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便告退去了淑仁宮，穆元帝對太子道，“老五是個實(shí)誠人，看他寫的奏章就知道了?！?/br>
    太子道，“是啊，樣樣清楚明白，就是未親去御林苑，看了老五這奏章，也知道御林苑是個什么情形了。”

    穆元帝道，“以后你用人，就要用這樣的人，實(shí)心任事的，心正的。大臣們心正，天下便得治理，天下得治理，便得安寧?！?/br>
    太子連忙應(yīng)了，道，“還需父皇多提點(diǎn)兒臣?！?/br>
    穆元帝笑，“你還年輕，多留心就是。”

    五皇子回府，謝莫如先打發(fā)他梳洗換衣用了些飯食，夫妻倆方在一處說些閑話。至于先時與太子妃之事，謝莫如根本未與五皇子提及，倒是大皇子跟他弟弟說了一嘴，話時話外的都是，“莫要將些小人言語放心上，五弟妹也是個好涵養(yǎng)的，你多寬她心，不要令她煩惱方是。”

    五皇子心說，我媳婦好涵養(yǎng)不必說我也知道啊，五皇子不笨，忙道，“大哥是有什么事想與我說吧？”

    大皇子道，“也沒什么。不過白勸你一勸?！?/br>
    五皇子追問，大皇子方道，“你回去問弟妹吧，我也不大清楚。你這不在家，弟妹一個婦道人家里里外外的忙活，也怪不容易的?！?/br>
    五皇子更是心覺怪異，他大哥先前挨過他媳婦幾句說的，以前還傳過他家的閑話兒，今兒這是怎么了？五皇子便沒再問，回家同他媳婦一說，謝莫如笑，“大皇子啊，他說的約摸是三公主家長女洗三禮時的事吧。”便將那日的事與五皇子說了。

    五皇子道，“太子妃這是吃錯藥了吧？都說她一向爽俐，怎么說話跟不過心似的！”

    謝莫如道，“中秋節(jié)賞賜，東宮所賜頗厚，太子妃在宮里見到我也格外親熱，約摸也是和好之意。原也不是大事，罷了，都過去了?！?/br>
    五皇子握著媳婦的手，有些歉疚，“叫你受委屈了?！?/br>
    “別說這些掃興的話了，先時我可是與母妃說了，待你回來，咱們一并帶著兒子們進(jìn)宮同母妃補(bǔ)過中秋節(jié)的。”

    “這容易，明兒咱就去?！毕眿D大度，五皇子卻不是個能干吃虧的，到底尋個時機(jī)，同太子說了回藏寶圖的事，原原本本是怎么回事，都與太子說了。五皇子道，“我們府上得罪過一些人，外頭小人傳出這些謠言，別人信不信的我不理會，二哥你可不能信哪。您要信，我跟我媳婦真是冤死了?！?/br>
    太子笑，“哪里的話，我焉能信這些胡謅亂扯的。我就是偶聽到一句半句也要責(zé)罰這些傳閑話的人的！”想著可能是五弟回來，五弟妹同五弟訴苦了，只是此事既已過去，到底不好再提。太子只得另提別話，道，“你回來的晚些，你侄兒們已是入學(xué)了。五弟妹打發(fā)人送來的文房四寶，都是極得用的東西。太子妃也說呢，五弟妹賢惠周全，你在外當(dāng)差這些時間，府里皆是五弟妹打理，既回來，好生陪一陪她?！?/br>
    聽他二哥說話還是極明白的，五皇子也就放心了，笑，“叫二哥說著了，我也這么想呢。”二哥人好，只可惜父皇沒給二哥挑個好媳婦啊。這么一想，又覺著二哥可憐了。

    太子見五皇子面露歡喜，不似心存嫌隙的樣子，遂也放下心來。

    倒是大皇子見太子與五皇子親近依舊，不覺晦氣，私下與趙霖說起此事時，趙霖微微一笑，“若因婦人間的口角便生分了，也就不是太子與五殿下了。殿下何不反過來思量此事?！?/br>
    “要如何思量？”大皇子是極佩服趙霖學(xué)識眼光的。

