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節(jié)
“好,馬上去查,我之前讓白南飛審問坐在越野車下山的人,相信從他們口中能得到一點有用的信息?!碧K童見紀臻沒回應,默默退出去。 醫(yī)院里,柳霜從頭到尾都用紗布包扎,裹成一個木乃伊,只露出一雙眼睛和兩個鼻孔。此時她在市一院。蘇童早前來過一趟,替她辦理手續(xù)費。目前她并不知道柳霜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柳霜的名字。不過她心里大致已經(jīng)猜到幕后兇手的用意。這個女人只怕是敵人用來迷惑他們的。如果不是紀臻發(fā)覺到這個女人的不對勁,回頭去找惜玥,只怕他們真的都要被騙了。 一想到那種可能,蘇童對這個女人厭惡極了。 竟然妄想偷玥玥的人生,就憑你也配? 蘇童站在床邊,冷漠地看著病床上的女人。 他們眼下最大的敵人莫過于林源。其實不查,她也直覺是他。如果他們愿意演戲的話,可以把林源引出來,將他們的最終目的引出來。但紀哥不會演,她也不想演。即便虛情假意,也吝嗇于給這個冒牌貨。 忽然,躺在床上的女人眼皮下的眼珠在動。 蘇童好整以暇地等著她醒來。 過了幾秒,女人緩緩睜開眼,先是露出迷茫之色,然后看清了蘇童,立刻露出欣喜之色,張嘴想說話,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嘴被封住,她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眼睛里流露出驚恐之色。 只見她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臉。臉和手上都綁著繃帶。她看著自己的手,再感受著身上的束縛,眼里是極度的恐慌。而她也清晰地將這份恐懼傳達給蘇童。 蘇童雙手抱臂,冷眼看著她在那里演。她倒要看看這個女人那雙眼睛有多少戲。 無論是蘇童或者紀臻,從一開始就認定這是一個局,并不認為這個女人是無辜的受害者。因為從監(jiān)控錄像來看,上山的只有三輛車。分別是面包車,寧惜玥的車,以及最后上去的越野車。而寧惜玥之所以上山,是為了救被劫上面包車的秋楚揚。不管這個女人和那些劫匪是一伙的,又或者原是坐在越野車上去的,都不是好人。加之那樣的現(xiàn)場,太讓人容易以為這個女人就是寧惜玥了。 柳霜見蘇童冷眼旁觀,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莫不是被發(fā)現(xiàn)了? 好在她此時臉都被擋著,表情不會讓人看到,眼中光芒一閃,淚水迅速積聚。 說哭就哭,這演技的確不錯。 蘇童繼續(xù)冷眼瞧著。 柳霜此刻想開口,但是嘴說不了話,心里急得半死。 蘇童看戲看夠了,才冷聲審問:“你是誰?為什么會在秀林山上?” 柳霜心狠狠一顫。 她知道!她竟然真的知道自己不是寧惜玥!一絲慌亂從眼底一閃而過。 柳霜迅速壓下無措,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蘇童,企圖騙過蘇童。 蘇童冷嗤一聲:“你以為你們的計劃天衣無縫?” 柳霜不解地看著她。 “想當玥玥的替身,做夢吧!”蘇童忽然彎腰,捏起她的下巴。 一股巨痛襲來,柳霜不由皺眉。她眉毛都被燒沒了,當然,此刻被紗布蓋住也看不到。 “跑到各大醫(yī)院去冒充玥玥,你好大的膽子!”蘇童手上用力,眼中射出凜冽寒芒。 柳霜臉色霎白。 蘇童壓低了聲音,卻陰冷無比,一雙水汪汪的漂亮大眼藏著寒光,看上去十分瘆人:“現(xiàn)在擺在你面前只有兩條路,第一,死;第二,將你和幕后黑手的意圖和做過的每一件事如實說出?!?/br> 頓了頓,她補充道:“但凡有遺漏,我會讓你這張臉永遠好不了。”她松開對方的下巴,隔著紗布拍了拍柳霜的臉。 