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節(jié)
“朕氣的不是這個,這件事到底是怎么翻出來的?”皇帝看他一眼,冷冷說道。 “這個——”高金立遲疑,最后只揣摩著苦澀道:“那位馮老夫人的動作太快了,不過這喪子之痛,想來也該是這樣的?!?/br> “去查一查?!被实劢K是意難平的。 “是!” * 頭一天街頭巷尾還都將淮南郡主懸梁一事作為談資,津津樂道,轉(zhuǎn)眼第二天,所有的風(fēng)頭就被安壽公主謀殺親夫一案給壓了下去。 本來駙馬沉迷一個青樓女子,養(yǎng)了外室還弄出了孩子就已經(jīng)夠人議論的了,可是公主因?yàn)榧岛薅鴼⒎?,這就更是了不得了,更有甚者,最后還被自己的婆母一紙狀子給告發(fā)了。這一連串的事情抖出來,真可謂是前所未聞的天下獨(dú)一份兒,相對而言,淮南郡主那點(diǎn)小事,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外面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傳了兩天了,京兆府那邊卻一直拖著案子,沒有馬上處理,想來是故意拖延,想要等著風(fēng)聲過去了,好草率的含糊過去吧?!彼寸趿艘槐P新鮮的蔬果進(jìn),將外面的事情大致的說了。 “那夫妻兩個,本就是半斤八兩,沒一個好的。”舜瑜說道,取了大氅給是宋楚兮披上,想了想,還是有些憂慮,“這南康公主出手還真是夠狠的,直接就弄了安壽公主一個身敗名裂,家破人亡。當(dāng)時她的消息散播的神速,只在那女子剛從公主府里被拖出去了,馬上就有人熱議當(dāng)時的場面是如何慘烈,血水灑了一地,皇帝難道不會懷疑追究嗎?” “安壽公主一再挑撥的時候,不是也沒管過淮南郡主的死活?算起來,南康公主也不過就是還給她而已,并不算過分?!彼纬獾?,就將那大氅的領(lǐng)口攏了攏,“而且她做這件事,報復(fù)的原因只占了一部分,本來就是要用這件事來掩蓋百姓中對淮南郡主一事的議論聲的,而且——那位公主在京多年,一直游刃有余,想來既然她出手了,就不會輕易叫人拿住把柄的,現(xiàn)在不是所有人都以為消息散出去,就是馮家人不甘心的在造勢嗎?皇帝應(yīng)該也不會察覺到多少的?!?/br> 舜瑜抿抿唇,沒再多說什么。 舜瑛將那果盤放下,不禁奇怪,“小姐這是要出門嗎?” “天都黑了,我還能去哪兒,就是去隔壁找阿岐下盤棋,舜瑜就偏要把我裹成這樣?!彼纬庑Φ?。 “雖說就要立春了,可這晚上還是冷得很,小姐的身體又不好,還是當(dāng)心些吧?!彼磋さ?,又給她仔細(xì)的將大氅整理好。 宋楚兮帶了兩個婢女出門。 她和端木岐的住處中間就只隔了一小片四季常青的竹林,平時一邊的院子里鬧的動靜稍微大了,另外一邊就能聽到。 宋楚兮過去的時候,院子里把守的人卻不是長城。 “長城不在?”宋楚兮也沒多想,就直接舉步往里走。 “四小姐?!蹦鞘绦l(wèi)卻是匆忙迎上來,神情略一閃躲,然后也就如實(shí)回道:“少主不在屋子里,剛出去了?!?/br> 宋楚兮腳下步子一頓,不禁奇怪,“這大晚上的,他去做什么了?” 就算是誰家宴請,也都會提前幾天就遞帖子的,哪有晚上臨時出門的?而且這端木岐也奇怪,出門了也不跟她說一聲? “這個——少主沒說,只說一會兒就回來?!蹦鞘绦l(wèi)回道。 宋楚兮心中狐疑,就側(cè)目遞給舜瑛一個詢問的眼神。 舜瑛搖了搖頭,也是一臉迷茫之色,“奴婢也不知道?!?/br> 既然是端木岐刻意瞞著的,那就多說無益了,宋楚兮略一思忖,就沒再多問,轉(zhuǎn)身從那院子里走了出來。 這會兒才剛初更,閑來無事,主仆三個就走到前面的花園里散步。 “小姐,按理說今年也是奇怪,往年的慣例,過了上元節(jié),前來朝賀的客人就要相繼離京了,可是今天這都二十了,朝廷方面怎么還是沒有遣返的詔令下來?”舜瑛想起此事,心中忽而惴惴。 “大概是忙于家務(wù)事,沒顧上吧。”宋楚兮含糊著敷衍,“而且今天的早朝上,不是已經(jīng)給靖王和文馨公主定了婚期了?