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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如珠似玉在線閱讀 - 第4節(jié)

第4節(jié)

    只可惜太后還沒說多少,就被乾坤宮過來的太監(jiān)打斷了。

    因為皇上在下朝就跟著某位先生學(xué)習(xí),結(jié)果方才突然嘔吐頭暈,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起熱來。

    太后臉上的笑意在太監(jiān)匯報過后消失得無影無蹤,顧如玖低下頭,盯著自己的指尖想,皇上下朝已經(jīng)近一個時辰,為什么到現(xiàn)在才遣人來匯報太后?

    是真的剛剛才發(fā)病,還是……年幼的皇帝已經(jīng)開始防備太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的生日祝福,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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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莊

    迷迷糊糊之間,晉鞅似乎聽到太后與御醫(yī)交談的聲音,只是他無力睜開眼,看不到太后的臉色。

    再度昏睡過去之前,他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勸慰太后,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他再度睜開眼時,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紅紅的晚霞的透過窗戶照進(jìn)屋內(nèi),讓屋子里也染上橙紅色,太后站在床邊,她身上穿的素色宮裙,因為夕陽變得艷麗起來。

    “皇上醒了?”看到他睜開眼,周太后轉(zhuǎn)身看向窗外,聲音平靜道,“你感覺如何?”

    屋內(nèi)伺候的宮女扶著晉鞅靠著床頭坐好,與太監(jiān)總管白賢退出屋子,于是安靜的屋內(nèi)只剩下晉鞅與太后兩人。

    “兒子讓母后擔(dān)心了,兒子不孝?!睍x鞅掩著嘴角,咳了一聲。

    “哀家兒子夭折的那一日的夕陽 ,也如現(xiàn)在這般艷麗,”周太后表情漠然的看著天際,那處的云彩猶如火燒一般,“哀家哭了一天一夜,可惜逝去的孩子也不可能復(fù)活過來。”

    晉鞅抓著身下的被子,看著這樣的太后,沒有說話,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太后私下里自稱“哀家”。

    “當(dāng)年我受過你母親的恩惠,所以才在幾個孩子中選擇了你,因為我認(rèn)為她的孩子必有過人之處?!北M管她對司馬家某些人不太看得上眼,但是晉鞅的生母司馬氏卻是一位極其優(yōu)秀的世家貴女,只可惜天妒紅顏,讓她早早便香消玉殞。

    沒有想到周太后竟然會提及自己的母親,晉鞅怔怔的看著站在窗戶邊的女人,想要分辨出她這話是真是假。

    “沒有實權(quán)的帝王,對于朝臣而言,只不過是爭權(quán)奪利的工具?!敝芴笞叩酱策?,拉起被子一角輕輕壓了壓,“你首先要學(xué)會的,就是用心看人,謹(jǐn)慎行事?!?/br>
    說完這些,周太后站直身子,“皇上雖然已經(jīng)退燒,但仍要好好休息兩日,明日的朝會便不用去了。”

    晉鞅躺平在床上,拉起被子捂住自己頭頂,腦子里想的卻是周太后說的那幾句話。

    難道他真的只是朝臣們爭權(quán)奪利的工具嗎?

    他的那幾位老師,沒人都待他極用心,甚至還有人隱晦的提醒他,不要成為太后的傀儡皇帝。可是說這個話的人,是真的對他忠誠,還是……另有所圖?

    “皇上?!卑踪t進(jìn)來的時候,見皇上全身都捂在被子里,擔(dān)心他悶壞自己,又不敢伸手去揭被子,只好小聲的喚著他。

    晉鞅掀開蒙在臉上的被子,面上已經(jīng)不見半點悵然,如果不是臉頰有些發(fā)紅,根本讓人看不出他有任何不對。

    “朕暈倒的時候,是張丞相讓人去稟告的太后?”今天正值張仲瀚給他授課,所以整個乾坤宮除了他,就只有張仲瀚的品級最高。

    “是,”白賢猶豫了片刻,又道,“只是張丞相過于擔(dān)心皇上您,以至于待御醫(yī)來給您探脈以后,才想起讓人去稟告太后?!?/br>
    張仲瀚乃是寒門出身,幼年因拜名士為徒,以孝入朝,現(xiàn)在朝中任右丞相一職。雖然右丞相不如左丞相有實權(quán),但是他能以寒門出身在世家林立的朝中博得如此地位,可見不是沒能耐的人。

