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昭的身材跟霍青陽差不多，都是清瘦型，正好能穿他的衣服，只是衛(wèi)昭的個子比霍青陽高出半個頭，穿上他的褲子明顯短了，小腿現(xiàn)出一截，好在是夏日，倒也能湊合。

    伊殷就可憐了，霍家沒有他能穿的衣服，只能裹著霍青陽的上衣當長袍?；羟嚓栒f，讓他將就一晚上，明天他去村東頭，給他借里正的小孫子的衣服。

    人在屋檐下，伊殷自然不會挑剔，再說這一路走來，他和衛(wèi)昭已經(jīng)麻煩霍青陽很多了，哪里還好意思提出要求。

    翌日，霍青陽果然給伊殷拿來了衣服，不是他想象中的粗布衫子，而是細麻布的。除此之外，霍青陽還給衛(wèi)昭也拿了套細棉布的衣裳，而且是嶄新的。

    衛(wèi)昭和伊殷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之色?；羟嚓栕约旱囊路€是粗布的，肩膀上和膝蓋處都打著補丁，為何要給他們借這樣好的衣物，人家為何又會借給他。

    衛(wèi)昭不欲打擾霍青陽太久，換了衣服就想帶著伊殷告辭，他說自己眼下身無分文，暫時無法答謝霍青陽，不過等他回了渝京，定會派人上門重謝。

    霍青陽連連搖頭，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不需要他們報答。他還留衛(wèi)昭和伊殷多住幾天，養(yǎng)好身體再說，邊城距離渝京幾千里地，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如果他們不趕時間，不妨等他幾日，等他把從山里帶出來的野味帶到縣城換成銀兩，好給他們做盤纏，也能雇個車什么的，而且他也沒有什么事，正好可以送他們回渝京。

    陡然，衛(wèi)昭神情突變，厲聲道：“霍青陽，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我們父子，又有何居心？”

    一直以來，衛(wèi)昭對霍青陽的看法都很矛盾，他的出現(xiàn)太突然，對他們又太好，說他沒有任何目的，衛(wèi)昭無法說服自己。偏偏，他觀察了霍青陽一路，又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妥。

    原本，衛(wèi)昭打算不再細究，直接帶著伊殷走人，便是霍青陽真的對他有所求，只要在合情合理的范圍內(nèi)，他決不推辭。

    豈料霍青陽還有這樣一出，萍水相逢，出手相助，這些可以說是古道熱腸，但霍青陽自己都窮得很，還想著給他們出盤纏，甚至想要親自送他們回京，衛(wèi)昭不能不提高警惕。

    霍青陽直直看著衛(wèi)昭，并不躲避他審視的目光。沉默片刻，他單膝跪地，正色道：“殿下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區(qū)區(qū)回報，何足掛齒。”

    此話一出，衛(wèi)昭和伊殷都傻眼了，到底是誰救了誰。

    ☆、第021章 緣由

    尤其是衛(wèi)昭，眼中已經(jīng)顯出殺機，他抬起手，指著霍青陽，寒聲道：“霍青陽，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會稱呼自己為殿下的，肯定是知道他秦王身份的人，而且霍青陽聲稱，自己對他有救命之恩，可衛(wèi)昭想來想去，愣是記不起何時有過這回事。

    見衛(wèi)昭眉宇微蹙，面上的疑惑不似作偽，霍青陽繼續(xù)道：“六年前，烏蘭城外，殿下曾經(jīng)從扶余人的馬蹄下救出一個孩子?！?/br>
    六年前？！那就是永嘉三十九年了，那是他第一次隨軍出征，滿心想的都是如何建功立業(yè)，偏偏李伉謹慎過于，這也不許，那也不準，煩得衛(wèi)昭不行，這樣拖下去，戰(zhàn)事何時能夠結(jié)束。

    換成其他人，主帥有令不得輕舉妄動，便是心里再不服也只能憋著，絕對不敢違令出擊，軍令如山，有違者斬。

    衛(wèi)昭雖是皇子，可也是李伉麾下的將軍，明著違令是不可能的，可暗地里，他卻經(jīng)常帶著數(shù)百親兵，在兩國邊境晃悠，遇上小股的扶余敵軍，通通斬殺不赦。

