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有兩個一等丫鬟，這兩個丫鬟又不會留太久，恐怕不過幾個月就會被嫁出去，六個二等丫鬟倒是齊的，不過三等的丫鬟也不足編制里該有的十個，當時正院翻修里邊住的丫鬟都搬到別處住過，三等的丫鬟就有很多被分到了別處沒回來。

    兩個大丫鬟憐雁可沒這個閑心去拉攏，倒是那六個二等丫鬟，興許可以用上一二，以后往一等丫鬟的空缺上頂?shù)?，肯定是她們中間的人。

    杜若和雯月都在正院待過，且不似憐雁當年那樣只繞著儉哥兒轉，這正院里的人，她們更熟悉些，便問道：“那六個二等丫鬟，你們可有熟識的？”

    杜若搖搖頭，她那會兒算是開后門從外頭進來的丫鬟，可沒本事正院里二等的丫鬟打上交道。

    雯月知道得更多些，且立馬就清楚憐雁想知道什么，道：“雖算不上熟識，卻也了解一二。二等丫鬟里蔓榕和景淡的父母是先夫人的陪房，其他四個倒原本就是府里的。凝笑似乎沒什么特別，管的事兒也不多，性子倒不錯，整日樂呵呵的，菡梅很漂亮，就因為這個以前先夫人很忌憚她，從來不讓她在侯爺面前露臉，不過她好像也沒什么怨懟的，從來不見她拿自己的相貌在侯爺身上花心思。思容挺嚴厲，打罵小丫鬟來從來不客氣，小丫鬟們都怕她。還有一個綠柚，年紀最小，因為從小跟著鄭mama，所以升得也快。”

    憐雁點點頭，心里有了數(shù)。她知道綠柚，以前她還在正院的時候和綠柚是同一個屋的，當年的那個小丫鬟現(xiàn)在竟已是二等的了，但看她那時在鄭mama面前乖巧的樣子，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這回搬回正院，憐雁并不曾見過也是同一個屋的秋霜，她也沒問，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不過聽聞還有兩個丫鬟是陶氏陪房的閨女，憐雁又問了問，“蔓榕和景淡的父母在府里做什么的？”

    雯月答道：“蔓榕的父母看著先夫人的一處小莊子，景淡的父母管著一處田產(chǎn)，都不是什么要緊的，看莊子還好，油水不少，但管田產(chǎn)就又累又不討不了好了，我還聽說那處田產(chǎn)的佃農(nóng)鬧過事?！?/br>
    既然這樣，她們兩個也無需忌憚什么，憐雁不再深究。

    下午，憐雁午歇起來后，鄭mama帶了幾個小丫鬟來見她，說是剛從莊子上選來的，讓憐雁挑幾個留在正院，□□之后再分派到各個位置上。

    憐雁想鄭mama既然投誠了她，該有的體面自然要給，就道：“這些東西mama你做主就好，不必來問我的，挑人這方面我也不太懂，比不過鄭mama□□了小丫鬟這么多年，好的壞的，你不一眼就能瞧出來？”

    鄭mama笑著福了福身，“姑娘謬贊了?！卑蛋档?，果然是自己以前沒留意，這憐雁說出來的話張弛有度馭人有方，全是當家主母的風范，可不是一個普普通通丫鬟該有的眼界，幸好常文來點醒她，否則釀了大錯恐怕侯爺都不會保她了。

    接著憐雁就問了問關于丫鬟的編制。

    三等丫鬟就讓鄭mama做主好，但這一等大丫鬟，憐雁還想把把關，此番也試探試探鄭mama的意思。

    這回鄭mama很上道，立即就道：“我回去后想了想，杜若和雯月原來是在映月泮服侍侯爺?shù)?，本該就得升作一等二等的丫鬟，現(xiàn)在只是三等著實委屈了她們，既然搬回正院來了，就索性升作一等的好了，也好補了那兩個缺?！?/br>
    把服侍憐雁說成服侍趙彥清，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了。

    憐雁道：“既然鄭mama也這么認為，那就再好不過了。”

    鄭mama又道：“碧珍和紫桃留不了多久，我想著，在六個二等丫鬟里挑出兩個好的來，到時候補上，姑娘看如何？”

    她提出這個來，雖說尚早了些，但在情理之中，且這也合了憐雁的意?；叵肫鹪缟弦娺^的六個二等丫鬟，加上雯月的介紹，憐雁心里已有了數(shù)，她道：“如此甚好，我對那六個丫鬟也不太了解，不知鄭mama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憐雁雖心底有了計量，但面子上還要問一問鄭mama，畢竟她是正院的總管事。且憐雁初來乍到，以后要靠鄭mama幫忙的地方多了去，盡管趙彥清提她提點一二，但這不代表她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坐享其成。

    鄭mama想了想道：“蔓榕和景淡算是先夫人留下的舊人，她們一家子都是跟著先夫人陪嫁過來的，若要升作一等丫鬟恐怕不妥當?！焙亡┰抡f得一樣，雖然并不詳細。

    “那確實不太妥當，”憐雁附和道，“我是被沈mama擾怕了，可不想與陶府陪嫁過來的人有太多糾葛?！边@是心里話，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在鄭mama聽來很實誠。

