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的理由也是很充足，任何人都反駁不了。

    因此莊旭然還打趣說：“你孝順得跟我媽親兒子似的，我家老太太喜歡的就是你這種兒子?！?/br>
    葉凌聽了一陣臉紅，然而提起莊旭然的母親，他總是愧疚諸多，并不敢亂想。

    “對了?！彼f：“我在書上學(xué)會了做一種養(yǎng)胃的粥，口感清爽，適合老人家吃。老太太現(xiàn)在腸胃弱，我明天一早做了，你帶去醫(yī)院給她老人家試試，要是喜歡的話，我再練練其他的?！?/br>
    “你剛學(xué)的啊，能不能吃？別把老太太給吃壞了。”莊旭然嘴里這么說，但臉上十分開心，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帶葉凌做的東西給老太太吃了。

    “你這張烏鴉嘴，有你這么說的嗎？”

    第二天一早，葉凌還是做了，用保溫盒裝著讓莊旭然帶去。

    “今晚就不回來了啊，好好陪老太太。”

    “嗯?！鼻f旭然站在門前，被對方整理著自己的衣襟，笑著說：“這時候是該陪老太太的，因為老太太時間有限，而我們時間還很長，一輩子還幾十年?！?/br>
    等他轉(zhuǎn)身出門去了，葉凌蹲在玄關(guān)捂了眼，掉了淚。

    他想著就算沒有幾十年，也還有幾年的吧，也該滿足了。

    可偏偏自己的愛的人，是那么希望永遠(yuǎn)在一起，希望自己也能被家人接受。

    今天老太太胃口好，精神也很好，醫(yī)生說可以回家，沒多大事，只要注意點就行了。

    佟老太太就是閑不住，每次弄得人心驚膽戰(zhàn)，還不能說她一句重話。

    她喝著葉凌煲的粥，挺高興的：“你那個朋友，雖然是個男孩，可做飯的手藝不比女孩子差呀?！?/br>
    而且很感概來著：“現(xiàn)在會做飯的女孩子，卻越來越少了，果然是時代在變化?！?/br>
    “他不止會做飯，家里的家務(wù)一向是他做的，工作也是很努力很認(rèn)真?！鼻f旭然給自己媽介紹過，葉凌的背景和為人，而且在自己公司上班，人可好了。

    “是個上進(jìn)的好孩子，可惜我們周圍沒有適合的姑娘，不然也是好事一樁?！辟±咸χf，自從患上了高血壓之后吧，她變了許多。身上的銳氣減少了，整個人變得柔和起來，現(xiàn)在說話做事都是慢慢地。

    從一名職業(yè)女性，到一個平常老奶奶，轉(zhuǎn)變需要時間和契機(jī)。

    “他是很好，您見了應(yīng)該會喜歡。”莊旭然沉默一下，不可否認(rèn)他現(xiàn)在有點難受的，因為世人想到結(jié)親，總是將男女湊在一起，從來不會去想，男人和男人也有相愛的權(quán)利。

    “是啊?！辟±咸酝炅酥?，再次感概：“會做飯會做家務(wù)的男孩子，真是難得?！?/br>
    “媽?！鼻f旭然握住自己mama的手，突然說：“假如，我跟這樣好的男孩在一起，您會同意嗎？”

    “哐當(dāng)……”佟老太太手里的保溫盒，從手里滾到地上，里面的瓷勺摔碎成幾段。

    “醫(yī)生！醫(yī)生！”莊旭然嚇壞了，他馬上青白著臉色去叫醫(yī)生，幾乎是跌跌撞撞出門。

    心急如焚的同時，很后悔自己貿(mào)然開了這個口，在這個時刻根本不應(yīng)該沖動！

    “媽怎么了？”大哥莊旭東趕來，只看到病床上帶著氧氣罩的母親。

    他詢問弟弟，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崽子一副天塌了的模樣，難道是……

    莊旭東立馬將弟弟拽起來，抓到洗手間，眼神犀利地質(zhì)問他：“莊旭然，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媽發(fā)現(xiàn)了？”

    “不是，她沒有?！笨墒?，莊旭然滿臉后悔地說：“是我試探了一句，然后她受刺激了，我只是說，假如……”

