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他凌厲地說,但還是放過了我。 “調(diào)整!” 我迅速調(diào)整到位。 cao課結(jié)束后他把我叫過去,問我今天怎么回事,怎么這么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說沒有。 “沒有?沒有為什么老走神?” 我說可能是沒休息好。 他懷疑地看看我,我不再多說,找了個借口走了。 現(xiàn)在看到他,我就會想起那張照片。我心里發(fā)堵。 班長捧著信進來,大家一擁而上。新兵最盼望的就是收信,我也有好幾封,除了家里的,哥們的,還有一封。我看了看信封上的字,猶豫了一下,沒拆。 真是諷刺,楊東輝收到一個女生的來信,我同樣也收到一封。不同的是,他收到信是高興,而我只感到沉重。 她也很漂亮,是我們班最漂亮的女孩。高中她喜歡了我三年,我一直裝傻當不知道。畢業(yè)時她來找我,我拒絕了她。想起她哭紅了眼睛的樣子,我只有沉默。 一個這么好的女孩,我能給她的只有內(nèi)疚。這是我們這種人的悲哀。面對她,我覺得自己是個混蛋。 她的信我一封都沒回。我希望她徹底忘記我。 白洋到我們班來竄門,非要看我的信,我丟給他,這小子就是個好奇寶寶,對別人的信也好奇。他看了以后很失望:“就這?。恳矝]個女同學來信啥的,也太不刺激了?!蔽夷欠庑挪刂瑳]丟給他,我說:“要刺激自己找,找個女的給你寫信不就完了嗎?”他說:“你當我沒有?。扛绺缃o你長長眼,別眼饞就行?!彼鎭G給我兩封信,我一看,cao,還一來就倆,這小子長得帥,有美女倒追也不奇怪,我說:“咋的,拉仇恨來了?這一屋子光棍,削你綽綽有余?!卑籽笞隽藗€投降的手勢,笑嘻嘻地說:“別,大哥,我不是有好事都想著你嗎?摸不著女人摸摸字也成啊?!蔽阴咚荒_,叫他滾,這小子沒完沒了地開始吹噓他的桃花運,說喜歡他的姑娘可以排成一個加強排,但他一個都沒談,我問為啥不談,他幽幽地嘆了口氣:“唯恐多情累美人,只好單身到如今?!?/br> 我cao,我一腳把這個裝逼犯蹬了個狗啃泥。 他捂著屁股大叫,我們一個班都哈哈大笑。 我心情好多了,我的兄弟,戰(zhàn)友,我打心眼里感激他。在我最低落的時候,總是來拉我一把。 在部隊,很多時候,友情比愛情更可貴。 第27章 酒后亂性 星期六的早上,我站白班崗。 沒多久,門外來了一個拖著行李箱的女孩。她在大門外徘徊了半天,不離開,也不敢靠近。 終于她看了看我,猶豫著向我走來。 “同志,請退到警戒線以外?!蔽覈烂C地向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她退到黃線后,她有些受驚地站在原地,膽怯地對我說:“對不起,我找人。” 她把羽絨衣的帽子拉下了,我看清了她的臉。 在照片上,這張臉已經(jīng)印進了我的腦子。我一眼就認出了她。 徐靜。 “找人請到接待室登記,電話聯(lián)系。”我的表情沒有變化,向旁邊的接待室做了手勢,她提著行李箱進去了。 等她出來的時候,她把聯(lián)系單遞到我手里,我接過看了一眼,聯(lián)系人寫了三個字:楊東輝。 當徐靜拖著行李箱,站在軍區(qū)門口等楊東輝出來接領(lǐng)的時候,帶班員、同哨位的戰(zhàn)友和巡邏崗哨都在探頭探腦地張望她。 不久,楊東輝出來了,他匆匆走向門外的徐靜,甚至沒有注意到哨位上的是我。徐靜激動地迎上去,我聽到他問:“你怎么來了?”