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眾所周知,皇帝這些年清心寡欲,后宮并無所出,唯一適齡還未出嫁的只有一個十三皇子,是婉貴人所出,這個婉貴人與當(dāng)年的惠妃十分相似,這些年來,頗有幾分寵冠后宮的架勢。 十三皇子作為唯一還在宮內(nèi)的皇子,又是寵妃所出,可見是個受寵的,如今雖然已經(jīng)十八歲,但皇帝還是舍不得將他嫁出去。不過景帝早早的給他建了皇子府,比他一群哥哥都要豪奢,怎么可能舍得這個兒子遠(yuǎn)嫁匈奴去和親。 景帝眼神微微一動,卻朗聲笑道:“原來如此,單于愛慕明朝男兒,這份心思,朕一定會給你挑一個好的?!?/br> 呼韓邪似乎沒聽出她話里頭的含義,滿臉欣喜的答應(yīng)下來。 挑一個好的,宮內(nèi)只有十三皇子適齡,說的可見絕對不會是他?;噬系囊馑迹率且獜淖谑依镱^挑選了,幾個皇女對視一眼,紛紛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若是能與匈奴聯(lián)姻,得到一份助力,一個兒子算得了什么,再說了,她們家里頭可都不只有一個兒子。 比起皇女們的心思,勛貴之家卻紛紛皺眉,若是皇帝神來一筆,直接從她們中挑一個子弟嫁過去,怕是不太妙。與匈奴人聯(lián)姻,不但得不到任何的好處,還會惹了一身sao,她們可不是那群皇女,都有護(hù)身符在身。 白白搭上一個兒子,還很有可能被匈奴人拖累,顯然不是勛貴們想要的,皇帝的心思莫名,這會兒訂了親的人家倒是松了口氣,畢竟皇帝不可能硬生生拆散別人的婚姻,他們家就安全了。 趙旭也不擔(dān)心,她雖然也已經(jīng)成親,但正妃外加幾個側(cè)妃通房,統(tǒng)共只生了一兒一女,那兒子如今還在牙牙學(xué)語,哪里能夠和親,倒是太女動了幾分心思,不過到底是心疼兒子,并沒有付諸心動。這時候趙旭倒是感慨一番,自家這位jiejie,好歹不是個冷心冷肺的。 比起太女,那幾位皇女就要積極許多,只可惜的是,皇帝似乎并沒有相看任何一個孫子的意思,反倒是讓徐妃德妃聯(lián)手,將眾多大臣家的兒子召進(jìn)宮中,可見是真的想要從其中挑一個嫁過去。 有人歡喜有人愁,有些門第不足的人家,倒是希望家里頭出這個一個人。既然呼韓邪單于指明要娶回家一個皇子,那不管選了誰,皇帝都會給予皇子的封號,到時候可是全家光榮的事情,至于送個過去的皇子過的如何,又有幾個人cao心。 孔尚瑾自然也聽說了這件事,心中倒是并不擔(dān)心,如今永寧侯府中,唯一嫡出的兒子孔青珠已經(jīng)出嫁,剩下的那些都是庶出,身份不足,皇帝在有選擇的情況下,并不太可能挑一個庶出的男子嫁過去,畢竟選了大臣之子充作皇子,已經(jīng)是對呼韓邪的應(yīng)付,如果這個人選還不夠出挑的話,那就不是結(jié)親而是結(jié)仇了。 只是她看得透,并不是人人都看得透的,那幾個庶子又沒有多少見識,見自家也被召進(jìn)宮中看了一回,回來的時候便心中憂慮。有心懷期盼,覺得去和親也沒啥不好的,雖然匈奴草原艱苦,但好歹是一國之后,哪里能真的吃苦,作為皇子嫁過去,到時候后宮里頭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也有心懷憂慮,覺得邊疆寸草不生,匈奴茹毛飲血,硬生生先把自己嚇得病了。 因?yàn)槎际鞘嶙?,包括呂氏在?nèi),看得透的人都懶得與他們理會,等事情結(jié)束,他們自然就明白了,于是這段時候,永寧侯府也暗生波瀾。 