    “假如個屁！”莊旭東一拳打向弟弟，他本以為是母親無意中發(fā)現(xiàn)，沒想到卻是這小子自己開口，這不是嫌他們媽活膩了嗎！“莊旭然你任性夠了啊！這是什么時候，你在醫(yī)院給老太太說這個，你嫌老太太活得太久了吧？”

    莊旭然被罵得心臟抽搐，喘不過氣來。他很后悔了已經(jīng)，連自己也恨不得掐死自己：“哥，我……”他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可還是忍不住解釋：“我不知道老太太反應(yīng)會這么大，以前她也不是沒聽我胡說八道過?！?/br>
    “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能跟以前比嗎？她年紀(jì)大了，神經(jīng)脆弱，你以為她還是當(dāng)年的女強(qiáng)人？”莊旭東那個氣啊，不過現(xiàn)在不是教訓(xùn)弟弟的時候。

    罵了兩句，莊旭東撇下弟弟，出門去找醫(yī)生了解情況。

    莊旭然也跟著去了，抿著破了的嘴角，默不作聲跟著他哥。

    醫(yī)生拿著佟老太太的病歷說：“情況還好，不是特別嚴(yán)重，不過明天可能沒辦法出院了。再住幾天觀察觀察吧?！?/br>
    醫(yī)生對他們兄弟兩，叮囑了好一會兒，勸他們千萬不要再刺激老人家，這不是開玩笑的。

    “我們知道了，醫(yī)生，謝謝你?！?/br>
    莊旭東帶著弟弟回到病房，看見護(hù)理師正在照顧老太太，她說老太太醒了。

    “媽？”倆人很激動，過去床邊喊了兩聲。

    佟老太太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看見兩個兒子也沒有特別驚喜，平靜的面容就像睡著了一樣，她又閉上了眼睛。

    莊旭東心里發(fā)愁，嘆氣，這是生氣上了。

    “咱爸呢？有通知他嗎？”

    “在路上吧。”莊旭然拉聳著眉毛說，在旁邊找個椅子坐下來。

    等莊老先生來了，佟老太太才肯說話，說的第一句就是：“老伴兒，看來我是回不去了，這醫(yī)院可能要住一輩子?！?/br>
    莊老先生不明就里：“這話怎么說的，哪有住一輩子的？醫(yī)生說你情況好著呢，別胡思亂想?！?/br>
    佟老太太說：“我沒胡思亂想。”再多的，也不想開口的意思，更沒有罵莊旭然：“對了，打個電話給秋兒，讓她回來看看我?！?/br>
    在旁邊的莊旭東和莊旭然心里一緊，紛紛盯著莊老先生，他真的掏出電話打了。

    “你倆看我干什么，你們大姐說明天就回來，正好有空呢?！?/br>
    莊旭東和莊旭然繃著臉，但其實內(nèi)心已經(jīng)崩潰了。

    找個理由出到門外，兄弟倆走一塊說：“小然，這回不是我不幫你，啊，你跟他分手，真的要分了，不能再繼續(xù)了，你……”

    抬頭看到弟弟難受的臉色，莊旭東何嘗忍心，他也心疼啊，可是能怎么辦？

    “哥，我不想和他分手，真的不想?！鼻f旭然垂下眼，同時兩滴淚水掉在腳尖上，濕了鞋頭。

    莊旭東發(fā)愁地抹著臉說：“你們本來就是要分手的，遲分和早分還不是分？算我求你了，就當(dāng)做葉凌不在了好嗎？你也看到了老太太的反應(yīng)，你不能不要父母不要親人，除非你是冷血到……”

    可是，能掉淚成這樣的人，又怎么會冷血。

    面對這樣的弟弟，連莊旭東也沒法說下去，他感覺自己像個壞人，很壞很壞的人，正在做著讓自己都不忍心的壞事。

    “可他明明存在，他就在?！鼻f旭然揪著心，一半是為了自己母親，一半是為了葉凌。

    世間上有沒有一個兩全的法子，不辜負(fù)親人，也不辜負(fù)愛人？

    身邊的每個人都告訴莊旭然，是沒有的，他和葉凌一定會分手，不會有好結(jié)果。

    “你自己冷靜想一想吧，但我告訴你，不管你會難受多久，三天之內(nèi)都必須和葉凌分手?！鼻f旭東警告他說：“你自己選吧，否則被大姐知道了，后果就不是這么簡單。大姐的為人你是清楚的?！?/br>
    “……”

