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房門剛一關(guān)上,白筠就驚疑不定的說道:“公主,方才從四小姐房里出去的是端木家主嗎?這里是太子府的后院,他們怎么敢——” “別多事!”文馨公主嚴(yán)厲的制止她,“你就當(dāng)什么也不知道好了?!?/br> 話雖然這樣說,她的心里卻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不知道是該佩服宋楚兮的大膽還是身為女子,這種生來就不公平卻無法抗拒的命數(shù)。 * 這邊廖倩華帶著一眾羞紅了臉的丫鬟婆子急匆匆的去回去給殷紹復(fù)命,丫鬟輕煙忍不住回頭看了兩眼,啐了一口道:“真是不知廉恥,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的,居然在在咱們后院做出了這種勾當(dāng)來?!?/br> 端木岐和宋楚兮的作為,廖倩華也是替兩人臉紅,不想聽了輕煙的話,她卻是勃然大怒的反手就甩了一巴掌過去,怒斥道:“賤蹄子,你亂嚼什么舌頭?” 她看不上宋楚兮,這一點(diǎn)毋庸置疑,而也正是因?yàn)樾睦锩靼走@一點(diǎn),所以輕煙才敢隨便這么口無遮攔的當(dāng)眾議論的,卻沒想到會惹了廖倩華翻臉。 輕煙被她一巴掌打懵了,不可置信的捂著臉,泫然欲泣,“娘娘——” 廖倩華冷著臉,目光嚴(yán)厲的自身后跟著的隨從中間掃視一眼,眾人便就鵪鶉似的趕緊垂下頭去。 “今晚宋家小姐的屋子里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你們都記住了嗎?”廖倩華道,語氣嚴(yán)肅的警告,“回頭誰要是敢亂嚼舌頭,本宮絕對饒不了她?!?/br> “是!”眾人趕緊應(yīng)承了下來。 廖倩華這才冷著臉繼續(xù)往前走去。 這邊輕煙還捂著臉,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表情。 郇mama看她一眼,嘆了口氣道:“你怎么就不長腦子呢?陛下之前還打算指婚柔嘉公主給端木家主呢,現(xiàn)在陛下和太子殿下誰都不能答應(yīng)了讓端木家和宋家聯(lián)姻,這件事如果從咱們這里抖出去,陛下就要大發(fā)雷霆了,既然娘娘說你們什么也沒看見,那你們就當(dāng)是什么也沒看見吧?!?/br> 宋楚兮怎么說都是太后的親侄女,如果讓太后知道她和端木岐之間已越雷池,那么依著太后的脾氣,肯定是要降旨給他們兩人賜婚的。并且這件事,就連皇帝都反駁不了,誰讓生米已成熟飯了呢? 本來這種風(fēng)流韻事,端木岐是無所謂,但卻怎么都要替宋楚兮考慮的。而他今晚會這么放心的公然然廖倩華撞見了,其實(shí)也就是知道就算她看到了什么也一定會幫著隱瞞下來。 畢竟皇帝要分化端木氏和宋氏的心思還沒歇,他和宋楚兮兩個被人指點(diǎn)議論都是小事,萬一讓皇帝的計劃泡湯了,那才是真正的該死呢。 廖倩華急匆匆的回去,把事情的經(jīng)過和殷紹都一一的說了,然后就神色凝重道:“臣妾瞧著那屋子里的陣仗,兩人應(yīng)該是折騰的時間不短,那兩個丫頭,估計都是為了掩人耳目,才會說是宋楚兮不在屋子里的吧。這件事,和她丫頭之間應(yīng)該是沒什么關(guān)系的?!?/br> 端木岐和宋楚兮? 這兩個人真就這么有恃無恐? 殷紹手里慢慢攏著茶葉,一時未知可否,過了一會兒,郇mama就進(jìn)來稟報道:“殿下,馮管家求見?!?/br> “哦!”殷紹回過神來,稍稍坐直了身子。 馮玉河從外面進(jìn)來,躬身給兩人行禮,“屬下見過殿下、娘娘!” “怎么樣?可有追查到什么線索?”殷紹問道。 “暫時還沒有?!瘪T玉河慚愧道:“茶水房里的所有人都一一盤查拷問過了,也沒人看見香穗那丫頭和什么人之間有過來往,還有那個耳墜子,天亮以后屬下就讓人帶了出去問,看能不能找到出處?!?/br> 香穗一死,線索就徹底斷了,難不成還要留做了無頭公案不成? 殷紹冷然的勾了下唇角,再看外面,天色已經(jīng)蒙蒙亮了,就放下茶碗起身。 廖倩華察言觀色,馬上吩咐道:“過去兩個人,快把殿下的朝服取來?!?/br> “是,娘娘!”輕雪和輕煙應(yīng)了,趕緊快跑了出去。 廖倩華雖然沒什么大本事,但貴在賢淑又聽話,也很懂的討好他。 殷紹側(cè)目朝她看過去一眼。 