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節(jié)
閉著眼,突然耳邊的琴聲微頓,涼亭里,香菡似乎是在對赫連玉說著什么。 赫連玉順著香菡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瞧見一抹身影,斂眉道,“去請郡主過來一趟?!?/br> “是?!毕爿疹I(lǐng)命下去,百里羽依舊沒有睜開眼,僅僅是片刻,便請見有輪椅的咿呀聲朝著這邊越來越近,輪椅嗎?這皇宮里,有一個坐輪椅的人,人喚玥郡主,不過,卻是很少在人前露面。 “蕭玥見過玉公主。”蕭玥推著輪椅進了涼亭,對這個玉公主,她倒是恭敬,來這北秦國皇宮,也是有些時日了,雖很少見到玉公主,可玉公主深得皇上寵愛,卻是這個皇宮里,人盡皆知的事情。 這個玉公主,似乎早已經(jīng)過了嫁人的年紀(jì),依舊還留在宮內(nèi),倒是有些奇怪。 赫連玉看了蕭玥一眼,淡淡開口,“玥郡主無需多禮,我是皇兄的meimei,玥郡主也是皇兄的meimei,只是,皇兄和玥郡主,倒是要親近些?!?/br> 玥郡主蹙眉,這赫連玉什么意思?敢情在吃醋嗎? 眸光微斂,赫連臉上扯出一抹笑容,“玉公主那里的話,玉公主是皇上最疼愛的親meimei,我不過是皇上慈悲,撿回來的一個孤女罷了,如何能和玉公主比?” 赫連玉輕笑,“玥郡主可是剛從皇兄那里出來?” 赫連玉抬眼,對上赫連玉的眼的時候,心中不由一怔,竟是忘記了回答赫連玉的話,愣在當(dāng)場,許多東西在腦中清晰起來。 “公主問你話呢?你如此看著公主做什么?”一旁的香菡護著自家的主子。 蕭玥猛地回神,扯了扯嘴角,忙道,“公主恕罪,蕭玥失態(tài)了,只是方才看到公主的眼,覺得似成相識,像極了一個人?!?/br> 安九?呵,原來如此,難怪赫連璧老是往赫連玉那里跑,不過,她的心中,倒是生出許多疑問,這樣一雙眼睛,到底意味著什么,是赫連璧對赫連玉生出了畸戀,所以尋了安九,安九是個替代品?還是赫連璧喜歡的是安九,而眼前這個赫連玉是個替代品? 蕭玥心中思索著,赫連玉卻因為蕭玥的話,臉色微變。 這雙眼,又是這雙眼!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赫連玉想到自己喚這個玥郡主來的目的,倒是壓下了心中的不快,斂眉道,“是嗎?那還真是巧了,不過眼睛長得相似的人,該多了去了吧,玥郡主,聽聞皇兄大婚,東楚國的北王爺和北王妃也要前來,都說北王爺是東楚第一人,你可曾見過他?” 赫連玉試探的道,這個玥郡主的來歷,從來都是個秘密,可是,自從皇兄上次從東楚國回來后,這個女人便出現(xiàn)了,意味著什么? 她若是大膽的猜測,這個玥郡主是從東楚而來,想來也該會有八分的把握。 而皇兄的性子,若是無用之人,他哪里會有慈悲之心? 這個玥郡主必定也不是尋常之人。 蕭玥微怔,沒有想到,這赫連玉問起這個,扯了扯嘴角,“我怎么會見過東楚的北王爺呢?玉公主見笑了?!?/br> “沒見過嗎?” 蕭玥的反應(yīng),更讓赫連玉肯定了她的猜測,她和皇兄的親近,讓她起疑,皇兄如此執(zhí)意邀東楚國的北王爺和北王妃來觀禮,這個更加讓她起疑。 皇兄迎娶皇后,不是尋到了那個他一直在尋找的女子了嗎? 可是,這些時日,她卻沒有聽聞關(guān)于那個女子的絲毫消息,以皇兄的性子,若是尋到了,必然會迫不及待的迎娶為皇后,而不會等這好幾個月。 他更加也會阻止他國之人來觀禮,畢竟,許多東西分毫也不能暴露在外人的眼中,尤其是他國皇室的眼中。 皇兄的舉動太過尋常,她不得不懷疑,甚至在這迎娶皇后的事情上,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 陰謀?