    “殿下難道不覺著，太子與太子妃并不似人們想的那般高高在上么？太子妃一句話不謹(jǐn)慎，東宮尚且要同五皇子府示好。殿下，太子雖是太子，但，太子也只是太子。”趙霖聲音雖輕，卻是一字一頓，清清楚楚傳到大皇子耳際，趙霖道，“太子沒有人們想像中那般無堅(jiān)不摧，不是嗎？”

    大皇子不由一怔，繼而心頭一熱，嘴上道，“這個我早知曉?！彼矝]太將太子放在眼里，他年歲比太子長，太子不過是比他會投胎，僥幸做了嫡子罷了。

    趙霖笑，“既然殿下有此覺悟，我便與殿下出個主意如何？”

    ☆、第143章 大皇子的信仰

    趙霖給大皇子出的主意，大皇子妃都得念佛。

    無他，大皇子一直發(fā)昏的毛病叫趙霖給醫(yī)好了。趙霖是這樣同大皇子說的，開口頭一句就是，“殿下是個直率的人。”翻譯過來就是，比較缺心眼兒。

    大皇子洗耳恭聽也未聽出趙霖的言下之意，于是，繼續(xù)洗耳恭聽。趙霖就繼續(xù)說了，“殿下讀過《春秋》，《春秋》開篇《鄭伯克段于鄢》，道理手段都在里頭了?！?/br>
    穆元帝對兒子的教育向來重視，大皇子盡管頭腦時常間歇性發(fā)昏，但其實(shí)他書念的不錯?！洞呵铩纷匀皇鞘熳x于心的，只是活靈活用明顯遠(yuǎn)不及這位趙狀元。趙狀元都點(diǎn)撥的這樣明白了，大皇子道，“時雨的意思是，叫我對老二捧著些?！壁w霖，字時雨。

    趙霖微笑頜首，“道德經(jīng)上說，將欲去之，必固舉之；將欲奪之，必固予之。將欲滅之，必先學(xué)之。皆大同小異是也?！?/br>
    大皇子對二皇子做太子之事百般不服，此時趙霖讓他去捧二皇子，大皇子心中先是一陣翻騰，咬牙道，“只是這口氣難咽?！?/br>
    趙霖冷笑道，“鄭伯一國之主尚且咽下得這口氣，殿下如今不過皇子之身，便覺著難咽了。殿下倘是這等氣性，臣日后不敢再來多擾殿下?！?/br>
    要說任何工作都是要講究策略的，如謀士這等職位，絕對是要擺足了架子才能干的好的職位。倒不是謀士們愿意裝x，實(shí)在是不裝x，雇主就容易犯賤，不聽你的。如趙霖將臉一冷，作勢要起身，大皇子連忙攔了道，“我在請教先生那一日起，已說過唯先生之言是從的?！?/br>
    趙霖深諳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手段，語氣一緩，屁股坐回椅中，沉聲厲色道，“殿下，凡成大事者，無一不是善隱忍之輩。殿下想成就大事，就要令陛下看到殿下的好處。陛下為人父母，平日里對幾位殿下都極為珍愛，上遭殿下誤為小人挑撥，言語不謹(jǐn)說了些五殿下的不是，陛下何等震怒，殿下難道忘了嗎？陛下第一所重之事，就是幾位殿下必是兄友弟恭，余者方是其他。”

    大皇子道，“我對老二恭敬些不難，但只是恭敬就能……”就能把老二弄下太子之位，來換他自己做嗎？

    “殿下非但要對太子以恭，更要侍陛下以孝，關(guān)愛其他幾位皇子公主，做足長兄氣派。如此，上侍陛下，下結(jié)百官，中則交好皇子公主，行此堂堂正正之事。至于東宮，秦時扶蘇如何，漢武時衛(wèi)太子如何，隋文帝長子楊勇如何，唐太宗時李承乾如何，就是唐太宗自己，又是如何得到帝位的呢？”趙霖輕聲冷笑，譏誚道，“什么立嫡、立長、立賢？都是騙人的謊話！帝位，向來是能者居之?！?/br>
    大皇子聽得心跳如鼓，偏生臉色泛白，耳朵guntang，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犯了什么病呢。大皇子看到史上多少太子慘淡收場，頓時信心大增，道，“先生的話，我記下了。”

