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約定
安鎮(zhèn)山早就知道風(fēng)如令喜歡玉嬋,而玉嬋對風(fēng)如令,也有特殊的情感。但是,兩個人在英王府都有各自的擔(dān)子。風(fēng)如令頭腦雖不夠靈活,卻重情義,心思單純,待人忠誠,讓他留在安玲瓏身邊保護安玲瓏,是最合適的選擇;玉嬋是個有遠見有膽識的孩子,尤其是紅豆館創(chuàng)辦以來,幾乎所有的消息獲取和傳遞都由她一手負(fù)責(zé),從沒有差錯。 早些年,風(fēng)如令跟著安玲瓏四處征戰(zhàn),很少有時間回京,玉嬋在京城搜集消息,也沒時間奔波,所以兩個人的事情一拖再拖。 于是安鎮(zhèn)山跟風(fēng)如令做了個約定:等安玲瓏成了家,能安心在京城生活,再讓他們倆成親。 原本林初尋的出現(xiàn)讓風(fēng)如令覺得事情有個盼頭,誰知道云安城一役,一切都變得捉摸不透了。 安玲瓏和林初尋正說著話,正巧玉嬋輕捷的腳步聲響起,玉嬋站在門口說:“殿下,該換藥了?!?/br> 林初尋站起來,說:“我也該走了。這次來還想提醒你一句,周止在官場上混跡這么多年,不會因為這次的挫敗而坐以待斃。你不要輕敵?!?/br> “是,我知道?!?/br> 林初尋聽見玉嬋又喊了一聲,身子一閃,從窗戶跳了出去。 安玲瓏心里有微微的落寞。 玉嬋喚了幾聲沒人應(yīng),推門進來,正看見安玲瓏揚著頭傻乎乎地往窗外看,抱怨道:“我喊了半天沒人應(yīng),以為你還沒醒,沒成想在這兒學(xué)大鵝伸脖子。” 安玲瓏趴在被子上,說:“我傷的不重,天也不熱了,干嘛一次一次地?fù)Q藥?!?/br> 玉嬋將放了藥膏的托盤放在茶幾上,勁頭有點大,顯出她的怨氣:“小姑娘家的,落了疤痕怎么辦?”說著,玉嬋已經(jīng)幫安玲瓏掀開了上衣。 玉嬋一邊給安玲瓏上藥,一邊說:“這些天忙里忙外的,殿下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嗯?什么事?” “你還記不記得回京的時候碰巧遇見了南詔國的果陌兒公主?你可許諾人家,給人家找個好的教書先生的?!?/br> “?。 卑擦岘圀@叫起來,將上藥的事拋在腦后,“一晃都快二十天了,小丫頭一定以為我騙了她!怎么辦,我把這件事忘了!” 玉嬋把安玲瓏的身子擺正,說:“擔(dān)什么心,反正周敏臣被囚禁在家里,也沒法跟果陌兒公主接觸,你的目的也算達到了,干嘛這么認(rèn)真呢?” “怎么不認(rèn)真?”安玲瓏激動地動來動去,給玉嬋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好歹人家也是公主,朝中的內(nèi)亂已經(jīng)給她造成挺不好的印象了,我再不守信,人家得怎么看啊?” “那你想好人選了嗎?” 安玲瓏終于趴好了,說:“還沒。一般的教書先生身份不夠,要是果陌兒挑理就不好了;有身份的要么公務(wù)纏身,要么才學(xué)不夠——這個活可不是誰都能接的住的。” 玉嬋上好了藥,收起藥罐子,說:“我倒是有個人選。” “說說看。” 玉嬋湊到安玲瓏耳邊,說出了個人名。安玲瓏一下子眼睛都亮了起來,拍了一下床板,說:“就他了!” 