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第五十三章:跟蹤 “呀,不行?!?/br> 孟珠慌忙去攔,不想因為她的動作,那薄薄一片不大堪用的布料反滑落得更快了。 燕馳飛也回過神來,他本來沒有當(dāng)真要欺負(fù)孟珠的意思,只是親著親著就情不自禁起來。曾經(jīng)她全部都屬于過他,想怎么碰就怎么碰,想碰哪里就碰哪里,一時忘記今時不同往日,下手才會沒了節(jié)制。 他扯過被子把孟珠重新包起來。 “你睡吧,我也該走了?!毖囫Y飛輕吻了她額頭,便起身準(zhǔn)備離開。 孟珠卻拽著他袍角不放行:“馳飛哥哥陪我睡,你不在我睡不著?!?/br> 這純粹是撒嬌行為,他們兩個雖然偶有夜半相會,但孟珠一個月滿打滿算在家也就六個晚上,就算他全都來了,在書院那二十幾天,難不成她便不睡覺么? 燕馳飛也不戳穿她,翹著唇角躺回來,展臂一摟,將孟珠抱在懷里,大手在她后背輕拍。 孟珠很快睡著了。 燕馳飛離開時,忽然記起,自己本打算向孟珠解釋關(guān)于楊蔓君的事情,誰知鬧了一場又一場,最后竟然將來意完全忘記。 婚期一日□□近,燕孟兩家熱火朝天的準(zhǔn)備著相關(guān)事宜。孟珠這個準(zhǔn)新娘子每日里除了照常去書院上課之外,就是準(zhǔn)備一些繡活兒等過門后送給婆家各人,因為其他事情幫不上忙,又因為將要出嫁沒人再對她的功課上心,孟珠反倒比從前空閑了許多。 這日休沐在家,萬氏嫌棄女兒跟前跟后的妨礙自己,趕她出門去逛鋪?zhàn)印?/br> 婚期越近,孟珠越?jīng)]有了先前一心期待出嫁的心情,反而越來越舍不得家里。 “我不去,難得能留在家里,娘,你數(shù)數(shù)看我還剩下幾天能在家,一只手都數(shù)的完了?!?/br> 萬氏在心里算了算,還真是。不過她讓孟珠出門去也不是無的放矢:“但你至少得去逛一次,給自己添些頭面,雖然這些家里都會準(zhǔn)備,可平時你不都更喜歡自己去挑選么。再說了,等將來嫁過去,你肯定得幫你婆婆打理中饋,說不定再不得閑自己上鋪?zhàn)永飹x東西了?!?/br> 孟珠便被說服了。 并不是多么珍惜出嫁前最后逛街買東西的悠閑時光,她相信就算過了門,只要理由正當(dāng),燕馳飛和婆婆大蔣氏也不可能不講道理的把她關(guān)起來不讓出門。 說動孟珠的是關(guān)于中饋的事情。前世大蔣氏過身與孟珠過門之間有不到兩個月的短暫時間差,那段時間燕國公府的中饋由二房燕竣的妻子許氏暫時接手打理。孟珠成親后,身為燕國公夫人,于情于理許氏都要將中饋交回給她。當(dāng)時她與燕馳飛趕在熱孝里成親,十分倉促,孟珠在家中并未有足夠時間得到母親的教導(dǎo),燕家又是個大家庭,府中事情多且雜,頭一天交接,就把孟珠聽得頭昏腦漲,只想甩手不理。她到底還懂得道理,知道那本是她應(yīng)承擔(dān)的責(zé)任,不能逃避,一直咬牙堅持。 堅持到第三天,月事來襲,身體不適,心情起伏也大,原本愿意嘗試克服的難關(guān)也跟著變成仿佛永遠(yuǎn)不能逾越的大山。與燕馳飛一同用晚膳時,孟珠便問是否可以將接掌中饋的事情緩一緩。于是,這一緩的期限無限延長,到夏侯旸那件事發(fā)生前,孟珠一直也沒主動再提過打理中饋的事情。 重生之后,孟珠也曾想過,最后孤立無援、任人魚rou的遭遇,夏侯旸的私心與燕老夫人等人的貪心固然是根本原因,但自己也不是半點(diǎn)沒錯。