徐靜說:“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他們還說了什么,我聽不見了。楊東輝接過她手中的行李,并沒有返回,他們打車離開了。 我一動不動地站在哨位上,目送著出租車在前方拐彎,消失在寬闊的大街。 大門哨和接待室都是我們警衛(wèi)連的人。前腳人走,后腳“楊排女朋友來了”的消息就在連里火速傳開了。徐靜的靚麗引起了sao動,誰誰的家屬女朋友來都是枯燥軍營生活里的調(diào)劑,何況這么個美女。 “一排長的女朋友真漂亮啊!”“是女朋友嗎?”“廢話,肯定是,都大老遠從老家找來了,沒見排長馬上請假去陪了嗎?”“排長艷福不淺啊!”“我要有排長那么帥,我也找個這么靚的老婆!”…… 聽著他們的議論,我心里煩,就像喝了燒刀子,剌剌地燒灼。 如果說那封信還讓我不那么確信,這個女孩的到來,不得不讓我跟他們一樣的想法。我沒想到這么快就會見到她本人,這一切來得太快! 那個白天,我不知道怎么過來的。我隔一陣就往楊東輝的宿舍跑,看他回來了沒有。那里始終大門緊閉,直到下午五點的銷假時間,他還是沒回來。通信員看我老往這跑,問我有什么事,我說:“訓練上的問題找排長請教。他還沒回來?”通信員意味深長地笑笑說:“不會這么早回來的?!闭f著和文書交換了一個曖昧的眼神,文書話里有話:“明天再找他吧,今天排長有要緊事?!?/br> 我口氣很生硬:“有什么要緊事?” 他們沒有在意我的語氣,嘻嘻哈哈地說:“你個毛頭小子懂什么,小別勝新婚懂不懂?大人有大人的事要辦!” 我走下樓,像一根木樁杵在樓下的陰影里。影子被燈光拉得很長,孤獨而猙獰。 我對著連部門口的方向,天色越來越暗,心也越來越沉。 規(guī)定的銷假時間早就過了,為什么他還不歸隊,他是一個最遵守規(guī)章制度的人,他在干什么?此時此刻,他和那個女孩在做什么的聯(lián)想充斥了我的腦海,讓我無法忍受。 我去找一班的馮亮,要跟他換崗。他已經(jīng)穿上大衣準備去接崗,納悶地問我:“你不是上午上過崗了嗎?”我說:“有事,臨時跟你調(diào)個。”他說:“別想好事,夜崗我可不換?!彼詾槲乙{(diào)凌晨的崗,我說:“你不用換,這崗算我白要的!” 他用看神經(jīng)病的眼光看我,以為我腦子凍壞了:“這么想不開啊?” “拿來吧!”我不耐煩多說,搶過他的槍帶。 我頭戴鋼盔,背著彈帶,穿著冬訓服,在夜色里守在軍區(qū)的大門。 早已習以為常的兩個小時,變得那么漫長。每分每秒都過得如此緩慢,要數(shù)著時間過。凍僵的腿失去了知覺,風刮在臉上像刀在割,但我兩眼始終緊緊地盯著前方,生怕錯過那個身影。我受不了等待的煎熬,站這班崗,只為了在他回來的時候能第一時間看見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夜色逐漸深濃,外面的馬路空空蕩蕩。萬籟俱寂的軍區(qū),耳邊的風聲像奇形怪狀的獸吼。 十點,我下哨了。他還是沒回來。 第二天晚上,全連會餐。 我們閱兵匯報獲得的集體嘉獎由于老兵退伍的事一直沒有慶功,連長決定把慶功宴放在這個晚上。連長下令允許喝酒,在基層部隊對喝酒管理很嚴格,普通戰(zhàn)士會餐最多幾瓶啤酒,但機關(guān)里沒有那么嚴,每次會餐都是敞開喝。部隊喝酒的作風,當過兵的人都知道,能喝一斤喝八兩,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能喝半斤喝一斤,一看就是解放軍。