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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盛寵之下在線閱讀 - 第28節(jié)

第28節(jié)

    這兩個探子來自北遼底下的回屠一部。北遼由數(shù)個游牧部族結(jié)盟而成。最大的一支自然是韃靼,其他的鐵勒各部實在太小,沒有結(jié)盟前,各部完全是被韃靼追著打,而這個回屠就更小了——難怪沒有人聽得懂他們的話。

    梅茹之所以能記起來,全是因為他們說的話。

    整個軍帳沒有人能聽的懂,意味著雙方至今沒有交過手。如今又只有她一人能聽得懂,那定然是她前世在哪兒學(xué)過。

    如此順藤摸瓜細(xì)細(xì)一思量,她就記起來在哪兒學(xué)的了……

    所以梅茹才說自己蠢呢,非要浪費時間聽那兩個探子污言穢語,竟然完全忘了這些!

    聽聞是回屠一部派來的探子,孟政亦覺得奇怪,回屠部早些年就被韃靼趕跑了,如今怎么又偷偷摸到平?jīng)龈@兒了?

    這中間定然是有什么事。

    孟政于是派人加緊問話,梅茹自然要在旁邊候著。

    那兩個探子的嘴還是硬的不得了,一連數(shù)日,他們什么都不肯說,梅茹有些心急。因為,她已經(jīng)大概回憶起來,偏偏還得當(dāng)做什么都不知道。

    看著面前嘴硬的二位被抽得皮開rou綻,她稍微有些于心不忍,只能嘆了一聲,走出營帳歇一歇。

    最近軍情緊張,營中諸人皆面容蕭肅,唯獨她一個小丫頭立在營中,說不出的怪異。

    整個營中,另外一個閑的,就是傅釗。

    他這會子騎著一匹棕色馬過來,故意在梅茹周圍威風(fēng)凜凜的溜達了兩圈,才搖頭晃腦的對梅茹得意道:“循循,要不要一起學(xué)?”

    梅茹面無表情的淡定搖頭。

    傅釗無語:“循循,你要不要這么懶?”

    梅茹蹙眉:“殿下還能逼著我學(xué)不成?”說罷,她施施然走回帳中,剩傅釗一人在外面恨不得跳腳。

    這日回到驛館,梅茹給小喬氏請完安,便去找孟蘊蘭說話。

    孟蘊蘭來了平?jīng)?,跟在京城差不多,整日被小喬氏看著,詩書?jīng)文樣樣都不落下。

    這會子見梅茹回來,孟蘊蘭羨慕的不得了:“循循,我也想整日去玩兒呢?!彼让啡氵€要小一歲,雖是個名滿京城的才女,但骨子里也是個愛玩兒、愛鬧騰的性子。

    梅茹立即糾正道:“我可不是去玩兒的,是去幫姨父的忙?!?/br>
    “不管是玩兒還是幫忙,總比我悶在這一處好啊,”孟蘊蘭托著腮,悶悶不樂的嘆氣,“我還想去見爹爹呢?!?/br>
    梅茹看在眼里,提議道:“蘊蘭,你明日跟我一道去唄?!?/br>
    “我娘那兒不允吶?!泵咸N蘭撅嘴,無比泄氣。

    梅茹默了默,眼珠子滴溜溜一轉(zhuǎn),壞笑道:“蘊蘭,你就跟姨母說實在是惦記姨父,想去營中見見姨父?!泵咸N蘭怔怔聽著,根本沒琢磨出味來,梅茹又道:“等到了姨父跟前,你就說姨母這回是要帶你四處游歷、長長見識的,卻整日這樣悶著,你讓姨父去跟姨母說說情唄?!?/br>
    孟蘊蘭反應(yīng)過來,亦眉眼彎彎的笑:“好循循,你這個主意不錯!”轉(zhuǎn)瞬她又眉頭皺起,嘆了一聲道:“我爹是最聽我娘話的了,只怕是……”沒什么用的。

    如此暫議下了,孟蘊蘭便去跟小喬氏說。央了好半晌,小喬氏才同意她跟著梅茹一道去見孟政,又耳提面命道:“切莫耽誤你爹公事?!泵咸N蘭自然點頭。

    翌日,她和梅茹一道坐車過去。

    見著孟蘊蘭,傅釗楞了一下,疑惑道:“孟姑娘今日也去么?”

    孟蘊蘭對這位十一殿下的印象著實不太好,私下里都喚他“那個有點傻的殿下”,這會子蹙眉道:“殿下,我不能去么?”