她錯在明明有國公夫人的身份,卻沒能在府中樹立威信,而把中饋交在旁人手上,便是造成這個結(jié)果直接原因。 這輩子再嫁進(jìn)燕家后,孟珠不想再犯同一個錯誤。她當(dāng)然不會和婆婆大蔣氏搶,但用心學(xué)習(xí)、從旁幫忙,身為嫡長媳的責(zé)任一定要抗起來。不必說,將來如果出門游玩逛街與打理家事有沖突,她肯定會選擇后者。所以,還是趁著現(xiàn)在趕緊去玩?zhèn)€痛快。 孟珠派人給蔣沁送了帖子,約她一同去明月樓。兩大國公府的姑娘齊齊光臨,掌柜當(dāng)然親迎她們上雅間,聽說孟珠正在備嫁,更是將鎮(zhèn)店之寶統(tǒng)統(tǒng)拿出來供她挑選,各色內(nèi)襯絲絨的首飾匣子層層疊疊堆得像座小山高。 蔣沁本就不像一般姑娘家對胭脂首飾那樣感興趣,又是作陪的,主要負(fù)責(zé)在孟珠拿不定主意時提供意見就好,坐不一會兒便站起來,走到窗前活動身體。 孟珠埋頭在琳瑯滿目的飾品中,忽然聽到蔣沁“咦”了一聲:“你看,那是不是楊蔓君?” 孟珠起身走過去,順著蔣沁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到楊蔓君走在街上,她手肘上掛著個藤籃,籃子上蓋著藍(lán)布,看不出裝了什么,這些都很正常,不正常的地方是她身邊一左一右有兩個男子并肩而行,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另一個看起來約莫四十上下。 “那兩個人你見過嗎?”蔣沁又問。 孟珠搖頭。 蔣沁說:“我也沒見過。姑父家里能在主子跟前露臉的仆役穿的也是綾羅呢,不會穿這種普通百姓的布衣?!?/br> “而且她出門也不用小廝長隨陪,明明安排了丫鬟照顧的。”孟珠隨口說。 登山那天有個梳雙髻的小丫鬟一直跟著楊蔓君,名字記不清了,但她前世見過,應(yīng)該是燕老夫人院子里的人。 想到此處,孟珠忽然明白過來蔣沁的意思。 自從去年乞巧節(jié)孟珍遇拐子后,晉京的貴女們對這種事都格外小心,兩個人對視一眼,互相點(diǎn)頭,都打算跟上去看個究竟,若是歹人,至少能幫楊蔓君一把。 蔣沁本就一身武功,孟珠還帶著如霜,三人一路保持著適當(dāng)?shù)木嚯x,尾隨楊蔓君和那兩個男人走出店鋪林立的大街,七拐八拐地繞過幾條巷子,最后停在一座宅院外。 巷子很深,但人家不多,正是晌午過后,靜悄悄的許久也不見一個人影。 “他們這是把她騙進(jìn)去關(guān)起來嗎?”孟珠吩咐如霜,“你快進(jìn)去查看。”想起上元節(jié)時那個對燕馳飛動刀子的窮兇極惡的“拐子”,不放心她一個人去,又推著蔣沁,“你陪她一起?!?/br> 全然沒想到她們兩個都進(jìn)院子了,就之下她一個人在外面,同樣十分危險。 如霜說:“我一個人去就行,麻煩蔣姑娘在這里照看我家姑娘?!闭f著從袖里掏出一只手指頭長短的紙筒,交在蔣沁手中,“這是報訊的煙花,如果外面有人為難你們,就用它通知我?!?/br> 說完,干脆利落地躍上房頂,潛入進(jìn)去。 蔣沁和孟珠貼墻站著,盡量保持安靜,但讓兩個好姐妹待在一起完全不說話,那真是沒有任何可能。 “你家這個丫鬟有點(diǎn)本事么,她剛才那一下,輕功好得不輸給我?!笔Y沁趴在孟珠耳邊悄聲說。 孟珠驕傲極了,笑得見牙不見眼:“是馳飛哥哥找來的。” 蔣沁故意怪腔怪調(diào)地“哦”一聲,搖頭晃腦地打趣說:“馬上要有夫君的人真是不一樣,太讓人嫉妒?!?