讓小馮氏頭疼的是,壓根沒被邀請進(jìn)宮的楊怡晴也惶惶不可終日,他實(shí)在是想不通這位外甥是在擔(dān)心什么,見他一日日越發(fā)的消瘦,到底是狠不下心,這日便將他喚到房中,細(xì)細(xì)問了起來。 ☆、第52章 蔭封 雖然覺得這個外甥是個說不聽講不通的,但畢竟是親弟弟留下來唯一的血脈,當(dāng)年的事情,他也該負(fù)一定責(zé)任都說長兄如父,到底是自己這個當(dāng)哥哥的,沒把弟弟照顧好。 正因?yàn)檫@一點(diǎn)愧疚,小馮氏也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照顧楊怡晴,只可惜的是,楊怡晴并沒有體會到他的苦心。 這一次楊怡晴莫名其妙的茶不思飯不想,日漸消瘦,小馮氏心里頭也憋屈的慌,好比容易妻主被侯爺和太太壓制著,不敢弄這些哭哭啼啼的小玩意兒進(jìn)來礙著他的眼,誰知道自家外甥簡直是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 緩緩走進(jìn)來的楊怡晴臉色蒼白,帶著一絲弱柳扶風(fēng)的纖弱美麗,好歹知道舅舅不喜歡自己的眼淚,楊怡晴眼睛紅彤彤的,卻沒有落下淚來。 小馮氏嘆了口氣,將他拉到身邊,仔細(xì)看了看他的模樣,覺得精神頭還不錯,才問道:“你這到底是為了什么,難道侯府還有人為難了你?” 一說這話,楊怡晴的眼圈頓時紅了,哽咽著說道:“不是的舅舅,侯府大家都對我很好,只是,只是我……” 一句話說的斷斷續(xù)續(xù),小馮氏心中也有些不耐煩起來,只是看著他身邊的李老爹。 李老爹被小馮氏教訓(xùn)了幾次,倒是不敢跟先前那般放肆,這會兒看了一眼自家小少爺,上前一步低聲說道:“二太太,之前侯府幾位少爺進(jìn)宮覲見,奴才聽說,他們不愿意去匈奴吃苦,便,便想把咱家少爺推出去?!?/br> 聽了這話,小馮氏簡直快要?dú)庑α?,再一看楊怡晴滿臉是淚的模樣,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這邊楊怡晴見他沉默不語,還以為自己聽到的傳言是真的,頓時凄凄慘慘的哭起來,連聲說道:“舅舅,我,我,那匈奴人茹毛飲血,聽說一身兒的怪味,我…….” 小馮氏終于回過神來,淡淡的將楊怡晴的手放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才問道:“你們到底是哪里聽到的瞎話,匈奴人和親,要娶回去的是皇子?!?/br> 侯府畢竟大了,幾房人住在一起,家生子一代代的出來,有時候就是馮氏也有看顧不到的地方,說閑話是人的本性,誰知道這樣不著調(diào)的話,還真有人會相信了去。 楊怡晴哭得委委屈屈,瞧了一眼自家舅舅,見他臉色似乎不太好,才勉強(qiáng)收了眼淚,嗚嗚說道:“我,我聽大房的幾位表弟說,皇上會從世家公子里頭挑一個好的,封了皇子出嫁,還說…….永寧侯府有很大的可能會選上?!?/br> 小馮氏的臉色微微發(fā)冷,看來大姐夫這段時間忙著玨兒珠兒的婚事,倒是放松了內(nèi)宅的事情,那兩個小子平??粗呛玫模l知道會私底下說出這樣不著調(diào)的話來,這要是傳出去,外頭人還不知道怎么猜忌侯府呢。 小馮氏打定主意,回頭一定要去呂氏那邊敲敲邊鼓,讓他看緊這兩個庶子,別到時候鬧出什么不好看的事情來。但看了一眼楊怡晴,便更是恨鐵不成鋼:“你也知道是侯府的公子,與你又有什么相干?!?