    很難說衛(wèi)昭的運氣好不好，前幾次，他遇上的都是小規(guī)模的扶余軍隊，少則數(shù)百人，多則一兩千人，他的親兵乃是大衍最精銳的騎兵，有以一敵十之能，兩三倍己身數(shù)量的敵人，并不在話下。

    豈料這日，衛(wèi)昭原是隨意轉(zhuǎn)轉(zhuǎn)，卻遇上了突襲烏蘭城的扶余右將軍獨孤恩。盡管獨孤恩率領的并非聲名顯赫的金狼軍，可他手中兵馬萬余人，也不是衛(wèi)昭的區(qū)區(qū)幾百人馬能應對的。

    幽州地勢坦蕩，千里沃野，東邊是富饒肥沃的松河平原，西邊是寬闊無垠的烏蘇大草原，物產(chǎn)豐富的阿爾斯蘭嶺橫亙其中，無論耕作還是放牧，甚至漁獵，都是難得的寶地。

    但是幽州有一點不好，就是它北高南低，落在扶余手頭，那是易守難攻，可到了大衍手上，就是易攻難守了。

    正是由于地形上的便利，扶余人突襲烏蘭城格外容易，穿過草原就到了，令人防不勝防。再說李伉的人馬主要駐扎在白城附近，距離烏蘭城一百多里，有事根本來不及救援。

    衛(wèi)昭帶人趕到的時候，扶余人已在城中洗劫一空，匆忙退去了。他們到底是懼怕大衍的十萬大軍，只敢殺人劫物，卻不敢在城中多做停留。

    “殿下，要不要追？屬下聽說，獨孤恩命人劫走了城中數(shù)百名少女。”衛(wèi)昭的親兵向他回話道，語氣很是不忿。

    扶余人南下大衍“打秋風”，除了搶奪金銀和糧食，最愛搶的，就是適齡的少女和少婦了。那些無辜的女子到了扶余，會被娶不到媳婦的扶余男子瓜分，并為他們生兒育女。

    日后，她們的兒女長大成人，絕不會記得自己身上還有漢人的血統(tǒng)，他們只會做與自己的父輩相同的事。類似的悲劇，在大衍的北疆，上演了一代又一代。

    衛(wèi)昭稍作思忖，揮手道：“弟兄們，跟我上！”怎么可能不追，就這樣放過扶余人，他對不起自己的姓氏。

    那一役，衛(wèi)昭以少勝多，愣是只靠八百精騎，殺得獨孤恩帶著剩余不足半數(shù)的人馬敗退而去，同時救回了諸多被擄的少女。

    衛(wèi)昭人馬有限，見好就收，并不窮追不舍，就在他準備帶人回城的時候，意外發(fā)現(xiàn)落在后面的一個扶余騎兵馬下，似乎掛著個男孩子，眼看就要被他的馬蹄踩中。

    衛(wèi)昭二話不說，立即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前追去。衛(wèi)昭身下的“流星”，乃是烏孫進上的神駒，是他十歲那年，遠嫁烏孫的高昌公主特地命人送來的，以賀他十歲生辰。

    流星急速如風，絕非尋常馬匹可媲美，眨眼間就追到了扶余人的隊伍尾端。衛(wèi)昭長丨槍一挑，將那個扶余騎兵挑下戰(zhàn)馬，再順勢反挑，把嚇得面色蒼白的男孩子挑起來，橫掛在身前馬背上。

    此時，附近的扶余士兵發(fā)現(xiàn)了衛(wèi)昭，紛紛向他圍攏過來。衛(wèi)昭冷冷掃了他們一眼，長丨槍再度出手，不過片刻，就帶著男孩子殺出了重圍，留下身后一地狼藉。

    “你就是那個被抓錯的小鬼？”衛(wèi)昭微微瞇起眸子，眼中的殺機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許打趣之意。

