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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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fēng)吹過,尋真掠了掠鬢發(fā),微笑著道:“哦?他何時也會關(guān)心起別人來?” “怎么?” “我以前見他時,他就在茫茫無涯獨(dú)自守著鳳凰螺,就算漢水神女親自到來,都不曾露出半分驚喜,好像一切都與他毫無關(guān)系似的?!?/br> 顏惜月怔了怔:“為什么要守著鳳凰螺?” 尋真意有猶豫,說道:“因?yàn)樗闹魅讼雽ⅧP凰螺中的珠母送給漢水神女,而鳳凰螺常會游走無蹤,其珠母乃是奇珍異寶,所以需得有人專門守護(hù)。” 顏惜月本也聽他提到過守護(hù)之事,但一直都以為關(guān)系重大,此時得知了原因,實(shí)在有些意外?!澳琴頊Y就獨(dú)自在那守著鳳凰螺,過了三百多年?” “其實(shí),本來鳳凰螺生珠母只需一百七十四年,但就在珠母快要成熟前,他卻不知怎的疏于守護(hù),使鳳凰螺遭受襲擊,珠母也徹底粉碎?!睂ふ鎳@了一聲,“上神震怒,夙淵因此負(fù)罪,重又被禁錮在無涯,等待鳳凰螺再度生珠。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了?!?/br> 雖只是寥寥數(shù)語,三百多年時光卻如彈指飛逝。顏惜月聽了之后,心頭沉甸甸的,有許多話想問,卻也問不出來。過了片刻,才又道:“那么你呢?” “我?”尋真靜了靜,道,“我是自己懇求神女,放我來這凡塵一趟。只是現(xiàn)在……” 話語未完,遠(yuǎn)處卻傳來了渺渺的焦急呼喚,聽那聲音像是鄺博陽。 “他在找我了?!睂ふ嫘α诵?,眼里卻隱隱帶著憂慮,“回去跟夙淵說,我一切都好,即便有事也會自行決斷?!?/br> “好……” 顏惜月才應(yīng)了一聲,尋真手挽蓮花印,忽有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絳紅靈光自她裙邊浮起,轉(zhuǎn)瞬間飛揚(yáng)如花葉,她已消失了身影。 * 鄺博陽從那條小巷子里跑出來,迎面正遇上了尋真。 他滿臉驚訝,“你,你去了哪里?怎么,怎么眨眼就不見了?” 街邊不斷有人朝著他們指指點(diǎn)點(diǎn)。她匆匆往家中走,只道:“跟剛才的娘子出去說了些事情?!?/br> “那她呢?” “走了?!?/br> 鄺博陽一陣茫然,緊跟著尋真回到了家中,見她神情低落,便上前撫著她的肩膀,“這里待不下去了,我們,我們換個地方?!?/br> 尋真抬眸望著他,眸色清明。“你不再去找那個秦尚書了?” “我……”他卻支支吾吾起來,過了半晌,才道,“他,他不是說,想請你隨著入京城,專門替他,替他治頭痛嗎?你走了,我也跟著離開這里?!?/br> 尋真心底一沉,“說來說去,你還是要把我送給他?” 鄺博陽漲紅了臉,“什么,什么送?不要說得那樣難聽!他可是我祖父的朋友!” “你難道沒看見他那種眼神嗎?”尋真想到之前陪著他去拜見那個還鄉(xiāng)祭祖的秦尚書,心中就一陣難受。