她的皇兄,慣用陰謀! “那實在是可惜了,本想聽聽旁人眼中他的風(fēng)姿的?!焙者B玉淡淡一笑,心中知道,這玥郡主不會對她泄露任何東西,不過,有些事情,她隱約已經(jīng)猜出了幾分了,“香菡,玥郡主行走不便,你親自送她回宮吧。” 行走不便幾個字,讓蕭玥的臉色微僵,香菡領(lǐng)命,正要上去幫忙,卻是被蕭玥冷聲阻止,“不用了,我雖腿腳不便,可這輪椅已經(jīng)習(xí)慣了,便也和常人無異,香菡姑娘還是伺候玉公主吧。” 說著,蕭玥轉(zhuǎn)動輪椅,變了方向,正要朝外走,抬眼之間,卻是對上一雙深沉的眼,心中猛然一緊。 百里羽看著那輪椅上的女子轉(zhuǎn)過來,方才在聽到?jīng)鐾だ锒说膶υ捴畷r,他就已經(jīng)睜開了眼,此刻,看到這張臉,百里羽說不出的震驚。 這張臉?biāo)J得,雖然在記憶中是淡淡的,但依稀可以辨別出來。 曾近他在清寧小筑看到過這張臉,而她的身份……百里羽努力回想,突然記起來了,是藍玥,她怎么會在這北秦國的皇宮里? 方才涼亭中,她和赫連玉的對話……玥郡主,藍玥怎么成了玥郡主?又和赫連璧親近,她分明見過北策,為何卻說沒有? 一切的疑問在百里羽的腦中盤旋,隱約之間,他竟是嗅出了些微陰謀的味道。 藍玥被這個男人看著,心中莫名的不安,不知為何,這個人似乎似曾相似,可這張大胡子的臉,在她的記憶中,卻是尋找不出絲毫匹配之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初到北秦,作為誘餌 “你這侍衛(wèi),擋著我的路了。”蕭玥開口,打斷百里羽的凝視,腦中依舊回憶著這一道視線,不過,片刻,她卻是揮開了方才那怪異的感覺,這是北秦國,她自從來了北秦國之后,便只在北秦國的皇宮里,見過的人也就那幾個,而眼前的這個男人,她確定是不認識的,至于他的視線……許是方才的錯覺吧。 百里羽被拉回神思,收回視線,往后退了一步,為蕭玥讓開了一條道。 等到蕭玥推著輪椅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之中,百里羽心中的疑惑依舊不減,“方才那女子是誰?” 百里羽開口,不僅僅是香菡,就連赫連玉也是明顯露出震驚之色,這個男人自從進宮之后,就鮮少主動說話,今日竟因為玥郡主開口了嗎? 赫連玉也是看了一眼蕭玥離開的方向,嘴角淺淺揚起一抹笑意,那眼神之中的神色,卻是添了幾分怪異,“難道你不知道嗎?那是玥郡主?!?/br> 百里羽蹙眉,這顯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她什么來歷?” 來歷?赫連玉看了百里羽一眼,卻也沒有避諱什么,“來歷嗎?具體的,怕也只有我那皇兄知道,不過,我倒是知道一點,似乎皇兄從東楚國回來之后,這個玥郡主就出現(xiàn)了?!?/br> 赫連玉沒有再說別的,不過,透露的這個信息,卻足以讓百里羽肯定了這個玥郡主的身份。 果然是藍玥! 只是,現(xiàn)在的藍玥,似乎已經(jīng)不一樣了,在東楚國發(fā)生了什么? 是否又和九兒有關(guān)? 百里羽蹙眉,這次赫連璧迎娶皇后,北策和安九會來,又是否和這個藍玥有所牽連? 百里羽腦中太多的疑問與擔(dān)憂,不過卻也慶幸,自己如今有機會在皇宮里,如此,他便也多了許多防備一切的機會。 百里羽思索著,涼亭里,赫連玉慢慢收回落在百里羽身上的目光,斂眉之際,眸中亦是若有所思。 北秦皇帝大婚的日子,越來越臨近,三月十五這日,南境宇文氏的宇文楔已經(jīng)率領(lǐng)著他的精衛(wèi)到了,可剛到都城,在城門口便被守門侍衛(wèi)攔了下來。 豪華的馬車上,宇文楔明顯有些怒意,便是表明身份,那守門的侍衛(wèi),依舊不給面子,最終兩方僵持,守門侍衛(wèi)才派人進宮稟告皇上。 