    她一說話,傅釗就想起來這人也是極其厲害的。

    他一個人說不過這二位,傅釗非常識時務(wù)的騎馬行在前面。可要他三十多里路都不說話,實在是憋得慌。傅釗落后幾步,繼續(xù)問梅茹道:“循循,真不學(xué)騎馬么?”

    這人又來了!

    梅茹無奈至極,她道:“殿下,我真的不學(xué)。”

    傅釗又道:“騎著馬能看山看水,豈不比坐在車?yán)锸娣煸???/br>
    梅茹沒說話呢,孟蘊蘭一聽,難得點頭道:“循循,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我倒是也想學(xué)了呢。”

    梅茹道:“你若是想學(xué),就跟姨父說唄?!?/br>
    三人到了營帳,才知道孟政今日又去了底下的一個村子。昨日夜里那邊又有胡人來搶東西。這些胡人最討厭的,就是神出鬼沒,他們只管燒殺搶掠,根本不會與人正面碰上,讓人摸不著方向。

    教傅釗的那個士兵奉命還在,傅釗過去,孟蘊蘭因著好奇,也一道過去看看怎么學(xué)的。

    梅茹嘆了一聲,走到那兩個探子營帳。

    今日只有一個士兵在外面看守,并沒有其他的人,梅茹走進去,看了他們一眼,在案邊坐定。

    那二人滿身傷痕,血rou模糊,舊的傷上面剛結(jié)了血痂,又被抽得綻開。一人已經(jīng)昏死,另一個人吊在那兒,只怕也只有進氣,沒有出氣。

    聽到有人進來,那人沉沉掀起眼皮子,見是梅茹,冷哼一聲,又垂下頭去。

    梅茹嘆了一聲,只是托著腮,望著旁處,淡淡對這人道:“我都已通通知道了,不懂你還嘴硬什么……”

    那人一怔,戒備的抬起頭,仍是用胡人的話問她:“你知道什么?”

    梅茹這才轉(zhuǎn)過臉來看他:“你們部族的事?!?/br>
    那人不說話,梅茹又淡淡道:“若是你們說出來,只怕我們這兒還會有人想法子幫幫你們,若是你們不說,只來擄我們的東西、殺我們的人、燒我們的村子,那便是無力乏天了……”

    那人還是戒備:“誰會幫我們?”

    這回輪到梅茹不說話了,她單手支頭,仍舊望著外頭,默不作聲。

    這帳簾半卷,能看到外面傅釗和孟蘊蘭的動靜,不知那二人在爭執(zhí)什么,傅釗恨不得騎著他那匹棕色大馬四腳齊跳。

    梅茹心情越發(fā)好了,她抿唇一笑,起身離開。

    那人見狀,這回改用漢語,生硬的問:“誰會幫我們?”

    梅茹慢悠悠轉(zhuǎn)身,憨憨笑道:“自然得你先說了,再來看有沒有人想幫你們。”

    那人抿著唇,不說話了,似乎在思量著什么。

    梅茹淡淡走出帳外。

    不遠處,傅釗還是騎著他那匹馬亂得意,而他的那個師傅給孟蘊蘭牽來一匹棗紅色的小馬。傅釗見到了,一時眉開眼笑。孟蘊蘭瞪他。傅釗還是笑。再見孟蘊蘭怎么都蹬不上去,手忙腳亂的,傅釗更是笑彎了腰。孟蘊蘭愈發(fā)生氣,這會子臉都惱紅了,偏偏沒法子。

    梅茹走過去。

    見到梅茹出來,傅釗驅(qū)馬過來,得意道:“循循,要不要試試?”

    梅茹仰面望著他:“試什么?”

    “騎馬啊?!备滇摰?,想了想,他又道,“循循,咱們打個賭?!?/br>
    “賭什么?”梅茹笑著反問。

    傅釗思量一番,指著孟蘊蘭的那匹棗紅小馬道:“若是你蹬不上去,咱們就一起學(xué)?!?/br>
    “行啊。”梅茹居然好脾氣的答應(yīng)。傅釗一愣,就聽梅茹反問:“若是我蹬上去了呢?”傅釗又是一愣,不知該賭什么好,梅茹笑道:“殿下,若是我蹬上去了,就賭你三天不能說話?!?/br>
    這算什么賭約?

    傅釗當(dāng)即應(yīng)下來。

    孟蘊蘭這會子也聽到了,她停下來,對梅茹道:“循循,就應(yīng)該罰他十天半個月的!”