鄺博陽本是好心說起她曾為自己治好了頭痛病,然而那原本態(tài)度傲慢冷淡的秦尚書自從一見到她,渾濁的雙眼便熠熠生光,幾乎當(dāng)時就想將她留下。她原以為鄺博陽見了也會心生厭惡,可沒想到他卻低頭沉默,最后秦尚書提出想讓她跟隨在身邊隨時治病,鄺博陽竟然只說回去再商量一下,毫無果決之意。 鄺博陽郁悶地坐在桌前,煩躁不安地將書冊推到一邊,“你要知道,只要他,他肯幫忙,我們鄺家這些年受的委屈,就,就都能洗雪!到那時候,我再,再把你接回來……” “接回來?你怎么說的如此輕巧?”尋真背轉(zhuǎn)了身子,雙肩微微顫抖,“博陽,兩年多了,我以為你對我也是真心實(shí)意,可現(xiàn)在……” “我,我必須兩者選一!”鄺博陽壓抑著聲音,一拳重重捶在桌上,“我對你,也是真心???,可失去了這個機(jī)會,我就再沒法翻身!你不會明白,家道中落,成天被人嘲笑是什么滋味!你也想象不到,小時候就為了,為了給母親偷一點(diǎn)吃的,我是怎樣被人,被人打斷了腿!” “我知道……可是你就不擔(dān)心我被他帶走后會怎樣?”尋真喑啞著嗓子道。 他卻忽而站起來,瘸著走到她身后,急切道:“尋真,你,你不是妖嗎?你會法術(shù)的!你能保護(hù)自己!” 她背朝著他,沒了聲音,慢慢轉(zhuǎn)過臉來,一雙眸子又黑又深。 ☆、第十六章 顏惜月回到了河流畔的林子,借著月光望到了坐在樹下的夙淵,走到他身邊默默坐了下來。 夙淵側(cè)過臉看看她,有些奇怪?!鞍l(fā)生什么事了?” 她搖搖頭,“也沒什么大事,那些街坊都說尋真就是女鬼,還折騰了一陣,被我趕走了?!?/br> “那為何還悶悶不樂?” 她單手撐著下頷望向遠(yuǎn)方沉藍(lán)夜幕,想了想,道:“夙淵,你被獨(dú)自留在無涯守著鳳凰螺的時候,會不會覺得不公?” 他略顯意外,“我為何要覺得不公?” “我向?qū)ふ鎲柫艘恍┻^往……”她謹(jǐn)慎觀察著他的神色,這才繼續(xù)說,“你的主人想要把鳳凰螺的珠母送給漢水神女,就讓你足足守了三百多年?!?/br> 他眉宇間浮現(xiàn)一絲不解,“這有什么?他是我的主人,我自然要為之效力?!?/br> “可是為什么不是輪換著去看守?非要將這差事落在你一個人身上,到最后,還……” 夙淵垂下眼簾,似是不愿細(xì)說,只道:“有些事你不明白,也無需細(xì)究?!?/br> 顏惜月失落地道:“我都沒法想象,要是將我一個人留在寶豐巖幾百年,該是多可怕……” “三百多年而已,對你來說自然是無可企及的歲月長度,但我可以活得很久,等到再回首時,這三百多年也不過是過眼云煙罷了?!?/br> 她愣了愣,抱著雙膝沉默片刻,才問道:“那你找到幽霞之后,是不是就要回到主人身邊?” “嗯。” “……世間還有那么多的妖魔鬼怪,你也不想去收服它們?” 他望著夜空中的浩瀚寒星,慢慢道:“收妖降魔是你要做的,我也有自己得完成的事情?!?/br> “那回去之后,再也不會出來了?” 夙淵看看她,道:“就算再出來,也已經(jīng)過了許多年……除非你修仙成功,否則大概是不會再見面了?!?/br> 他說完之后,顏惜月沒再問什么,只是與他一同坐在影落斑駁的樹下。夜風(fēng)吹過,她有些悵惘。 * 夜風(fēng)一陣?yán)渌埔魂嚕佅г乱呀?jīng)倚著大樹睡著了,身子蜷縮得小小,下意識地保持一些暖意。