盡管柳霜的傷勢沒有外表看上去那么重,但身上那些外傷都是真的。 不論是她或者她背后的人都清楚,只有真的才能騙過紀臻他們。為了成為寧家的千金,紀家的孫媳婦,紀臻的女人,這點犧牲算是了什么。何況她這張臉本來就是假的,毀掉再重塑,她并不覺得可惜。只是千算萬算,她和她的雇主都沒料到,他們要欺騙的人,連被騙一會兒的時間都沒有,竟然一眼看穿了他們的計謀。到底哪里出了錯? 她身形與寧惜玥相似,臉也相似,而且還被傷成這樣,跟秋楚揚一塊兒昏迷在爆炸現(xiàn)場,紀臻他們不是應該方寸大亂嗎? 為什么他們會那么快識破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錯? “想清楚了嗎?”蘇童冰冷的聲音飄進她耳里,“選擇一,就眨一下眼睛;選擇第二條路,就眨兩下眼睛?!?/br> 柳霜從思緒中回過神,聽到蘇童的話,心里猶豫。她要不要賭一把?如果她堅持自己就是寧惜玥的話,這個叫蘇童的女孩會怎么對待自己?她抬眸看向蘇童,對方眼睛漆黑冷沉,像是兩個黑洞,要把周圍的一切都吸進去。一對上蘇童的眼睛,寒氣從柳霜的腳底板竄上來。 她輕輕搖頭,眼里流露出急于解釋的神色。 “不肯選?”蘇童面無表情地說,“你自己呆醫(yī)院吧,醫(yī)藥費自己付,等你能夠下床,估計就是警察抓你的時候。” 說著,竟是轉身往門口走了。 這下柳霜徹底慌了。她猛的坐起來,嗚嗚直叫。 蘇童聽到背后的聲音,眼中寒光一閃而逝,轉過身來,冷漠地掃了對方一眼,走近,從抽屜里拿出一把剪刀。 看到蘇童的動作,柳霜害怕地往后躲。 “安分點,別亂動!” 蘇童一記眼刀扔過去,柳霜不敢再動一下。 蘇童拿起剪刀,將柳霜頭上的綁帶剪開,扒開她的嘴??噹旅娴淖爝B同其他位置的皮膚,看上去都非??膳?。蘇童不禁嘲諷:“你倒是舍得拿自己的身體當賭注?!?/br> 柳霜張了張嘴,發(fā)出來的聲音十分沙啞。為了能夠逼真,也為了掩蓋自己和寧惜玥聲音的不同,柳霜的嗓子也做了處理,吃了一種藥,讓嗓聲變得沙啞。 蘇童眼中諷刺更濃,同時,也更加憤怒。要不是紀哥對玥玥太熟悉,他們可能都要被這個女人騙了! 柳霜咳了幾聲,勉強能夠說話:“我都聽你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說!” …… 小木屋里,林源打開幾臺電腦,基中幾臺電腦出現(xiàn)的畫面赫然是寧家。畫面出現(xiàn)了寧家的廚房、客廳甚至是寧惜玥的臥室。幾個畫面里都沒人,林源微微一笑,現(xiàn)在人應該都在醫(yī)院里吧?他拿出手機,熟練地撥了個電話。 “沒法進去?那就不用進去了,把攝像頭安裝在對面房門上方就行了?!绷衷绰曇羝届o地吩咐。 過了一會兒,有一臺電腦出現(xiàn)一扇門,是病房房門。林源看了一會兒,見房門從里面打開,蘇童面有憂色走了出來。 看著蘇童的表情,林源彎起唇角。 房門重新合上。蘇童消失在屏幕角落。 林源欣賞片刻,起身去找吃的。聽到身后的腳步聲,他沒有回頭。 “我想知道我哥是不是還活著?!鼻锍谒澈笳f。 林源挑了挑眉,走到廚房,打開冰箱,里面食物一應俱全。他頭也不回地問:“想吃什么?中餐還是西餐?” “我說了我想知道我哥到底是死是活!”秋楚君歇斯底里地喊,雙眼通紅地瞪著林源。 林源淡聲說道:“吃完飯再談?!?/br> 秋楚君聞言不再作聲,轉身回屋。林源眸光微暗,低下頭,從冰箱里拿了兩個雞蛋,一個西紅柿,另外拿了一包速食面。很快做好一鍋西紅柿雞蛋面,盛了兩碗放到外面餐桌上。他坐在其中一把藤椅上,淡聲說:“出來吃飯?!?/br> 里面沒有動靜。 “不吃就別想知道你哥的情況。” 砰!里面?zhèn)鞒鲆宦暰揄?。緊接著,臥室門被打開,秋楚君面無表情走出來。 林源掃了她一眼,拿起筷子開吃。 秋楚君抿緊雙唇,一發(fā)不語,也拿起了筷子,夾了面便往嘴里塞,結果被燙到,把面又吐回碗里。 林源有潔癖,余光瞥見這一幕,不由雙眉暗斂。 秋楚君把筷子放下。 