    趙霖道，“殿下秉性直率，臣也知令殿下這般隱忍實(shí)在難為了殿下，只是殿下想一想，倘帝位真能唾手可得，那也不是帝位了?！?/br>
    趙霖的主意改變了大皇子，就是五皇子在家里都說，“近些來大哥不知怎地，對太子對我們都好的了不得呢?！?/br>
    “這話怎么說？”

    “你也知道，大哥對太子一向不怎么服氣，可前兒我們在御前說話，太子但有什么話，大哥都是附和夸贊的。就是遇著我們，也不擺大哥的架子了，今兒進(jìn)宮，母妃還說趙貴妃打發(fā)人給母妃送了些血燕補(bǔ)身子。母妃雖不缺這個，但趙貴妃著人送東西什么也是不常有的?！?/br>
    謝莫如想了想，笑道，“這是大殿下清明了。他身為皇長子，哪怕于帝位無緣，于兄弟序?qū)?，猶在太子之上。陛下不對殿下們格外疼惜，以前大皇子那般，只要不太過分，陛下都不予追究，這是陛下的仁慈。可日子長了，陛下做父親的自然會寬宥于他，想想以后呢？后繼之君可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他的兄弟，便是為著今后著想，大殿下也該對太子軟和著些?！?/br>
    五皇子深以為然，道，“大哥能明白，真是大家的福氣?！闭l也不愿意有個蠢大哥啊。

    謝莫如笑問，“現(xiàn)在大殿下還去拜神嗎？”

    “拜，怎么不拜?！蔽寤首拥?，“就是外城白云觀的一個老道，上次你不是讓我去查么，我還特意見了那道人一遭，瞧著就是尋常人，也不知大哥怎地那般信他?！?/br>
    謝莫如繼續(xù)問，“那大殿下請回家的是什么神仙，三清道人么？”

    五皇子道，“不是，說是叫紫姑的神仙?！?/br>
    謝莫如一向是個沉穩(wěn)人，此時卻是撲哧就笑了，一面笑一面道，“大皇子還是這樣風(fēng)趣的人，以往我竟不知?！?/br>
    五皇子摸不著頭腦，道，“有什么好笑的？帝都里信佛信道的人多了。”

    謝莫如笑了一陣方道，“紫姑，紫姑。殿下可知那紫姑是什么神仙？”

    “我又不信這個，哪里知道紫姑的事兒。據(jù)大哥說，靈驗(yàn)的很哪。”五皇子雖細(xì)打聽過他大哥的信仰問題，但關(guān)于他大哥信的神仙是什么來歷，他是不知道的，就聽她媳婦道，“自三皇五帝起，這天地間可謂神仙無數(shù)。司藥的藥神，司水的有水神，司火的有火神，司雨的有雨神，更甭提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也各有神仙管著。紫姑也有自己管著一攤子事兒，說來也是家常人家都有的東西，殿下猜一猜，紫姑是管什么的神仙？”

    像五皇子說的，他并不信神仙鬼怪之流，對神仙也不大了解，他媳婦叫他猜，他道，“總不是灶神吧，灶神是灶王爺，既叫爺，肯定是男的，不是什么姑。”

    “紫姑是司廁之神，民間也喚做子姑、廁姑、茅姑、坑姑、坑三姑娘?！敝x莫如說著又是一陣笑。

    五皇子的表情都不知要如何是好了，五皇子唇角抽了又抽，唉聲嘆氣，“你說大哥這是不是腦殼掉茅坑里了，他弄個管茅廁的神仙回家做甚啊??？”還是他大哥便秘?。?/br>
    謝莫如唇際帶著一絲笑影，“大皇子自有大皇子的打算，紫姑雖是司廁之神，不過，有很多道人都信奉紫姑來進(jìn)行占卜的?！?/br>
    五皇子嘆，“真不知大哥在想什么，還不如信灶王爺呢?！边@個起碼是管吃的。

