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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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郎很失望么?” “談不上?!敝x泓鎮(zhèn)定如流水的聲音,在整個(gè)僻靜的院落響起,“你配不上桓瑾之。我要告訴你的是,別動瑾之的念頭,你在此立誓吧。” 這倒好笑了,巫蘅便真?zhèn)€放肆地笑了出聲,“賤妾為何要聽謝郎的?” 竟還沒有退意么? 謝泓薄唇一斂,“若是小姑不想衣衫盡解地躺在謝泓懷里出去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終于見面了—— 后面會有女扮男裝的啦,謝泓會一點(diǎn)點(diǎn)發(fā)現(xiàn):嗯,這個(gè)女人應(yīng)該是我的。還好沒推給桓瑾之。 ☆、鴻鵠志 未曾想到謝輕澤光風(fēng)霽月之人,竟會出言威脅。 巫蘅怔了怔,但幸得面容悉數(shù)掩在幕籬之下,她整飭了番驚悸與恐慌的心,福了福身忸怩地笑道:“賤妾發(fā)誓,對桓瑾之絕無非分之想?!?/br> 她已經(jīng)順從他意,謝泓卻翹著唇角反詰:“女郎發(fā)誓如此之快?”如此便畏了么? “這是本心?!蔽邹苛瞄_輕紗一角,恭敬地進(jìn)了小半步,“賤妾這就裂了裳服,衣衫盡解地叫謝郎抱出去。” 方才她只是那么推了一把,少年就無措得已然惱羞,巫蘅兩世為人,豈會看不出名滿天下的謝十二郎還是個(gè)稚嫩青澀的雛兒? 不知怎的,這個(gè)認(rèn)知竟讓她覺得可樂,便順嘴調(diào)戲了他一句。 果然,這位謝郎的臉色又浮了幾縷薄紅,幸得那份士族里浸染的優(yōu)雅和從容尚在,他只是頓了頓,接著便是聲音一沉:“你這是何意?” “無他,”巫蘅巧笑倩兮地低眉,藏著幕籬的下的臉促狹不勝,可她的聲音卻是嬌滴滴的,羞怯快樂的,“妾心悅的是謝郎啊。謝郎方才將妾抵在墻上,妾好歡喜,真的好歡喜,咦?謝郎怎的還不撕了妾的衣裳?” 這個(gè)女人! 謝泓耳根薄紅地惱恨地想,他方才將她壓在門邊時(shí),她分明冷傲地將他推開了。 莫非是欲擒故縱的把戲?謝泓一生之間,雖未經(jīng)男女之事,但所見婦人卻不勝繁多,即便是市井民間的潑婦,亦或欲撲上來玷染他白裳的風(fēng)流煙花女,他也一貫只是蹙個(gè)眉梢,從無此刻,這么憋悶不適,令人厭惡。 她怎么配得上桓瑾之? 謝泓暗恨自己的眼拙,他淬了冷玉的眼眸凜下,拂開衣袖飄然而去。 巫蘅知道自己解脫了,她靠在身后的青墻上,重重地喘息了幾聲,門墻外海棠的清影搖曳婆娑,將滿園墨綠搖下一朵朵璀璨其間的緋紅。巫蘅的白衣上沾了幾片花瓣,走出院門,在驚覺自己已汗透重衣。 看來自己是真的不擅長與男子打交道。 即便她面對的是她仰慕已久的謝十二,她心里清楚謝泓的為人。 前世的記憶里,謝泓此人最是重情,亡妻故后,便再未續(xù)弦。一直到巫蘅死前,才有幸見過那一襲白衣的雪姿煙魄,沉靜如水,溫雅如春風(fēng)。但此時(shí)他卻還是個(gè)稚氣未消的少年,巫蘅看待他時(shí),竟然不自禁地?cái)y了一種長輩看晚輩的包容。 這感覺很新奇,但心卻是又暖又漲的。 “謝十二也不過是個(gè)未成年的半大孩子?!?/br> 這個(gè)認(rèn)知讓她愉悅一笑。 “女郎!”王嫗驚喜的聲音就在耳畔,她如夢初醒地散了眼底的迷蒙,才愕然地望向王嫗,以及駕著馬車停在一邊安然無恙的柳叟。 “有驚無險(xiǎn),自是太好了。”她牽起唇心不在焉地笑了下。 王嫗不解女郎方才去了何處,直至回了巫蘅的屋子,避開柳叟的耳目,她才這般小心翼翼地問:“女郎,流亂之間,可是有人握了你的手?” 巫蘅摘下幕籬的手一頓。 她凝著秀長的眉,果然手腕處有一圈紅痕,她想起來謝泓將她拉走時(shí)曾用過的力道,心下微微遲疑。 “一個(gè)登徒子罷了,我沒吃什么虧。”巫蘅淡淡地回應(yīng),只是摘幕籬的手卻收住了,她不能叫王嫗看出來她臉色的不自然,哪怕只有一分。 “女郎……”王嫗看著巫蘅長大,知道她自幼吃了不少的苦頭,心疼了起來。 “是真的沒吃虧?!蔽邹繃@息,“王嫗,我今日見了不少建康人物,還是覺得,我要自立門戶才好,仰他人鼻息而活,一生也太沒有勁頭?!?/br> “女郎不說此話,待女郎將來許了婚事,自然一切仰著夫家而活?!蓖鯆灠櫭嫉?。 王嫗骨子里那些古板淤舊的想法讓巫蘅覺得知音難求,她不欲多言,只是提點(diǎn)了她一句:“嫗啊,你以為身在這巫宅之中,大伯父和嫡姐能給我許下什么好親事?” 王嫗一時(shí)抿嘴不言,巫蘅見狀又嘆:“再說,這家的主母省親也該回來了。屆時(shí)更無我的容身之處?!?/br> 她說得句句在理,王嫗自己沒轍,不由艱酸大慟:“女郎怎么如此命苦!可怎么偏是一個(gè)女郎……” 夏蟲不可以語冰,巫蘅是再多一句也不愿與王嫗說了。 一覺安穩(wěn),綠紗窗外煙輕霧橫,園中有一口青苔蔓延的井,鐵鎖上爬著銅綠,枯繩墜著將滴欲滴的露水,曖昧地靜候天明。 巫蘅醒來之時(shí),窗外星斗未散,夜色有些闌珊,她披衣起行,比常日都起得早了些,此刻王嫗絲毫沒有察覺,巫蘅沿著滿園嶙峋錯(cuò)落的假山一路走了開去,有清溪池塘,招搖著兩排翠柳,柳后綽約的少女的身影豎了兩道,她仿佛能聽到她們掩著唇的竊語。 少女似乎托著木盆,似乎是清晨浣洗的侍女。 “巫蘅這女人太不知羞恥了,大白日穿著一身素出門,不知是要勾引誰!” 巫蘅聞言怔愣了番。 建康人愛美如命,似乎尤其鐘愛白色,但多數(shù)有自知之明之人,見謝泓喜著白裳,便不敢再與之一較短長了。 而謝輕澤又的確是玉樹芝蘭,思及此,巫蘅欲心生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