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不知不覺走到了煉金店,奇諾正蹲在一個架子前看著什么,眼神亮晶晶的,希維的目光就變得柔和起來。 這時候奇諾仿佛下定了決心,小心地捧了架子上的東西去了柜臺,店主看到他買的東西,嘴角抽了抽,但是還是小心地給他包了起來。 奇諾就朝里面喊了一句,“血姬,外面下雨了,你跟我一起走嗎還是自己回工會?” 血姬慌里慌張?zhí)匠鰝€腦袋,一不小心瞄到了外面的希維,想都不想,“你先回去吧?!?/br> 然后迅速縮了回去。 奇諾就自己出門了。 才跨出門口,就被攥著胳膊拉到了一邊,定睛一看居然是希維,奇諾覺得心里蕩漾著,美滋滋地問了一句,“來接我的嗎?” 希維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fā),點了點頭。 奇諾就更美了,明明可以用精神力覆蓋著不淋雨,他也沒用,就抱著腦袋跟希維一起呼哧呼哧跑回了皇宮。 剛坐到屋里,拿毛巾擦著頭發(fā),奇諾忍不住去撩希維,拿腳尖踢了踢他,“你猜我買什么了!” 希維握住他的腳踝不讓他亂動,十分配合道,“買什么了?” 奇諾就把懷里那個護(hù)得好好的小包打開給他看,里面是一支晶瑩剔透的藥材,形似女子,正是“雪女”。 當(dāng)年他們?yōu)榱艘恢а┡畈欢嘁u身,現(xiàn)在看到這個頗有種物是人非之感。 不過希維畢竟是希維,他可不會覺得奇諾買這個是為了懷舊。 果然奇諾興致勃勃地說道,“雖然咱們可以買得起煉金材料了,很多人還是買不起的,雪女這種藥除了給發(fā)燒的人吃了能治病之外也是很多煉金藥劑的基礎(chǔ)材料,所以才會這么貴,而這個世界上不只有發(fā)燒的病癥,其他病癥需要的藥劑也更多更復(fù)雜。” 的確,如果平民生了病,要買煉金藥劑或者找光明系水系法師治病開支是不菲的,希維很快找到了他話里的重點,“你要降低藥劑價格?” 奇諾用力點頭,這個世界魔法文明發(fā)達(dá),與之相對的就是底層的自然科學(xué)被壓制到塵埃里,如果能發(fā)掘出新的自然科學(xué),除了造福大陸人口百分之八十的平民,其中的聲望和利益也會極其可觀。 不說別的,單就人體醫(yī)學(xué)這一塊就是極大的福祉,魔法雖好,卻不是所有人都能夠享受的。 不過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目前先不想那么遠(yuǎn),還是要研究試試是否可行,之前在煉金店,他大致和血姬討論過,很多想法都是可以落實的。 希維看著他臉上的光彩,突然意識到,沒有辦法再拿他當(dāng)孩子看了,這是個有能力有擔(dān)當(dāng)?shù)莫?dú)立的人,希維突然覺得心里像塞了一團(tuán)柔軟的棉花,堵得不舒服又無從下手,但他不知道為什么。 第79章 chapter08 希維不對勁,這個結(jié)論是傭兵工會比賽開始的時候,奇諾經(jīng)過細(xì)心的觀察得出的,具體哪里不對勁呢,比如他不允許奇諾自己去找血姬,必須要在他的陪同下,哪怕只能站一邊聽那些聽不懂的藥劑知識,其實除了被迫和希維分開的時候,基本上他們相遇以來都是寸步不離,還是小嬰兒的時候不用說,稍微大一點也是無論做什么都在一起,重逢之后沒那么粘的緊,畢竟在學(xué)院里沒辦法,住宿舍不能隨心所欲,所以給了奇諾一種他們可以正常相處的錯覺。 是的,錯覺,不知道是自己做的什么事觸動了希維敏感的神經(jīng),讓希維重新拾起了對他的掌控欲。 并不是用詞錯誤,的的確確就是掌控欲。 其實以前就有這種苗頭了,希維從小就對人有本能地不信任,但是內(nèi)心深處又藏著十分隱蔽極其細(xì)小的孤獨(dú),所有讀者都以為他就是天生無情天生冷酷,其實是他無法對超出他的控制的東西付諸信任,試問一個人怎能對自己不信任的人產(chǎn)生無條件依賴的感情,所以他試探,他放任別人的背叛,冷眼旁觀,直到最后耗盡了所有的微薄的期望,拉著所有人一起滅亡。 