蓮華依舊像蝴蝶一樣停在她肩頭,光華微弱,偶爾還會閃爍一下。 夙淵直起身子,如以前一樣右手輕按地面,透明的波紋便如潮水涌起,在顏惜月身邊漸漸形成半圓屏障,為她抵御了寒風(fēng)。 獨(dú)坐片刻后,他起身走到灌木叢后,由石頭變成的尸首還擺在那里,卻也不知道那怪物是否還會再來。 正思忖間,忽聽得遠(yuǎn)處河流水聲異常,像是有巨獸邁著沉重的步子朝這邊迫近。樹下的顏惜月此時也被異響驚醒,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又被關(guān)進(jìn)了那個水波屏障,正在著急之際,夙淵已閃身回來,在那屏障上迅疾地畫出某種字符之后,輕而易舉地就鉆了進(jìn)來。 這屏障本身就小,兩人同坐幾乎身子挨著身子,顏惜月急忙往邊上躲了躲,他卻似乎沒感覺一樣,顧自望著河流方向,道:“總算沒有白等?!?/br> “聽這腳步聲,像是極大的野獸……可它是怎么能進(jìn)入縣城的?”顏惜月側(cè)耳傾聽,水花飛濺聲已經(jīng)越來越近,地面都微微顫動起來。 蓮華在屏障中來回地轉(zhuǎn)動,像是感覺到了強(qiáng)烈的妖氣。 隨著震顫聲不斷增強(qiáng),矮樹叢猛地一陣搖晃,一個漆黑的身形出現(xiàn)在了不遠(yuǎn)處。這黑影狀似人類,卻要比尋常人高大一半以上,頭顱尖聳,膀大腰圓,果然甚是強(qiáng)壯。 奇怪的是,此物似乎只長了一條粗壯的腿,盡管如此,它的行動卻異常靈便。顏惜月眼看著它跳過低矮的樹叢,如移動的巨石般朝這邊而來,不由地抬頭看看水紋屏障,生怕那怪物發(fā)現(xiàn)了他們。 不過夙淵的法術(shù)從未失靈,那怪物哧哧喘著跳來,正從他們身前經(jīng)過,卻被那屏障所阻,根本看不到還有人躲藏在里面。它在灌木叢四周先是逡巡一番,似也在查看有沒有人到過此地,幸虧夙淵早有防備,將灌木叢恢復(fù)得與原來一模一樣,才未被這怪物看出破綻。 它確信四周并無異常之后,這才伸出細(xì)長的雙臂,將那尸首抓了起來,張開血盆大口便貪婪咬下。 “走!”夙淵手指一彈,屏障頓時消失,兩人身形如電,朝那怪物疾掠而去。 顏惜月人在半空,蘊(yùn)虹長劍已倏然飛出,帶著凜凜寒光破空劃過,那怪物已然發(fā)現(xiàn)上當(dāng),嗷叫著高高彈起,長臂一揚(yáng)便抓向劍鋒。蘊(yùn)虹劍鋒利無比,但見血光四濺,怪物已被斬落兩指,又狂吼著向顏惜月?lián)鋪怼?/br> 顏惜月自它身下飛速穿過,接住了盤旋飛回的長劍,而此時夙淵猛地出拳,正對撞上怪物朝著顏惜月砸下的拳頭。 “咔嚓”一聲,這怪物的手腕當(dāng)即折斷,龐大的身子連連搖晃,猛然間單腿一蹦,朝著河流方向亡命奔逃。 顏惜月仗劍急追,那怪物一邊逃竄一邊甩開雙臂橫掃兩側(cè),樹木紛紛倒下,卻阻止不了兩人的追擊。 眼見它即將躍入河流,夙淵身后的光劍飛速出擊,直落在怪物身前,濺起水花如刀。 怪物嘶吼著閃躲,顏惜月趁勢翻縱過去,手中劍招靈翩連貫,逼得那怪物不停跳躍,找不到前撲的機(jī)會。驀地一聲狂吼,怪物按捺不住,迎著劍鋒直沖上來,兩條已經(jīng)受傷的胳膊瘋狂揮動,看那樣子像是要把顏惜月砸個粉碎。 顏惜月左手一挽日輪訣,劍鋒橫掃,寒光四射。那怪物本已撲至近前,被法術(shù)定住了身形,驚恐得哇哇大叫,竟再不能挪動半分。 