    晉鞅沉默良久,道:“張丞相朝中事務(wù)繁多,日后他教授的內(nèi)容讓顧先生分擔(dān)一部分,以免讓他過于勞累。”

    白賢低下頭,沉默的聽著。

    “對了,今天太后過來時,身邊有其他人嗎?”晉鞅在宮女的伺候下喝了藥,突然想起了自己迷糊時聽到的小女孩聲音。

    “今日太后召顧家二小姐進(jìn)宮,因為擔(dān)心太后太過著急傷著身子,所以顧二小姐陪著太后一道過來的,只是隔著簾子給您行過禮后,便離開了?!?/br>
    晉鞅聞言點了點頭,這半年來太后召顧家二小姐進(jìn)過好幾次宮,所以他對此女有所耳聞。

    既然是顧先生的女兒,想來應(yīng)該是不錯的。

    晉鞅不再問,白賢自然也不會多話,只是在心底感慨,顧家父女也真是能耐,做父親的受皇上敬重,做女兒的受太后青睞。若是日后太后與皇上不合,不知他們父女又該如何自處。

    最近幾天顧長齡有些悠閑,因為皇上生病了,他這個帝師也跟著放了病假,所以閑來無事的他,便帶著兒子女兒去城郊查看自家養(yǎng)著的護(hù)衛(wèi)。

    京城里的世家,但凡不是太過落魄的,都會養(yǎng)一些護(hù)衛(wèi)給自家種田或者看護(hù)別莊用。多則上千近萬人,少則幾十幾百人。這些護(hù)衛(wèi)都沒有普通的民籍,而是世家們的“私產(chǎn)”。

    顧長齡名下登記在冊的護(hù)衛(wèi)不多,只有八百人左右,加上楊氏陪嫁帶過來的兩百個護(hù)衛(wèi),他們?nèi)铱偣驳淖o(hù)衛(wèi)也就一千人,與司馬家、李家這些大世家比起來,這點數(shù)字只能算零頭。

    顧如玖第一次知道自家竟然養(yǎng)著“私兵”時,整個人都驚呆了,后來才慢慢了解到,世家們都會養(yǎng)著這樣的護(hù)衛(wèi),天下太平時就幫著主人家種田看家護(hù)院,天下大亂時,就成了主人的武裝力量。

    這也是即便該朝換掉,世家仍舊還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朝,也難怪如司馬家、李家這些家族骨子里帶著倨傲。

    她前世的歷史上,也曾有過世家興盛的時期,只是后來因為皇權(quán)漸漸的集中,世家們慢慢失去了他們的往日的地位,最后消散在歷史洪流中,成為空有美名但無實權(quán)的名門。

    雖然仍舊被稱為世家,但是興衰榮辱卻系在帝王身上,再不復(fù)往日榮光。

    在顧如玖看來,她現(xiàn)在所處的大豐王朝,已經(jīng)是世家走向衰落的時期,因為皇室已經(jīng)掌握了主要的兵權(quán),世家們雖然還能養(yǎng)著護(hù)衛(wèi),但是數(shù)量卻要登記造冊向朝廷匯報,甚至連鐵器銅器等物,也有數(shù)量限制,輕易是不能超額的,不然就是“謀反罪。”

