出嫁的時(shí)候，聽你說的種葵花，我也想過。可家里哪有銀子買一片山地去種葵花?。。俊?/br>
    “那你們是想干啥？”裴芩問。

    方慧看了眼李花玲，又重復(fù)道，“我們家做辣白菜每年都做不多，掙不幾個(gè)錢。他們都買你們的，我們家就得降價(jià)。你們現(xiàn)在做著醬油，還做松花蛋，還開辦了養(yǎng)殖場(chǎng)，這辣白菜，你這又懷了身孕，也沒空閑做了吧?。课臇|也不在家，他就算在家，也是讀書以后要考功名出去做官的，你們也早晚要離了這，去京城享富貴的。這辣白菜……”

    “咋?。俊迸彳搜b作聽不懂的樣子。

    方慧心里暗恨，她又不是沒腦子的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會(huì)聽不出來??？

    李花玲尷尬的不行，裴芩這是故意裝作聽不懂。

    但裴芩就是接應(yīng)。方慧只能明白的說，“這辣白菜…。你們空閑也不多，你們要是不做了，我們今年就把白菜都收了，多做些?！?/br>
    裴芩驚訝道，“你們不是現(xiàn)在手里沒有錢？白菜便宜，買下那么多也是要不少銀子的。配料更是貴，你們現(xiàn)在拿得出銀子做本兒？”

    做本兒的銀錢，沒有他們也會(huì)想辦法。再說，前年裴芩和墨珩去京城坐牢去了，作坊被官府查封，他們家把辣白菜全做了，也掙了一筆銀子。但要是承認(rèn)有本錢，那剛才說的話就是打臉了。方慧眸光一轉(zhuǎn)，就紅著眼道，“你姥爺家也不富足，蓋作坊，聽說還是你拿了五十兩銀子給他們。我就不跟他們借了。你手頭閑散銀錢多，借我們點(diǎn)，年底賣了辣白菜就立馬還你們?！?/br>
    裴芩笑了，“我去廚房先看看飯做好了沒，先吃飯?！闭f著起身，出了屋。

    九兒一聽去廚房，立馬起來跟著。

    黃秋幫忙，廚娘已經(jīng)把荷葉餅蒸上了，魚片成了片，做成了酸菜魚，又炒了個(gè)rou，炒了個(gè)雞蛋，一個(gè)小青菜，煮了個(gè)雞蛋玉米羹。

    裴芩看著菜做好，就出來洗手，準(zhǔn)備吃飯。

    李花玲看她洗手了，也連忙過來洗手幫忙。

    連菜帶湯端上來，馮小郎趴在桌子旁，伸著手要，“吃rou！我要吃rou！”

    “好好！這就吃rou！”方慧抱了他坐在椅子上，“先等一等?。　?/br>
    馮小郎不愿意等，回回做rou吃，都是先給他吃兩塊的，見方慧不給他，就伸手過來抓了一把。

    “小郎！”李花玲瞬間漲的滿臉通紅，尷尬不已的看向裴芩。

    “小娃兒不懂事兒！小娃兒不懂事兒！”方慧也察覺不好，連說了兩句，立馬又哭窮，“我們大人就不說了，小娃兒難得見一回rou。”

    “對(duì)不起，表姐！”李花玲紅著臉道歉。

    “小娃兒家的，不妨事兒。”裴芩坐下，讓九兒坐旁邊，給她挑魚rou吃。

    李花玲坐下好一會(huì)，臉上的燒熱才下去，一邊給馮小郎喂飯，一邊攔著他不許下手抓。

    方慧看九兒乖乖的拿著木碗，自己拿著勺子吃飯，再看自己孫子，心里一直怨懟，也就覺得裴芩是故意的，讓九兒自己吃飯，顯的他們家小郎笨，沒禮儀。小丫頭片子，平常身邊奶娘丫鬟跟著，會(huì)自己吃飯！？拿筷子夾了塊魚rou給她，“九兒真是厲害，都會(huì)自己吃飯了?！?/br>
    “我們小小姐還不會(huì)吃魚?！蹦棠锩ι蟻戆阳~rou夾出來，放到一邊去。

    “是我看著九兒像個(gè)小大人一樣，給忘了。”方慧扯著嘴角，說笑著，又加了塊雞蛋過來。

    “謝謝姨姥姥！”九兒抬頭道。

    “呵呵呵呵！九兒真是懂事！看著像四五歲的一樣。”方慧笑道。

    “吃的多，也就瞎長(zhǎng)個(gè)子了?！迸彳藨?yīng)了句。

    李花玲也開口說話，緩解剛才的尷尬，“這個(gè)荷葉餅是奶味兒的，是加了羊奶嗎？”

    “你們現(xiàn)在還天天吃羊奶！？”方慧抬眼問。

    “會(huì)喝一點(diǎn)?！睉丫艃旱臅r(shí)候不能沾羊奶，喝多少吐多少。這一胎除了胃口不太好，倒是一直沒啥反應(yīng)。

    “怪不得九兒長(zhǎng)得那么高，還那么白！”李花玲看看九兒，又看看自己兒子，覺得差的有點(diǎn)多。九兒也就比小郎大幾個(gè)月而已。她要不要回去也給兒子喂羊奶？

