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杭州蘇家作何感想，與簡府交好的夫人們卻是熱情的上門問候了，興遠(yuǎn)侯府自來對與簡家的親事不大熱忱，這回侯夫人也特意派人送了禮物上來，簡珞玥還沒嫁過去，倒不方便親自上門。

    簡家這兩日可謂是門庭若市，鄭氏不得已收了心底的苦澀，面對著一個個“你家姑娘走大運(yùn)”的羨慕臉色，也得裝出歡天喜地的樣子，皇后娘娘破格下得懿旨，簡家如何敢不歡喜？

    鄭氏是真不稀罕攀那富貴，自家什么樣，真攀上去有沒有命享還不一定，偏偏自家女兒遇上這樣的事，來得莫名其妙。鄭氏其實(shí)也心生疑竇，她女兒入宮見貴人，也是七八年的事，那時還是個小丫頭片子，皇后娘娘哪還記得這么清楚？偏新安公主這個時候留在京里，聽聞她最受皇后喜愛，讓鄭氏不多想都不行。

    可對方是皇家公主，身份何等貴重？就算真算計自家，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鄭氏心里頭苦悶、忐忑自不必說，卻還是仍抱一線希望，拉了周太太道：“皇后娘娘日理萬機(jī)，即便下了懿旨，到時恐怕也注意不到瑤兒，不知道蘇太太能不能住到選秀結(jié)束？”

    周太太聽得這番話，哪還有不應(yīng)的，簡家姑娘得了皇后青眼，身份本是水漲船高，難得簡家心思清正，不去攀那高枝兒，鄭氏還想著這門婚事，周太太對親家的感觀又好了許多，當(dāng)下回府勸說娘家大嫂。

    鄭氏這邊應(yīng)付各府夫人之余，并不把簡珞瑤放出來見客，理由也是現(xiàn)成的，時間倉促，她女兒要準(zhǔn)備入宮。

    但攔得住旁的夫人太太，自家出去的姑奶奶卻攔不住，還有平日里走動勤的親戚，簡珞瑤的表姐妹之余，這兩日湘蘭院仍是熱熱鬧鬧，送完一波又來一波人。

    傍晚，簡珞瑤送完最后一撥客人，難得歇下來，一面喝茶一面靜下來思考。

    她雖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主意，卻難免忐忑，畢竟茲事體大，且不提真要如她所愿了，她對不起精心養(yǎng)育她的簡府，就是王瑞芳那邊也不一定會答應(yīng)，王瑞芳再義氣，還得考慮安寧侯府的處境，況且這都傍晚了，她明日就要入宮參選，王瑞芳那里還沒個消息，多半是成不了。

    簡珞瑤不由嘆氣，努力安慰自己，讓王瑞芳將簽文稟告給淑妃，然后進(jìn)三皇子府，運(yùn)氣好指不定還能撈個側(cè)妃當(dāng)當(dāng)，起碼上了皇家玉碟，對一個五品文官的女兒來講，已經(jīng)是一步登天了。

    要是三皇子再給點(diǎn)力，坐上了那個位置，她跟著雞犬升天，到了晚年她還能寫一本《飛上枝頭變鳳凰——我從小官之女到后妃》的回憶錄了。更重要的是，她靠上了三皇子這棵大樹，她爹和大伯也不會兢兢業(yè)業(yè)數(shù)十年升遷無望了。

    只是道理她都懂，未免有些不甘心，作為一個在現(xiàn)代社會生活了三十年的女人，她都不奢望一生一世一雙人了，但起碼不要讓自己淪落到姨娘之輩罷？

    鄭嬤嬤從進(jìn)屋，就見到自家姑娘歪在軟榻上，雙眸微垂，一臉苦悶的樣子，腳下不由一頓，一陣心疼，眼看著一切往好的發(fā)展，可這都是什么事！

    聽到腳步聲，簡珞瑤抬頭，瞧見鄭嬤嬤站在門口，滿臉復(fù)雜的樣子，便問：“嬤嬤手中拿的什么？”

    鄭嬤嬤回過神來，快步進(jìn)屋道：“奴婢也不知道，這是安寧侯府送過來，應(yīng)該是王二姑娘寫給您的信?！?/br>
    簡珞瑤眼神一亮，忙道：“給我瞧瞧?！?/br>
    簡珞瑤看信并沒有背著鄭嬤嬤，當(dāng)下接過拆了信封，等一封信看完，她臉上已是十足的喜悅，鄭嬤嬤心里微微欣慰，上前湊趣道：“不知道王姑娘在信里寫了什么，姑娘這么開心？”

