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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再為家姬在線閱讀 - 第79節(jié)

第79節(jié)

    皇覺寺后山,半山腰處,蒼翠茂密的林中掩映著一片碧色琉璃的小湖泊,君玄璧坐在岸邊草地上,盤腿捻珠,參禪悟道。

    一女子,外罩一件廣袖紫紗衫,里面穿著一條銀紗薄裙,容顏靡勝,華艷無雙。

    她美眸中帶著積攢良久的嫉與妒,不甘和怨恨,“憑什么要我去陪男人睡,她就不行,同父所出,難道我就比她賤嗎?!”

    君玄璧睜開眼,望著對(duì)面山頭成片成片火紅的杜鵑花,沒有答話。

    女子更恨,又道:“同為棋子,憑什么你們就不敢光明正大的利用她?從小她就吃香,她犯了錯(cuò),父親卻責(zé)難我們,她找我們的麻煩,父親還將她頂在脖子上,跟她一起欺負(fù)我們。我就不服,她比我們高貴在哪里,不就是長的跟妖精似的嗎,拜你所賜,我現(xiàn)在和她長的一模一樣,所幸就完全把她廢掉,趁此機(jī)會(huì),我入宮去,我保證做的比她更好,一定把孟景灝迷的神魂顛倒,不理政事,亡國滅族?!?/br>
    “好大的口氣?!本滴⒐创浇?,漠然冷笑。

    “她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之心,你有嗎?”

    “她有天不怕地不怕的瘋勁兒,你有嗎?”

    “她什么都敢往外說,吵鬧的所有人都知道,野性難馴,你敢嗎?”

    女子冷笑譏諷,“是啊,她一個(gè)連父母都不在乎,冷心冷肺的人,怎是我比得了的,我不行,我還有兒子捏在你們手心里呢,我做母親的,不能不顧兒子的死活?!?/br>
    “阿珠!”梅憐珍從草木小徑中走來,低斥。

    “阿珠?”女子貪戀的摸著自己的臉,“梅憐珠早已死了,我現(xiàn)在是梅憐寶,父親的寶貝疙瘩,樂平郡王的寶貝疙瘩,皇帝的寶貝疙瘩?!?/br>
    梅憐珍眸中浮現(xiàn)一絲慘痛,拉著梅憐珠就走。

    梅憐珠不甘心的回頭看君玄璧,“樂平郡王,你考慮考慮,我能比梅憐寶好用多了?!?/br>
    離了君玄璧修禪之地,停在一處隱秘的樹林中,梅憐珍揚(yáng)手欲打,梅憐珠昂起靡艷的臉,“你敢打嗎?”

    梅憐珍驀地放下手,滿目悲戚,“阿珠,別讓仇者快親者痛。你該恨的人是君氏父子三人,而不是阿寶?!?/br>
    “我就不服氣,憑什么要我做她的替身,我現(xiàn)在和她一模一樣,憑什么不能是她去做妓子之事,我去宮里做娘娘,憑什么?!”

    “到底憑什么,你心里真的不知道嗎?”梅憐珍合眸一殤。

    梅憐珠把臉撇向一邊,淚眼朦朧,“若是當(dāng)年我不跟你跑,而是聽父親的話,乖乖去給糟老頭子為妾,倒還能過幾年富貴安生日子,你瞧瞧大姐、四姐,現(xiàn)在過的多好,都比我強(qiáng),我活的連自己的臉都沒了?!?/br>
    “別提那個(gè)父親!”梅憐珍怒喝,“我沒有那樣的父親。”

    “他心里從來只想著光宗耀祖,加官進(jìn)爵和他的寶貝兒子,咱們不是早就習(xí)慣了嗎?”梅憐珠冷笑。

    梅憐珍深吸一口氣,“回去吧,小七已昏睡過去了,輪到你了?!?/br>
    梅憐珠站著沒動(dòng),梅憐珍觀她神色,見她還是不甘心,就道:“你真的敢不聽他的話嗎?”

