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他真的回不來，易楚獨自一人該怎樣生活？

    辛大人咬牙推開易楚，轉(zhuǎn)身對著另一側(cè)墻壁，撩起了自己的長衫……

    第86章 留宿

    黑暗里傳來壓抑著的喘息，接著是一聲粗重的低吼。

    有淡淡的腥氣彌散開來。

    易楚鼻子本就靈敏，又加上身處黑暗狹窄的空間，感覺便分外敏銳。即使不曾經(jīng)過人~事，可也隱約猜出發(fā)生了什么。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盈上心頭。

    些微的失落，更多的卻是心疼。

    明明她就在身邊，而且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他卻苦苦壓抑著自己，又選擇自行解決。

    不過數(shù)息，辛大人平緩的聲音傳來，“這里潮氣重，待久了對身子不好?！?/br>
    易楚循聲摸索到他的手臂，走到他面前，低聲道：“再待一會兒，就一會。”

    辛大人擁住她，手?jǐn)n在她肩頭，輕輕地拍了拍。

    兩人沉默地相互依偎著，誰都沒有說話，只有彼此清淺的呼吸響在耳畔。

    適才旖旎綺糜的氣氛已然散去，縈繞在他們周圍的是溫馨與平和。

    易楚聞著他身上令人安心的艾草香味，低低開口，“我等你到明年此時，若你沒回來，我就到榆林衛(wèi)尋你。”

    從京都到陜北，相隔豈是千山萬水。

    易楚長這么大，只在曉望街周遭走動，最遠(yuǎn)不過去了趟燈市，卻說要去西北找他。

    辛大人心酸不已，擁著易楚的手倏地收緊，半晌才答，“好?！?/br>
    從暗道出來，日已西移，夕陽的余暉透過雕花的窗欞斜斜地照在屋內(nèi)。

    辛大人盤腿坐在鋪著毛氈的土炕上，易楚半跪在她身后，學(xué)著他的樣子，以指作梳，替他束發(fā)。

    經(jīng)過適才的纏綿，雖未成事，可在他們心底，卻已經(jīng)將彼此視為夫妻。

    易楚梳得溫柔而細(xì)致，像對待孩童般小心翼翼，生怕扯痛了他。

    辛大人垂眸瞧見墻壁上兩人相疊在一起的身影，心頭的酸澀感又慢慢地涌了上來。

    再回到濟世堂，衛(wèi)氏已備好了晚飯。

    用過飯，辛大人跟易郎中提起去榆林衛(wèi)的事，“……有樁大生意，做好了，足夠終生受用，再不必四處奔波。只是時間久了些，后天啟程，怕是一年半載才能回來。我已答應(yīng)了對方……”

    易郎中聽他如此說，已知他是差事在身，勢必要走，縱然想勸也無從勸起。

    衛(wèi)氏卻沉下臉道：“半年才回來，那議定的婚期怎么辦？咱家不是那種貪圖富貴的門戶，你跟阿楚就像現(xiàn)在這樣安安穩(wěn)穩(wěn)地做點小生意不就挺好？聽說西北不太平，這一路又是車又是馬的，萬一遇到攔路搶劫的怎么辦？我不贊成你去?！?/br>
    辛大人苦笑，他何嘗不想如衛(wèi)氏所言，與阿楚做一對平凡的市井夫妻。

    可如今朝堂之上，景德帝的龍體一日不如一日，而東宮遲遲未定，皇后卻屢屢干政，將手伸得越來越長。

    三萬京衛(wèi)已有半數(shù)聽命于晉王，守衛(wèi)皇城的金吾衛(wèi)、羽林衛(wèi)也有不少被皇后拉攏。

    礙于這種情況，景德帝雖知道皇后與晉王的所作所為，可遲遲不敢有所動作。

    一旦被晉王黨羽察覺，京都必會掀起風(fēng)波，韃靼人就會趁機進犯。

    莊猛已與韃靼人勾結(jié)，如果他放韃靼人入關(guān)，守衛(wèi)大同的武云飛勢必會腹背受敵，京都的安危也會受到威脅。

    成千上萬的萬晉子民會死在韃靼人的殘酷暴虐中。

    屆時晉王定會趁機請命出征，既掌了兵權(quán)，又在朝臣中樹立了威信。

    他占著嫡子的名分，本來擁戴他的人就不在少數(shù)，如此一來，東宮之位唾手可得。

    不出三兩年就會登上皇位。

    更為可怕的是，韃靼人配合莊猛扶持晉王登基索要的報酬就是包括榆林衛(wèi)在內(nèi)的邊關(guān)三鎮(zhèn)。

    明威將軍守衛(wèi)十幾年的邊關(guān)重鎮(zhèn)，無數(shù)士兵為之流血犧牲保衛(wèi)的疆土就這樣白白送人。

    辛大人絕對不會束手旁觀。

    所以，無論于公于私，他都不得不走這么一趟，先除掉莊猛，守好邊關(guān)，然后關(guān)起門來慢慢鏟除內(nèi)賊。

    衛(wèi)氏見辛大人遲遲不回答，又問一句，“你跟阿楚的婚事怎么辦，難不成還得改期？阿楚這孩子真是命苦，上一次說了個不著調(diào)的，這一次……”

    辛大人無言以對。

    易郎中沉吟片刻，道：“依我看，還是按原定日子成親，要是子溪實在趕不回來，就請別人代為迎親，先把禮節(jié)全了，等以后再圓房?！?/br>
    別人代為迎親行禮的情況也有，大多是沖喜的，新郎病得起不了床或者新郎對新娘不滿意，瞧不上新娘家。

    衛(wèi)氏當(dāng)初嫁閨女就因為倉促沒好好張羅，這次卯足了勁兒要給阿楚cao辦得熱鬧點，以彌補先前的遺憾。

    也向街坊鄰居顯擺一下，自己的外孫女說了門多么好的親事。

    可新郎不親迎，婚事辦得再熱鬧，新娘到底會失了面子。

    衛(wèi)氏明顯得表現(xiàn)出不愿意來。

    易郎中只得勸道：“娘，子溪行事向來妥貼，這次既然決定遠(yuǎn)行，想必也有他的道理。再者說，他怎樣待阿楚，咱們心里也不是沒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