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晏維清哦了一聲。他當(dāng)然能猜出這個,甚至還能猜出赤霄一定吃了點(diǎn)苦頭才想到三花五寶酒。至于他明知故問的原因…… “太好了。” 話很正常,但語氣意味不明,赤霄心尖突然猛地一跳。他忍不住轉(zhuǎn)頭去看,而晏維清也正看著他——那雙眼睛里倒映著水色星光,深得簡直能溺進(jìn)去。 不太妙……兩廂一對上,赤霄立即生出五分警惕,剩下五分是他自己不想承認(rèn)的東西。五對五,似乎夠理智和情感惡狠狠地打一架;但對他而言,只要有半分警惕,他就會控制自己后退離開,絕不踏雷池半步。 晏維清早已不打算考驗(yàn)赤霄的自制力。若是指望它崩潰的那天再乘虛而入,那無疑是給自己找麻煩,而且是很大的麻煩。他不想等,也不想忍——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br> 這話語音冰冷,赤霄正想著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感到面前一片陰影壓下。再一抬眼,他就發(fā)現(xiàn),晏維清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走近,一手準(zhǔn)確無誤地壓在他肩上,把他往前帶。那張英俊的面容上沒什么多余表情,但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是真的—— “等等,”赤霄伸手抵住對方胸膛,完全沒跟上情勢發(fā)展,“你怎么了?” 晏維清沒直接回答他。“你怕了?” 赤霄頓時無奈?!澳悴荒苊看味加猛瑯右徽屑ⅰ?/br> 但晏維清這次確實(shí)沒打算用激將法,他采取的是先做了再說—— 放在對方肩上的手向后滑去,用力按著脖頸和后腦勺交接的地方,讓兩張唇毫無間隙地貼在一起;另一只手扣緊那勁瘦的腰,胸膛瞬時緊貼,相互擠壓著,直到一條腿強(qiáng)硬地卡入對方腿間…… 赤霄確實(shí)反抗了,但在要害被人用膝蓋頂著的時候,他也確實(shí)不敢用力掙扎。所以,不出半刻鐘,他就被人死死地壓在橘樹樹干上,嘴唇紅腫,呼吸微亂。衣襟也開了,不怎么雅觀地垂落在身子兩側(cè),衣帶險險地掛在腰間。就算在不甚強(qiáng)烈的星光之下,裸露的肌膚也白得炫目,讓人心旌動搖。 晏維清好容易才舍得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對此十分滿意?!疤昧?。”他又重復(fù)了一遍。 “你……”赤霄剛開口,立刻發(fā)現(xiàn)聲音里也帶上了一絲不可錯辯的情欲,突然就明白晏維清說的“太好”是什么意思,耳根立刻染了一片紅—— 就算沒有春藥,他也依舊輕易對他有反應(yīng)! 第71章 身體之間不可抗拒的吸引力,這事兒不用說赤霄也知道。只不過,自己知道和被人用事實(shí)當(dāng)面驗(yàn)證是兩回事,更何況晏維清似乎是蓄意的。 “你……”他重新開口,飛速地在腦內(nèi)整理了一遍來龍去脈,還是十分費(fèi)解。“為什么?”這人成心要讓他們倆本已很混亂的關(guān)系變得更混亂嗎? 見人不再掙扎,晏維清稍稍松了禁錮的姿勢,但他膝蓋依舊險險地頂在赤霄腿間?!安蝗?,難道讓你永遠(yuǎn)否認(rèn)嗎?”他語氣平靜,表情淡然,但話語內(nèi)容可不是那么回事。 赤霄就聽出了里頭的威脅。“我竟以為你不再和以前一樣死心眼,看來是我錯了?!彼贿呎f,一邊搖了搖頭,好像完全不介意他自己正衣衫不整、姿勢尷尬地靠在樹上。 “你覺得那是死心眼也無所謂。”晏維清哼笑一聲,又緩緩逼近。 “等等!”