    梅憐珠臉上浮現(xiàn)怒色,“對(duì),我就是沒有梅憐寶心狠,我去還不行嗎?!反正,那也是一位溫潤如玉的親王,我不虧?!?/br>
    說罷,扔下梅憐珍就怒氣勃勃的先走了。

    梅憐珍扶著一旁的樹干,捂著胸口,大口的喘息,粉艷的血從她鼻子里流了出來,她抖著手,忙掏出一個(gè)青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吞下。

    再抬頭,就見君玄璧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她,道:“你meimei有點(diǎn)蠢,可惜你失敗了。”

    梅憐珍冷笑,“郡王是喜歡上我家小七了吧,做這么多只為在臨走時(shí)看她一眼,可惜,她心中唯摯愛一人,此生,你都要求而不得了。”

    仿佛有黑霧在他眸中縈繞,君玄璧雙手合十,“不過是用她修禪罷了?!?/br>
    “渾身沾滿鮮血的和尚,我祝你早登極樂?!?/br>
    說罷,踉蹌著走遠(yuǎn)。

    曲徑通幽,禪房花木,鳥雀呼晴,君玄璧只身在林中,四野俱寂,殺氣沖天。

    第100章 懶東西

    艷陽高熾,穿著朝服上朝的文武們大多汗流浹背,坐在龍椅上,穿著龍袍的孟景灝也不例外,遂輕抬了下手。

    站在丹陛一側(cè)的張順德一甩拂塵,往前一步,cao著尖細(xì)的嗓子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br>
    彼時(shí),鎮(zhèn)國將軍爵位,領(lǐng)右金吾衛(wèi)將軍實(shí)權(quán)的呂大雄出列,拱手道:“臣有本奏。”

    孟景灝見呂大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得意,遂問道:“鎮(zhèn)國將軍請(qǐng)講?!?/br>
    “昨日臣的族人來京中尋臣,稟報(bào)了一件祥瑞之事。”呂大雄笑著道:“有神龜從臣的祖陵爬出,磨盤那般大,龜甲上還有天然形成的幾行小字,陛下且聽臣念來?!?/br>
    呂大雄漸漸挺直了腰背,一捋胡須,傲視群臣,“殤帝暴政,圣祖承天;推齊立胤,誅盡武血。雙口為呂,烏林三元;護(hù)國保民,文武雙星?!?/br>
    群臣嘩然。

    垂在臉前的玉珠微微晃動(dòng),孟景灝瞇起了眼,不動(dòng)聲色。

    鄔彬聽罷,心里就是一咯噔,閉嘴靜聽。

    文淵閣大學(xué)士就笑道:“鎮(zhèn)國將軍是個(gè)什么意思?”

    呂大雄麾下的中郎將就出列捧屁,“雙口為呂,這還不明顯嗎,分明就是說,這護(hù)國保民的文武雙星里的武星就是指鎮(zhèn)國將軍啊。鎮(zhèn)國將軍之父護(hù)國大將軍乃是開國功臣之一,圣祖曾親口稱贊過護(hù)國大將軍乃是武星降世。如今神龜現(xiàn)世在鎮(zhèn)國將軍的祖陵之中,又有卜文為證,身為武星之子,當(dāng)世的護(hù)國武星不就是指鎮(zhèn)國將軍嗎?”

    文淵閣大學(xué)士就笑了,“圣祖金口玉言,若果真這般稱贊過護(hù)國大將軍,怕早已傳開了,可老夫卻是今天才知道有這么一說?!?/br>
    文淵閣大學(xué)士就朝孟景灝拱手道:“陛下,也許此事秦國公知道也未可知,畢竟開國功臣們?nèi)缃裰皇G貒€建在了?!?/br>
    呂大雄面有不愉,橫了文淵閣大學(xué)士一眼,就拱手道:“那是私下里圣祖和臣父玩笑的話,當(dāng)不得真,但神龜卻是真的,陛下不信,不日臣就將神龜獻(xiàn)上?!?/br>
    武星有人承認(rèn)了,諸臣就把目光移向了緘口不言的鄔彬。

    烏林三元,“烏林”不就是鄔彬的名字去掉右邊的那一半剩下的部分嗎,而“三元”更好解釋了,鄔彬是近年來唯一一個(gè)三元及第的狀元,若說鄔彬是文曲星,倒也說的過去。

    孟景灝就道:“鄔大人,你對(duì)‘烏林三元’這句怎么看?”