只有奇諾,因為初遇是被當(dāng)做人事不知完全懵懂的嬰兒,希維從一開始就給了他超乎尋常的溫柔和耐心,因為,一個無父無母的嬰兒是不會傷害他的,并且離開他就會活不下去,他可以完全地掌控和支配。 其實按奇諾對希維比愛自己都深的現(xiàn)狀來說,這種支配和掌控他并不覺得討厭,反而有種淡淡的欣喜,這代表希維對他是重視的,是執(zhí)著的,也許不太正常,但誰又有資格評判他們的相處,畢竟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人罷了。 希維覺得他應(yīng)該剃光頭,他就乖乖做了五年小和尚,希維安排他的一切,他就毫無疑義地遵從,希維縱容他都是因為他沒有觸及到希維的敏感線。 是以以前的奇諾察覺到了,但從未當(dāng)一回事,希維想要掌控他的一切,他就全身心地把自己交付給對方,潛意識里是想依從希維的天性,給他想要的渴望的安全感,永遠(yuǎn)不會背叛,永遠(yuǎn)屬于他,這是愛希維的方式。 如今這種愛變化了,衍生了更浪漫的更甜蜜的含義,奇諾仍然不討厭希維對他的掌控,但他并不想放任這種掌控了。 他可以接受,但這樣對希維不公平,也不利于希維回應(yīng)他的感情,必須要有所改變。 奇諾若有所思地把這件事在腦袋里想了一遍,回頭去看希維,目光里滿是堅毅和決心。 希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覺得奇諾沒有走到他看不見的地方就很好,奇諾仍然是安全無害的。 “安全無害”的奇諾卻在悄悄地磨爪子了,開始奔跑在作死的大道上。 就在這樣懷著鬼胎的心思中,血姬的研究有了眉目,有些理論果然是所有世界都通用的,如果只是提取出雪女當(dāng)中對退燒有作用的成分,那么并不影響它本身的其它效果,人們也不需要吃下整支藥而浪費(fèi)了其余的成分,可說是廢物利用的方式,奇諾興奮極了,有了這一個成功,剩下的也很快有了進(jìn)展,相信過不了多久,以血姬的能力,定能給這個世界一個大大的驚喜。 奇諾仿佛已經(jīng)能預(yù)見到他當(dāng)上高富帥,迎娶ceo(希維),走上人生巔峰的道路了。 不過……對象性冷淡怎么破?書里的希維可是直到死都還是萬年處,因為他從小生長的環(huán)境,給他的心理陰影實在是太深重了,母親賣身被掐死在床上,還有很多男女為了達(dá)到目的以色伺人,然后下一秒就舉刀相向,多少人死在床上,死在床笫之間,因此希維一直很排斥和任何人發(fā)生關(guān)系。 然而有個讀者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上床的人可以不相愛,但是相愛的人不能不上床,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除非奇諾打算永遠(yuǎn)跟他柏拉圖。 毛線!正常男人都不能忍。 就在懷著鬼胎之中,傭兵工會的比試終于拉開了帷幕,第一輪是俗稱的海選,以大亂斗的方式篩選掉大多數(shù)湊熱鬧的人。 百麗兒也來了,有小舞這個純光明體質(zhì)法師在,她的傷也不是什么問題,只是偶爾遞過來的目光,壓抑而嗜血,卻沒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小舞看到傷的很重的百麗兒時簡直太震驚了,外傷倒是其次,折辱尊嚴(yán)的意味更重一些,只是內(nèi)里的肺腑真是一塌糊涂,要不是小舞是受過神賜之恩的圣女,換個普通的治療法師估計一年半載才能讓她痊愈,小舞也十分困惑,到底百麗兒jiejie和希維奇諾有什么天大的仇怨,非要搞得這么血腥。 她也問過百麗兒,但百麗兒當(dāng)然什么都不會跟她說,更不會告訴她自己是惡魔的本質(zhì),去問希維,希維為了保證奇諾的魔族身份不暴露當(dāng)然也是閉口不言,小舞只能無奈,倒也不會為了這事去質(zhì)問希維或者偏袒百麗兒。 小舞善良?xì)w善良,并不傻,希維不是喜歡主動招惹麻煩的人,即使幾年不見,小舞也能肯定,但是百麗兒也對她很好,她又心中有愧,也不會去指責(zé)百麗兒,只好無奈地在這件事上保持了沉默。 毫無懸念的,希維和奇諾在亂斗中輕松保住了自己,至于百麗兒,就算傷沒好全,這種初期選拔也難不倒她。 