林源沒出聲,慢條斯理地將一碗面吃完,慢悠悠地說:“今天是個好日子,應該大吃一頓慶祝一下,不過條件不允許,改日再補上吧,你覺得在‘寧惜玥’出院回家那天補上怎么樣?” 終于等到他吃完了,秋楚君迫不及待地問:“我哥現(xiàn)在什么情況?” “先把面吃了?!绷衷幢砬槔湎聛?。 秋楚君被逼無奈,只能重新拿起筷子,快速將面吃了。 林源看著她吃得狼吞虎咽,眼里露出嫌棄:“斯文點,不知道的以為你幾天沒吃過?!彪m是嫌棄的語氣,卻有一種不易察覺的親昵。 秋楚君仿佛沒聽到他的話,一個勁兒的往嘴里塞,太多食物一下子積壓在嘴里,她有些吞咽不下。望著碗里紅紅的湯,眼前不期然晃過爆炸現(xiàn)場看到的血rou模糊的兩個人,秋楚君胃里頓時一陣翻騰,她猛的站起來。 林源皺眉看她。 秋楚君徑直往外面跑。 林源以為她要逃跑,立即起身追她?!澳阋ツ睦铮俊?/br> 他手長腳長,三步并作兩步,很快追到秋楚君。 秋楚君揚眉怒道:“松手!”她甩了甩胳膊,沒能從林源手中掙脫出來。 他看起來清瘦,手卻十分有力,緊緊箍住她,冷笑道:“松手?好讓你跑去告密嗎?看來我對你太好了,應該把你關……” 話音未落,秋楚君突然對著他吐了。 林源的聲音嘎然而止,雙眼圓睜,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嘔吐物噴在他身上,還有一些濺到他臉上,臭味那么近。他額角青筋暴跳。 秋楚君心里的快意被恐懼取代。她縮了縮脖子辯解:“是你抓著我不放,不讓我到外面吐的?!?/br> “滾回屋里去!”林源咆哮,臉上不見平日里的沉穩(wěn)淡定,此時的他暴躁得像頭獅子。 抓著秋楚君把她拖到房屋門口,然后快速閃進另外一個房間。 秋楚君知道他有潔癖,這一吐肯定把林源惡心死了??吹剿衅渌砬椋闹袝晨鞜o比。 聽著隔壁屋傳來的水聲,秋楚君甩掉腦中的胡思亂想,用手擦了擦手,快速往外跑。 在浴室里沖洗的林源聽到外面的開門聲,眼神瞬間一冷。隨便抽了條浴巾裹住下半身,打開房門追出去。 這個女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他對她實在太寬容了,讓她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自己的權威。 秋楚君沖出木屋,往來時那條小路狂奔。她要逃離這里,逃離林源的身邊。他就是個變態(tài)! 風呼呼從耳邊刮過。秋楚君心跳得飛快。 突然,她感覺到后面有異,飛快扭頭看了一眼,只見林源赤胸裸背光著腳追了過來。 變態(tài)! 秋楚君心里大罵,臉色卻白了。她趕緊回頭拼命跑。 可是她哪里跑得過林源,沒三兩下功夫便被林源逮著。 他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到一棵樹上,低頭危險地看她:“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傷害你?”修長的手挑著她的下巴,頭發(fā)濕漉漉的,水珠落下來,滴在秋楚君的臉上。 秋楚君睫毛輕顫,下巴處的力道令她感覺到些許痛意,身體微不可見地顫抖。 林源看著她此時楚楚可憐的模樣,心底的野獸被激發(fā)出來,低頭吻住她的嘴,結果傳來的不是甜美的味道,而是跟噴濺在他身上的嘔吐物一個味道,林源胃里翻江倒海,立刻離開她的唇,轉頭吐了一地。 秋楚君緊貼在樹干上,恨不得變成紙片人,這樣林源就不能傷到她。 林源吐完后,臉色鐵青,泛著些許蒼白,惡狠狠地瞪了秋楚君一眼,拉著她往木屋走。 這一次林源把秋楚君關在臥室里,不給她逃離的機會。他則繼續(xù)去洗澡。洗完澡神清氣爽,林源走到客廳里看那些監(jiān)控錄像。忽然想起被關在房間里的秋楚君,他用鑰匙打開秋楚君那間房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