廖倩華就露出一個柔柔的笑容道:“府里的事,殿下還是放寬心吧,總會查出線索的?!?/br> 殷紹的神色不明,只就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看。 廖倩華被他盯的不再在的微微紅了臉,自自覺的抬手摸了摸臉頰道:“是臣妾的臉上有什么臟東西嗎?殿下怎么這樣看著我?” 殷紹還是沒吭聲,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方才沉吟著開口,“本宮瞧著你和她——倒是不怎么像的?!?/br> 廖倩華不明所以,一時微愣,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指的人是廖容紗。 要不是因?yàn)檫@個女人的緣故,她也就不會被賜婚給殷紹了。太子妃,未來的一國之母,按理說她是該慶幸和感激的,可是嫁給殷紹這四年,這后院里一步一步走來的危機(jī)和艱辛卻不是任何人可以想象的。 本來殷紹的身份高貴,又儀表堂堂,平心而論,早些年的時候,廖倩華是有羨慕過自己的那位堂姐的,甚至一度因?yàn)樽约耗苋《`喜,可是現(xiàn)在—— 她是費(fèi)了好大的力氣克制,才沒叫自己抬手去摸向自己的腹部,面上還是強(qiáng)顏歡笑道:“臣妾的長相隨了父親,我父親和二叔的樣貌本來就不大像的,再者我大哥和大姐他們又是跟我二嬸要更相像一點(diǎn)的。” 說話間廖倩華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注意著殷紹的臉色,一顆心狂跳不已。 殷紹這人惜字如金,一般開口就沒有廢話,他會突然問起他們廖家姐妹的長相,絕非偶然,肯定還是為了那絮兒指證顏玥的證詞。 但是殷紹面上的神情冷淡,只靜默的看著外面緩緩張開的天幕,再就沒了后話。 * 這邊顏玥避開侍衛(wèi)的耳目,摸回住處的時候?qū)氁艉蛯毲賰蓚€都已經(jīng)等的惶惶不安,一直的守在院子里,給她留著門,見她閃身進(jìn)來,兩個丫頭幾乎是喜極而泣的趕緊迎上去,“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外面到處都是侍衛(wèi)在搜查,您沒事吧?” “還好!”顏玥口不對心的應(yīng)了一句,下意識的朝對面的院墻看過去一眼,“桀兒怎么樣?沒被驚醒吧?” “小姐放心,小殿下很好,一直睡的很安穩(wěn)?!睂毲俚?。 “那就好?!鳖伀h點(diǎn)頭,提了裙子急匆匆的進(jìn)了屋子。 寶琴跑去端了洗臉?biāo)^來,寶音倒了杯水給她,顏玥仰頭灌下去,又匆匆的洗了把臉,但是她整個人看上去都還像是神游九霄,一直顯得十分不安。 “小姐?”兩個丫頭對望一眼,忍不住又再試著喚她,“您真的沒事嗎?怎么奴婢看著您的臉色這樣差,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br> “不用了!”顏玥擺擺手。 她一直用力的抿著唇角,指甲掐著掌心叫自己冷靜。 宋楚兮就是廖容紗?這天底下這么會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如果不是宋楚兮當(dāng)時的反應(yīng)分明就已經(jīng)是默認(rèn)了這樣的事實(shí),她幾乎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一場浮華不實(shí)的夢。 明明是已經(jīng)死了的人了,怎么又會變成別人,再次活生生的站在了面前來?她原是想拽著宋楚兮一次問個明白的,可是當(dāng)時的情況不允許。 不過這事情說起來雖是有些駭人聽聞,她也愿意不遺余力的相信這都是真的。因?yàn)檫@世上,除了她的親jiejie和身邊的這兩個丫頭,再就不會有人知道她的存在了。 她回來了!是她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 她回來了就好,也不枉費(fèi)自己混進(jìn)東宮來照料桀兒的用心了,至少這一生,她也能為了jiejie做一些事情了,現(xiàn)在jiejie回來了,她心里的愧疚也終于不會再有那么的深了。 這樣想著,顏玥面上表情就又重新慢慢的堅定了下來。 她定了定神,抬眸看向了寶音,“你什么時候回來的?路上沒被侍衛(wèi)撞見,出什么事吧?” “沒!”寶音脫口回道,眼神里卻明顯透著心虛。 