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話題說到了自己，克里斯好脾氣地點了點頭，抱著文件出去了。

    安敘笑嘻嘻地和他揮揮手，托著下巴盯著他的背影看，直到夏洛特面色尷尬地咳嗽一聲。

    “我不是因為本能才睡他的?！卑矓⒆匝宰哉Z似的地說，“因為喜歡……不，這是動機(jī)，卻不是我真去做的理由。我會對他動手，因為我知道這么做不會有任何損失。他本來就是我的東西，獎勵品，我可以對他做任何事。就算這么干會造成什么惡果，也完全在我可以接受的限度內(nèi)?！?/br>
    安娜伯爵的面龐籠罩著漫不經(jīng)心的冷酷，與剛才掛著快活笑容的模樣判若兩人。近來女仆長弗洛拉總和夏洛特抱怨，中心思想是美色誤國，攛掇她向安娜伯爵勸諫。作為經(jīng)常面見伯爵的幕僚，夏洛特時不時看到上司對首席騎士的黏糊勁兒，三天兩頭閃瞎狗眼，領(lǐng)主大人的確是一副被迷昏頭的樣子。但從上面那段話聽起來，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

    哪邊出自本心？

    夏洛特沒來由地打了個冷戰(zhàn)，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無法明白安娜伯爵在想什么。

    “扯遠(yuǎn)了。”安敘擺了擺手，“我想說的是，與其歸咎于本能，不如歸咎于聽從本能的成本太輕吧。”

    完全不像幕僚的猜測，安敘的思路非常簡單。

    我知道我在做夢，所以為所欲為。即使在夢中招致無數(shù)仇恨，傷害現(xiàn)實中絕不會傷害的人，被喜歡的人厭惡，等第二天早上睜開雙眼，一切也會煙消云散。一切都是零成本。

    他們知道自己不會受到多重的懲罰，會抬不起頭來、被人譴責(zé)的反倒是受害者。所以他們放縱本能，以此為借口肆意妄為。

    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原理相似，但兩者的度量衡并不在一個維度上：如果這是現(xiàn)實，安敘不會為所欲為，他們卻在自己的現(xiàn)實中作了惡。如果這是夢——這當(dāng)然是夢——如果不管道德，不管邏輯，只聽從弱rou強(qiáng)食的話，事情就更簡單了，現(xiàn)在顯然是她比較強(qiáng)啊。她討厭強(qiáng)#jian犯，所以強(qiáng)#jian犯當(dāng)太監(jiān)去吧。

    “人和野獸的差別就在能不能用理智控制住本能?！卑矓⒄f，“如果忍不住本能，那我就讓他們看看忍不住的后果吧，這樣在‘一時沖動’之前他們就會停下來好好考慮一下了。”

    “但如果罪行還是發(fā)生了呢？”夏洛特說，“倘若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這樣重的懲罰會讓犯罪者慌不擇路，甚至可能做出更極端的事情來。本來的強(qiáng)#jian事件很可能變成強(qiáng)#jian殺人，他們會變成亡命之徒?！?/br>
    “所以我們要減輕他們的懲罰，以求他們別做出更壞的事？綏靖政策從來沒有好結(jié)果?！卑矓u了搖頭，“豺狼不會因為有人割rou喂它安分，只會懷著僥幸心理貪求更多。殺人，殺人會有更重的懲罰，強(qiáng)#jian殺人則更重，死刑可不是懲罰的終點啊?！?/br>
    她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讓人膽寒的笑容。

    “那個受害的圣潔者荷西亞并不認(rèn)同您?！毕穆逄貒@了口氣，“他更贊同去感化罪人，讓他們有悔改的機(jī)會。”

    “這關(guān)我什么事？”安敘冷淡地說，“有人犯了罪，他們就必須被懲罰，無論受害者怎么想。這是法律，不講人情。我才不管受害人原不原諒罪犯，罪犯有多么才華橫溢了不得，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另外強(qiáng)#jian犯有個屁的苦衷，自己不想上，還有什么無形之力能按著他們強(qiáng)叉別人不成？”

    安敘頓了頓，蓋棺定論道：“我只保護(hù)我的子民，給他們提供好日子，至于不想過好日子的人，后果自己承擔(dān)。神會諒解，神會赦免，有人犯了罪還想要赦免掉全部后果的話，我就直接送他去見神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那章一更新，就有人評論文越來越不好看，“從這里就能看出女作者的功底的確差”了。哇哦，從這里也能看出這個讀者的性別歧視呢?？雌饋黹幐顝?qiáng)#jian犯大概踩到某些人的痛腳了吧。直男癌還是別看了，畢竟還會繼續(xù)打直男癌的臉啊^_^