    謝莫如道，“不管大皇子信什么，能叫大哥如此信奉迎進(jìn)家門的，想來這道人定是別有本領(lǐng)?！?/br>
    小夫妻倆說一回大皇子的信仰問題，吃螃蟹過了重陽節(jié)就是穆元帝萬壽了，萬壽向來熱鬧，更兼兒女們都拼了老命的在穆元帝面前表現(xiàn)孝心，臣子們拼了老命的表現(xiàn)忠誠，好在，穆元帝一向節(jié)儉，故而排場控制在一定的奢華范圍之內(nèi)。

    謝莫如與五皇子獻(xiàn)上頗為rou疼的壽禮，跟著每日早出晚歸的熱鬧了五天，方得歇上一歇。五皇子私與謝莫如道，“比上朝當(dāng)差都累?！逼鋵?shí)一般這種場合都是交際的好時機(jī)，奈何五皇子不是那等八面玲瓏的人，故而覺著成天對人嘻嘻嘻的，還不如當(dāng)差干活呢。

    謝莫如笑，“一年也就這五天?！?/br>
    五皇子忙說，“今年我的生辰宴就不大辦了?！?/br>
    皇子府的壽宴，哪怕不大辦，該送禮的也得送，謝莫如倒沒什么意見，道，“怕是你想大辦也沒空呢。我估量著修御林苑行宮的差使還得交給你?！?/br>
    五皇子心里也有數(shù)，這事既是他做了先期的預(yù)算工作，修整定也是他的事。五皇子道，“御林苑行宮不比湯泉宮房舍完整，何況御林苑行宮地方極大，現(xiàn)在天兒冷了，要修也得明白了。”

    謝莫如道，“御林苑是前朝用來避暑的地方，倘是明年修，別誤了陛下避暑才好?！?/br>
    謝莫如這話是沒差的，過了萬壽節(jié)，穆元帝就召來五兒子說修御林苑行宮的事了，經(jīng)他媳婦提醒，五皇子已是心里有數(shù)，道，“這會兒天漸冷了，怕是修不上一個月就要下霜上凍，倒不若明年開春再修，春暖花開，匠人們做活也快。兒子想著，提前令內(nèi)務(wù)府備出料來，介時工料都齊全，一兩個月就得了，正是夏天的時候，那行宮不論避暑，還是行獵，都是極好的?！?/br>
    穆元帝想了想，這事本也不急，御林苑行宮以往穆元帝用的也有限，不過此次大修也是想用來夏天避暑，聽五兒子說誤不了避暑，便道，“這也好，你安排著內(nèi)務(wù)府先備下料來吧?！?/br>
    父子倆說著話，四皇子過來稟事，先與五皇子打過招呼，穆元帝并未令五皇子退下，五皇子便在一畔旁聽了。倒不是別的事，翰林掌院上報，說是新科翰林很有些家貧的，朝廷其實(shí)有一批廉租房專是給那些家貧的官員租住，租金非常少，只是象征性的收一些，但這廉租房有些供不應(yīng)求，還有家貧無住處的新翰林申請不到廉租房，故而翰林掌院報了上來。

    這事兒自是工部的事務(wù)，四皇子就是過來說此事的，四皇子在工部日久，這事也提前做了功課，四皇子道，“帝都物貴，要是上好地段兒的房租，一處十幾間房屋的小四合院也得七八兩銀子一月，偏僻一些的地方也要二三兩銀子，倘是家里貧寒在帝都做官，一人還好湊合，要是連家也一道搬來帝都的，且正是官小職微的時候，算上吃喝，的確艱難。再建房舍倒是不難，只是城中實(shí)無閑地?！?/br>
    四皇子有準(zhǔn)備而來，穆元帝這里也有帝都城的大幅地圖，內(nèi)侍捧上來，五皇子既在跟前，也一并湊過去看了。帝都這地方，寸土寸金的，房舍是越來越多，閑地是越來越少的。四皇子指著外城的一處閑地道，“再建房舍，就得往城邊兒上尋地界兒了。這處原是有一座白云觀十幾戶人家，雖然有些偏，好在四周清靜，按市價補(bǔ)給銀錢，讓這些人家另尋安置也是好的?！?/br>
    穆元帝道，“也可?！睂λ幕首拥溃跋茸鰝€預(yù)算出來?！?/br>
    五皇子私下還提醒四皇子一聲，大皇子很是信仰白云觀的老道，讓四皇子搞拆遷時客氣些什么。至于大皇子弄了個茅坑女神進(jìn)府的事兒，五皇子沒多嘴去提。