心里惦記著和果陌兒的約定,安玲瓏也就無心養(yǎng)傷了,第二天一早,誰也沒勸住,獨自去了禮部專門給南詔使團準(zhǔn)備的行館。 獨自窩在池塘邊釣魚的果陌兒聽說安玲瓏單人獨騎來找她,開心得險些飛起來,丟下魚竿,張著雙臂,一路跑到大廳去見安玲瓏。 此時,安玲瓏正和南詔大皇子閣耳智寒暄,互相真誠或缺乏真誠地恭維著。 閣耳智的膚色比果陌兒還要黑一些,相比于安玲瓏的手下將領(lǐng),閣耳智瘦得有些超乎安玲瓏的想象,畢竟,閣耳智執(zhí)掌兵權(quán),這樣的小身板,安玲瓏深深地懷疑,他能不能提刀彎弓。 清脆的鈴聲響了起來,果陌兒到了。像是久別重逢的故人,果陌兒蹦蹦跳跳地過來,一把抓住了安玲瓏的右臂,抱怨說:“英王殿下,我以為你忘了我呢!這么多天沒人找我玩,我都快悶死了!” 安玲瓏賠禮說:“是本王照顧不周,公主見諒見諒?!?/br> 閣耳智將meimei拉到自己身邊,說:“英王殿下剛受了傷,你不知道問候,還拉拉扯扯的,不怕王爺笑話!” 果陌兒嘟了一下嘴,小聲問:“王爺?shù)膫趺礃恿???/br> “小傷,沒關(guān)系。本王早就答應(yīng)公主,為公主選一位合適的教書先生,現(xiàn)在來履行承諾。” “真噠!”果陌兒歡呼起來,“好好好,我們現(xiàn)在就去!” “拜師?”閣耳智說,“這么大的事,果陌兒你就這樣去嗎?不準(zhǔn)備禮物嗎?” 安玲瓏說:“不必那么麻煩。公主只要換身衣服,跟我往城東走一趟就行?!?/br> 安玲瓏說得一本正經(jīng),果陌兒沒有絲毫懷疑,一個閃身,進屋換衣服去了。 大廳里只剩下安玲瓏和閣耳智兩個人。 安玲瓏說:“大殿下似乎不放心?” 閣耳智說:“果陌兒是個心思單純的孩子,對儀國朝局沒有半點興趣,希望殿下不要讓她卷入到朝局中?!?/br> 安玲瓏一笑,說:“看來大殿下是把玲瓏當(dāng)成了一心爭權(quán)奪利的人了。儀國難得出現(xiàn)一位公主,且漂亮活潑,玲瓏沒有姊妹,自小孤獨。玲瓏與公主相交,只是交心,無關(guān)名利?!?/br> 閣耳智拱手一禮,說:“是閣耳智度君子之腹,慚愧?!?/br> “大殿下愛護手足,值得欽佩。” 正說著,果陌兒的鈴聲又到了。她換了一身干凈衣服,紅底雜花。牽了一匹馬,跟著安玲瓏趕往城東竹林。 天氣涼爽。 騎在馬背上,果陌兒開心地唱了一路南詔國的民謠,雖然咿咿呀呀的,安玲瓏一句沒有聽清楚,但覺得旋律清揚動聽,跟著果陌兒的節(jié)奏擺動身體。 面前就是竹林,果陌兒終于開口問起最正經(jīng)的問題:“玲瓏jiejie,你給我找的先生是誰啊?” “這個人你認(rèn)識,猜猜看?!卑擦岘嚬首魃衩?。 “嗯……我認(rèn)識……有學(xué)問有名氣,嗯……是……” “這個人不做官,名聲卻響亮。學(xué)識淵博。這么說吧,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坑蒙拐騙,他都很在行。” 果陌兒“噗嗤”一笑,說:“這個人這么有意思嗎?” “快猜!” 果陌兒翻著白眼想了半天,突然驚恐地說:“難道是季檀?!” 安玲瓏不知道果陌兒為什么有這樣的表情,如實回答:“對啊?!?/br> “不!我不要拜他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