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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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爍調(diào)侃:“定時病一病,增強免疫力?!?/br> 賀焱讓林爍趕緊把粥吃完。 賀焱沒和林爍替開會說了什么,林爍病了需要靜養(yǎng),他趁著林爍喝粥時拉著許醫(yī)生問清楚要注意什么,客客氣氣地送許醫(yī)生出門。 即使賀焱這么好脾氣,許醫(yī)生還是感受到了賀焱趕客的意圖。 許醫(yī)生干脆地走人。 賀焱稍稍滿意,回去看林爍。見林爍已經(jīng)把粥喝光了,他把空碗拿去廚房,回到床邊說:“許醫(yī)生也真是的,你醒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 林爍說:“你不是在總部開會嗎?我讓他別打的?!?/br> 賀焱酸溜溜地說:“就算我回不來,知道你醒了也會放心一點啊。” 林爍一怔。他說:“下次我會注意。” 賀焱一直注視著林爍的表情,哪會看不出林爍壓根不信自己的話。他握了握拳,把林爍按到床上:“你好好休息,這兩天什么都別想,養(yǎng)好病再說?!?/br> 林爍說:“我曉得的,要走可持續(xù)發(fā)展道路嘛?!?/br> 賀焱替林爍蓋好被子,俯身親了親林爍的臉頰:“睡覺吧,有事就叫我!” 林爍乖乖閉上眼。 賀焱盯著林爍許久,轉(zhuǎn)身走去書房,打開電腦和公司幾個骨干連線安排工作。 林爍沒入睡,靜靜聽著隔壁傳來的聲音。房門是半掩著的,隔音又不算很好,他能清晰地聽到賀焱的每一句話。 現(xiàn)在的賀焱和以前的賀焱相比,幾乎已經(jīng)脫胎換骨。 賀焱一直都不笨。 這樣下去,很快賀焱就可以獨當一面。 林爍合著眼,腦袋里卻又許多東西在打旋。賀博遠要的應該就是這個結(jié)果,賀焱需要一塊磨刀石,需要有人在身邊幫扶。 而他恰好又能勝任這件事。 現(xiàn)在,他的任務快要結(jié)束了。 賀博遠那種容不得人挑釁的家伙,肯定不會再讓他留在賀焱身邊。 賀焱那么努力地想獲得賀博遠的認可—— 那么努力地想要接近凌楚—— 他的存在,似乎從哪一方面來說都是多余的。 或者說,本來他們之間就不應該有交集。 一切終究會回到正軌。 林爍精神一松。 他慢慢又有了睡意。 這一覺睡得很香。 沒有做夢,也沒有記憶的回閃。 醒來時林爍看到了滿天霞光。 他下床,穿上拖鞋,披起衣服,走到窗邊抬手扶著窗沿。金色的夕陽從窗外照進來,落在他臉上和手上,讓他微微瞇起眼。他迎著夕陽往遠處看去,城市的樓宇浸入了茫茫暮色之中,透著灰,卻又泛著光。 賀焱走過來時,看到的是靜靜站在窗邊的林爍。莫名地,賀焱覺得林爍好像隨時會從這間屋子里消失。他心里有些發(fā)慌,快步上前抓住林爍的手。 林爍一愣。 賀焱也愣了愣。他很快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了解釋:“才剛好那么一點點,下什么地啊,回去躺著!” 林爍說:“躺了一整天,我骨頭都快躺生銹了。” 不知道為什么,賀焱聽到林爍的聲音時鼻子有些發(fā)酸。林爍說話了,林爍沒有消失,眼前這個林爍是真正存在的。賀焱用力地抱緊了林爍:“林爍,你永遠都不許離開我!” 林爍頓住了。 賀焱總愛說不許這個不許那個。 永遠這種字眼能見人就說嗎? 林爍避而不答:“——怎么突然說這個?” 賀焱把頭埋進林爍頸窩,久久沒有再開口。不知道為什么,有時候林爍明明在他身邊,他一睜開眼卻覺得林爍不在了;有時候林爍明明不在他身邊,他卻覺得轉(zhuǎn)過頭時林爍應該在那兒。 他覺得自己可能快要瘋了。 他總覺得在自己過去的人生里應該有林爍在。 林爍過去的人生里也應該有他,而不是凌楚、沈有容或者別的什么人。 他妒忌他們妒忌得快瘋掉了。 賀焱說:“反正你永遠都不許離開我?!彼捌鹆肆譅q的名字,“林爍,林爍——” 林爍林爍!你快來看,這不是前天你找了很久的那本書嗎? 林爍林爍!你快來看,你快看我釣起了什么?這烏龜也太呆了! 