    鄭mama繼續(xù)道：“凝笑性子和善，挺好相處，似乎挺不錯的，姑娘以為呢？”

    憐雁現(xiàn)在最不缺性子溫吞和善的人，不過鄭mama既然這么問，她還是附和她道：“性子和善倒也不錯?！庇謫枺骸捌渌四兀俊?/br>
    這是不太中意了，鄭mama又道：“思容性子厲，菡梅文文靜靜的，話不多，還有一個綠柚，姑娘想必還記得吧？”鄭mama也不建議選誰了，只將這幾人都介紹了一遍，基本與雯月說得差不多，看來她說得還算客觀。

    “是呢，以前一個屋的，”憐雁笑道，“要不，就思容和綠柚？”思容是她想選的，另外一個無所謂，既然綠柚是鄭mama帶大的，就給她個人情，但鄭mama要是聰明的話，是不會答應選綠柚的，因為綠柚年紀太小，要真升作一等丫鬟，恐怕她鄭mama要遭人詬病了。

    果然，鄭mama推辭掉了，“綠柚年紀還太小，二等丫鬟已是很大的榮寵了，暫且別升吧，姑娘再換一個？”她對憐雁選思容驚了驚，但很快就明白過來，憐雁要治下，需要一個凌厲的人。鄭mama現(xiàn)在也看出來了，憐雁是早已了解過，心里已有數(shù)，來問問她的意見，不過是給她點體面，幸好方才憐雁拒絕了凝笑后她沒再指手畫腳。

    “那就菡梅吧?！睉z雁似是很隨意地道。

    鄭mama又是一愣，若說憐雁了解過，且早上又見過幾人，怎會不知菡梅很漂亮，連先夫人都忌憚？她這般做，是對自己太有信心，還是想早些備著這么一個人等新夫人進門好爭上一爭？

    憐雁猜到鄭mama心中所想，笑道：“我就是喜歡她的性子，再者侯爺可不是沉迷美色之人，何必cao心那些有的沒的？”菡梅的性子，她是真的喜歡，被先夫人打壓不曾彷徨怨懟，又是文靜話少，且不像個太有野心的人。

    鄭mama聞言，也是一笑，這話聽起來推心置腹，她聽著也暖心，看來這么做，是選對了路了，憐雁對待自己人從來不會差的。

    丫鬟的編制定下后，鄭mama就道：“我已經(jīng)在物色好人家了，想來碧珍和紫桃留不了多久?！?/br>
    憐雁道：“不用太急，別讓旁人以為我急著把她們趕出去，也別太拖，畢竟她們兩個年紀不小，自己都著急了?！?/br>
    鄭mama福了福身，笑道：“是，還是姑娘周到又心善。”

    第48章

    十一月初，碧珍和紫桃的親事定下。碧珍和紫桃的老家都不在京城，賣身后就與家里頭斷了聯(lián)系，這終身大事全靠主子留意，陶氏過世后，她們還為自己的將來擔憂了好一陣，如今能定下親事，也算了了一樁心事，何況鄭mama找人家并不馬虎，都是好好相看過的，她們兩人自然感激。

    親事定下后，憐雁就放了這二人，不用在跟前伺候，讓她們回去待嫁去了。而之前選定的兩個丫鬟，思容和菡梅，就頂了上來。

    情狀都如她想得那般走，那些管事們待她亦越來越恭敬，加之幫二夫人協(xié)理中饋，憐雁在府中的地位逐步攀升。

    臘梅的花季快到了，陳炳家的在花房里種下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盆栽都有，還剪裁得有模有樣。

    憐雁在花房里轉悠了幾圈，夸贊了陳炳家的手藝，又賞下一些碎銀，挑了幾盆，讓人端去主屋。

    陳炳家的道：“到花開約莫還要半個多月，現(xiàn)在只有光禿禿的枝干，不如等花開了，我給您送過去？”

    憐雁搖搖頭，“現(xiàn)在就送去，我就想看它怎么一點點長出花骨朵來?！?/br>
    陳炳家的就道：“哎呀是我多嘴了，我這奴才腦子笨，怎么就沒想到姑娘要的就是這情趣呢！”

    憐雁不置可否，一笑了之。

    走出花房，憐雁發(fā)現(xiàn)外面開始飄雪了，笑道：“竟然下雪了，這是今年的初雪吧？”

    杜若給她披上一狐絨披風，“是初雪，今年還算晚的，往年十月末就開始飄雪了?！?/br>
    憐雁輕嘆了口氣，“馬上又要年底了，這日子過得還真快，也不知潛生回不回來過年?！彼煺殉鼍┺k事也有幾個月了，憐雁還挺想他。

    杜若道：“就是不回來，小公子也是念著您的?！?/br>
    外面風雪大，憐雁怕冷，裹緊披風還是打了一個哆嗦，快步穿過回廊跑進屋里，卻猛地撞上了一個硬邦邦的胸膛。

    是趙彥清，他已經(jīng)下衙回來了，衣服也換成了常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