大概是為了將就彭澤使團(tuán)的行期,大婚的日子就定在這個月底,也沒幾天了,朝廷——大概是想讓咱們這些人都等著喝完喜酒再行離開吧?!?/br> 但是她心里卻清楚,別人為什么還沒走她懶得理會,可是她和端木岐—— 卻是因?yàn)樗纬袧梢恢边t遲未曾進(jìn)京,所以皇帝才故意一直拖延扣著她們的。 提起文馨公主,舜瑛就是心頭一堵,忍不住抬頭往西苑那邊看去,不想這一抬頭,卻見即墨勛帶了一行人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小姐!”兩個丫頭立時警覺,就要往宋楚兮的跟前擋住,卻被宋楚兮一個眼神制止了。 她雙手?jǐn)n在袖子里,只安然等著即墨勛走近。 即墨勛面色不善的匆匆行來,臉上陰云密布的盯著她,卻居然是半晌沒有話說。 宋楚兮好整以暇的等了他片刻,就率先打破了沉默道:“太子殿下是來找我的?有事嗎?” “你的膽子是真的很大啊,到了今時今日還這般氣定神閑的和本宮說話?!奔茨珓桌湫α艘宦暎樕媳砬槿ゲ灰娊z毫緩和。 他上前一步。 宋楚兮沒動,也不想和他浪費(fèi)過多的時間,直接就開口道:“殿下是想問上元節(jié)御景園中之事?” 即墨勛的腳步一滯,大約是沒想到她會主動的就挑起了此事,不免大為意外。 宋楚兮往旁邊踱了兩步,輕聲笑道:“我早就和殿下說過了,太子殿下您金尊玉貴的,犯不著和我這塊頑石硬碰硬,本來咱們之間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您又何必一再的自找麻煩呢?” “果然是你做的?!奔茨珓妆緛砭鸵恢睉岩墒撬投四踞龅?,只是這些天宋楚兮一直閉門不出,端木岐那里他又不能貿(mào)然開口,所以才一直忍著了,這會兒聽說宋楚兮來了花園里散步,就匆忙趕了過來。 “橫豎已經(jīng)時過境遷,是不是的也沒多少關(guān)隘了。真要算起來,太子殿下也就只是丟了些顏面罷了,算不得什么損失。我還是那句話,逆來順受,不是我的脾氣,但咱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任何的仇怨或是利益糾葛,太子殿下您實(shí)在犯不著憂人自擾?!彼纬獾溃骸霸龠^幾天,等文馨公主大婚之后,咱們就要各自分道揚(yáng)鑣了,也沒必要再給彼此找麻煩了,不是嗎?” 平白無故的,她不會去算計即墨勛什么,但是這人心術(shù)不正,幾次三番主動找上門來,她宋楚兮可是從來不怕事的,難道還在乎順手借刀殺個人嗎? 宋楚兮說完,便就禮貌沖他屈膝一福,“天晚了,太子殿下也早回吧?!?/br> 她與即墨勛錯身走過去,即墨勛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咬著牙忍了許久,但終究是咽不下這口氣的,霍的轉(zhuǎn)身,惡狠狠的盯著她的背影道:“宋楚兮,你也別以為本宮就有多看重你,只不過,這天底下的東西,就只有本宮看不上眼的,還沒有弄不到手的。等著吧,總有你后悔告饒的一天?!?/br> 這一次,他的話就說的幾乎不加掩飾了。 舜瑜和舜瑛心里的火氣噌的就冒了上來,便要轉(zhuǎn)身找他理論,卻被宋楚兮抬手?jǐn)r了,輕聲道:“不必同他廢話?!?/br> 即墨勛從后面看著她的背影,唇角忽而彎起一抹詭異的冷笑。 主仆一行從容出了花園,直接回了住處。 “奴婢去準(zhǔn)備洗澡水。”舜瑜說道,只送她到了院子門口。 舜瑛扶著宋楚兮的手往里走,兩個人誰都沒有多想,不想才剛走到屋檐底下,舜瑛忽而便是目色一寒,沉聲道:“什么人?” 話音未落,屋頂上已經(jīng)一刀黑影伴著冷光直刺而下。 那屋頂上一次落下的便是兩個人,劍鋒冷厲,直逼兩人,舜瑛倉促側(cè)身閃躲的同時,用力推了宋楚兮一把。 房門被撞開,宋楚兮踉蹌著進(jìn)了屋子,然則腳下還不及站穩(wěn),卻先是喉嚨一緊,被躲在門后的另一個黑衣人給制住了。 ------題外話------ 月票交出來!要不然我就改畫風(fēng),直接扶植寂寞太子上位了╭(╯^╰)╮ ☆、第054章 殺我?你不敢! 宋楚兮的呼吸一滯。 黑暗中,那人又是蒙了面的,她看不到那人的臉孔,只夜色幽暗中,他的那雙眼睛,目光銳利逼人,鋒芒很盛大。 宋楚兮落在他手里,自知無力抗衡,故而也不試圖掙脫。 