    四皇子知五皇子的情，應(yīng)了道，“另撥一處地方給那老道住吧，這也是沒法子，別看工部這辛辛苦苦的建好了地方，介時那些官兒們又得挑三撿四說地方偏僻。”

    五皇子拿出他媳婦曾經(jīng)說過的話略做變化道，“這不過是權(quán)宜之所，誰還打算住一輩子不成？挑三撿四的都是沒出息的。要是有出息的，熬個三五年也能自己置個小院兒，何必去占這個便宜?！?/br>
    四皇子笑，“五弟這話很是，倘有人挑肥撿瘦，我就拿這話教導(dǎo)他們一番?！彼@拆遷平地的工程也不小，遷走些道觀住戶，正經(jīng)開工也得明年春了。”

    兄弟倆路上說些閑話，還各有各的差命，出宮便散了。

    謝莫如在家里招待江行云，江行云要往南安州去，特意過來辭行的，江行云道，“帝都的事務(wù)都安排好了。那年應(yīng)了安夫人，卻一時俗事纏身無法成行，如今正好去瞧瞧，聽說南安州氣侯溫暖，過冬尤其舒服?！?/br>
    謝莫如笑，“那就去吧，有時間到處看看也不辜負(fù)這一世。你與陳掌柜說，有什么事他若不能決斷，讓他到王府來找我。只是你此次遠(yuǎn)行，要不要派幾個侍衛(wèi)給你？”

    江行云笑，“不必，有季師相隨，也有我府中訓(xùn)練好的侍衛(wèi)?！?/br>
    謝莫如便不再多問了，只是命人準(zhǔn)備些路上要用的還有給蘇不語的東西，再請五皇子寫了封信，蓋上五皇子的印鑒，一并給了江行云，江行云不日南下。

    五皇子還說呢，“江姑娘與安夫人交情是真的好?！?/br>
    謝莫如笑，“是啊，白發(fā)如新，傾蓋如故，這人要投了緣，也不講什么身份地位年紀(jì)閱歷的了?！?/br>
    五皇子又道，“父皇要移駕湯泉行宮，咱們也該準(zhǔn)備著去湯泉莊子了?！弊詮臏袑m修好，穆元帝都是在湯泉行宮過冬。

    謝莫如道，“湯泉莊子暖和，雖然孕婦不易多泡溫湯，畢竟是地氣暖，住著比城里舒坦。她們生產(chǎn)的日子近了，若放她們在府里，我也不放心，不若一并帶她們幾個去，連帶著產(chǎn)婆也一道帶上?！?/br>
    府里的事一向是謝莫如做主，五皇子無可不可的，道，“這也行，出城的路都好走，坐車?yán)镆膊活嶔ぁｋm有些麻煩，帶就帶著吧?！?/br>
    五皇子府的側(cè)妃們還未生產(chǎn)，倒是宮里穆元帝先得一子，一位虞美人給他皇爹生了九皇子。穆元帝十分歡喜，當(dāng)天便將四品的虞美人升為了正三品的虞婕妤。故而移宮的時間又往推了幾日，給九皇子過了洗三禮方去了湯泉行宮。

    五皇子府跟隨穆元帝的腳步一并移宮時，府畔有個人鬼鬼祟祟的偷窺，被王府的侍衛(wèi)捉拿個正著，那人倒也機(jī)警，被侍衛(wèi)扭著胳膊壓跪在地上，連忙自報家門，高呼道，“臣翰林院庶吉士孫郝欣給殿下請安。”