/br> 楊怡晴微微一愣,也不肯說那兩人說侯府的娘子不舍得自家的兒子,便要用她充數(shù)的話。他好歹不是真傻,知道這話要是說出口的話,不僅舅舅,就是那邊的太太也是要生氣的。 不過小馮氏是什么人,哪里猜不到這些,嘆了口氣說道:“不說其他,就是侯府如今的這些少爺,一個個都是庶出的,只這一條,就斷沒有可能?!?/br> 看楊怡晴臉上閃過一絲緊張,小馮氏狠了狠心,繼續(xù)說道:“至于其他人,光是嫡出有何用,圣上既然要選人和親,即使不是皇子,出生也不能太差了去,庶子尚且不成,不入流的小家子弟,哪里有什么可能?!?/br> 小馮氏這話確實(shí)讓楊怡晴認(rèn)清楚自己的身份,說到底他不過是個七品芝麻官的嫡長子罷了,雖然跟榮國公和永寧侯府都有親,但真要說起來,其實(shí)這層關(guān)系并不算太近。 榮國公那邊,他們的娘親原本就是如今國公爺?shù)氖?,關(guān)系只是一般,更別說他們娘親早逝,這層關(guān)系早就淡了。 而永寧侯這頭,自己與他早逝的父親倒是親兄弟,但要知道,他不過是個二房太太,將來永寧侯襲爵壓根沒有二房什么事情。圣上就算不想要為難勛貴世家,也不可能隨隨便便挑一個芝麻綠豆官的兒子。小馮氏心中嘆息,平時看楊怡晴好歹是個聰明的,誰知道這會兒連這種大事兒都看不穿。 聽了這話,楊怡晴的臉色更是慘白一片,整個人都搖搖欲墜起來。他小時候嫌少出門應(yīng)酬,每日每夜的聽著自家父親說著祖輩顯赫的家世,等到了侯府,因?yàn)轳T氏和小馮氏的關(guān)系,上上下下都讓著他一些。又因?yàn)楹罡纳贍敹嗍鞘樱故亲屗嗔藥追蛛[隱自傲。 原來,自己不過是不入流的小家子弟嗎。 李老爹看著楊怡晴杳然欲墜的模樣,心疼的開口說道:“二太太,這……我們少爺好歹也是官家子弟啊?!?/br> 小馮氏卻冷冷的看了一眼李老爹,他真不知道自家那個傻弟弟是為了什么,當(dāng)眼才瞎了眼選中了楊家那位:“官家子弟,一個注定留在地方,永遠(yuǎn)不可能升遷的小官,值得你們這么擔(dān)心,還以為會入了皇上的眼。” 小馮氏索性將話攤開來說道:“不是舅舅看不起你,做人,首先就要知道認(rèn)清身份,當(dāng)年你為何進(jìn)京,想必你也還未忘記吧。” 楊怡晴低下頭不語,當(dāng)初他自然是在親娘后爹的手底下活的太辛苦,才貿(mào)貿(mào)然進(jìn)京投靠的,事實(shí)上,這些年的好日子也證明,他這一步?jīng)]有走錯。 看他這副模樣,小馮氏又嘆了口氣,見他出落的也算是亭亭玉立,一晃眼的功夫,當(dāng)年那個孩子也已經(jīng)長大了。是啊,已經(jīng)長大了,也怪不得他要開始擔(dān)心自己的終身大事兒。只希望他可千萬別學(xué)了弟弟,最后落得一個凄慘的下場。 小馮氏伸手將楊怡晴拉到身邊,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長發(fā),淡淡說道:“你那老娘是個靠不住的,不過你放心,舅舅絕不會讓你隨便嫁了。高門不是那么好進(jìn)的,以后舅舅會幫你找一個清白人家,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嫁過去當(dāng)個正頭夫君,留在京城,那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也絕不會為難了你?!?