接下來才到了重頭戲,留下的人大概不到百位之?dāng)?shù),他們將會四個一組,前往莽玉荒原歷練,尋找任務(wù)道具,是傭兵工會會長放在那的。 會長雷霆挺著大肚子來給他們作戰(zhàn)前動員,“各位武者和法師們,今年比試的獎勵就在莽玉荒原中,乃是我傭兵工會的會長信物,我老了,需要尋找一個接班人,希望你們不會讓我失望?!?/br> 雷霆說話很和氣,一邊說,一邊若有似無地掃了一眼希維,但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這一小小的舉動。 人群頓時沸騰了,工會會長的接班人!這就意味著誰尋到信物就會被雷霆全力培養(yǎng),傭兵工會是怎樣的存在,覆蓋全大陸的龐然大物,由于其創(chuàng)始人傳奇夏佐的約束,絕不會對大陸各大勢力產(chǎn)生武力威脅,因此成了各國爭相示好和拉攏的對象,作為會長,將站在金字塔的最頂端,這是難以拒絕的誘惑。 組隊是有學(xué)問的,既要保證隊友的能力,又要保證不會被暗地里捅刀子,還要方便自己捅隊友的刀子,想想確實挺難辦的,奇諾毫無疑問是跟希維一組,出于某種心照不宣的原因,百麗兒也要加入,那么就剩一個人了。 其他傭兵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他們可都知道前幾天希維是把百麗兒怎樣狠狠吊打又羞辱了一頓的,這兩個人居然一起組隊,到底是沒睡醒還是怎樣,人們懼怕希維的狠絕,連百麗兒這種絕色都下得了狠手,還能指望跟他虎口奪食么? 也有那不怕死或者沒想法的想沾點光,若是希維勝了,豈不是能趁著組隊期間刷刷好感度,將來也能有個好前程。 存著這種想法的不在少數(shù),但是無一例外還沒開口就被百麗兒扔遠(yuǎn)了,最后只剩下一個一臉怯怯的少女,害怕地張望著。 百麗兒就指著她說道,“就要這個?!?/br> 少女很驚訝,沒料到自己被選中,希維看了她一眼,居然也是純黑暗之體,是個實力比外表強(qiáng)大太多的武士,奇諾是適宜修習(xí)魔法的,而這個少女則適宜體術(shù)。 希維沒有泄露太多的想法,很快就同意了。 少女低著頭,嘴角彎起一絲笑容來。 當(dāng)傳送魔法陣一次次亮起,一個個隊伍都陸續(xù)前往了莽玉荒原,輪到奇諾他們的時候,希維抓住了奇諾的手,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他們完成了傳送。 每個隊伍都會傳送到不同的地方,他們在的就是實實在在的荒原。 莽玉荒原地域遼闊,但被傭兵工會魔法陣傳送來的都集中在西北部,西北部有荒原也有不多的樹林,他們運(yùn)氣不錯沒被傳到林子里。 奇諾摸著裝著從血姬那邊拿來的東西的煉金戒指,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希維,對不起?!?/br> 目光掃過在場的兩個妹子,奇諾想著,這次能不能成就要靠你們倆了。 武士少女自稱莎莎,很識相地表示她對會長信物沒有邪念,絕對不會搶奪,甚至愿意訂立魔法契約。 一貫謹(jǐn)慎的希維當(dāng)然不會拒絕,這里有兩個魔法師,訂個魔法契約自然不是什么困難的事。 莎莎便一臉嚴(yán)肅地念著,“我莎莎·梅因希里絕不與希維搶奪會長信物,若有違背,愿被邪神驅(qū)策,墮入魔族。” 莎莎和希維每人向空中的魔法陣滴入一滴鮮血,契約便成立了。 立完契約,莎莎的神情便輕松了許多,大約是這樣可以得到隊友的信任的緣故吧,不必時刻對對方防備著。 奇諾不著痕跡地看了她一眼,百麗兒只是無聲地冷笑了一下就扭過了頭。 第80章 chapter09 莽玉荒原是上個紀(jì)元的決戰(zhàn)戰(zhàn)場,這里混亂而黑暗,氣息是極不讓人舒服的死氣彌漫,長久待在這里,會被黑暗侵蝕,逐漸消沉,喪失活下去的欲望,不過也得長年累月了,短暫停留三五個月是沒什么問題的。 希維的隊伍氣氛尤其沉悶,希維和百麗兒本身性格冷淡,不會活躍氣氛,奇諾想著心事也沒心思緩和關(guān)系,莎莎心懷畏懼也不敢隨便開口,一行人就這么沉默著趕路。 