顏玥瞧見了,就不解的皺了眉頭。 寶音垂著頭,咬著嘴唇掙扎了片刻,然后便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顏玥一愣,卻見她面上表情幾乎可以說是悲壯的抬頭看向了自己道:“小姐您罰我吧,您的那個桃花木的耳墜子——” 顏玥如遭雷擊,愕然的一時沒了反應(yīng),片刻之后她便急吼吼的沖進(jìn)了屋子里,手忙腳亂的打開首飾匣子最下面的夾層,取出里面的荷包捏了捏,果然是發(fā)現(xiàn)里面已經(jīng)空了。 她臉上神情突然就在那一瞬間演變得猙獰且狼狽,霍的扭頭就朝寶音沖了過去,渾身顫抖著指著她大聲的質(zhì)問,“東西呢?” 她的這個反應(yīng),寶音是一早就料到了,此時對上她驚痛不已的眸光,還是本能的心虛,有些囁嚅著回頭看了屋子正中擺著的火盆。 顏玥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那一瞬間,眼睛里就也像是著了火,但是那臉色被火光一襯,反而慘白一片,不似活人。 她抬腳就奔了過去,居然徒手就要往那火盆里撈去。 “小姐!”寶琴趕緊過去保住了她,因?yàn)閮蓚€人都卯足了力氣,一撞之下就齊齊的摔在了地上。 寶琴死死抱著她,心疼的開始落淚,一面語無倫次道:“小姐,另外一只墜子落到太子殿下手里了,寶音也是不得已,您要怪就怪奴婢吧,是奴婢讓她這么做的。萬一讓太子殿下查到這個上面來,就不得了了。當(dāng)初您既然都已經(jīng)下了狠心了,總不能這個時候再功虧一簣的,小姐,冷靜!您冷靜一點(diǎn)!” 顏玥摔在地上,卻居然再沒有任何過激的舉動了,反而臉上表情凄惶的突然就一只木偶似的呆住了。 她的眼中有淚,木然的盯著火盆里竄起的火光,任由寶琴搖晃著她的身子,都再沒了一絲一毫的反應(yīng)了。 “小姐?”寶音也跟著爬過去,慌亂的抬手去擦她臉上驟然滾下的兩道淚痕。 顏玥突然擋開她的手,自己爬起來,轉(zhuǎn)身一步一步往里屋的方向走去。 她的腳步有些虛浮,苦笑著一面擺擺手道:“罷了,你們都起來吧!人都沒了,還留著那東西做什么?再這么下去,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矯情了?!?/br> “小姐!”兩個丫頭聽了她這話,就覺得她別是被刺激的瘋了,全都緊張不已的盯著他的背影。 “我沒事!”顏玥卻道,聲音冷靜而平穩(wěn)。 做都做了,橫豎都已經(jīng)無法回頭了,索性就都燒個干凈吧。 她不后悔!她一點(diǎn)也不后悔! 顏玥的心里一遍一遍的這樣告訴自己,爬上床去,用被子把自己的身體包裹住,黑暗中,卻是忍不住的淚如雨下。 * 巷子里。 殷湛的馬車一直停在那里,整整兩個時辰未動,眼見著天色將明,衛(wèi)恒才終于不得不走上前去,提醒道:“王爺,天該亮了,那洞簫——您還要去找宋四小姐拿嗎?” 殷湛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可是在衛(wèi)恒要再度開口的時候,他卻突然從天際收回了視線。 這一整夜沒合眼,他那面上表情都透著無以言狀的疲態(tài)。 “如果要進(jìn)去的話,屬下這就去叫門?”衛(wèi)恒試探道。 “衛(wèi)恒!”殷湛也沒攔著他,卻是突然從他身后自嘲似的苦笑著開口,“你說——那會是她嗎?還是——”我瘋了? 殷湛的話,只到一半。 說什么?是借尸還魂還是借體重生?這樣怪力亂神的事,說出來,誰都會覺得他是個瘋子吧? 可是這一刻,他卻也惟愿自己就是個瘋子了。 ------題外話------ 那個……王爺啊,其實(shí)我是真不想打擾你苦逼,可是,可是你特么難道忘了你閨女還在大街上撒潑嗎親—_— ps:這是精修過后的版本,原版晚上我發(fā)正版群里,么么噠~ ☆、第020章 端木岐,你莫名其妙! “殿下——”衛(wèi)恒張了張嘴,最后除了一聲沉重的嘆息,居然也是發(fā)現(xiàn)自己無話可說。 “回府吧!”殷湛閉上眼,淺淺的嘆了口氣,聲音卻是疲憊又沙啞的。 他轉(zhuǎn)身挪回了車廂里。 這個時間,天已經(jīng)快亮了,衛(wèi)恒自然知道他們主仆兩個待在這里整晚會要擔(dān)多大的風(fēng)險,這會兒自是半分也不遲疑的,趕緊跳上車,趕著馬車出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