/br> 不是小馮氏不愿意使勁,而是楊怡晴這樣的身份,嫁給尋常富裕人家才是最好的選擇,否則硬是要高嫁的話,好人家的女兒哪里能看得上他,若是選一個外頭錦繡的,進(jìn)門之后還不得吃苦,永寧侯榮國公自家都有那么多兒子女兒,恐怕都不會為了這個外八路的親戚撐腰。 小馮氏真真一番苦心,楊怡晴似乎也聽了進(jìn)去,臉色好看了許多,等從正房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恢復(fù)了尋常的神態(tài),只是后頭的李老爹眉頭緊鎖,看了一眼自己少爺,低聲說道:“少爺,您,真的打算如舅太太所言那般?” 楊怡晴微微一頓,嘆了口氣說道:“舅舅也是為了我好,他說的對,我這般的身份,哪里能夠入得了貴人的眼?!?/br> 李老爹聽著心急,又想到楊怡晴的親娘后爹肯定是靠不住的,讓他們做主的話還不如聽舅太太的,索性就閉了嘴了。 這邊小馮氏送走了楊怡晴,便有些疲倦的靠在榻上,臉色變幻莫名,菊香上前一步給他捶肩,一邊低聲說道:“太太何必這般憂心,奴才瞧著,楊少爺并不是蠢笨之人,早晚也會明白太太的苦心?!?/br> 小馮氏卻嘆了口氣,冷淡的說道:“怕只怕聰明人笨心思,若是個榆木腦袋,倒是好了?!?/br> 小馮氏最為擔(dān)心的就是,楊怡晴學(xué)了他親爹的樣子,到時候?yàn)榱怂^的幸福鬧出不好看的事情來,真要是這樣的話,馮氏肯定不能輕饒了他。 小馮氏這般的cao心,倒不全為了楊怡晴,而是孔青琮的婚事也該準(zhǔn)備起來了,玨姐兒的夫君賢良淑德,沒有一處不好的,他心中也看著眼饞,只是一直以來的相看,不是他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他。 如今還未分家還好,真要分家的話,雖然是嫡女,但其實(shí)二房帶不走太多的東西,二娘子又是個不爭氣的,故而許多人家都看不上他們。明明琮兒是個好的,偏偏受了她娘的拖累,每每這種時候,二太太都把二娘子恨毒了。 而這一次,因?yàn)樾倥陀H的事情,倒是有人找上門來,門戶倒是顯赫的很,是九皇子的嫡子,九皇子統(tǒng)共就這么一個兒子,自然是視作掌上明珠的。 要說九皇子就不得不說起惠妃,這位可是一連生下四五六三位皇女,寵冠后宮,讓當(dāng)時的皇后都食不安寢的人物。 據(jù)說這位惠妃并不如玉妃那般傾國傾城,但偏偏皇帝就是喜歡寵愛的架勢一度有寵侍滅夫的傾向,大概惠妃礙著了宮內(nèi)大部分人的眼,雖然生下了三位皇女,但都早逝,其中活的最久的四皇女也在五歲的時候夭折。 這里頭要說沒有宮內(nèi)那些妃子的手筆,就是皇帝也不能相信,但沒有抓住任何的把柄,惠妃的痛哭也不過是換來將幾位早逝的皇女記入族譜的優(yōu)待罷了。 而這位九皇子就是惠妃逝了三位皇女之后才生下來的兒子,自小就是皇帝的掌上明珠,比現(xiàn)在的十三皇子還要更受寵一些。 只是可惜的是,這位九皇子似乎跟惠妃一般命苦,陸續(xù)連死了三任駙馬,統(tǒng)共卻生了一個兒子,這個兒子還是個先天不足病病歪歪的。 九皇子受寵,連帶著這個兒子也受寵,早早的受封了明珠郡主的頭銜,不過這幾年來,九皇子幾乎門不出戶,倒是讓京都人幾乎忘卻了這對父子倆。 九皇子會找上門來,小馮氏心中震驚的很,他怎么都猜不到,自家琮兒是哪里入了這位皇子的眼,不過要是能娶到明珠郡主的話,對琮兒自然有大大的好處。 郡主的駙馬跟皇子的駙馬不同,依舊可以參與朝政,而九皇子只有這么一個兒子,還能不為了媳婦考慮。 