赤霄還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急忙再次喊停?!拔乙灿屑录{悶很久了。” 晏維清揚(yáng)眉看他,毫不費(fèi)力地猜了出來:“玄冰雪種?” 赤霄只能點(diǎn)頭。他的目光從晏維清面上往下滑,經(jīng)過肩線抵達(dá)腰身,在觸及敏感部位前堪堪收回。因?yàn)椴挥每此仓?,那地方現(xiàn)在是怎樣一種劍拔弩張的情況。 “近百年來,有人用過玄冰雪種嗎?”晏維清根本不在乎他看,只反問了一句。 赤霄不由一怔。 玄冰雪種是白山教的圣物,尋常人等連它的存在與否都不確定,更別提知道它在哪里。就算有居心叵測之人進(jìn)了密道,若身上沒有九重以上的教主心法,也決計無法融化玄冰雪種外的冰殼、進(jìn)而取得玄冰雪種。最后還有一點(diǎn),玄冰雪種能讓人功力再上一層樓,但若是本身功夫薄弱、經(jīng)脈虛滯,那用了玄冰雪種后爆體而亡的可能倒是更大些。 再加上絕情斷欲,看著令人趨之若鶩的玄冰雪種使用限制實(shí)際上相當(dāng)之多。上次給晏維清,也能算機(jī)緣巧合??梢f到之前還有誰用過…… 赤霄只能搖頭?!俺ノ沂ソ淌兹谓讨餍o他人。”而玄冰其人,已經(jīng)死了百余年。 他心里不由掀起了驚濤駭浪。難道玄冰雪種的絕情斷欲不是真的?還是說絕情斷欲并不是他所理解的存天理、滅人欲? 這些想法,晏維清看赤霄些微變幻的神色就能猜一個分明。 赤霄極可能是玄冰之后第二個把白山教教主心法練到九重的人,但他對一統(tǒng)武林沒什么興趣,連帶著也就不關(guān)心玄冰雪種。以至于到現(xiàn)在,關(guān)于玄冰雪種的真實(shí)效用,赤霄并不見得比他更清楚。 這點(diǎn),赤霄也想到了。在意識到問題出在哪里之后,他的震驚很快褪去,連一絲驚疑也沒剩下?!澳强磥硎俏宜紤]不周,讓你擔(dān)了風(fēng)險?!毖哉Z之間,吐字清晰,思路連貫。 說實(shí)話,晏維清很欣賞赤霄這種泰山崩于前也不改于色的鎮(zhèn)定自若,但他不想在這種時候看見——不想到幾乎都是痛恨了?!拔揖谷挥行┫肽罹糯??!彼蝗徽f。 赤霄這次真愣住了。乍一聽沒頭沒尾,但晏維清不可能無的放矢;所以,對方的真實(shí)意思是什么? 但晏維清已經(jīng)打定主意,不在這個問題上浪費(fèi)時間,至少今夜不。他欺身靠近,嘴唇幾乎是貼在赤霄白玉般的耳邊小幅度開合—— “想他白皙纖細(xì)的背——” “想他不盈一握的腰肢——” “想他騎馬磨壞的大腿——” 赤霄的臉不可抑制地?zé)似饋怼_@可不能怪他定力差,因?yàn)殛叹S清不是光過嘴癮而已——那家伙,竟然一面說著這種恥度爆表的話,一邊手也跟著摸上了相應(yīng)部位! 晏維清猶覺得不夠?!艾F(xiàn)在想想,若那些紅是我擦出來的、皮是我磨破的,不是更好嗎?” ……這人想用什么把他大腿內(nèi)側(cè)擦紅磨破?。?/br> 從沒被人這么直白地調(diào)戲,赤霄頭頂都要冒煙了。他本極力偏頭,想要躲避那種撲在耳根脖側(cè)的曖昧吐息;然而,避無可避不說,晏維清還越說越下流—— 赤霄猛地發(fā)力,一把將人掀翻在地。晏維清似乎早料到了這種情況,因?yàn)樗麤]怎么反抗地被放倒,然而一雙手依舊緊緊地扣在赤霄腰上,以至于赤霄也不得不跟著他倒下去、恰恰還坐在他腰腹之上。赤霄身上的衣物本就要掉不掉,這么來一下,上半身幾乎再也擋不住了,滿目春光。 “放開我!”赤霄低吼。但在感到身后有什么熱硬的東西頂著時,他表情立刻變了幾變,身體也不受控制地顫了一下,肌rou隨即繃緊。 這可又被晏維清找到了話頭?!皼]什么可緊張的,”他意味不明地說,同時緩慢地向前頂胯,“多做幾次,一定會好?!?/br> ——你特么還要不要臉! 赤霄感到一陣久違而且無力到熟悉的憤怒。