    “瑞芳說淑妃娘娘宣召今日進(jìn)宮，應(yīng)該會留在宮里小住幾日?！?/br>
    鄭嬤嬤聞言一臉喜意的道：“那敢情好，王姑娘在宮里，也能照應(yīng)姑娘了?！?/br>
    “她不過是客居淑妃娘娘宮中，哪有這么大的能耐?！?/br>
    “雖是如此，可好歹有個照應(yīng)，王姑娘性子，特意這個時候給姑娘寫信，不也是為了這個？”

    鄭嬤嬤是真的挺高興，以王姑娘的性子，自家姑娘真要是遇到了什么事，只要能幫的，她定不會袖手旁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頓時稍稍放了下來，又道，“這事老奴也告訴太太去，讓太□□安心?！?/br>
    簡珞瑤點(diǎn)頭：“去罷?！?/br>
    待鄭嬤嬤出了屋，簡珞瑤又低頭掃了信紙一樣，心里再一次感動，她原本還忐忑不安，做好了最壞的準(zhǔn)備，卻不想得到了王瑞芳的承諾，這已經(jīng)是第二回，王瑞芳在家族和友誼中，選擇了她。

    得友如此，夫復(fù)何求？

    只可惜王瑞芳已經(jīng)入宮了，她不能立即寫信過去。

    翌日一早，宮里已派馬車來接人了，除了趕馬車的宮人，還有個嬤嬤隨行，是為給秀女講宮中事宜的，待遇很是不錯，因?yàn)檫@些秀女都是出身不錯的貴女，就算進(jìn)不了宮當(dāng)后妃，至少也能被指給皇子王爺?shù)荣F人，宮人的態(tài)度都很和善。

    簡珞瑤跟長輩告別，鄭氏拉了她的手就開始微泣，簡珞瑤心里覺得對不住爹娘，便耐心哄了又哄，宮人和嬤嬤并不耐煩，靜靜在旁邊等著，還是老夫人發(fā)話讓她早點(diǎn)出發(fā)，別耽誤了入宮的時辰，綠綺這才扶著簡珞瑤上了馬車。

    沒錯，貴女選秀，是能帶一個貼身丫鬟入宮伺候的。

    鄭氏和老夫人商量許久，覺得后宮重地，還是選低調(diào)穩(wěn)妥的丫鬟比較好，貴人們一舉一動皆有深意，簡家不去圖那些摸不著邊的富貴，只想簡珞瑤安安穩(wěn)穩(wěn)待到選秀結(jié)束。

    周太太那邊給了準(zhǔn)話，她娘家嫂子管著偌大的蘇府，不能在京里逗留太久，但若選秀后兩家婚事照常進(jìn)行，到時讓周太太全權(quán)負(fù)責(zé)。

    鄭氏和老夫人便吃了顆定心丸，又仔細(xì)敲打了綠綺一番，這才讓她陪同簡珞瑤入宮。

    馬車上，嬤嬤講得非常仔細(xì)，簡珞瑤聽得也很認(rèn)真，大概是從小習(xí)慣了做三好學(xué)生，一聽到講課便全神貫注，實(shí)際上她覺得自己不過是一日游，初選落選的秀女當(dāng)天就可以回家了，連宮里的晚飯都吃不上，聽這么多忌諱也沒太大用處。

    很快便入了皇宮，馬車在內(nèi)宮門口緩緩?fù)Ｏ拢瑡邒弑愕溃骸皟?nèi)宮不許馬車進(jìn)入，還請姑娘隨奴婢下車?！?/br>
    “謝嬤嬤提醒?！焙嗙蟋幈种聊驼{(diào)的原則，隨嬤嬤下了車，也不到處張望，微微低著頭跟著嬤嬤往里走。