/br> 孟珠學(xué)著她的腔調(diào)回應(yīng):“你嫉妒我做什么?未來的明王妃殿下,你如今前途不可限量,一個小小女護(hù)衛(wèi)算什么,將來遲早有一天,你會有上千人的儀仗隊伍,只屬于你一個人,我才真是嫉妒得快要哭了?!?/br> “那我和你換。”蔣沁說。 孟珠立刻條件反射地?fù)u頭說:“不換?!?/br> 蔣沁“嘁”聲說:“跟你換又不換,可見說嫉妒全是假的?!?/br> 孟珠眼珠子一轉(zhuǎn),很快會意過來,難道蔣沁根本不愿意做明王妃? 太子妃不是安排東宮與蔣國公府一同出游,旨在讓蔣沁和夏侯凌多相處,但蔣沁從來沒主動對孟珠說過她對夏侯凌的看法。孟珠不是強(qiáng)人所難的性子,見蔣沁少提,問過幾次,她說的也不甚詳細(xì),便不多問。只是,原以為蔣沁是害羞或沒拿定主意,如今看來倒像是根本不情愿。 “阿沁,你不想嫁給明王嗎?”孟珠問。 蔣沁撇了撇嘴:“想才有鬼咧?!?/br> “為什么?”孟珠又問。 在一般人眼里,明王便是太子殿下未來的繼承人,嫁他做王妃,只要不短命早晚能當(dāng)上皇后。 “誰要嫁到皇家去,一點(diǎn)自由都沒有?!笔Y沁抱怨道,“看小姑姑就知道了,我才不想走她的老路?!?/br> “那你家里人呢?他們怎么想?” “爹爹說,如今小姑姑沒明確提,我們也不好自作多情地去回絕,不過每次小姑姑邀約都讓娘想辦法幫我擋了,三四次才應(yīng)下一次,不然你以為我怎么可能有空閑同你出來?!?/br> 那可真好。 孟珠先前還有些遺憾這輩子蔣沁不能再做自己嫂嫂,沒想竟然還有希望。 不過,看到蔣沁悶悶不樂的模樣,孟珠決定把話題引到她感興趣的事情上。 “你知道嗎?如霜的袖子是個百寶囊。”她指指蔣沁拿在手上悠來悠去的煙花筒,“不光有這個,上次我還見到她從袖子里射飛鏢呢,叮叮叮三聲連響全部都釘在床……呃……墻上。你猜她還會有什么寶貝?” 孟珠扶著心口長呼一口氣,一激動差點(diǎn)說漏嘴。 蔣沁抓重點(diǎn)的能力完全出人意料,立刻問:“你什么時候看她射飛鏢的?你遇到危險了?怎么不告訴我?” 孟珠呆呆地眨巴著眼睛,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謊話來:“夏天,院子里蚊蠅多,如霜幫我打蚊子?!?/br> 打蚊子用飛鏢? 聽起來倒是聽神奇,但和殺雞用牛刀有什么區(qū)別?還不都是大材小用。 蔣沁半信半疑,歪著頭打量孟珠,掂量話里的真實(shí)程度。 孟珠本就心虛,索性岔開話題,把蔣沁的注意力都引到那支煙花筒上去:“阿沁,你會用嗎?” “這有什么難的,不是說遇事時燃放上天,她就能看到嗎?”蔣沁無所謂地說。 “但是我沒看到點(diǎn)火用的引信。”孟珠問,“所以該怎么點(diǎn)燃它?” 蔣沁把煙花筒舉到眼前一看,發(fā)現(xiàn)確實(shí)如孟珠所說那般,她微微皺眉,很快發(fā)現(xiàn)它上下不一樣粗細(xì),再細(xì)看,原來同樣花紋包裹著的是兩節(jié)套在一起的紙筒。 “我覺得應(yīng)該是打開這里,然后露出引信,以防誤燃?!?/br> 她一邊說,一邊動手實(shí)踐,將上半截較粗的紙筒拔了下來。 只聽“哧”一聲響,金紅色的火光之躥上天,瞬間盛開成一朵巨大的蘑菇。 ☆、54|1.22 第五十四章:支開 如霜趴在房頂上,眼看著那兩名男子帶著楊蔓君在院中各個房間里進(jìn)進(jìn)出出。 “姑娘覺得還合意嗎?”