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

    孫文程驚了，渾身冒冷汗，這小鬼什么意思？他今天是躲在屋子后面看了那個小男孩幾眼，可他又沒干嘛，圣人都還論跡不論心，怎么看一眼也不行了！

    “別動?！?/br>
    小時煜拿著鋒利的水果刀，刀尖刺著孫文程的喉結(jié)。孫文程感覺到脖子上輕微的痛感，他嚇得渾身發(fā)抖：

    “叔叔不動、不動……你千萬不要…激動，刀…刀……能不能先拿開？”

    小時煜四平八穩(wěn)地握著刀，孫文程看得出來，這個小孩握刀的姿勢非常嫻熟，并不像其他走投無路的人順手拿把刀、手握刀握的緊緊的，生怕抓不住刀。然而這種握法手指抓得太緊，時間一長就容易僵硬，反而越是握不住刀，稍微一碰，刀就會脫手。

    孫文程觀察到，這個七歲的小鬼握刀的狀態(tài)很輕松，手指圈著刀柄，只用了七分力氣，剩下三分留著調(diào)整，一旦獵物有任何掙扎動向，他可以隨時切換刀尖的方向，狠狠扎進(jìn)來——

    孫文程本來還想伺機(jī)反制，但現(xiàn)在，他在小時煜的刀下，一動也不敢動。

    小時煜握著鋒利的水果刀，刀尖又往下刺了刺，嚇得孫文程全身汗毛都立起來，他剛想開口求饒，就聽小時煜道：

    “叔叔，你聽好了。下次你再看他一眼……”

    孫文程以為這孩子要說常見的臺詞：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我就殺了你?！?/br>
    ！

    孫文程驚恐地看向眼前這個魔鬼。

    小時煜咧嘴笑了笑：“叔叔應(yīng)該知道，我只有七歲，殺人是不犯法的，你報警也沒有用，警察叔叔最多把我抓去教育一下。

    “把你眼珠子挖出來，我也要被送去教育，那不如就把你殺了吧，我還合算點(diǎn)?！?/br>
    孫文程控制不住地全身發(fā)抖起來。

    刺在他喉結(jié)上的刀順著喉管滑下去，漸漸對準(zhǔn)他的肺。

    小時煜：“聽說刺肺是最痛苦的，反正都?xì)⑷肆?，我肯定不會一刀捅死你那么簡單，叔叔，我一定會幫你分尸噠?！?/br>
    孫文程都快被嚇哭了，他急促地地喘息著。

    他被法律判過刑，他很清楚，以謝時煜的年紀(jì)，簡直就是無法無天的代名詞，就算真的殺人分尸法律也判不了他，而且……

    小時煜：“而且，我殺了叔叔之后，我一定會反咬一口說是叔叔對我做了不好的事，我才來殺你的。叔叔你有前科，大家都會相信我，同情我，倒是可能都不需要對我進(jìn)行教育，直接可以無罪?！?/br>
    孫文程覺得眼前的景象荒唐極了，他一個成年男性，竟然被一個七歲小孩威脅成這樣。

    但他不得不承認(rèn)，這孩子說的都是對的。七歲的小時煜并不是他以前欺負(fù)過的未成年小孩，而是受未成年人保護(hù)法保護(hù)的小殺人魔。

    ——比成年的殺人狂魔更恐怖。

    小時煜把刀對準(zhǔn)孫文程的肺，劃下一條血痕。

    孫文程嚇得要大叫，又生怕叫的太大聲小時煜手一抖真的把他捅死了。他張著嘴，像一只啞了聲的公雞，滿臉驚恐，活似雞進(jìn)了殺雞廠，即將目睹自己被開水燙皮、活拔毛。

    “別…別……求求你……”

    “叔叔，你每天幾點(diǎn)出門、幾點(diǎn)睡覺，有什么生活習(xí)慣，我都一清二楚。你記好了，你再看他一眼，我就殺了你分尸！

    “像我這種家庭的孩子，你應(yīng)該很清楚，我干的出來。”

    “聽見了嗎？”

    孫文程被嚇得滿身冷汗，趕緊點(diǎn)頭如搗蒜：

    “聽見了、聽見了！我一定不看，絕對不看……”

    小時煜像厲鬼般幽幽地盯了叔叔一會，突然他抽刀收手，轉(zhuǎn)身一躍，立刻從一樓窗戶跳出去。他像一只敏捷的小黑豹，消失在nongnong夜色里。

    、

    此時，此刻。

    孫文程拿著花灑，剛打開104室，就看見上次小巷里的小男孩，出現(xiàn)在無人的院子里。

    他眼睛剛看了半眼，就瞥見那個小男孩一個隱約的人形，身體條件反射性地就把眼睛移開了。

    ——連小楚楓今天穿的什么樣式的衣服他也沒看清楚。

    孫文程不由得在心里罵自己真賤，現(xiàn)在404室那小子又不在，他就算幾百眼又能怎么樣！

    可是他真的怕。

    他不敢。

    萬一呢？萬一404那小子現(xiàn)在就躲在哪個角落觀察他，上次進(jìn)他家，也是無聲無息就從窗戶里翻進(jìn)來了，嚇?biāo)廊恕?/br>
    104室孫文程是個慫包，連犯罪都只敢找兒童欺負(fù)，一旦有兒童展現(xiàn)出并不符合兒童的天真面孔，他便怕的要死。老話都說，六月的天，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小孩子是無法收買的，成年人還可以用錢談一談看看能不能算了，孩子生起氣來，說捅死你就捅死你，捅完了法律還要保護(hù)他。