有人對部隊喝酒有看法,我引用我們連長的話,訓練玩命,喝酒也要有拼刺刀的氣勢,能喝能打才是血性男人,部隊彪悍的傳統(tǒng)不能丟!一個男人連酒都喝不了,喝了后控制不了自己,那這樣的人也不會是個好兵。 每個人都抱著搪瓷缸,敬連首長的,拼酒的,找老鄉(xiāng)的,灌斗鬧令的,食堂里到處都是兵,到處都是酒。 楊東輝也來了,坐在連長指導員那桌。這場慶功宴他是主角,連里逐排逐班地上去敬酒,形成包圍的態(tài)勢,他被好幾個人圍著,喝了不少,但那點酒對他不算什么。 我拿著搪瓷缸走過去,拍拍他旁邊的兵,“上那邊坐去”我趕走了那個兵,對楊東輝說:“排長,咱倆走一個?” 楊東輝扭頭看見是我,很高興,拍拍我的脊背:“來,云偉!”他舉起缸子要跟我碰,我移開了手:“這么喝你是打發(fā)我了?!?/br> “那你想怎么喝?”他逗我似地問,臉膛因為酒精微微發(fā)紅,眼睛顯得格外亮。 “你是領(lǐng)導,我是兵,只有你說,我接著的份?!?/br> 指導員在旁邊起哄:“好,一個旗手一個護旗,你倆最該碰一碰,碰出戰(zhàn)斗力!” “行!老樣子,正步走!”楊東輝把搪瓷缸往面前一頓。 “是連續(xù)動作還是分解動作?”他戲謔地問我。 正步連續(xù)動作,那是一口一杯,也不講究杯子的大小,酒精系數(shù)的高低。正步分解動作就是一杯分成幾口下去,每一口都要是一樣的分量。 我說:“排長,我文化不高,不會來那花的,我只知道感情鐵,喝出血,來點痛快的。我跟你喝,不痛快不行” 我放下缸子,拿過瓶啤酒牙一咬把瓶蓋咬開吐掉,揚起脖子對上瓶口,一口氣吹干,瓶見了底。 喝完我把瓶子倒過來,一滴不剩,周圍大聲叫好。 我拿眼睛看著他,他有些迷惑,詫異地說:“小子今天一上來就硬拼???好!作風硬!” 他沒猶豫,把他那瓶也一口氣吹了,吹完了頓在桌上,四周都是叫好聲。 喝完了他要坐下,被我攔住,我說:“排長夠意思!痛快!剛才是替我們?nèi)嗑吹模@瓶歸我自己?!蔽矣帜昧藘善?,把一瓶塞到他手里?!芭砰L,我也不會說話,當兵的喝酒就是一個字,干,你看得起我,你就干,看不起我,我干。” 我說完,不等他怎么說,仰脖就灌。酒灑在胸前的軍裝上,滴滴答答濕了一片。等我放下瓶子,我盯著他,他終于感覺到了什么,看了我一眼。但是在戰(zhàn)友們起哄的嚷嚷聲里,他什么也沒說,拿起瓶啤酒跟另一瓶一磕,瓶蓋“嘭”一聲就飛了。他二話不說,一揚脖,一瓶啤酒在他的口中也很快消失殆盡! “好!——”掌聲叫好聲雷鳴,指導員發(fā)話了:“行了,小高!要拼酒以后再拼!你們排長今天醉了不好交代!” 指導員話里有話,戰(zhàn)友們都嘩地笑了,我也笑了:“對啊,指導員提醒得對!排長,聽說嫂子來了,在招待所,怎么不一起帶來讓我們認識認識,也敬敬嫂子?!?/br> “什么嫂子,胡說八道!”楊東輝盯著我。 “藏什么,是不是嫂子太漂亮了,舍不得讓我們看啊?”我說,戰(zhàn)友們都嗷嗷地叫起來,有人喊了一嗓子:“昨天排長外出晚歸了!”叫聲鬧聲哄成了一片。 “這我更得敬酒了。”我再拿了一瓶,把瓶蓋往桌邊上磕,手被楊東輝按住了,他臉色有點沉:“你喝多了?!?/br> “不可能,排長,我老家哪兒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點兒能喝多?”我對著他笑:“你放心,我也不讓你喝多,你是不怕喝多了,回頭不好給嫂子交代。沒事兒,以后成了家給交代的日子還多的是,少個一晚兩晚的,忍忍就過去了?!?