    傅釗哼哼道:“不管十天半個月,還是三天五天的,循循都騎不上去……”

    他正說著話呢,梅茹從孟蘊蘭手里接過韁繩,一手稍稍提起裙裾,一手穩(wěn)住馬匹,腳踩在馬磴子上用了下巧勁,整個人便騰地跨坐上去。

    那邊的傅釗話音剛落,梅茹轉(zhuǎn)頭對他搖了搖三根手指頭,“殿下,三日不準(zhǔn)說話啊?!?/br>
    傅釗一愣,過來道:“那不算!”

    “那怎么不算?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殿下這是要說話不作數(shù)么?”梅茹牽著馬韁,稍微溜達了幾步。戰(zhàn)馬大多溫順,所以她勉強坐的穩(wěn)。

    見她騎得歪歪扭扭的,傅釗道:“即使如此,那咱們該好好賭一賭。”

    “拿什么賭?”梅茹回頭看著他。

    傅釗道:“賭誰騎得快,若是本皇子這回輸了,才三日不說話?!?/br>
    “我不跟你賭?!泵啡悴豢此?,“我這個不過是一匹小馬,又溫順……”

    傅釗脫口而出道:“我便讓你先走?!?/br>
    梅茹笑道:“行啊,賭就賭,殿下輸了可是三日不說話?!?/br>
    “當(dāng)然!”傅釗亦跨上馬,“循循,你若輸了,咱們就一起學(xué)?!?/br>
    這大營附近就有一處草場,最適合騎馬,二人約好到那兒碰頭。梅茹接過鞭子,又將裙裾收了一收,孟蘊蘭還有些擔(dān)心,梅茹道:“無妨。”說罷,她抽下一鞭子,那棗紅色的小馬登時就沖了出去,揚起一堆的塵土。

    只見沒過多遠,她又抽下一鞭子,速度變得愈發(fā)快,梅茹也不慌,只是稍稍傾下身子,穩(wěn)住底下的馬。

    傅釗一看,又忍不住跳腳,這人還說她懶不想學(xué),分明就是會的!

    遠遠的,就見梅茹回頭,沖他們笑。那笑意明晃晃的,雖然明艷,卻更是可惡!

    傅釗想追過去的,孟蘊蘭淡淡道:“殿下,你可是要讓著循循的……”

    傅釗越發(fā)嘔血。

    那邊梅茹笑著轉(zhuǎn)回臉,雙腿微微用力,正要往前奔去,熟料剛抬眼,渾身上下皆是僵住——

    就見傅錚騎著馬迎面過來。

    這人好幾天都沒有在平?jīng)龈?。他這次奉旨出京,是查方登云和孟政克扣軍餉一事,所以他這兩日從平?jīng)龈チ宋鞅贝鬆I。西北大營設(shè)在鞏昌府。一來一回,今日才回來。

    猝不及防,梅茹怔了怔,完全下意識的抽下一鞭子,那棗紅小馬擦著傅錚經(jīng)過,揚了他一臉的灰……

    ☆、第 33 章

    傅錚好幾天都沒有在平?jīng)龈?。他這次奉旨出京,是查方登云和孟政克扣軍餉一事,所以他這兩日從平?jīng)龈チ宋鞅贝鬆I。西北大營設(shè)在鞏昌府。一來一回,今日才趕回來,風(fēng)塵仆仆,又累又倦。

    傅錚沒想到甫一回到平?jīng)龈鬆I,就迎面撞到一匹馬從營中沖出來,那馬背上的人竟然扭著身子,一張臉還沖著后面!

    這匹馬的速度極快,橫沖直撞的,危險極了,傅錚略略蹙了蹙眉,暗忖是哪個冒失的家伙,就見騎馬的那個小丫頭轉(zhuǎn)過臉來——

    她臉上是笑著的,那笑意明晃晃的,眼里還簇著光。

    傅錚眉心蹙的越發(fā)緊。

    他正要喝斥,熟料梅茹定定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及,她既沒有慢下來,更沒有見禮,而是居然又直接抽下一鞭子!

    那匹棗紅馬的速度越發(fā)快,迎面而來,傅錚忙牽過韁繩往旁邊避讓開。不過下一瞬,那匹棗紅小馬就硬生生擦著他過去,馬蹄子揚起來,兜了他滿頭的灰。

    傅錚這回臉直接皺起來。他抬手撣了撣灰,又被嗆得瞇起眼往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