那人見她如此,倒也不見怎樣的詫異,卡著她的喉嚨將她往門口一推。 宋楚兮被他推了個踉蹌,舉步跨過了門檻。 外面的兩個黑衣人見他得手,就不再同舜瑛糾纏,火速退回他身邊。 “小姐——”舜瑛搶上來一步。 此時院子外面巡邏的端木家的侍衛(wèi)聽到打斗聲,也已經(jīng)火速趕來,見到這個狀況,無不心驚。 “還需要做無所謂的犧牲嗎?”那黑衣人冷靜說道,問話的對象卻是宋楚兮。 那邊舜瑛卻是先急了,怒喝道:“你快放開我的家小姐!你們是什么人,竟敢擅闖朝廷設(shè)立的驛館,簡直不知天高地厚?!?/br> 那人卻是根本不理,就只等著宋楚兮的決斷。 “來——”舜瑛不能再等,才要下令侍衛(wèi)搶人,宋楚兮終于深吸一口氣道:“都退了吧?!?/br> “小姐!”舜瑛訝然,心急如焚的驚呼一聲。 “我說都退了?!彼纬庵貜?fù)了一遍,有些不耐煩的一字一頓,隨后話鋒一轉(zhuǎn),冷笑道:“現(xiàn)在人為刀俎,我為魚rou,你們就是沖上來,又能做什么?” 她現(xiàn)在受制,舜瑛等人就根本完全的無從發(fā)揮。 可是怎么能叫人就這么輕易的帶走了她?回頭端木岐回來,要如何交代?更何況這京城之地,本來就危機(jī)四伏,不懷好意盯著他們的人太多了,誰知道這都是些什么人,一旦宋楚兮落到他們的手里,有危險了怎么辦? 舜瑛雖然著急,卻還是遲疑著拿不定主意。 “他們?nèi)粢獨(dú)⑷?,現(xiàn)在就不會給我開口說話的機(jī)會了,但如果你們再繼續(xù)這樣磨蹭下去,逼急了,他們的目的會變成什么,那就不好說了。”那幾個黑衣人沒再說話,卻是宋楚兮很識時務(wù)的代為開口。 舜瑛當(dāng)然知道這些人是來擄人的,可即便是不會傷及宋楚兮的性命,她也不能放心讓他們帶了人走。 “可是小姐——”舜瑛還是帶人死守不放。 這時候,東邊的天空忽而有一簇?zé)熁鸶Z上天際,砰地一聲,碎裂成漫天飛散的火花。 那黑衣人鎖在宋楚兮頸上的手指突然收緊,宋楚兮被他掐的險些背過氣去,眉頭緊緊的皺起,勉力對舜瑛叱道:“你是真要看他們擄劫變成殺人嗎?” 舜瑛也看出來了,那人下手真的不留情面,眼見著宋楚兮露出痛苦的表情,終是不敢硬碰硬,只能咬牙一揮手。 侍衛(wèi)們戒備著后撤開去。 那黑衣人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然后便一提的肩膀,足尖輕點(diǎn),直接閃身躍上屋頂,另外兩人隨后跟上。 院子里的侍衛(wèi)自是不能眼睜睜看他們把人帶走的,連忙就要去追。 不曾想這屋頂上提前就埋伏著接應(yīng)的人,有四名黑衣人探頭出來,連甩了十幾顆雞蛋大小的黑色彈丸出來。 “不好,是火雷!”有人低吼一聲,眾人倉促后退閃避。 然則那些東西滾落在地,卻并沒有發(fā)出預(yù)期中的爆裂聲,但只在這一來一去的工夫,屋頂上的人也已經(jīng)撤了,在夜色中消失的干干凈凈。 這院子里瞬間就恢復(fù)了寂靜,舜瑛撿起落在腳邊的一個圓球查看。 “姑娘,怎么辦?追嗎?”一個領(lǐng)頭的侍衛(wèi)奔過來,“還是馬上報給府衙,讓他們幫忙,解嚴(yán)全城,全力搜索,如果我們動作夠快的話,應(yīng)該可以堵到人的?!?/br> 舜瑛的面色沉重,手里用力攥著那個圓球,搖頭攔住了她,“不用追了,也不要聲張,馬上想辦法聯(lián)絡(luò)到少主,請他定奪。” “可是四小姐——”侍衛(wèi)們卻都還是蠢蠢欲動的想要追擊。 宋楚兮在他們的嚴(yán)密看護(hù)之下被人劫走,這怎么看都是他們的責(zé)任,他們須得給端木岐一個交代的。 “這里的朝廷專設(shè)的招待貴賓用的驛館,你以為是說闖就能闖的嗎?”舜瑛冷聲說道:“趕緊把少主找回來?!?/br> 這里是皇家的驛館,如果不是有人刻意配合,那些黑衣人怎么可能毫不費(fèi)力的潛進(jìn)來設(shè)伏? 侍衛(wèi)們恍然有所頓悟,心中悲憤又駭然。 “是,我馬上想辦法傳信少主?!?/br> * 端木岐回來的很快,似乎是在接到侍衛(wèi)的密報之前他就已經(jīng)自行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