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能跟男的真刀真槍地干，趁早別瞎白活，回頭惡心了自個兒，別說爺沒提醒你?！?/br>
    單軍沒回答。他想起在北極海狼的那人說的話。

    這道理他明白，也想過，可單軍沒往下再想，他本能地排斥?？梢屠匣⑨蹋偷酶疫M(jìn)老虎窩，真非做到那一步不可，也沒什么大不了。

    “不就是cao嗎？眼睛一閉，往里捅就是了，他媽都一樣！”

    單軍粗野地說。

    他想起了那天在浴室里，周海鋒那張帶著水汽的面孔。那張臉和北極海狼的那一夜重合了。他兇暴地扳著那張桀驁不馴的面孔捅進(jìn)他的嘴里，感受著強(qiáng)烈的征服他的沖動，那種快意、沖動，洶涌澎湃……

    單軍沉默，身上一陣陣發(fā)熱。

    他把空罐子丟還給王爺，往回走。

    “差不多就行了，別玩兒到最后，把自個兒玩兒進(jìn)去?！?/br>
    王爺在背后說。

    單軍嗤笑。

    “不可能。”……

    那晚上直鬧到十點多才回去，上了車，單軍還意猶未盡，周海鋒關(guān)上車門，單軍在副駕座上慵懶地躺著，斜睨著周海鋒問，哎，我跳得怎么樣？

    周海鋒說，不錯，比王大錘強(qiáng)。

    王大錘是軍區(qū)食堂炊事班的大廚，他炒菜是邊炒邊哼著曲兒狂扭，全身的rou都扭得直抖，扭得整個軍區(qū)都出名了。

    單軍一愣，笑著蹬了周海鋒一腳：“你大爺?shù)?！?/br>
    他喝了酒，笑容中也帶著點酒意。

    “你就……沒啥想法？”單軍在酒意中直不籠統(tǒng)地冒了一句。

    周海鋒回頭看了他一眼，發(fā)動了車。

    “啥想法?！?/br>
    單軍想沒想法，沒想法老子剛才的勁白使了？

    “海鋒，咱們現(xiàn)在是哥們兒，哥們兒話敞開說?！勥^對象嗎？”

    單軍覺得這戲該接著往下唱了。

    “沒有。”

    “真沒有？”

    “你對這個好奇?！?/br>
    “我是對你好奇。”

    單軍借著酒意，呼嚕出來一句，嗓音壓低著，曖昧。

    周海鋒沒接話。

    “別誤會，我沒冒犯你的意思，你要是不愿意說，就不說，我就是覺著——咱倆該多親近親近。你說呢。”

    單軍伸開胳膊，搭在周海鋒座椅的靠背上，身體微微傾過去，注視他的眼神玩世不恭，帶著點痞，又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深意。

    如果是劉小婷那些女孩兒此刻坐在他身邊，八成就要臉紅心跳地低頭，以為他要吻過來了。

    單軍不藏著掖著了。那天那浴室里，他相信周海鋒也覺察了。他這么聰明的人，有些話不必捅破，知道他想干什么就行了。都是明白人，何必揣著明白裝糊涂？

    第18章

    前面的車忽然剎車，周海鋒也跟著踩了一腳剎車。單軍往前沖了一下。

    車停下了，周海鋒一手?jǐn)R在方向盤上，向單軍轉(zhuǎn)過了身。

    單軍見周海鋒沒說話，只是看著他，單軍也沒說話，迎著他看。

    周海鋒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傾動身體，壓了過來。

    單軍見他的臉突然靠近，脊背一僵，下意識地向后避去。

    周海鋒的氣息一下籠上了他，單軍甚至聞到他領(lǐng)口里的肌rou的氣息，周海鋒的上身倏然壓覆過來……

    貼上的熱度一緊，隨即離開。一道安全帶從單軍身前拉過，扣進(jìn)了系口。

    “你緊張什么？”周海鋒坐回原位，看了看單軍。

    “誰緊張？”單軍打了個哈哈，看窗外。

    “我沒什么能滿足你好奇心的，”周海鋒換擋，踩動了油門?！坝貌恢鴮ξ业氖履敲锤信d趣。你說把我當(dāng)朋友，想問什么就直接問，不用繞彎子?！?/br>
    單軍一愣，沒想到這悶葫蘆這么直接。

    “痛快，我就喜歡痛快人?！眴诬娨恍?，未置可否。

    前面一輛車忽然一個急剎，尖銳的急剎車聲里，“碰”的一聲悶響傳來，一個路人被那車撞倒在地。

    “我cao”單軍和周海鋒的車緊跟著停下，目睹了全過程。

    周海鋒趕緊跳下車，過去扶起那路人查看。那人倒在血泊里，人已經(jīng)昏迷過去。

    單軍也下來了，看著那觸目驚心的慘狀。肇事的司機(jī)在車?yán)?，反而沒下來，大概是嚇傻了。

    “快找公共電話，叫救護(hù)車！”