    最后那段話是普京的名言衍生的，“寬恕恐怖分子是由上帝決定,我們的任務(wù)是送他們?nèi)ヒ娚系邸?nbsp;”

    這篇文完結(jié)前還剩一個新地圖，不過下章又要開始新副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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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章 121.120.1

    黑發(fā)黑眼的司鐸正走在通往地下室的臺階上。

    這是一個非常巨大的地下室，王宮的地牢都無法與之相提并論。這里透氣，干燥，并且十分明亮，密布周圍的光源來自異能者工匠制造的長明燈，一盞就價值千金。在這昂貴的燈火照耀下，進(jìn)入者可以看清四周墻壁上精致的浮雕，立柱、墻面和天花板上雕刻著圣經(jīng)的內(nèi)容，其精良華美難以用語言描繪。

    神眷者諾亞走下最后一節(jié)臺階，他的頭頂大概在立柱不到十分之一的位置。從人與建筑物的對比來看，這間地下室就像一座地下的大教堂——此處的“大教堂”是專有名詞，專指圣城阿鈴古的大教堂。國王和教皇都在那里加冕，數(shù)以千計的賓客、唱詩班、儀仗隊等等都無法將那間雄偉的教堂塞滿。在地下出現(xiàn)這樣高，不對，這樣深的一座教堂，無疑是件讓人驚奇的事。

    最讓人吃驚的是，這間地下教堂并不為人所知。

    諾亞向地下教堂深處走去，這里沒有什么侍從，卻也并非空無一人。在教堂的中心部分，應(yīng)當(dāng)是神龕的位置上，有十個教士以某個東西為圓心跪在那里。他們以標(biāo)準(zhǔn)的祈禱姿勢低垂著頭顱，口中喃喃念誦著經(jīng)文。

    做禱告的教士并不稀奇，阿鈴古出身的教士們就喜歡圍著神像念經(jīng)。然而這里跪著的卻不是尋常教士，那些人黑色的司鐸袍外罩著一件白色長衫，其上搭著一條鮮紅色的披肩，每個人頭上都頂著紅色方型帽。這身紅色服飾意味著“愿為主流血在所不惜”，它是樞機(jī)主教的標(biāo)準(zhǔn)打扮。

    被俗稱為紅衣主教，身為教皇候選人，整個亞默南僅有不到三十人，足以讓一郡震動的大人物們。

    要是提比斯的修道院長丹尼斯在這里，他可以發(fā)現(xiàn)他所接替的位置的前任主人，那個因故被調(diào)走的修道院長兼紅衣主教就在此處。這些大人物謙卑地匍匐在“那個東西”前面，平日最狡詐的人此時也充滿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虔誠。穿著黑衣的司鐸在這些人中無疑是不值得一提小人物，但他一臉平靜，閑庭信步似的走到了這圈紅衣主教背后。

    諾亞的手在面前松松抱著什么東西，如同雕像中的圣母抱著圣子。他的身體和懷里的東西都包裹在一層厚厚的毛氈之中，這也沒什么奇怪的，畢竟這里冷得出奇。奇怪的地方在于，他沒有放輕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地下教堂中回響，一直走到了紅衣主教們邊上，他們卻依舊閉目祈禱，半點沒注意到他的到來。

    神眷者停在了他們的包圍圈上。

    從上方俯視，這一圈紅衣主教均勻地跪在一個圓圈上，圓圈中有諸多復(fù)雜的線條和文字，暗紅色的字符散發(fā)出一股陳舊的血腥味。這個法陣的圓心位置有一團(tuán)兩人高的毛團(tuán)，像個巨大的草垛。

    諾亞彎下腰，在一名主教耳邊輕聲說：“請您讓一讓吧？”

    那主教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夢游似的讓開了。

    rou眼難見的光暈一閃而逝，那草垛活物緩慢地動彈了一下。諾亞低著頭，管自己掀開了毛氈，把懷里的東西放到了地上。此時那嬰兒大小的東西才露出廬山真面目：七個籠子，里面裝著七只老鼠。每一只老鼠都長得極其丑惡，有的皮毛上長著瘤子，有的身體爛了大半，有的異常肥碩，有的從光禿禿的部分長出了鱗片……可以說只能勉強(qiáng)看出它們曾經(jīng)是老鼠，大概只有把它們變成這個樣子的人，才會知道它們出自一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