夙淵站在河岸上,隨即道:“先別殺它?!?/br> 顏惜月?lián)P眉,“這是什么妖怪?我怎么看著像是山魈?” “它們通常應(yīng)該只在山林出沒,如今竟會進(jìn)了縣城?”夙淵略有不解,顏惜月拿劍指著怪物道:“你到底是不是山魈?” 那怪物被法術(shù)定住了身形,只能以含糊不清的聲音道:“上仙饒命!上仙說的沒錯……” “進(jìn)賢縣城內(nèi)外慘死的那些人,都是你吃的?” “是……”山魈似是自知難逃罪責(zé),急忙道,“是因?yàn)樯骄粶?zhǔn)我們吃南臺村的人,山里的野獸又都被其他妖類吃光,小妖實(shí)在沒辦法了,只能偷偷下山到這里來了!” 夙淵皺眉,“山君是誰?此處的山神?” “山君不是神,但他太厲害,弟兄們本來不服,卻合起來都打不過他。”山魈說到這里,竟瑟瑟發(fā)抖,露出極為驚恐的神色。 顏惜月實(shí)在不明白這所謂的山君到底是何妖物,不禁追問:“山君從何處來?” “好像以前生活在南邊,山君很是神秘,他……他還在洞府里關(guān)了一個人……”它似是急于向顏惜月表明誠意,不料話還未說完,不知何處卷來一陣猛烈旋風(fēng),還挾著漫天塵土,霎時間迷蒙了四周。 * 顏惜月一驚,挺身出劍。誰料那旋風(fēng)竟似有靈,裹挾的塵土與飛濺的水花融匯一體,猛然化為巨獸頭臉,張開大口便將她的手臂一下吞進(jìn)。 突如其來的猛力幾乎將她手臂絞斷,劇痛之下,她手中長劍鐺然落地。忽覺身后一緊,是夙淵用力扣住了她的腰帶。與此同時,他背后光劍疾飛,自四面呼嘯盤削,頃刻間刺入巨獸頭顱。那幻化出的巨獸仰天嘶吼,隨即卷起大風(fēng),隨著水花飛散不見。 同時消失的還有那個山魈。 寒冷水珠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下,顏惜月的眼睛進(jìn)了砂礫,又酸又澀,右臂更像是被折斷了一般,無力地垂在身邊。她站在黑暗里難過地揉著眼,夙淵審度了一下手中的光劍,沉聲道:“剛才有些大意了,不然不會讓它將山魈帶走?!?/br> “那旋風(fēng)巨獸是什么怪物?”她驚魂未定。 “不清楚,應(yīng)該只是個分|身。但既然在我面前如此妄為,我自然要破他真身。”光劍飛回到夙淵的背后,他抬頭看了看顏惜月,“你傷得怎樣?” “沒事,還可以追蹤?!鳖佅г掠昧θ嘌?,卻還是看不清。七盞蓮華飛過來,映出幽幽光芒,夙淵走到她身前,看看她那發(fā)紅的眼睛,道:“抬頭。” “……”顏惜月愣了愣,卻還是下意識地聽了他的話。 她微微揚(yáng)起臉,視線還是朦朧,只覺眼前一陣涼意拂過,像夏夜雨后的水面蕩起漣漪。 她甚至清晰的感覺到了他的呼吸。 微亮的熒光下,夙淵緩緩收回手,注視了她一瞬,隨后側(cè)過臉,道:“好了嗎?” “好,好了?!鳖佅г潞鋈恍幕?,胡亂點(diǎn)了點(diǎn)頭,彎腰就想撿起長劍,但右臂一抬之下,脹痛感直貫肩膀,竟動都動不得了。 冷汗不斷冒出,她緊咬牙關(guān)再度彎腰,夙淵卻已替她撿起了長劍,道:“看來你不能再追了。” 她失望得想哭,又恨自己無能,啞聲道:“那你小心,我在這里等你。” 他卻訝異,“我怎會獨(dú)自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