    “臣以為此事從頭到尾都透著荒謬?!编w彬出列,冷著臉拱手,“臣的祖地也出了神龜,龜甲上也有這些字,臣以為是有人圖謀不軌,想陷害臣。臣從來都只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護(hù)國保民的乃是陛下,臣并沒有那么大的福德。依臣想來,是臣這張嘴得罪了某些人,故此被陷害了。臣請(qǐng)徹查此事?!?/br>
    “眾卿家可有什么要說的?”

    便有人站出來道:“唐時(shí),袁天罡曾為則天女帝看相,說‘若是女,當(dāng)為天下主’,后來此女果真稱帝,臣以為,此為天兆?!?/br>
    孟景灝腹誹:胡扯!

    面上卻一派板肅之態(tài)。

    文淵閣大學(xué)士看著呂大雄就笑了,“臣以為,還是等神龜運(yùn)送至京,咱們都看過之后再做定論吧。只是,怕文武雙星這等奇詭之事早已傳揚(yáng)開了吧?!?/br>
    鄔彬立即羞愧的道:“神龜白日從臣的祖地爬出,族人們并沒來得及遮掩,故此確實(shí)傳揚(yáng)開了?!?/br>
    此事分明是呂大雄想借神龜甲文為自己鋪路,卻將他扯下了水,真氣煞人也。

    鄔彬青著臉,狠狠瞪向呂大雄。

    呂大雄也惱了,“鄔大人何故瞪著本將,神龜又不是本將找人弄到你祖地上去的,再說,那么大的龜,至少有三四百年,神獸也,若真是本將所有,本將還會(huì)白白便宜了你去?笑話?!?/br>
    孟景灝卻想的深了些,呂大雄為老六的岳父,莫非此事是老六授意?

    可老六的目的是什么呢?

    在民間為呂大雄宣揚(yáng)護(hù)國武星的名聲,讓朕不能輕易動(dòng)呂大雄,動(dòng)呂大雄就是動(dòng)搖國之根本,借此鞏固自己的勢力,老六是怕朕騰出手來收拾他?

    可不管老六他們的目的是什么,此事已不能挽回,真是如同吃了只蒼蠅那般膈應(yīng)。

    便道:“眾卿家都是朕的股肱之臣,你們都是朕的文曲星武曲星,此事怕是有人借老龜戲弄鎮(zhèn)國將軍和御史大夫,朕命你二人嚴(yán)查此事?!?/br>
    眾臣覷向呂大雄,個(gè)個(gè)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的呂大雄面色通紅,惱恨非常。但呂大雄為官多年也聽懂孟景灝的意思了,那就是壓下此事,什么“文武雙星,護(hù)國保民”就是有心人的算計(jì),是個(gè)笑話,而這個(gè)笑話就是他自己!

    “是!”呂大雄憋屈的連脖子都漲紅了,應(yīng)聲后卻甕聲甕氣道:“待臣將神龜獻(xiàn)上,陛下再看,臣若有一句假話,愿受五雷轟頂之罰。”

    鄔彬便道:“事關(guān)重大,臣不敢自專,也已命族人將神龜秘密運(yùn)來,并不敢張揚(yáng)。”

    一句話把呂大雄更陷入尷尬的境地,呂大雄趕緊補(bǔ)上一句話,“臣下朝后就立即命人快馬加鞭回族里,讓他們也秘密運(yùn)送,絕不張揚(yáng)?!?/br>
    可惜,到底是晚了。呂大雄本就想將計(jì)就計(jì)借此將自己推向武將第一的位置,他還很貪心,想青史留名,成為像秦瓊、尉遲敬德那般能作門神鎮(zhèn)宅的民間傳奇,遂毫不遲疑的命呂氏族人一路都將神龜展現(xiàn)在人前,又把“殤帝暴政,圣祖承天;推齊立胤,誅盡武血。雙口為呂,烏林三元;護(hù)國保民,文武雙星”這幾行文字宣揚(yáng)了出去,就此,神龜現(xiàn)世,文武雙星的事情已逐漸蔓延開來。