    綠綺身上背著簡珞瑤的包袱，心里雖對入宮這事有些激動，倒也謹(jǐn)記老夫人和太太的叮囑，不說不看，只低頭看路。

    走在前邊的嬤嬤眼底閃過一絲滿意，心道難怪這簡姑娘能被皇后娘娘看中，這份沉著便難見了。

    一踏進(jìn)宮門，簡珞瑤便感覺到與外面截然不同的氛圍，今日情況特殊，來來往往的宮人，秀女都被帶到內(nèi)宮門口的某處，想是集合了一起入內(nèi)宮。

    這么多人聚在一起，卻陷入一種奇怪的安靜，誰也不和誰說話，來來往往的宮人，腳步聲卻細(xì)得幾乎聽不到，宛如一部無聲的電影。

    氣氛壓抑而沉重，令人不敢造次。

    看似耽誤了不少時辰，其實(shí)等秀女們都入了宮，也不過堪堪辰初。

    初選正式開始。

    嬤嬤先前介紹過，所謂初選，倒不如說是身體檢查，當(dāng)然跟簡珞瑤上輩子的體檢不一樣，這里的身體檢查直白得有些變態(tài)。

    不過好在皇室還算厚道，貴女選秀的初選，都是由有品級的嬤嬤擔(dān)任的，若換做良女入宮，叫太監(jiān)來檢查，那才是杯具。

    貴女秀女的數(shù)量在精不在多，嬤嬤說通常午時時分便能結(jié)束，到時統(tǒng)一宣布結(jié)果，不合格者，當(dāng)即被送回家。

    簡珞瑤排在前面，她檢查完出來時，看到王瑞芳的表妹羅姑娘也在排隊，不過以她的家世，應(yīng)該是在最后幾位入殿體檢。

    羅姑娘也看到簡珞瑤在打量她，遙遙點(diǎn)頭笑了下，算是打招呼，簡珞瑤也笑了下，這時一個宮女過來道：“簡姑娘，請隨奴婢去偏殿。”

    簡珞瑤心里已經(jīng)把今日當(dāng)作入宮一日游，等待的過程倒不焦心，一臉坦然的坐在角落，身旁的秀女們或多或少臉色都有些忐忑。

    簡珞瑤倒能理解她們，不圖被皇室看上，但至少也撐到復(fù)選，在宮里轉(zhuǎn)一圈出去，身價也要高一些，可如果初選就落選，那就是丟大臉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身體有毛病。

    當(dāng)然會忐忑的，都是些家世比簡珞瑤好不了多少的，剛剛過了選秀的門檻，家里卻又沒太大權(quán)勢，真要是世家貴女，比如羅姑娘之流的，家族早已打點(diǎn)好，區(qū)區(qū)初選根本不放在眼里。

    不過簡珞瑤這里坦然，卻有人坐立不安著。

    昭陽宮正殿，王瑞芳雖坐在下首聽淑妃說話，眼睛卻不由自主往殿外飄去，淑妃早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不由止了話，笑道：“芳兒這是被外邊勾了魂么？都看不下四回了?！?/br>
    王瑞芳討好的沖淑妃笑了笑：“姑母，等會初選結(jié)束，能讓王姑姑告訴我結(jié)果嗎？”

    王姑姑是淑妃從娘家?guī)雽m的貼身丫鬟，是家生婢，冠以王姓，最受淑妃信任，王瑞芳經(jīng)常入宮，與昭陽宮的宮人也頗為熟稔。

    不等王姑姑回話，淑妃已經(jīng)奇道：“平日里不是與秀媛不和嗎，今兒怎么關(guān)心起她選秀來了？”

    “侄女并不擔(dān)心表妹，她初選定是沒問題的。”王瑞芳期期艾艾半陣，還是道，“侄女兒的手帕交，簡司業(yè)大人家的四姑娘，選秀前兩日被皇后娘娘下懿旨破格參選，侄女兒有些擔(dān)心。”

    “原來被皇后看中的簡姑娘是你手帕交?！笔珏α诵?，宮里就這么大，皇后一舉一動都被眾人看在眼里，她連皇后為何會對簡珞瑤“青眼有加”都知道了，不由瞥了王瑞芳一眼，“既然這么擔(dān)心，為何不早點(diǎn)告訴姑母？現(xiàn)在打點(diǎn)已經(jīng)來不及了?！?/br>
    淑妃是真心疼愛王瑞芳，不介意幫簡珞瑤一把，畢竟新安不過是個嫁了人的公主，不似從前得圣人寵愛，駙馬又是江南人士，在京城毫無根基，新安也沒有兄弟幫襯，淑妃倒還真不把一個不成氣候的公主看在眼里。

    心下倒是有些可惜，這個簡四姑娘在外名聲如何且不提，瑞芳也是她看著長大的，那份驕傲少不得就是被她給寵出來，能這般入她眼的姑娘，定是不差的。如今卻是被新安給毀了。

    王瑞芳不知道淑妃的這番復(fù)雜心思，但也猜得到姑母知道些內(nèi)情，便道：“侄女兒也不想什么事都勞姑母cao心，且珞瑤也說順其自然便是?！?/br>
    “倒是個坦然的姑娘。”淑妃嘆了一聲，便丟開了，拉了王瑞芳說別的話。

    午時過后，王姑姑終于進(jìn)殿來報了：“奴婢去打聽了，二姑娘的好友簡四姑娘過了初選，被安排在儲秀宮，等明日的復(fù)選?！?/br>
    “通過了？”王瑞芳騰地站起身，一臉詫異。

    “別高興壞了。”淑妃笑著打趣了一聲，心里也是有些驚訝的，不知道新安的吩咐哪里出了問題，但到底那簡家與她沒有關(guān)系，淑妃便也沒太關(guān)心。

    王瑞芳雖然莫名不已，卻也是為簡珞瑤感到高興，過了初選，便是復(fù)選撂牌子回家，于她的名聲也無礙，畢竟都知道秀女復(fù)選是有各方考量的，落選就不是秀女自身的問題了。