    孫文程拿兒童小時煜一點(diǎn)辦法也沒有。

    砰——

    一聲重響，小楚楓轉(zhuǎn)過頭。

    他看見104室的門剛剛好像開了，有個叔叔走出來，沒走兩步，像躲瘟疫似的落荒而逃，又躲回房間里去了。

    ——好奇怪。

    好奇寶寶小楚楓從院子里走過來，他隔著一段距離，偷偷去看104室的窗戶——

    有個叔叔正在給自己的窗戶安裝防盜鐵絲，防止有人爬進(jìn)去，他氣憤地敲著釘子，嘴里還小聲地罵罵咧咧：

    “變態(tài)！全是變態(tài)！連小孩都這么變態(tài)！”

    他罵的很小聲，像是生怕被什么人聽見似的。叔叔一抬頭，發(fā)現(xiàn)了他——

    媽的！孫文程心里大罵一聲：

    這個瘟疫小男孩又來了！他趕緊移開自己的目光，揮手大罵：

    “走開啊——！”

    小楚楓被兇了一下，他背著小書包，默默又走回小院子里，繼續(xù)等待。

    、

    小賣部，一扇鐵門后

    “我在家里等mama！你有病啊，放開我——唔！”

    七歲小謝大叫起來，卻被紀(jì)世明死死捂住嘴。

    小時煜心里清楚，他必須扛住，不能承認(rèn)。104室的叔叔被他敲打過，不可能會對楚楓做什么。

    但他也不能一直在紀(jì)世明叔叔面前保持沉默，一個七歲小孩冷冷靜靜地沉默著不說話，看起來也太詭異了。

    小時煜在心里模擬了一下，一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七歲小屁孩會如何說話。他猜想叔叔一定要追問他那晚貓眼的事。

    果然，紀(jì)世明逼問道：“別騙人了！叔叔那天看到你躲在貓眼后，你在看什么？”

    “在看mama什么時候回來！結(jié)果看到你這個變態(tài)站在我家門口！！”

    小時煜裝作很不理智地用小手小腳去踢打揣叔叔，結(jié)果當(dāng)然是被紀(jì)世明無情鎮(zhèn)壓，小時煜裝作憤恨的樣子，咒罵道：

    “你就跟104室是一樣的人??！惡心！你走開——”

    小時煜做出又咬又揣的模樣，死命想睜開紀(jì)世明，去救院子里的楚楓。

    紀(jì)世明冰冷的眼瞳，仔細(xì)盯著眼前的小鬼。

    ——如果這是演出來的，那未免太逼真了。

    紀(jì)世明在想，這個小鬼可能是真的把他當(dāng)成跟104室一樣的戀童癖，那天晚上在貓眼里看到他，嚇得不敢吱聲，然后此時又被自己抓住，朋友還在院子里，跟104室的戀童癖同處，而他沒法掙脫出桎梏，只能被囚困在小賣部里，隔著一扇鐵門，不知道院子里在發(fā)生什么，像一只窮途末路的困獸。

    小時煜也在一直觀察他，在紀(jì)世明這么想的同時，小時煜很適時地流出兩行眼淚，他眼睛紅紅的，像一只發(fā)狠的小幼狼，無能狂怒，狼狽不堪，死死盯著紀(jì)世明。

    ——演到這樣應(yīng)該夠了吧？小時煜心想。

    過了一會兒，紀(jì)世明叔叔漸漸松開了他。

    ——替他打開了小賣部的后門：

    “滾吧?！?/br>
    、

    小時煜沒有忘記，走之前，惡狠狠地瞪了紀(jì)世明一眼，并放了兩句小屁孩會說的狠話：“你給我等著！”

    紀(jì)世明聳聳肩，渾不在意。

    他看見氣瘋了的小時煜一鼓作氣沖進(jìn)院子里。

    他沒有看見，一走出后門的小時煜，臉上的淚就像關(guān)了水龍頭一樣，立刻止住，那紅紅的眼眶，吹了兩下風(fēng)，也恢復(fù)成原樣。

    、

    “嘿?！?/br>
    院子里，小楚楓一回頭，看見小時煜忽然出現(xiàn)在他身后：

    “等很久了嗎？”

    “不…不算很久?！毙〕鞯拖骂^，有些不好意思，他又自己偷偷跑到謝時煜家里了，小時煜不會生氣吧。

    小楚楓搶先轉(zhuǎn)移話題：“你剛剛?cè)ツ睦锪耍俊?/br>
    “嗯……就隨便逛了逛。”小時煜輕描淡寫地說著。

    在小楚楓安靜等他的時候，他被叔叔困在小賣部里，驚魂一刻，徹底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試探到這一步，紀(jì)世明叔叔也會收手了，居民樓里還有那么多別人，犯不著一直在他這浪費(fèi)時間。

    七歲的小時煜站在院子里，抬頭，今天風(fēng)和日麗，天很藍(lán)。

    “走吧。帶你去看燕子?！?/br>
    小時煜輕聲說著，他手一伸，十分自然地就牽起了小楚楓。

    ——現(xiàn)在不是放學(xué)排隊(duì)，沒有老師要求他們必須手牽著手。

    小楚楓有點(diǎn)害羞，他輕輕晃了晃被牽住的小手：

    “你不用牽著我，你家我來過好多次了，不會迷路的。”

    小時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