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節(jié)
要都是真的,他哪里還會坐在這里擺地攤,早把東西賣了去享福了。 當然,這話她沒說。 而是用一副天真無知的模樣問:“你的東西都保真?” 小販聞言笑臉一僵:“姑娘說笑了,連拍賣會都沒有保真一說,我這小小地攤哪里敢保真。不過我向你保證,我的東西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拍拍胸脯,很是自信。 寧惜玥指著一個順治青花芭蕉麒麟罐問:“這個多少錢?” 小販眼睛一亮,夸獎道:“小姑娘真有眼光,一挑就挑了個清朝的官窯瓷器。” 他抓著罐口,把胎底的款識露出來給寧惜玥看:“看到沒有?‘順治年制’!這可是順治時期的官窯啊。小姑娘不懂吧?順治在位時間短,僅一度開窯燒瓷,故順治瓷品極少,寫年款的就更少了,而且多是青花碗和茄皮紫釉盤。這青花芭蕉麒麟罐可稀罕咧。我看你小姑娘長得漂亮,給你算便宜點,3萬,怎么樣?” 小販也是個有眼力的,見寧惜玥身上穿戴不菲,尤其是手上那鐲子,水頭足,一看就是好東西,開價高。 寧惜玥也就隨口一問。 她可不會明知道是假的還要被坑。 聽到對方要價三萬,她蹙起秀眉:“老板,你的東西也太貴了吧,還不知道是真是假呢。” “絕對不貴,你知道一個跟這個類似的順治青花罐拍賣會賣多少錢嗎?”他故意用夸張的語氣說,“十八萬吶!房子都能首付了。我只要你三萬,是成本價啊。” “拍賣會上是真的,你這個還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寧愿多花點錢買件真的?!睂幭Йh搖頭說道,落入小販眼里,就是個傻呆呆的肥羊。 他暗下決心,一定不能讓對方空手走了。 于是,小販極力挽留:“小姑娘這話可就不對了,既然到了這里,肯定是想撿漏啊,憑借自己的眼光,用低價買到高價古玩,在說出去多有成就感……” 他說了一通,見寧惜玥沒有馬上離開,心里覺得有戲,連忙又道:“你要是覺得這個貴,咱們可以看看別的?!?/br> 他拿出一個磕了個角的高古瓷說:“你瞧瞧這個,雖然品相不好,但這是正宗的越窯青瓷,東漢末年的東西。” 寧惜玥只看一眼,就知道上面沒有靈氣,這是“新加坡”,也就是對地攤貨的稱呼“新假破”。 “要不是上面磕了一角,這青瓷可值錢了?!毙∝溈磳幭Йh興致缺缺,忙道:“只要三千,三千買個高古瓷,你可算是撿大漏了?!?/br> “買個破碗能干什么?擺在家里客人看了都要笑話?!?/br> 寧惜玥一句話把攤販堵得啞口無言。 “還是買點實用的吧,就算是假的,也能湊合著用用?!?/br> 她目光在攤子上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一指一早看中的端硯問:“這個多少錢?” “小姑娘,你太有眼光了,一挑又挑到個好東西。這可是清乾隆御用端硯啊。是我攤位上的鎮(zhèn)攤之寶?!?/br> 寧惜玥嘴角抽搐,雖然說這東西的確是真的,而且很有可能真是乾隆用過的硯臺,但小販肯定不識貨,還能將其吹得天上有地上無,口才也算了得。 她懶得聽對方的忽悠,直接開口問:“多少錢?” “皇上御用的東西,怎么著也沾了龍氣,所以這價錢嘛……”小販比了個“八”的手勢。 “我不懂你們的行話手勢,你直接說吧?!?/br> “八萬!”小販篤定地說,“一口價八萬?!?/br> “看來老板沒什么誠意啊?!?/br> 寧惜玥嘆了口氣,轉身就走。 “哎,你別急著走啊。” 就在這時,寧惜玥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八萬的大內南書房御用之寶綠端硯,可算是撿了大漏。” 寧惜玥轉頭,看到景秋白站在攤位前,長身玉立,簡單的休閑服穿在他身上,比常人多出幾分古韻。 黑色的頭發(fā)柔軟貼著頭,眉目似畫,形容雅致。 她訝異道:“景爺!” 已經有幾個月沒看到這個男人,沒想到一來城隍廟就看見。 不過稍一想也就稍然了。 景秋白的店就開在藏寶樓里,估計他經常來,碰上也不算稀奇。 她余光一瞥,看到人高馬大的李虎,一如既往跟在他身邊。 小販是新來城隍廟的,并不認識景爺,聽他說自己的東西是好東西,頓時眉開眼笑:“先生真是有眼光。我這個端硯的確是大內御用的,拍賣會要好幾十萬呢。小姑娘,你看,我沒欺騙你吧?” 寧惜玥狐疑地看了景秋白一眼。 景秋白為什么那么做?東西捧上去了,價錢可就不便宜了。他不會這個道理都不懂吧? 而且自己看上的東西,被他橫插一腳,顯見的不能低價買了,這家伙間接黃了自己的買賣,難道沒有半點愧疚之心? 景秋白面帶微笑,一臉從容,她實在沒辦法從他的眼睛里看到半點愧色。 