    也不知道新安公主怎么回事，竟然沒在初選上動手腳。

    正慶幸著，聽到宮女來報：“娘娘，三皇子來給您請安了?！?/br>
    王瑞芳率先站起身：“既然表哥來了，侄女兒就不打擾姑母和表哥說話了?！彪m然是表兄妹，王瑞芳平日也很注意分寸，并不往蕭長風(fēng)身前湊，一是蕭長風(fēng)性情清冷，令她不敢造次，二則宮里水深，多少眼睛盯著昭陽宮，王瑞芳不想給疼愛她的姑母惹事。

    淑妃自來喜歡她這份懂事，含笑點(diǎn)頭了，又叮囑王姑姑道：“叫人關(guān)注著儲秀宮，有了消息及時報給芳兒?！?/br>
    這便是愿意關(guān)照簡珞瑤的意思了。王瑞芳一臉高興的福身：“侄女兒謝姑母了?！?/br>
    “真是個傻的，又不是賞你物什，值得你一臉撿了便宜的樣兒么?！?/br>
    “姑母疼我，可不是占便宜了。”王瑞芳笑嘻嘻的出去了。

    蕭長風(fēng)進(jìn)殿，單腳跪地行禮：“兒臣見過母妃?！?/br>
    “快快起來?！笔珏砸巫由舷聛?，親自扶了蕭長風(fēng)起身，一雙美目自他臉上滑過，笑盈盈的道，“瑧兒幾日未進(jìn)宮了，你父皇如今讓你入禮部，可還順手？”

    “一切順利，母妃不必?fù)?dān)心。”蕭長風(fēng)回道，“倒是兒臣瞧著母妃今日心情似乎很不錯？”

    “可不是?！笔珏阈χ崃送跞鸱紕倓傉f的是，不過隱去了簡珞瑤的姓名。

    蕭長風(fēng)腦海不期然浮現(xiàn)出一張臉，難得多嘴問了一句：“不知是哪家姑娘？”

    淑妃挑眉問道：“往日你都不感興趣的?！?/br>
    “不過是覺得五妹太過胡鬧罷了?！?/br>
    “可不是?！笔珏α诵?，轉(zhuǎn)而說了別的事，并未回答蕭長風(fēng)先前的問題。

    蕭長風(fēng)心里早有答案，也不追問，順著淑妃的話題說了幾句，并未多逗留，他如今公務(wù)在身，淑妃也能理解，照例叮囑了注意身子之類的話，便放行了。

    從昭陽宮出來，蕭長風(fēng)遙遙看了左邊的方向一眼，收回視線，低聲道：“長順，查下秀女怎么回事?！?/br>
    長順低聲道：“是。”

    王瑞芳心里暗想自己先前是不是錯怪了新安公主，殊不知新安公主在公主府摔碎了自己最喜歡的杯子。

    “混賬！底下的人怎么辦事的，本宮叮囑了幾遍，為何還是讓簡珞瑤入選？！”

    “殿下息怒?！钡厣瞎蛄艘坏氐呐旁谇箴?，只宮嬤嬤敢開口，“如今不是生氣的時候，殿下還得想想下一步如何做。”

    ☆、第37章

    新安公主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起伏的胸膛顯示她根本冷靜不出來。

    怎么冷靜得下來，她與母后進(jìn)言讓簡珞瑤破格參選，是為了讓她初選落選徹底敗了名聲，如今非但沒有如意，反倒給她提升了名氣，這叫她如何甘心？！

    宮嬤嬤見狀揮了揮手，跪在地上的丫鬟見狀靜靜的退出了大廳，只留下新安公主和宮嬤嬤兩人，宮嬤嬤上前繞到新安公主身后，手指緩緩揉著她突突直痛的太陽雪，也不說話。

    片刻后，新安公主終于冷靜了些，問：“嬤嬤有何見解？”

    “那老奴就要問一聲，殿下究竟想如何了?！睂m嬤嬤因?yàn)槭切掳补鞯哪棠?，將新安公主一手帶大，便是新安公主性子再驕縱，卻也很給宮嬤嬤面子。因而宮嬤嬤才能如此直言不諱。

    新安公主沉默片刻，才艱難的道：“嬤嬤直說罷?！?/br>
    “既然如此，殿下倒不如添一把火，索性讓她過了復(fù)選，以簡家的門第，簡姑娘也至多抬進(jìn)某家后院，至少她再去不了杭州。”

    新安公主怒道：“本宮恨不得她去死，豈能如此幫她！”

    “殿下?！睂m嬤嬤勸道，“老奴知道殿下心里苦，可簡姑娘畢竟是朝廷命官的嫡女，如今還過了選秀，在皇后娘娘她們那兒掛了名號，再輕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