    當年，衛(wèi)昭的確救了霍青陽，但他回城以后，就把他交給了當?shù)毓賳T，讓他們送他回家，從此再未過問此事，因此他并不清楚，扶余人抓的都是妙齡少女，如何會夾雜著一個霍青陽。

    霍青陽垂首，低聲道：“在下不是被抓錯的，而是那些混賬，他們抓走了我jiejie，我想把jiejie救回來，才追上去的?！?/br>
    雖然大多數(shù)被擄的少女都獲救了，可有少部分，仍是被扶余人帶走了，想著霍家如今只得霍青陽一人，衛(wèi)昭沒有提及他的jiejie，而是淡然道：“就算不是你，我也會救的，你不必放在心上?！?/br>
    霍青陽拼命搖頭，堅持道：“對殿下而言，此乃小事一樁，可不必在意，但對在下來說，救命之恩豈能忘懷，在下絕非忘恩負義之輩?！?/br>
    衛(wèi)昭無奈道：“我不過救你一命，你卻救了我父子二人，事情就算扯平了，真要細算，是我欠你人情才對?！?/br>
    霍青陽眨眨眼，突然笑道：“既是殿下欠我，是否打算要還呢？”

    衛(wèi)昭失笑，莞爾道：“你希望我如何還你？”這個小鬼有意思，剛剛還說要報恩呢，一眨眼就變成向他討還人情了。

    霍青陽斂起笑容，正色道：“在下想要從軍，卻苦于無門路，不若我護送殿下和小殿下回京，殿下看著合適，給我安排個去處?！?/br>
    說來說去，霍青陽還是打算跟著衛(wèi)昭進京。不過他的要求，倒不過分，想想他和扶余人的恩怨，衛(wèi)昭理解他為何要從軍。

    隨后，霍青陽老老實實向衛(wèi)昭交代了自己的家世。原來，霍家祖籍云州邊城，但永嘉二十九年，長寧王世子姬玉光復幽州白城、烏蘭城兩郡，衛(wèi)夙從臨近的燕州和云州調(diào)撥數(shù)萬軍民屯墾戍邊，霍青陽全家因此搬到了烏蘭城，而他本人，也是在烏蘭城出生的。

    獨孤恩突襲烏蘭城，霍青陽的jiejie被擄走，從此下落不明。第二年，衛(wèi)昭失手被俘，霍青陽的父親戰(zhàn)死，母親隨后不久病逝，就把他托付給了老家的大伯。

    霍青陽的大伯早年喪妻，無兒無女，遂把霍青陽當成親生兒子看待。豈料昨年，大伯進山打獵，就此音訊全無，霍家便只剩下了霍青陽一個。

    那日在天門嶺，霍青陽一眼就認出了衛(wèi)昭，他永遠不可能忘記，六年前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刻，紅衣玄甲的少年皇子恍若天神一般降臨，硬是從扶余人的鐵蹄下把他救了回來。

    正因為那個人是衛(wèi)昭，他一路上才會對他們那樣好。在霍青陽看來，衛(wèi)昭對他的恩情，他是永遠還不清的。當時，扶余人都在撤退了，衛(wèi)昭回身救他，是冒了極大的風險的。