只是小馮氏一來不知道這位明珠郡主的品性,二來聽說這位生來病弱,將來怕是有礙子嗣,一時之間便有些猶豫。 恐怕這也是為什么九皇子遞了話到馮氏面前,馮氏卻沒有做決定,反倒是讓他考慮的原因。 這邊小馮氏還沒有拿定主意,那邊皇帝已經(jīng)快如閃電的確定了和親的人選,出乎所有人的預(yù)料,這個人選居然是壽國公李家的嫡子。 這個結(jié)果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說起來壽國公還是皇帝的父族,有著血緣關(guān)系,雖然明朝人都知道壽國公不過是個虛名,不過對外而言,到底還是擺的上臺面的。 不過這次皇帝會選中李家的人,還是壽國公親自進(jìn)宮去求來的,為此皇帝深感欣慰,不僅賜封這位李家嫡子為皇子,記在已故皇后的名下,甚至還將這位李家子的母親提拔成了榮祿大夫,雖然不過是虛職,但一躍成為正一品的官員,能把大部分人甩在身后了。 李家子出嫁的時候轟轟烈烈,嫁妝頭一抬到了城門口的時候,最后一抬還在宮門口呢,單單是陪嫁的宮人侍衛(wèi),就有幾百人,可見皇帝對這個皇子也是大方的。 至于那位李家子是不是自愿的,又有幾個人關(guān)心。 犧牲了一個李家男兒,保住了自己的皇子,皇帝想必十分高興;犧牲了一個兒子,卻得到了正一品的職位,那位李家子的娘親想必也高興的跟;兒子成了皇子,自己的地位就更加穩(wěn)固,那位李家子的父親,想必傷心之余也會安心許多。 至于那個隨著和親隊(duì)伍越走越遠(yuǎn)的李家子,他是高興還是傷心,又有什么影響呢。兩國安穩(wěn)的時候,他是呼韓邪后宮的吉祥物,必定能活的好好的,雖然失去自由,卻換來富貴。但若是將來兩國發(fā)生戰(zhàn)爭,這個和親皇子的下場怕是凄涼無比。 ☆、第53章 病重 孔尚瑾并不知道自家琮兒侄女會迎來一位貴子作為夫君,其實(shí)不為人所知的是,九皇子一開始看中的媳婦人選還是孔尚瑾,雖然都是永寧侯府的人,但比起來孔尚瑾怎么看都比孔青琮出息的多,再說了,也沒有那么一個讓人不放心的娘。 只是可惜的是,九皇子打算的好,那位明珠郡主卻不知從哪里見了孔青琮一面,芳心暗許,聽了九皇子的打算,便哭著鬧著要換一個人選,九皇子細(xì)細(xì)打探了一番,知道孔青琮跟她母親是個截然不同的,如今也有功名在身,又想到自己的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左右要遂了兒子的心意,這才會請人上門。 不說二太太如何的擔(dān)憂,最后到底是答應(yīng)下來,他深刻覺得,就算自己滿世界的找,恐怕也找不到比這位明珠郡主更好的人選了,再有一個就是,聽馮氏的意思,他是見過這位明珠郡主的,雖然看著柔弱,并沒有到有礙子嗣的程度,為人看起來也爽朗大方。 因?yàn)檫@件婚事,三房馬氏又是氣憤又是羨慕,氣的是這樣的好事兒總是輪不到自家,羨慕的是二房迎來一位郡主女婿,到時候別管二娘子多么不成器,將來琮姐兒還不是得有出息。 再有一個就是,他生的瑜姐兒比琮姐兒還大了三歲,如今連個人選都沒有。 馬氏一邊怨怪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太太壓根不太管他們?nèi)康氖虑?,倒是也不想想,他自己看中的那些人,就是嫁給孔青玨都高了,馮氏哪里會自討沒趣,為一個庶出女兒的孫女去招惹別人白眼。 九皇子疼愛兒子,說是要把明珠郡主留到十八再出嫁,反正孔青琮年紀(jì)也并不大,小馮氏倒是一口答應(yīng)下來,已經(jīng)訂了親就是自家的人,他也不怕這個女婿跑了,再說如今孔青琮不過是個秀才功名,要是能再考中進(jìn)士,到時候成親才更加體面。 