這時候,他覺得他最該做的是抓著晏維清領(lǐng)子怒吼、讓那人清醒一點(diǎn),或者干脆把人丟到湖里喂魚……但這只是他的想法,他做不出來—— 不是因?yàn)檠g絕不容許離開的力道,而是因?yàn)樗约呵懊嬉仓蓖νΦ氐种鴮Ψ叫「梗?/br> 晏維清顯然察覺到了。因?yàn)樗活D了一頓,臉上就浮現(xiàn)出了然的笑來:“那一夜,你也記得很清楚,是不是?” 赤霄完全無法反駁。這種事情就不能開頭;由奢入儉難,一旦嘗試過極度的歡愉,本能便會自動自發(fā)地去追逐它,完全不受意志控制。身體的背叛如此輕易,他頭一回覺得他早該把玄冰雪種用在自己身上。 “……我覺得我完了。”在下身落入他人掌控時,赤霄沒躲也沒反對,只木著表情這么說。而實(shí)際上,他用了極大的意志力,才沒讓自己在一瞬間就往前挺動。 晏維清但笑不語。他剛開始溫柔細(xì)致,逐漸加快動作后,急切不耐,就帶出幾分粗魯。赤霄半仰著頭,眼睛瞇起,喘息跟著加劇??旄邢衽瓭@浪一樣迎面而來,他被沖得有些失神,手卻自覺地往后摸去,做起了和晏維清一樣的事。 在同時登頂時,晏維清在心里嘆息一般地回答赤霄,不僅你完了,我們都完了。 失了控,發(fā)了瘋,著了魔…… 不管是哪個詞語,都能讓第二日清晨醒來的赤霄拿出來套在昨夜的兩人身上。他睜著眼睛看黃木床頂上雕著的一對戲水鴛鴦,覺得自己該思考什么,但又什么也不想去思考。所謂溫柔鄉(xiāng)是英雄冢,他今日確實(shí)體驗(yàn)到了。 在聽見客棧后廚隱約傳來的響動時,晏維清也醒了。此時,順著赤霄的目光望過去,他也看見了雕刻花紋里的那對鴛鴦?!暗竦貌缓谩!彼u價道,然后側(cè)過身,把人攬到懷里。 不管是舒服還是回味,反正赤霄現(xiàn)在一點(diǎn)也不想動彈,就隨他去了?!安贿^一家客棧?!毖酝庵?,雕得不好是正常的。 晏維清輕笑起來?!拔艺f的可不是雕工?!彼馕渡铋L道。 赤霄默默地盯了一眼橫在自己腰上紋理分明的堅實(shí)手臂,再默默地盯了一眼那對被嫌棄的鴛鴦。他當(dāng)然知道晏維清在說什么,但哪個工匠沒事兒腦抽雕一對鴛鴛? “你要是想看,我回頭做給你。”晏維清又說。 赤霄不由失笑。“你怎么知道我想看?”他語帶揶揄,緊接著又道:“那我可就等著了。” 晏維清以落在赤霄肩頭的輕吻做了回答。雖說拿烏劍雕木頭大概會被人說成是殺雞用牛刀,但是……他樂意就足夠了! 赤霄嘴角沒忍住彎起來。他轉(zhuǎn)過頭,尋著晏維清的雙唇,有些迫不及待地印了上去。 清晨本就是敏感時分,再赤霄這么一撩撥,起床時間拖后就變成了一件注定的事。危寒川不得不打發(fā)百里歌去看情況,結(jié)果,百里歌還沒推門進(jìn)房就身形發(fā)僵,手也停在半空—— 他們教主房里傳來的是什么聲音?另一個人是誰?聽著不像女人的調(diào)子啊…… 剛想到不像女人,百里歌額上的冷汗就刷地一下全下來了。男人?!那豈不是只有一個?!可他們倆不是馬上要決戰(zhàn)了嗎,還有心情做這檔子事? “叫人送水過來。”沒過很久,赤霄的話就干干脆脆地斷了百里歌各種不著調(diào)的胡思亂想。而百里歌被叫醒神就趕緊照做,還是兩人份的洗澡水。 再過了一會兒,百里歌終于得到準(zhǔn)許,小心翼翼地進(jìn)門。房中窗戶大開,聞著仍有些沒揮散干凈的旖旎氣味,但沒有第三個人。 百里歌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是恭喜呢,還是追根究底呢,又或者兩眼一抹黑、當(dāng)自己選擇性失聰了呢? 他不說話,赤霄也不說,只對著銅鏡整理衣領(lǐng)。等一切收拾停當(dāng),他才淡淡道:“無需憂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br>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百里歌就果斷做出了決定。