    從霍青陽說出衛(wèi)昭救過自己的話開始，伊殷就沒有開口，他一直坐在一旁，靜聽他和衛(wèi)昭的對話。

    終于，當霍青陽說到他想從軍的時候，伊殷驀然想起了他的身份，不是現(xiàn)在的，而是未來的。

    霍青陽就是霍東君，是太平十年光復幽州全境，徹底擊潰鐵勒和扶余的大衍大將軍，他曾親口對伊殷說過，一生最尊崇的人是秦王衛(wèi)昭。

    伊殷起初沒把兩個人聯(lián)系到一起，不僅是因為名字不同，而是眼前的霍青陽，在形象上跟他記憶中的霍大將軍，真是沒有一點相同之處。

    此時的霍青陽，是個眉目清秀的英俊少年，而未來的霍大將軍，卻是彪形大漢一枚，站在一向以個子高著稱的伊殷面前，還能比他高出半個頭，真不知是如何長的。

    想到這里，伊殷忍不住不停去看霍青陽，看得他心生疑惑，跟他對視起來，兩人的眼睛，一個睜得比一個大。

    最終，伊殷率先認輸，笑著抹去久久不能眨眼逼出來的淚水。他想了又想，始終覺得霍青陽要長成霍東君那副模樣，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不過他為何要改名，伊殷倒是能猜到原因。衛(wèi)夙駕崩后，六皇子衛(wèi)陽繼位，霍青陽的名字犯了新皇的名諱，可不就得改了，“東君”二字，乃是傳說中太陽神的名字。

    只是這一世，他和衛(wèi)昭平安回到了大衍，就絕不會再給衛(wèi)陽登基的機會，霍青陽的名字，估計是不用再改了。

    經(jīng)過一番討價還價，霍青陽總算說服衛(wèi)昭，在霍家多住些時日，等他處理好家中事務，再一同出發(fā)。

    霍家沒有其他人，霍青陽要走，短期內(nèi)還不打算回來，處理的東西可就多了。衛(wèi)昭和伊殷也沒想到，霍青陽看著那樣窮，家里竟然還有不少好東西。

    趕集那日，霍青陽向里正借了牛車，打算把這回帶下山的獵物和家里積存的藥材，通通帶到縣城賣掉。

    衛(wèi)昭看到不少藥材年份久遠，就勸霍青陽暫時不要賣，這些東西在小地方賣不出大價錢，反正也不重，不如帶到京城去，賣了起碼能給他買套兩進的院子。

    霍青陽同意了，就把東西重新清理了一遍，輕巧的、貴重的全部帶走，只賣掉笨重的那些，便是如此，最后賣出的銀兩，也讓他大喜過望。

    衛(wèi)昭見狀不由嘆氣，這個傻孩子，以前被人坑了多少銀子啊，難怪身手那樣好，還能過得那樣窮，他把他帶到京城，估計是有cao不完的心了。

    ☆、第022章 回京

    從村里到縣城，霍青陽雇傭的是里正家的牛車，價錢很公道，只要五十文。到了縣城，霍青陽原想買兩匹馬代步，不想衛(wèi)昭看來看去，竟然一匹都看不上，說是資質(zhì)太差。

    霍青陽無奈，只得雇了輛馬車先到邊城郡治所在，那里的馬匹比起縣城，質(zhì)量稍好一些。果然，盡管衛(wèi)昭還是挑剔，嫌馬不好，但到底選中了兩匹。

    從邊城郡治出來，霍青陽笑道：“跟公子的‘流星’比起來，天底下的馬，都是不好的?！被羟嚓栐裙苄l(wèi)昭叫殿下，衛(wèi)昭讓他改口，免得惹人生疑，他就改成公子了，讓衛(wèi)昭很無語。

    提到“流星”，衛(wèi)昭神情一黯，低落道：“‘流星’和‘流月’，都是五jiejie送給我的，剛到渝京的時候只有半歲，我天天給他們洗澡、喂食，從不假手于人。出征扶余之前，流月有了身孕，我就只帶了流星，可惜它陪我戰(zhàn)到最后，卻是萬箭穿心而死，尸體也不知被拓跋乃剛?cè)绾翁幚砹??！?/br>
    霍青陽想起當年風馳電掣的神駒，伊殷看著衛(wèi)昭黯然神傷的表情，兩人都不知該說什么，從小養(yǎng)大的戰(zhàn)馬，真跟親人和朋友沒什么區(qū)別了，他們也無從安慰。

    疾行大半個月，衛(wèi)昭一行三人終于抵達渝京。伊殷對這個從未歡迎過自己的繁華都城毫無感覺，可衛(wèi)昭面上，卻是近乎死寂的平靜。

    伊殷扯了扯衛(wèi)昭的衣袖，輕聲喚道：“爹爹，我們不進去么？”近鄉(xiāng)情怯，說的就是眼下的衛(wèi)昭。

    衛(wèi)昭回過神，低聲道：“當然要進去，阿殷，我們走。”說著翻身下馬，一手牽著馬一手牽著伊殷進了城，霍青陽默不作聲牽著馬跟在他們身后。

    進城以后，衛(wèi)昭帶著他們走到一家客棧門口，停下問道：“青陽，你身上還有銀兩嗎？”