    “我先幫你在媽那里討個時間?！鼻f旭東其實也不確定，老太太會不會賣這個面子給自己。

    “哥……”莊旭然叫住他，懇求一樣地拉住他的袖子。

    “沒用，這次真的不行了，小然，你放手吧?！鼻f旭東說。

    “我不想放手，我真的愛他……”莊旭然滿臉堅持，他心里閃過一幕幕自己和葉凌在一起的畫面，包括剛認(rèn)識那幾天，他發(fā)現(xiàn)自己都牢牢記得。

    “唉。”莊旭東撇下了他，自己進(jìn)病房和老太太談判去了。

    莊旭然頹然地靠著墻，整個人無力極了。他什么都不怕，卻害怕家人受不了刺激，在人命關(guān)天面前，他的愛顯得那么渺小可悲。

    他負(fù)擔(dān)不起這個后果。

    “你不用說了，你跟我說這個沒用，我也沒打算把他怎么樣……”佟老太太說自己累了，需要休息，拒絕和莊旭東談話。

    “旭東，別讓你媽勞心了?！鼻f老先生暫時不知道緣故，只以為小兒子又招惹了老伴。

    這種事時常發(fā)生，也是習(xí)以為常。

    “唉?！鼻f旭東默默嘆氣，無功而返。

    第二天上午十點出頭，醫(yī)院里來了一位氣場冷冽，架勢很大的女士。

    她三十出頭，衣著考究，身邊跟著兩名助理，一名保姆。

    莊秋踩著高跟鞋走進(jìn)病房，眼睛在病房內(nèi)掃了一圈，開口喊人：“爸，媽?！?/br>
    莊旭東和莊旭然趕緊回神，站起來喊：“大姐，你回來了？”

    莊秋對他們點個頭，先到病床前面看老太太。

    母女倆一見面，握住手有許多話要說。

    佟老太太也不避諱在場的人，說完體己話之后直接就告狀，在大女兒莊秋面前揭露了小兒子的罪行。

    聽得莊旭東心驚膽戰(zhàn)，他娘這是打定主意，要修理弟弟了。

    反倒是莊旭然，心如死灰，沒了生機(jī)，因此表情平淡無波。

    莊老先生不明白，之前不是說，這是小兒子叛逆期，胡說八道的嗎？

    “小然，你跟大姐出來?！备咸勍曛螅f秋站起來，點了莊旭然的名字，語氣聽著還算溫和。

    莊旭然深呼吸一口氣，跟大姐出去了。

    出去之后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莊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舉起手巴掌，狠狠掄了弟弟一耳光。

    沒有留任何余力，打得莊旭然立刻臉腫了半邊，五個手指印十分明晰。

    “知道我為什么打你嗎？因為你不配為人子女，你對不起生你養(yǎng)你的父母?！鼻f秋眼神冰冷地質(zhì)疑著他：“人可以任性，但不能沒有良心?！?/br>
    以前莊旭然為人任性不羈，喜歡我行我素，這些莊秋都放任。因為事情尚在范圍之內(nèi)，沒有觸動到底線，她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今天這件事，弟弟錯不在喜歡男人，他做錯的是對不起父母。

    “……”

    “現(xiàn)在馬上告訴我，你會跟那個男人分手，不再刺激媽。”莊秋直視著弟弟的眼睛，讓他抬起頭來。

    “大姐?！鼻f旭然流了一臉淚，閉著眼睛點點頭，他答應(yīng)了。

    老太太都這樣了，能不答應(yīng)嗎，他敢嗎？

    將心比心，若是葉凌的父母這樣逼迫葉凌，對方又怎么敢視若無睹？

    莊旭然總算明白了葉凌的顧慮，現(xiàn)在的他似乎一夜長大，曾經(jīng)有多燦爛，也將成為過去。

    他現(xiàn)在才知道，曾經(jīng)的自己有多可笑。以為擁有一腔熱情，就可以所向披靡。以為自己努力堅持，就可以勇往直前。

    其實不是的，有時候一個人的想法，一個人的堅持，都太渺小，太不值一提。

    第065章：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