宇文楔本以為,赫連璧知道他來,必會親自迎接,可是,那赫連璧竟只是打發(fā)了一個內(nèi)侍前,讓宇文楔將所帶的精衛(wèi),全數(shù)安置在城外,一個也不許進入,只帶幾個隨從照顧,才能放他進來。 宇文楔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常年的戰(zhàn)爭,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魁梧,渾身更是散發(fā)著一股肅殺之氣,本以為,他是貴客,卻沒想到,這赫連璧竟是如此對待他。 這分明是沒有將他宇文楔放在眼里啊。 宇文楔當(dāng)下盛怒,可是,想到北秦國終究是比宇文一族強盛,尤其是此刻還在北秦國的領(lǐng)土之內(nèi),他的怒氣若是發(fā)了出來,指不定會招來那赫連璧更加無禮的對待,只會更加丟了他宇文一族的面子。 宇文楔不得不壓下心中的怒氣,吩咐貼身侍衛(wèi),將所帶的精衛(wèi)全數(shù)安置在城外,自己一輛馬車,帶了幾個隨從,便入了城。 南境的宇文楔到了三天,西涼國的使臣也是來了,這一次,西涼所派的人,是西涼的錦環(huán)公主,這個錦環(huán)公主一到北秦都城,便將隨著自己一道來的同伴丟在了行館之中,自己卻是悄然潛入一個地方。 大公主府上,一處僻靜的院子里,春日里的花盛放,花圃間,一個婦人侍弄著花草,陽光之下,畫面分外恬靜。 大公主引著一個人進了院子,那人正是錦環(huán)公主無疑,二人相攜而入,看到花圃間的婦人,大公主赫連顏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一邊朝著花圃那邊走,一邊朗聲道,“姑姑,您看誰來了?” 花圃中的婦人身體一怔,抬眼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目光所及之處的身影,讓她面上一喜,“環(huán)兒?你怎么來了?” “師父,你忘了嗎?北秦皇上迎娶皇后,西涼國要有使臣前往,所以,我便求了父皇母后,讓環(huán)兒來,環(huán)兒可是好久沒有見到師父了呢!”錦環(huán)公主飛奔向花圃中的婦人,甚至比對自己的父皇母后,還更要親昵三分。 花圃中的婦人斂眉,“呵呵,你看我,在這院子里待得久了,連皇上迎娶皇后這么大的事情都忘記了。” “姑姑不喜外界之事,自然沒心思關(guān)注?!贝蠊髅Φ溃肮霉茫\環(huán)公主遠道而來,自然有許多話要和姑姑說,我這里就不打擾了?!?/br> 大公主說著,溫婉的朝著那婦人福了福身,她口中的姑姑,是先帝嫡親的meimei,曾經(jīng)榮寵一時,可是,二十多年前,她游歷回來之后,就變了性子,只喜歡整日將自己關(guān)在一個院子里,誰也不愿意見。 前些年,她本是在皇宮住著,可有一次到大公主府來,瞧見了這個院子里的花圃,說喜歡,后來皇上便讓她搬進了這里。 北秦國的兩個公主,甚至連赫連璧,對這個嫡親的姑母,都是十分的尊重。 大公主離開,院子里,便只剩下了錦環(huán)公主和這婦人二人,突然,錦環(huán)公主卻是倏然跪在地上,那婦人神色微怔,“你這是做什么?” “錦環(huán)來向師父請罪,上次去東楚國,師父交給錦環(huán)的事情,錦環(huán)沒有辦好,請師父責(zé)罰?!卞\環(huán)公主跪在地上,神色嚴(yán)肅,滿臉自責(zé)。 婦人斂眉,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錦環(huán),隨即目光轉(zhuǎn)向院子里的花圃之間,沉默了半響,才淡淡開口,“你倒是說說,你如何沒有辦好?” 