    霍青陽不解其意，忙點頭道：“有的有的，公子要買什么？”其實，霍青陽有說過要把銀子都給衛(wèi)昭掌管，但是衛(wèi)昭不肯收，凡是用錢的地方，必然會先征求他的意見。

    衛(wèi)昭指指客棧的柜臺，溫言道：“你去開兩個房間，訂上兩三天皆可?！币烈筱等?，抬眼看向衛(wèi)昭，為何要住客棧，衛(wèi)昭沒有自己的府邸么。

    霍青陽卻不多言，衛(wèi)昭說讓訂房，他馬上就去了，隨即轉(zhuǎn)身問道：“公子，掌柜的說單獨的上房沒了，請問套房可以么？”

    衛(wèi)昭原本想說，不必浪費，房間差點無所謂，他連柴房都住過的，轉(zhuǎn)念一想，已經(jīng)回京了，何必節(jié)約，花了霍青陽的銀子，以后還他就是，于是默然頷首。

    在柜臺做好登記，馬匹自有客棧的下人牽去喂食，店小二領著衛(wèi)昭等人到了房間。待他退下，伊殷方問道：“爹爹，我們?yōu)楹我】蜅?？你不是王爺么？你的王府呢？?/br>
    衛(wèi)昭啞然失笑，揉著伊殷的頭發(fā)道：“不住客棧住哪里？難道我們還能直接進宮？”他是嫡皇子，十歲元服當年就封了王，卻沒有就藩，一直住在宮里，宮外是沒有府邸的。

    伊殷頓時傻了眼，看衛(wèi)昭的表情，他似乎犯了個常識性的錯誤?？梢烈螽斈暝趯m里的時候，皇室根本沒有成年的皇子，他也沒有細究過，他們該住哪里。

    衛(wèi)昭笑著拍拍伊殷的肩膀，轉(zhuǎn)而對霍青陽道：“青陽，等下幫我送封信，送到昭陽侯府?！?/br>
    霍青陽點頭應是，隨即問道：“公子，我大喇喇跑上門去，人家不會趕我出來吧？”昭陽侯，那可是皇帝親封的萬戶侯，他家的門檻一定很高。

    衛(wèi)昭輕笑道：“無妨，你拿了我的信上門就是，他們會認得的。”霍青陽再無疑問，伊殷則猜測到，衛(wèi)昭的信上，肯定有某種特殊標記。

    寫信對衛(wèi)昭來說，并非難事，可他多年沒有碰過紙筆，寫出來的字，明顯有失水準，只見他嘆了口氣，刷刷刷就把剛寫好的信給撕了。

    霍青陽識字不多，見狀不解道：“公子，好端端的，怎么寫好了又不要了？”

    衛(wèi)昭面無表情應了聲：“寫錯了?！闭f完提筆再寫。

    一炷香后，衛(wèi)昭把第二張信紙也給撕了，撕得粉粹，看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霍青陽更加茫然：“公子，你又寫錯了？”

    衛(wèi)昭不說話，默然頷首。伊殷卻是一臉的要笑不笑，他知道衛(wèi)昭是對自己的字不滿意。

    第三次寫好信，衛(wèi)昭仍是皺眉，不過他沒有再撕，而是把信折起來塞進信封，交給了霍青陽，又在另一張紙上幫他畫了簡易地圖，指明昭陽侯府的位置所在。

    霍青陽拿著信，匆匆出了門，衛(wèi)昭坐在桌邊暗自走神，伊殷走過去，小聲問道：“爹爹，昭陽侯是誰？你為什么給他寫信？”

    衛(wèi)昭見兒子問得認真，便給他解釋道：“現(xiàn)任的昭陽侯名叫君情，是昭陽桓侯的兒子，他跟爹爹同日生辰，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最是深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