林爍,林爍—— 林爍身體微微晃動。 這世界上有兩個人忘記了他的存在—— 他們都不是故意的。 他們肯定也是愛他的。 如果沒有忘記的話。 林爍說:“我餓了。” 賀焱呆了呆。他被林爍拉的話拉回了現(xiàn)實,拉抓住林爍的手往外面走,邊走邊說:“我已經(jīng)把晚飯做好了,都是你喜歡吃的。不過你得吃清淡點,等病好了再吃別的?!彼o林爍數(shù)注意事項,“辛辣不能吃,滋補不能吃,蛋類和魚rou都少吃,暫時也不要喝牛奶……” 林爍唇角噙著笑,聽著賀焱喋喋不休的叮囑。 這樣的日子可能不多了。 多過一天算一天。 * 首都。 郭南生也快瘋了。 郭南生是在言暉離開四天后才發(fā)現(xiàn)言暉不在了。 那天他喝得醉醺醺,不知怎地抱著個皮嫩rou好的小花回去。兩個人正干柴烈火著,那小花突然碰到一張紙。 郭南生本來想扔掉,看見那熟悉的字跡后又頓住了。明明人就在房里,寫什么信啊?難道那個生活在上個世紀的家伙終于意識到自己有多無趣,決定玩玩浪漫挽回他? 連玩浪漫的手段都這么老土,誰會稀罕啊!郭南生覺得言暉肯定在里面聽著,身體晃了晃,站起來對那小花說:“拆開來,念給我聽!” 那小花一直是靠睡上位的,不敢不聽她的話,只好拆開信念了起來:“阿生: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 郭南生聽得哈哈直笑:“連寫信都這么沒創(chuàng)意!念!繼續(xù)往下念!” 那小花硬著頭皮念:“我已經(jīng)離開首都——” 郭南生像被潑了一瓢冰水,整個人清醒了。只是他的腦袋和四肢都還沒發(fā)正常運轉(zhuǎn)。他一把搶過那小花手上的信,只覺得上面每一個字都在亂晃。 郭南生憤怒地對著信喝罵:“別動!別動了!” 郭南生額頭和脖子青筋直現(xiàn),那小花害怕地后退了兩步。 郭南生索性扔開信,直接撞到言暉的房門上。 房門應聲而開,掛在門上的鑰匙啪啦一聲掉到地上。 房間里什么都沒少。 言暉根本沒什么東西,有的只是一本本冷冰冰的書,和一疊疊厚厚的稿紙。郭南生跌跌撞撞地往里走了兩步,接著扶著書桌往里面邁。到了衣柜前,郭南生猛地拉開衣柜門,只見里面有幾件衣服晃來晃去。 郭南生回想了一下,言暉總共好像也只有這么幾件衣服。言暉已經(jīng)很久不出門,他也不會帶言暉出去,自然不會買新衣服。這幾年來都是來來回回地穿著那幾套早就過時的運動裝—— 言暉從來沒介意過,甚至還說舊衣服穿著更舒服。好幾次他想給言暉買衣服的,又被言暉的話氣到了??刹皇撬唤o買,是言暉自己不要的—— 郭南生站在衣柜邊上,看著那些衣服上磨損得厲害的領子。他賺的錢不少,花的錢也不少,但好像從來沒怎么花在言暉身上。他嫌棄和言暉一起出去太丟臉,已經(jīng)很久帶言暉出去吃過飯了—— 哦,吃飯,言暉平時吃的是什么呢?他平時會請家政回來管言暉三餐,好像很久都沒和言暉同桌吃過飯了—— 郭南生惡狠狠地把衣柜里的衣服扯下來,扔到地上猛踩了幾腳。 蒙誰呢!一個殘廢的廢物能去哪里!衣服都沒帶走能去哪里!想讓他去找就直說啊,說不定他會大發(fā)慈悲去把他接回來! 郭南生鎮(zhèn)定下來。 對,言暉一定是在和他拿喬!呵呵,這種人他見過太多了!沒想到言暉也學會耍這種心思了! 郭南生酒醒了大半,走出外面撿起那封信,定了定神看了起來。他沒心思看言暉前面的瞎嗶嗶,直接看了最后的日期。 已經(jīng)是四天前了。 這家伙應該等急了吧? 郭南生哼了一聲。他揮揮手對那跟著自己回家的小花說:“你先回去,我有事?!?/br> 那小花快步離開。 郭南生沒立刻思考言暉可能去哪里,而是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對這種故意拿喬的家伙就該晾著!就該讓他多提心吊膽幾天!看他下次還敢不敢做這種事!等著吧,根本不用去找,晾個幾天那家伙就會灰溜溜地回來求他原諒! 郭南生越想越覺得自己才是占理的一邊。 到時候看他怎么收拾他! 日子一天天過去。 郭南生難得地每天回家。 可是,言暉卻始終沒出現(xiàn)。 郭南生終于意識到,言暉那封信不是在開玩笑。 言暉是真的在和他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