三人走回院子里時,年輕的男人問起。 楊蔓君猶猶豫豫地說:“我覺得,好像……” “姑娘別嫌小?!蹦觊L的那個打斷她,“兩進(jìn)院是不大,但五臟俱全,前面住仆婦,后面住主人,東西廂還能做書房會客之類的,一間都不空閑,一點(diǎn)兒都不浪費(fèi)?!?/br> “不是,我是覺得有些大?!睏盥忉尩?,“我哥哥一個人住,尋個清靜的地方讀書而已,不用兩進(jìn)院那么大,只要一進(jìn)院的就好。” 如霜聽明白了,原來那兩個人是中人,在帶著楊蔓君看房子。 “姑娘,這你就不懂了。眼下沒人住,看著空曠顯大,等真住進(jìn)來地方肯定不夠用。你想啊,令兄在正房起居,東廂留作書房,西廂就算姑娘你或家中其他人來時暫住,這一進(jìn)院已經(jīng)安排滿了,還有廚房、雜務(wù)房、仆役房沒地方呢。姑娘,咱們哪可能一個下人都不用呢,令兄是讀書人,君子么,都遠(yuǎn)庖廚,肯定得雇個廚娘,”年長那人從事這行多年,早練出一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好本事,“人讀書時還講究個專心致志,最好少受打擾,那么請個小廝兼門房也必不可少,而且一人兩用,月錢只一份,合算。” 楊蔓君何嘗不知道這番道理。倪之謙雖然家中本來富足,但如今離鄉(xiāng)別井,一針一線、一磚一瓦都靠自己雙手掙來。在荊州用寫書的稿酬租賃一進(jìn)小院,生活上也不過將將收支平衡,偶爾小有余錢。晉京是國都,什么都比旁的地方貴,兩進(jìn)院他肯定租不起。 不過她也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女子,市井上做生意的人那些門道兒,多少也知道些。譬如這總是先展示比對方原本要求的更好些的,就是本著一般客人說出來的心里底價并非所能付出的極限,若是商品真合心意,多支出一兩成不是全無希望。 可這招對于楊蔓君來說不靈,一進(jìn)院已是倪之謙如今租得起的極限了,他雖說也薄有一些積蓄,但到晉京來趕考,那是最后背水一戰(zhàn),肯定不能再寫書稿賺錢,連路上和等放榜一起算上,至少兩個多月坐吃山空,更得事事打算得精細(xì)些。 “我會煮飯給哥哥的。”楊蔓君說,“我還是想多看幾間再做決定?!?/br> 如霜聽了一陣,認(rèn)為那兩名男子沒有可疑,與其擔(dān)心楊蔓君被拐走,倒不如擔(dān)心她會不會被人騙財,開始環(huán)視院中情形,準(zhǔn)備伺機(jī)離開去向孟珠回報。 “其他的房子當(dāng)然有,不過可沒有這處這么好,姑娘,剛才你也見了,這條巷子多環(huán)境清幽……” 年長的中人仍未死心,還在揮舞著三寸不爛之舌試圖說服楊蔓君,正說著,忽然聽到一聽悶響傳來,一道金紅色的火光從墻外直躥上天,在空中綻放成一朵圓嘟嘟的蘑菇圖樣。 “呵,姑娘,你快看,這巷子里的居民生活富足,不時買來煙花燃放,住在這兒的話不用等到逢年過節(jié),經(jīng)常能有煙花看?!?/br> 如霜也見到了,她立刻翻到房頂另一邊,幾下騰挪躍出院墻。 巷子里除了蔣沁和孟珠并無旁人。 如霜疑惑地問:“姑娘,出了什么事?” 孟珠咬著下唇,低頭不說話。 蔣沁雙手藏在身后,笑嘻嘻地說:“剛才有拐子,一見那煙花全跑了,呵呵?!?/br> 沒事就好。 如霜也不懷疑,低聲向兩人說明里面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