為此,小馮氏逼著自家女兒進(jìn)學(xué),弄得孔青琮原本舒舒坦坦的日子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她頓時叫苦不迭,好幾次都堵著孔尚瑾抱怨,但話里話外,倒是對那位郡主十分愛慕的樣子,想來少年慕艾,她心中也是滿懷期待的。 孔尚瑾哪里有心思理會自家侄女的這點(diǎn)小心思,若是尋常時候,她倒有可能做一朵解語花,但這段時間程慶山的身體越發(fā)不行了,一開始還成起床,如今卻已經(jīng)臥床不起。 程慶山是個執(zhí)著的人,即使身體敗壞到了這樣的程度,還硬扛著最后的校對,一副誓死要把那本書完成的架勢。 無論三個弟子如何的勸解,甚至圣上聽說之后,也派人來安慰了一番,但程慶山硬生生的撐著病體著書,孔尚瑾看不下去,但好說歹說這位老師只當(dāng)是耳旁風(fēng),只好時時刻刻的跟在她身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程慶山所著的這本書有點(diǎn)像是百科全書,孔尚瑾從旁看著,倒是有幾分四庫全書的架勢,不過比起四庫全書來又小打小鬧了一些。 程慶山告老之后,便開始修著這本大明盛典,但手底下其實(shí)并沒有多少真正的官員,大部分都是懷才不遇的讀書人,這樣一來,進(jìn)度便慢了許多。 前前后后程慶山已經(jīng)修著了三十年,在這本書即將成型的時候,身體卻已經(jīng)支撐不住。 孔尚瑾不太能理解文人的這種寧死也要做的心理,但從旁看著自家老師的辛苦汗水,由衷也是希望,這本書能早日面世。 程慶山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倒是終于還是熬到了大明盛典的面世,只是看著那堆滿了屋子的書,忽然整個人都頹廢下來,面上帶著說不出的苦悶。 孔尚瑾跟在程慶山身邊的時間只比程明少一些,甚至有時候比程明更加理解這位老師的心情,見狀只好安慰道:“老師,大明盛典聚集了天下讀書人的心血,圣上也幾次夸贊,老師的名聲,定能千古傳誦?!?/br> 誰知道聽了這話,程慶山忽然站起身來,將身前的一堆書推倒在地,恨恨說道:“三十年,老夫花了三十年,只修出這樣的四不像來?!?/br> 原來大明盛典最后成型,程慶山仔細(xì)一看,卻發(fā)現(xiàn)與自己預(yù)計(jì)的大相徑庭,雖然也是不錯的典著,但如何談得上傳世巨作。 花費(fèi)了三十年的功夫,最后死到臨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著成的壓根不是什么巨著,程慶山心中的苦悶可見一斑。 事實(shí)上在孔尚瑾看來,自己這位老師也過于較真了一些,這本書其實(shí)已經(jīng)非常不錯,雖然稱不上什么巨著,但對于天下讀書人也是一樣大禮。 只是這話程慶山卻聽不進(jìn)去,大明盛典成型的當(dāng)晚便有些不成了,程家頓時亂成了一團(tuán),程老太太是程慶山的繼室,年歲倒是不大,但想來沒啥見識。程明的母親前兩年已經(jīng)過世,剩下一個寡夫就是程明的父親,也是不頂事的人,好歹還有程明在,喝住亂哄哄的一群人,到底是請了太醫(y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