/br> 哄堂大笑,哄聲笑聲和嚷嚷聲里,楊東輝的臉色漸漸難看,他盯著我看,我渾身的酒氣…… 那晚上我們換了白酒,到后來,我跟他都像上了刺刀。如果不是周圍人勸著,我倆還會喝得更多。他們都不明白我們在喝什么,以為是因為高興,因為熱鬧,因為感情鐵,因為嘉獎,所以我倆對拼開火,找不著對手。連長提前走了,性情溫和的指導員也管不住我們,最后是我半扶半抱著楊東輝把他送去他的宿舍,因為他已經(jīng)不清醒而我還清醒。指導員叮囑我必須把他安頓好才能離開。 我把楊東輝放到床上,他已經(jīng)完全醉了,沉重地躺在那兒,呼吸間全是酒氣。我解開他的軍裝,看著他的臉。 他英氣的劍眉,高挺的鼻梁,薄而硬的嘴唇。我的目光落在他的全身,他堅實的肩膀,有力的胸膛,結(jié)實緊繃的腹肌,身上因為訓練磨練出的棱角,縈繞在空氣中的是他呼吸間混合著酒氣、煙草和他的氣味的醉人的味道,那味道讓我發(fā)狂…… 我摸著他的臉,他毫無知覺,這個性感的男人,我苦苦愛戀的人,我聽見理智斷裂的聲響。我撫摸他時眼睛都充了血,我狠狠地想,我他媽不碰他,我不碰他是我沒種!再不碰他就已經(jīng)是別人的了!我受不了,也忍不了! 第28章 他的吻 我的腦子里是一種自暴自棄的想法,我知道這樣做的后果,但是嫉妒和痛苦已經(jīng)毀滅了我的理智,我想起了一個電視劇的名稱,過把癮就死。在那個時候,什么都顧不了了,就算他醒來把我打死,我也認了! 我把手伸進他的軍裝里撫摸他,他的肌rou緊繃而火熱,我貪婪地撫摸著,熱血簡直要沖破我的頭頂。這是我在夢里肖想了無數(shù)次的事,這一刻終于變成現(xiàn)實,我感到身體在發(fā)抖。我抖著嗓子喊排長,他沒有反應,如果他醒來知道我在對他做什么,他是不是會槍斃了我! 我一低頭,吻上了那棱角分明的唇。 觸電般的感受,他的嘴唇毫無防備,我的舌頭一下就竄了進去。 頭暈目眩! 那一剎那的滋味帶給我的沖擊,一輩子也忘不掉,無法形容當時的感受,就像火山噴發(fā)! 我卷住他的舌頭,失去了理智,在他的嘴里狂熱地探索著,掠奪著,占領(lǐng)那火熱guntang的禁區(qū),我不顧一切的動作讓他也有了反應,他下意識地開始回應我,喉間也發(fā)出了急促沉悶的呼吸,突然他用力抱住我,一個翻身把我壓在了身下,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身體就沉重地趴在我身上,緊緊地抱住我,開始吻我! 他的意識并沒有清醒,不知道他在睡夢中把我當成了誰,還是只是醉酒后的本能。他閉著眼喘息著親吻我,我們的舌頭互相吮吸,交纏,意外降臨的幸福讓我靈魂出竅,我緊緊地抱著他,和他盡情吻在一起,被他吻得喘不過氣,在這狂風驟雨里,那是一種讓心臟麻痹的眩暈! 混亂的黑暗中,我們緊緊抱著彼此,瘋狂地接吻…… 突然他停住了。 他睜開眼睛,僵硬地在我身上定了兩秒。然后一下放開我,擰亮了桌上的臺燈。 突然亮起的燈光將我的臉照得無所遁形,還有他震驚的眼神。 我們這么死死地對視了兩秒,空氣里像陷入了死寂,然后他推開了我,起身整理軍裝,他的眼神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他清醒了,從醉酒中明白過來剛才吻的是誰,他動作的背影表達著他的驚愕和尷尬! 我坐在床上,一秒從天堂到谷底。讓人窒息的沉默,在還彌漫著酒氣的房里,顯得剛才的一切更加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