    散朝后,孟景灝心里膈應(yīng)的狠,給呂大雄狠狠記上了一筆。

    天氣燥熱,汗水都將他的后背浸濕了,孟景灝煩悶的將朱筆一扔,背手走出了乾清宮。

    張順德擎著把紙傘匆匆跟上,“陛下小心曬著。”

    “朕想自己走走,你下去?!泵暇盀渎暤?。

    張順德不敢捋虎須,垂頭弓腰,駐足恭送。

    不知不覺就來到了盛華宮,梅憐寶不在,宮內(nèi)的太監(jiān)宮女都懶懶散散的,一見了孟景灝踱步而來,都嚇的跪地哆嗦。

    守宮的是之前在太子府就伺候梅憐寶的秀音、秀林,見孟景灝來了,都趕緊行禮請(qǐng)安。

    “起來吧,該忙什么忙什么去,不必管朕。”頓了一下又道:“她不在,你們也要把屋子給她收拾的一塵不染?!?/br>
    “是?!毙阋簟⑿懔止矐?yīng)聲。

    孟景灝進(jìn)了寢殿,三三兩兩的宮女太監(jiān)就聚在一起嘀咕開了。

    “不是說寶昭容失寵被貶去寺院清修了嗎?”

    “是啊,不是說寶昭容惹怒了陛下,被陛下徹底厭棄了嗎?”

    “都閉嘴,快去干活?!毙阋舭逯樣?xùn)斥。

    之前都以為梅憐寶失寵被貶,這些太監(jiān)宮女就不大聽使喚了,此番見孟景灝來了盛華宮,又都諂媚乖順起來。

    擦欄桿的擦欄桿,掃地的掃地。

    寢殿內(nèi),孟景灝在梅憐寶平日梳妝的月牙凳上坐定,閑著翻弄她的首飾匣子,珠光映翠,紅寶金釵,都是阿寶平素佩戴過的。

    恍然,他卻發(fā)現(xiàn),他手里并沒有一件阿寶給他的私密東西,便有些不忿起來,想到,平素情話說起來一套一套的,小嘴甜如蜜,哄的他眉開眼笑,卻只憑一張嘴了,連一個(gè)香囊他都沒得到過。

    “懶東西,只會(huì)動(dòng)嘴?!敝皇牵瑧{那張小嘴也把他哄的一顆心落在了她身上。

    偶然翻開了一個(gè)羊脂玉南瓜形的胭脂盒,就見里頭裝著幾個(gè)長指甲,指甲被修剪的圓潤精巧,上頭又涂了緋紅、牡丹紅、赤紅等各色紅的蔻丹,光線落在上面,映著玉質(zhì)的光澤。

    孟景灝禁不住笑起來,“真會(huì)玩?!?/br>
    腦海中浮現(xiàn),她床幃里的情蕩野性,那十根削蔥指,指頭上的指甲,他若不追著給她剪掉,每次顛鸞倒鳳時(shí),她骨子里的那股狠勁兒一發(fā),非得把他的后背抓爛才罷休。

    “阿寶,你讓朕拿你怎么辦呢?!泵暇盀畤@息。心里很想立即接她回來,可是不行,她越發(fā)野性,以前他不承認(rèn)愛她時(shí),她還小心翼翼的服侍討好,如今他承認(rèn)了,倒是慣大了她的膽子,這回連他都敢打了,絕不能輕饒。還是讓她在皇覺寺多反省幾天,受受冷落的滋味,斂斂脾氣再說吧。

    皇覺寺,梅憐寶在禪室昏睡不醒。

    隔壁,素蘿守著昏睡的六皇子,靠著軟枕,看著窗外。

    皇覺寺后山傳來簫聲,簫聲嗚咽,慘淡迷離。

    四皇子立在小湖邊,臨湖吹簫。

    山風(fēng)颯颯,吹起四皇子綁著發(fā)髻的絲帶緩緩飄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