    皇室在溫水煮青蛙,而世家們卻為了榮華富貴,掉進(jìn)這口煮青蛙的大鍋中,卻還無知無覺。

    顧如玖心里清楚,這是歷史必然的演變,她做不了那個倒推車輪的人。

    更何況以顧家在京中的地位,世家興盛也好,皇家崛起也罷,對他們來說,都沒有多大的影響。

    說得難聽一點,顧家不過是頂著世家殼子的新貴而已。近百年前,顧家因為過于沒落,差點被踢出世家行列。后來前前任皇帝重排世家譜時,顧家剛好出了兩個受皇帝重用的能干人,才勉強(qiáng)擠進(jìn)二等末流世家行列。

    從那以后,世家在朝中的影響,就開始不知不覺的降低,皇家地位卻漸漸上升。雖然說腹誹祖宗不對,但是顧如玖有理由懷疑,讓世家漸漸走向沒落的這個事件中,有他們家那兩位先輩的手筆。

    每每想到這,顧如玖就長吸一口氣,然后扭頭去做她幸福快樂的貴小姐,這么有深度有理想的事情,嬌弱如花的她,還是不要去cao心了。

    反正只要她的親人們平平安安就好,其他人如何,她也管不著。

    到了別莊后,顧如玖一行人就受到最熱情的招待,她跟兩位兄長騎了一會兒馬后,就因為熱得受不了,躲回了屋里。

    正在聽莊頭匯報的顧長齡見到兒女們走進(jìn)來,便笑著道:“就知道你們?nèi)齻€會熱得受不了,快去把祛暑湯喝了?!?/br>
    喝完祛暑湯,顧如玖蹭到大哥二哥身邊,想讓他們講一講朝中的花邊八卦。

    顧之瑀前兩年剛?cè)氤?,現(xiàn)任職于鴻臚寺,這個地方平日里比較清閑,相當(dāng)于皇帝私人專有的外交秘書部門。周邊小國們給大豐進(jìn)貢時,第一不能得罪的就是鴻臚寺官員。

    “能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顧之瑀笑了笑,“皇上登基后,已經(jīng)有好幾個小國派特使進(jìn)京納貢,稍遠(yuǎn)一些的還在半路上。不過這都是一些貧寒落后之地,并沒有值得可說的地方?!?/br>
    顧如玖捧著臉道:“不可盲目自大嘛,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百勝,對不對?”

    見meimei這般模樣,顧之瑀笑著抹了一下她的腦袋:“放心吧,朝中心中有數(shù)的?!背凶匀徊豢赡苷娴姆判倪@些稱臣的小國,只不過有些事不會放在明面上說而已。

    好在見他不說以后,meimei也沒有堅持再問,顧之瑀心里松了口氣。

    顧如玖見大哥放心下來的模樣,偷偷一笑,帶著幾個丫鬟到院子里走走。出去后,看到院門口有幾個小孩偷偷往里看,她讓寶綠送了些糕點給這幾個孩子。

    今天的天氣格外悶熱,她根本沒胃口吃東西。這種天氣,糕點放著不吃容易壞掉,不如拿給這些孩子飽腹。

    “姑娘,”寶綠送完糕點回來,正準(zhǔn)備開口,卻見墻角突然竄出好幾只灰黑色老鼠,嚇得她面色一變,忙擋在顧如玖的面前。

    好在這幾只老鼠并沒有往人身上撲,而是倉皇的竄出了院門,門外幾個護(hù)院追打了過去。

    “這兩天怎么回事,我剛才聽那幾個小孩子說,最近兩天常常有老鼠從墻角竄出來,莊子里養(yǎng)的狗也常常狂吠不止,”寶綠說到這,抬頭看了眼天,“這天熱得連畜生都受不住了?!?/br>
    聽到寶綠的抱怨,顧如玖心頭一跳,隱隱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作者有話要說:  顧家:??邮兰业囊患易印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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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龍翻身

    回家途中,顧如玖就有意觀察四周,發(fā)現(xiàn)不僅老鼠與狗都狂躁不安,就連林間的鳥獸似乎也都格外活潑,半路上甚至有蛇跟兔子突然從草叢中竄出來,讓人心底更加的不安.