    方慧眸光一轉(zhuǎn)，問裴芩，“你這懷了孕，平常都吃啥？進(jìn)補(bǔ)的補(bǔ)品吃啥？聽那裴宗理的小妾，還吃燕窩呢！我們家別說見都沒見過，連羊奶，娃兒都喝不上?！?/br>
    “補(bǔ)品我倒也沒怎么吃過，只是多吃點(diǎn)干果核桃，補(bǔ)腦子?。　迸彳撕呛?。

    “懷孕的時(shí)候吃核桃？”李花玲問，見她點(diǎn)頭，又問，“羊奶擠出來，應(yīng)該有一股膻味兒的，我吃這荷葉餅倒是沒啥膻味兒，不知道表姐咋做的？”

    “鮮羊奶加了杏仁兒干果熬制的?！迸彳嘶厮?。

    “我娘家喂的也有羊，我回去也試試去，表姐教教我咋熬的吧！”李花玲笑著道，說吃的，總比讓婆婆哭窮，裴芩不理會(huì)，氣氛好的多。

    裴芩邊吃，邊跟她說了幾種熬制羊奶的法子，讓她回去試試。

    李花玲就又說起羊rou，“也有一股子腥膻味兒，我們家除了我爹，我弟弟，我哥，我娘和我meimei，連我都不吃。那個(gè)味兒也能去掉嗎？”

    “能?。　碑a(chǎn)奶的羊又下了小羊，之前的小羊也長(zhǎng)大，生了小羊。孫全亮爹又照顧的精細(xì)，幾年下來，作坊那邊的羊就成了羊群了。她們年年都要?dú)⒀虺?，法子倒是琢磨出了不少?/br>
    這么聊著，李花玲發(fā)現(xiàn)，裴芩只要不跟她說要生意做，或者啥的，還是挺好說話的。

    方慧見李花玲有眼色，也讓她去跟裴芩說。說的好了，等會(huì)就把辣白菜全要過來，他們家做。

    一頓飯倒是安生的吃完了。

    方慧忙給李花玲使眼色，讓她再說一遍。今兒個(gè)必須得把辣白菜弄走！

    裴芩漱了口，坐下端著茶慢慢的喝。

    “芩兒！要是有辦法，小姨也不來求你了。太平鎮(zhèn)的人又沒啥親戚關(guān)系的，你都一幫再幫。小姨家真的是難了。這才來求你！”方慧一臉苦愁，祈求。

    “你們窮的連本錢都沒有…。”裴芩呷了一口茶，抬眼看她。

    方慧忙道，“你們手里寬裕，也不差幾十兩銀子，借我們點(diǎn)周轉(zhuǎn)，度過這個(gè)難關(guān)，我們一家都感激！”

    “這樣啊…。”裴芩喝了大半杯茶，“本來還想著紅薯粉作坊…。既然這樣，那辣白菜，也不能做常年的，要是愿意，也學(xué)了麻醬燒餅，去擺個(gè)攤兒，或者開個(gè)鋪?zhàn)拥摹ｐ毨用婺銈円材軐W(xué)了去擺攤?。∵@些都不要多少本錢。先從小的做，財(cái)富都是累積起來的?！?/br>
    方慧臉色僵了僵，強(qiáng)忍著變臉。她都求到這個(gè)份兒上了，還不舍得松口。那辣白菜，她們指定一年掙不少銀子！

    辣白菜的事，裴芩是答應(yīng)過裴茜的，給她做了。以后她嫁人，也讓她帶著。她不會(huì)再擅自送人教人。但以她鐵公雞的性子，別說是她厭煩的方慧家，換成誰都要不走。

    李花玲聽著眼神倒是亮了亮，“麻醬燒餅，還有饸烙面，好學(xué)嗎？”

    “好學(xué)??！不會(huì)做飯的也能學(xué)會(huì)！”裴芩點(diǎn)頭。

    李花玲看向方慧?，F(xiàn)在婆婆正一心要把辣白菜要走，她要是攔截了她的話，回頭她就要怨恨自己了。可她覺得先學(xué)打燒餅，饸烙面。去縣城開個(gè)面館，順便賣燒餅也很好了。要是再逼著要辣白菜，還非得要借錢，真一個(gè)不好，他們啥都不落，辣白菜以后做不成，做成賣不掉。

    方慧卻不愿意，明明辣白菜掙錢多，她們就是不舍得！還有剛才說的話，紅薯粉作坊咋？等她再追問，“芩兒！剛才你說紅薯作坊的，是咋的？”

    “什么？紅薯作坊？沒咋??！”裴芩看她。

    “你剛才說……”方慧想想還是算了，紅薯現(xiàn)在越來越多，也便宜了，就算做成紅薯粉也貴不了。就繼續(xù)祈求，“紅薯粉作坊給你大舅家了，我們也就只做個(gè)辣白菜，也就冬天有白菜，能做成…?！?/br>
    “紅薯粉也就冬天能做??！”裴芩道。要做紅薯粉，只有氣溫零下了，掛出來的粉才會(huì)結(jié)冰上凍，干了的粉才是半透明的。

    “春天也收紅薯，還有夏紅薯，也能做一整年的！”方慧反駁。

    “天不上凍，就做不成紅薯粉！”裴芩呵呵。

    紅薯粉是她教方家做的，她肯定之前做過。方慧沒想到等天上凍才能做紅薯粉，“那作坊辦的大，三個(gè)村子的人一塊干，能從今年十月干到明年二月，也能大賺一筆！”

    裴芩笑著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