只是奇諾一直被希維抓著手腕跌跌撞撞跟上叭叭的步伐,兩個妹子跟在后面走著。 走了小半天,莎莎終于忍不住了,她站后面瞧那兩個的背影,感覺眼睛有點疼,就糯糯地問了句,“我們要去哪?” 可惜聲音有點小,沒有引起注意。 莎莎無奈了,這兩人就一直走一直走,也不說個目的地,看起來胸有成竹的,好像知道那個會長信物在哪似的。 這話沒錯,奇諾的確知道會長信物在哪里,自從他踏上這片荒原開始,胸前那個希爾叔叔送的如今已與他心神相連的塔羅牌盒子就時不時發(fā)出感應(yīng),奇諾早就懷疑希爾叔叔就是那位傳說中的阿西爾公主,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全世界都弄錯了他的性別,但是種種蛛絲馬跡推測下來,都顯示這絕沒有錯,那個和希爾叔叔形影不離的男人就是戰(zhàn)神夏佐。 他們是一對也沒什么疑義,可能他在自己沒開竅之前還想不到這個方面,一旦開竅了,許多疑惑也就迎刃而解。 既然如此,希爾叔叔送的東西和夏佐工會的信物有呼應(yīng)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了。 這件事在他們剛進(jìn)去莽玉荒原的時候,奇諾就一直偷偷在希維的手心里寫字告知了,所以看似他們是一直在牽著手,實際上真的只是純潔地交流信息。 把事情寫清楚之后,希維無條件地相信了他,這讓奇諾既欣慰又對自己即將做的事情感到無比難過。 他在心里對希維說了無數(shù)聲對不起,還是無法不感到內(nèi)疚自責(zé)。 心情沉悶了,氣氛自然也跟著灰暗,加上莽玉荒原的死亡氣息,奇諾總覺得心口壓著塊大石,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幸好盒子的感應(yīng)一直很清晰,他們能少走許多彎路。 會長信物是重要的道具,也是得到氣運(yùn)之石的關(guān)鍵之一,原著里,希維過了多年才當(dāng)上會長,現(xiàn)在的步驟已經(jīng)簡單了許多,他當(dāng)上會長得到會長信物之后,靠著這個信物躲過了封印深淵的危險,最終取得氣運(yùn)之石。 雖然信物的取得方式發(fā)生了變化,但其實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這都是大大的好事,早點拿到氣運(yùn)之石,就早點登上頂峰,他也好……早點完成計劃。 不用等到十年后,順利的話只要四年,就能完全知道,到底他的這一場穿越是不是真的扭轉(zhuǎn)了希維的命運(yùn),也扭轉(zhuǎn)了包括他自身在內(nèi)的所有人的命運(yùn)。 奇諾垂下眼,看著腳下的沙土,心緊緊揪成一團(tuán),最多……最多十天,也許這就是他與希維最后能平靜地在一起的時間了。 是夜,他們搭了兩個簡易的帳篷,奇諾希維一個,百麗兒和莎莎一個。 奇諾鉆到睡袋里,有點欲言又止地看著希維。 希維靠坐在帳篷的桿子上,也側(cè)著頭看他,奇諾不講話,他也不講話,奇諾有點無奈,這個悶葫蘆。 好吧,希維不主動,他主動就是了,于是他想做最后一次努力,若不是萬不得已,奇諾也真的不想把那個計劃實施到底。 盡力克制心里的緊張,奇諾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然后精神力開始流瀉出來,漸漸充滿了帳篷的空間,將四周填滿,這樣這個空間就與外界隔絕了,帳篷是奇諾特地選的禁魔帳篷,看起來不起眼,實際上是一個很稀有的煉金物品,一旦將泄出的精神力填滿空間就能起到隔絕作用,除非暴力毀壞,否則沒人能察覺到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事。 希維靜靜地等他完成,雙眸幽深。 他總有種不怎么太好的預(yù)感,好像此時的奇諾離他很遠(yuǎn),似乎隨時會消失。 奇諾做完這一切,默默往睡袋的一邊挪了挪,然后用一種期待的語氣對希維道,“進(jìn)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