寧惜玥不悅地瞪他一眼,轉身就走。 “哎,小姐,你真的不要啦?這可是御用端硯啊!”小販一看女客人走了,心里暗道一聲可惜,眼珠子一轉,把主意打到景秋白頭上來。 “先生,你既然也看好這塊端硯,不如買回去吧?二十萬,怎么樣?” “嘿,你剛才不是說八萬嗎?一轉眼就成二十萬了?漫天要價,欺負到我們老板頭上啊?!崩罨⒖床贿^去,他跟在景爺身邊那么久,沒見過誰敢這么忽悠景爺?shù)摹?/br> 小販瞬間漲紅了臉。 這不眼前的男人一看就是個有錢人嘛,旁邊還帶保鏢。而且這男人都看好他的東西,他當然往高了喊啊。 沒法解釋,他直接改了口:“我的意思是先生眼力好,一定看得出來這塊寶綠端硯值二十萬吧?你八萬買回去絕對值!” 李虎瞪大眼睛,這家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還真強! 其實古玩界除了眼力以外,忽悠也是一大本事,只不過平時沒人敢忽悠景秋白,一直如影隨形的李虎也就沒見過罷了。 小販縮了縮脖子,暗暗腹誹,這保鏢的塊頭可真大,怪嚇人的。 “我剛才的話沒說完?!?/br> 景秋白淡笑看著他:“如果是真的話,的確是撿了漏,可惜……” 可惜后面是什么,他沒說,不過小販卻明白,可惜這是贗品。 他想反駁,但一對上景秋白的眼睛,不知怎么的,他心里莫名瘆的慌。 景秋白側身,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年輕女孩,微微一笑,回眸,俯視著那名小販:“一口價八千?!?/br> 小販聞言,差點兒一口老血噴出來。 八千? 這也太能砍了。 生生給他少了個零。 雖然說他這塊端硯只花了三百塊錢就買來了,但是與他的心里預期差距太大。 他連連搖頭:“不行不行,這個價錢太低了,我賣不了。東西是真是假,也不是你說了算。各花入各眼,我這端硯可是正經御用端硯,八萬已經算少了,佳士德拍賣會出現(xiàn)過一百多萬的端硯呢?!?/br> 景秋白勾了勾唇:“如果想清楚了,就把端硯給那個小姐,錢去榮景堂要。如果不想賣,我也不勉強?!?/br> 他語氣很淡,站在他身后的李虎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那個小販感覺脊背發(fā)涼,卻不知道突然感覺到冷是因為什么。 他使勁搖頭:“不賣不賣,八千太吃虧了,沒道理讓我做賠本買賣。” 景秋白什么也沒說,轉身走了。 李虎緊跟在他身后。 那小販雖然有些可惜走了一只肥羊,但肥羊太吝嗇,他也沒辦法。 這時,旁邊一個同樣擺著地攤的中年男子湊過來,沖他豎起大拇指:“牛!” 小販不明所以。 “什么?” “景爺看上的東西你竟然敢不給。不過你這東西我看是假的,要不然景爺也不會只出八千?!?/br> 景秋白在藏寶樓地位超然,雖然玩古玩的都喜歡撿漏,但景秋白一般都不會出現(xiàn),更不會以權壓人。 他說是真就是真,說假就是假,有時候比鑒定證書還管用。 “景爺,哪個景爺?”小販愣了一下,“你說剛才那個男人?” “除了他還能有誰?那相貌,還有那種底蘊深厚的世家養(yǎng)出來的氣質,豈是誰都能擁有的?”中年攤主感嘆。 “不管他是誰,都不能管我的買賣吧?” 中年攤主聞言搖頭,看他的眼神透著一絲憐憫:“你說錯了,景爺說一不二,咱可都靠他吃飯呢,只要惹他不高興,就別想在藏寶樓混下去?!?/br> 小販吞了口唾沫,手上的動作不由自主停了下來:“沒……沒你說的那么可怕吧?” “怎么沒有?不信你問問其他人?我們可都是把他當閻王爺供著的,不僅是藏寶樓,還有玻璃廠、靜安寺珠寶古玩城,在s市的古玩界,他是這一個?!?/br> 中年攤主豎起大拇指,no。1。 小販趕緊看向另外一邊的攤主。 對方露出一副同情的表情。 還有對面的攤主,也是一副讓他節(jié)哀的樣子。 小販終于知道自己闖下大禍了,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那我明天不來了,他總不能追到我家里去吧?” “你又錯了。” 中年攤主語重心長地說。 小販結巴地問:“怎……怎么又錯了?” “景爺可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他手眼通天,想巴結他的人更是如過江之鯽,得罪了他,別說在s市,在整個南方古玩界,你都別想再混了。” “那我去北方!”小販懨懨道。 那中年男子拍他的肩膀:“你怎么就死腦筋呢!忘記景爺剛才跟你說的話了?” 小販被拍了一下,差點從凳子上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