    作為從出生開始就是世家貴族的顧長齡一開始并沒有察覺到不妥當(dāng),直到他看見一條魚從路邊的水田里自殺般的跳到岸上,就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了.

    他是讀書人,當(dāng)有異事發(fā)生時,不會如無知婦孺般認(rèn)為是不詳或者天譴之類,而是猜測有可能是氣候悶熱引起的。

    今天的天氣格外悶熱,仿佛把人扔進(jìn)了蒸籠里,不然他也不會帶著兒女往別莊這邊走,哪知道別莊也不涼快,還要忍受禽犬們刺耳的叫聲。

    落后顧長齡半匹馬身的顧之瑀眉頭越皺越緊,他從出生開始,就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怪事,難免心里有些疑惑。

    “父親……”當(dāng)他看到又有幾只灰鼠跑出來以后,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回去再說,”顧長齡沉著臉,用馬鞭拍了一下身下的馬兒,“加快速度回去?!?/br>
    顧如玖察覺到馬車的速度加快,心里隱隱有些擔(dān)心,又覺得松了一口氣,好在老爹跟哥哥們也察覺到不對勁,她回去后也好開口了。

    她一開始是懷疑鼠疫,可是京城沒有鬧過水災(zāi)旱災(zāi),而且由于這里是世家與皇族聚集的地方,所以每年都會進(jìn)行各種疫癥預(yù)防,所以如果真是這種情況,還不至于太過擔(dān)心。

    真正讓她擔(dān)心的不是鼠疫,而是地龍翻身。

    雖然《地理志》中并沒有關(guān)于京城有過地動的記載,但是板塊的移動與碰撞的時間,有時候會相距幾千年甚至是幾萬年,誰知道京城這個地界,是不是處于地震帶上?

    可是難道要她跟父親講什么叫“地震帶”,這完全行不通,更重要的是,萬一她猜錯了,根本不是地震呢?這種容易引起人恐慌的事情,誰敢出去亂說?

    顧長齡帶著兒女匆匆回到家中,剛進(jìn)內(nèi)院,就被跟著過來的女兒叫住了。

    “爹爹,”顧如玖拽著顧長齡的袖子,一雙大眼里滿是迷茫:“我曾看《奇聞錄》中說,鳥飛不回巢,鼠潰而倉皇,渾水沸騰魚躍犬吠禽飛,乃是睡龍翻身之兆。今天我在路上見到……”

    “奇聞錄……”顧長齡看著可愛的女兒,心頭大震,《奇聞錄》中確實有此類描寫,今天的所見所聞,不正符合書中所描寫嗎?

    《奇聞錄》是顧家的藏書之一,里面描寫許多奇異古怪之事,地龍翻身便是其一。

    匆匆翻找出《奇聞錄》,找到有關(guān)于地龍翻身的內(nèi)容,向來樂呵呵的顧長齡神情十分凝重。這件事他知而不報,誰也不會知道。但如果真的發(fā)生地動,他只怕會余生難安??扇羰菆罅松先?,造成京城百姓恐慌,到最后地動卻沒有發(fā)生,那么他們顧家就將陷入困境之中。

    進(jìn)退維谷,前后兩難。顧長齡捏著手中泛黃的書籍,佇立在原地未動。

    “爹爹?!?/br>
    他回頭,看到幼女站在門后,腦袋卻伸了出來,露出白嫩的小臉,“爹爹,你怎么了?”

    顧長齡走到女兒身邊,半蹲著身子平視著女兒,溫?zé)岬氖终泼嗣念^頂?shù)陌l(fā)漩:“一件事成功了,有可能拯救全城百姓,失敗了卻有可能牽連我們?nèi)遥阏f該怎么做?”

    這件事根本沒有完全之策,唯有報與不報,報則是全城驚動,不報……則是眼睜睜的看著全城有可能陷入災(zāi)難之中。

    說完這些,他見女兒滿臉疑惑,不由得失笑。她還是個孩子,雖然是第一個猜到有可能是地動的人,但哪里知道地動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