他沒聽見他們圣主和劍神滾床單的喘息,他沒看見他們圣主衣領(lǐng)松散時里頭露出的吻痕;對,他什么都不知道! ——摔,可他確實(shí)知道了??!音堂的活兒簡直不是人干的,他要辭職! 第72章 又是幾日趕路,白山教一行人在計劃中的時間抵達(dá)百丈峽。此地距離武陵源的金鞭溪入口只有十幾里路,而由金鞭溪入口再到南天一柱也只有十幾里路。 “……經(jīng)騾馬峪一路往西,看到金鞭溪時沿河向南,過了蠟燭峰之后,西望即可見到南天一柱。又或者可從武陵源南面的老木灣直接爬上山道,沿著走三四里便是?!?/br> 一進(jìn)客棧,百里歌就盡職盡責(zé)地把下屬匯報的地形信息告訴給赤霄。 赤霄微微垂眼,手指習(xí)慣性地在赤劍劍柄上小幅度來回摩挲,沒什么特別反應(yīng)。“還有別的么?” “有?!卑倮锔枇⒖萄a(bǔ)充,“武陵源山峰林立,南天一柱卻比較稀奇。它原本是根直下直上的柱子,高五六十丈,四五丈粗細(xì)。然而多年風(fēng)力吹蝕,現(xiàn)在它底下比上頭還細(xì)些?!?/br> ——頭重腳輕的石柱,這是隨時有可能倒下來的意思嗎? 危寒川和宮鴛鴦都在一邊聽著,此時各個神色嚴(yán)肅。難道正是因?yàn)轫斏献銐蛭kU,晏維清才定南天一柱為決戰(zhàn)所在? “還有……”百里歌說這話時簡直不敢看那兩人的反應(yīng),“南天一柱本就立在懸崖上。那山崖只有西面一條路能上去,其他三面……”他又卡住一會兒,“絕淵深不可測?!?/br> 如他所料,危寒川和宮鴛鴦果然齊刷刷倒抽一口冷氣。這已經(jīng)不是一般的非死即傷了……萬一從柱頂受傷跌落,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赤霄卻依舊沒反應(yīng)。不僅如此,他還淡淡稱贊了一句:“果然是好地方?!?/br> ……這特么哪里好了?。?! 宮鴛鴦差點(diǎn)就要昏過去了。直到三人一起出來,她才堪堪回神,忍不住道:“不是說武陵源山峰林立?也許能從近處的山上做一些……” 她沒說下去,但其他兩人都知道她想說什么——提前拉個網(wǎng)什么的,以防萬一! 杜絕最壞結(jié)果的可能,這事兒百里歌當(dāng)然想過。只不過,地形險要乃至無法準(zhǔn)備是一回事,赤霄愿不愿意讓他們做又是另一回事。以他的猜測,赤霄根本不會同意! 危寒川也這樣認(rèn)為。“怕是不好做。”他情緒同樣低沉,“若是用不上,做了也白做;而若是用上了,那么大的動靜誰都能發(fā)現(xiàn),圣主的一世英名怕就給咱們毀了?!?/br> 宮鴛鴦頓時噎住。她很想說魔教的名聲很糟糕,絕對不差這么無關(guān)痛癢的一條,但赤霄的態(tài)度確實(shí)不可忽略。決戰(zhàn)前給自己準(zhǔn)備好退路,這是心虛呢,還是怕死呢?以赤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那是決計不可能接受的! 而赤霄呢,他倒是真心誠意地認(rèn)為晏維清選得好。直白一點(diǎn)說,在他眼里,戰(zhàn)敗等同于死亡,也最好是死亡。 這不是什么氣性,也不是什么傲骨;他只是單純地認(rèn)為,他和晏維清再糾纏下去必定要出事,前些日子嵩山華山峨眉找上炎華莊就是個壞兆頭。他一直都知道勸說晏維清改變主意是很艱巨的任務(wù),所以他本指望玄冰雪種能派上用場,勉強(qiáng)算得上好聚好散。但漏了絕情斷欲的意外,就只剩一途可走—— 死。 他不會主動卸下白山教教主,也不愿意看到晏維清失去正道武林中的地位;再考慮到偷摸往來不是他們?nèi)魏我粋€的作風(fēng),那就只有死一個了。至于死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