錦環(huán)公主微怔,小心翼翼的道,“錦環(huán)沒有刺殺得了東楚皇上。” “但你已經(jīng)逼迫百里羽離開東楚國。”那婦人淡淡開口。 “可是……” “可是什么?” 錦環(huán)公主看了那婦人一眼,似是在試探著她的反應(yīng),沉吟了半響,才繼續(xù)開口道,“可百里羽不知所蹤,這段時間,錦環(huán)一直在尋找,可還是沒有找到他的下落,他……他是師父的……” “沒找到,便不找,一個大活人,在外該不會有什么閃失。”婦人拿著剪刀,修剪著花圃中長出來的一些花樹枝椏,云淡風(fēng)輕的道,好似在說著什么和她不相干的事情。 錦環(huán)聽在耳里,心中詫異,想要問什么,可思慮片刻,還是沒有問出口。 “錦環(huán),在東楚,你已經(jīng)和他定下婚約。”沉默了許久之后,花圃中忙碌的婦人,突然開口,說出的話,卻是讓錦環(huán)公主一怔。 婚約?在東楚,她在和百里羽拜堂之時,刺殺靖豐帝,若不是那場刺殺,自己已經(jīng)和百里羽成了親,此刻想著,不知為何,錦環(huán)公主的臉上,閃過一抹異樣的紅。 婦人正好在此時看過來,瞧見她的這分異樣,心中了然。 但沉吟片刻,卻是轉(zhuǎn)移了話題,“我來信,給你傳的消息,你打探得如何了?” 錦環(huán)公主想到什么,神色立即嚴(yán)肅了起來,“回師父的話,確實如外界所傳的那樣,北策就是靖豐帝的兒子,是當(dāng)年的蕭太子妃生下的一子,藏在北王府中,如今,靖豐帝抱恙在皇宮里養(yǎng)病,可實際上,是被北策軟禁著?!?/br> “呵,靖豐帝他也有這樣一天嗎?”那婦人手中的剪刀微微一頓,嘴角勾起一抹諷刺,“北策?看來,東楚國的天,是要變了么?” “師父,那北策如今已經(jīng)掌控著東楚朝堂的大局?!卞\環(huán)公主道,“那靖豐帝,咱們是不是還要刺殺?” 婦人斂眉,眼底一抹幽光凝聚,“要,自然是要,東楚國的天,終究有一天會變,不過,還是他靖豐帝的后人……” 錦環(huán)公主立即明白婦人的意思,師父的心思,她一直都知道,她和靖豐帝有不共戴天之仇,況且那皇位……錦環(huán)公主試探的看了婦人一眼,沉吟片刻道,“師父,這次北秦皇上迎娶皇后,幾個國家都要來觀禮,南境的宇文楔來了,至于東楚……聽說,北王爺和北王妃,已經(jīng)在路上了。” 那夫人身體一怔,“北王爺也北王妃?” 瞬間,婦人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這春日里的花,著實是讓人聞著連心情也舒服。” 錦環(huán)公主看婦人走進花圃的深處,微微蹙眉,竟是有些不明白她心中到底在怎么想,她以為師父對這北策該是有興趣,卻沒料到…… 錦環(huán)公主心中一股落寞,可想到什么,錦環(huán)公主的眸中,凝聚起一抹幽光。 安九也會來嗎?看來……故人就要重逢了呢! 不過……百里羽……錦環(huán)公主眼睛一亮,嘴角一抹笑容綻放開來,朝著花圃中的婦人叫道,“師父,徒兒改日送師父一份大禮!” 百里羽……他不是心中念著安九嗎?這次安九來北秦國,她為什么不以此為餌? 這么久了,百里羽好似憑空消失了一樣,看著花圃中的婦人,錦環(huán)公主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的堅定,她倒是要看看,百里羽究竟有多在意安九! 距離赫連璧的婚事,不過只剩下五天的時間,整個北秦都城,都競相談?wù)撝迦罩蟮拇蠡椋申P(guān)于赫連璧要迎娶的皇后,卻是沒有露出絲毫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