    周海鋒緊急處理著傷口，回頭對單軍喊。

    單軍卻沒動，只是盯著眼前血流滿地。腦中一恍，和某個記憶中的場景重合……

    “快去啊！”

    周海鋒見單軍不動，吼。

    肇事車輛忽然發(fā)動，司機(jī)猛甩方向盤，一腳油門踩下去，逃向黑暗中。

    單軍忽然有了反應(yīng)，他沖向軍車跳了上去，輪子發(fā)出尖銳的聲音追向肇事車輛逃逸的方向，單軍把油門幾乎踩到了底，周海鋒看著他速度瘋狂地沖進(jìn)黑夜。

    “單軍！”

    單軍的車像頭橫沖直撞的野牛追上了那輛轎車，轎車還在拼命加速，卻敵不過單軍的速度，單軍超過去一個猛甩方向盤，車子橫著甩尾，發(fā)出凄厲的尖銳聲音橫擋在了那輛車面前。

    司機(jī)大驚失色，急踩剎車，一身冷汗地停下了。單軍啪的甩上車門，沖到他車頭前：“下來！”……

    “你們有什么證據(jù)？我還說是你們撞的呢！”

    單軍把司機(jī)押回了現(xiàn)場，這司機(jī)是個無照駕駛，借了別人的車子，撞了人驚慌失措，仗著現(xiàn)場沒別的目擊者，拼命抵賴。

    “你再說一遍？”

    單軍揪過了他的領(lǐng)子。

    “你打?。看蛄司腿悄銈兊氖聝?！”

    單軍一拳頭就要揮過去，被周海鋒拉住。周海鋒已經(jīng)給傷者做了緊急處理，叫一個路過的人幫忙叫了救護(hù)車，把人送到了醫(yī)院，那人也一并報了警。

    “你車印在這兒，抵賴不了?！?/br>
    周海鋒指著地上。

    “那又怎么樣，我還說我是救人的呢！你們說你們看見了，拿出證據(jù)來！”

    人到了這種時候，為求自保，什么無賴都耍得出來。

    “證據(jù)你媽！”

    單軍又要揍過去，被周海鋒攥住。

    “看見這車了嗎？”周海鋒拍了拍他們的軍車。

    “軍車了不起啊？”

    “這是bj2050戰(zhàn)地吉普，軍地導(dǎo)引戰(zhàn)備兩用車，配備行駛記錄儀，全程有錄像?！?/br>
    那人愣住了，臉色變了。

    “24小時自動攝錄，剛才的情況都拍在里面。你要走，可以。過后我們把錄像交給警方，你就是肇事逃逸罪?！?/br>
    “……唬誰??？你說拍了，在哪兒，放給我看！”

    那人慌了。

    “可以。交警就要到了，那就請你和交警同志都跟我們走一趟?；氐杰妳^(qū)中央監(jiān)控室，馬上就可以調(diào)出來?！?/br>
    周海鋒把車門打開了。

    “請吧?！?/br>
    “……”那人不動了，臉色灰暗，沮喪地抱住了腦袋蹲了下去……

    交警來了，看過了現(xiàn)場，把人帶走了?，F(xiàn)場處理的時候，都是周海鋒在和交警交涉，單軍沒插手。他一直坐在馬路牙子上，望著黑暗中不知名的方向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單軍抽著一根煙。人都走了，周海鋒走了過來，在他旁邊坐下。

    單軍默默抽了一會兒，看了他一眼，撇起嘴笑笑。

    “bj2050……夠能唬的啊?！?/br>
    bj2020也才是個敞篷的破吉普，這憑空冒出來的bj2050一下就成戰(zhàn)備兩用車了。

    “真裝了監(jiān)控？”

    有些軍車裝備保密，這個還真不好說。

    “蒙他的。”周海鋒說。

    單軍回頭看了周海鋒半天，笑，被煙都嗆了一口。

    “cao……你小子也會這一手。”

    單軍低頭吸了一口煙，又陷入了沉默。

    “想什么？”周海鋒問他。自從周海鋒認(rèn)識單軍，很少看到他這個樣子。

    單軍沒回答，又抽了一口，望著遠(yuǎn)處的那一灘血跡。

    有些事兒，他從來不對人提起。但是在心里壓久了，沉悶地發(fā)酵，漲得難受。在這個晚上，他突然想找個人說說，不管是誰，即使是周海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