    世間還有人給兒女取這種名兒的，嗯，五皇子在禮部當(dāng)差，他記得今科春闈發(fā)榜，的確是有人叫這個名字。五皇子挑眉，揮手令侍衛(wèi)放開孫翰林，孫翰林取出證明庶吉士身份的牙牌交給侍衛(wèi)查驗(yàn)。也不是大街上隨便什么人喊自己是什么官職，五皇子就能信的，自也得有身份證明才成。侍衛(wèi)將牙牌奉上，五皇子看過后問，“你在我府外做什么？”

    孫翰林收起牙牌，道，“臣來找江姑娘，謝她救命之恩?！?/br>
    五皇子上下打量孫翰林一眼，因是休沐日，孫翰林未著官袍，不然王府的侍衛(wèi)還不會直接扭了他，此時，孫翰林一身天青色的棉夾衣，料子不是好料子，做工不是好做工，除了臉長得不錯，比朱雁是遠(yuǎn)遠(yuǎn)不如的。因江行云與自己媳婦走得近，所以五皇子雖然在心里偷偷給江行云取個外號叫剁手狂魔，但其實(shí)看著媳婦的面子，還是另眼相待的。五皇子看這小翰林人雖年輕，卻有些膽色，便緩了緩口氣對他道，“江姑娘出外游歷，不在帝都，你且回吧。你既是新錄的庶吉士，科場不易，好生做官，莫要多想?！敝煅愕臈l件，江行云都看他不上。雖然他大哥腦袋間歇性發(fā)昏，但皇長子側(cè)妃這位，江行云都寧可出家，五皇子是看不出半絲孫翰林成功的可能性。

    孫翰林聽說江姑娘已不在帝都，頓時沮喪至極，小聲問五皇子一句，“殿下知道江姑娘什么時候回來么？”

    五皇子道，“并不知?！?/br>
    失意人孫翰林垂頭喪氣的走了，那邊兒王府女眷的車馬也自大門駛出，五皇子自然與謝莫如共乘一車，說了剛剛小孫翰林的事，謝莫如道，“孫郝欣，記得他是今科二榜三十六名，人也年輕，今年二十三歲。榜上二十出頭的還有一位沈翰林，也是二十幾歲的年紀(jì)。他倆算是今科最年輕的進(jìn)士了，尤其名次都不錯，雙雙進(jìn)了翰林院?！?/br>
    五皇子對他媳婦的記性佩服之至，道，“媳婦你怎么格外注意年輕的進(jìn)士??？是不是想給江姑娘相看個好的？”

    “那倒不是?！敝x莫如道，“二十幾歲中進(jìn)士入翰林，若是壽命一般按六十歲算，能在官場奮斗將將四十年。殿下看如今內(nèi)閣中人，多是少年得志的，不為別個，少年不得志，可能奮斗不到內(nèi)閣就得先告老還鄉(xiāng)了。譬如春闈，雖不做年齡限制，可要有人八十才中進(jìn)士，又有多大用處？我想著，咱們往后是要就藩的，介時遠(yuǎn)離帝都，到底不在帝側(cè)，陛下在時自然無礙，可人得思慮長遠(yuǎn)。關(guān)注一下這些年輕的進(jìn)士，以后起碼不能兩眼一摸黑?！?/br>
    此時，五皇子不只是對他媳婦的記性佩服之至了，簡直是對他媳婦的智商都五體投地。五皇子道，“以后我也留意些?！?/br>
    “留意也要看人品，倘人品不好，很不必理他。大浪淘沙，剩下的才是金子?！敝x莫如又問，“好端端的，咱們府上也不認(rèn)得孫御史，他來有什么事？”

    五皇子與謝莫如說是來找江行云的，還說什么救命之恩啥的。謝莫如并未多言，道，“行云已不在帝都，他是白來一趟?！?/br>
    五皇子八卦，“江姑娘這桃花運(yùn)可真夠旺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