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老爺子將她的玉佩重新纏在脖子上，他已經(jīng)有隨身玉佩了，再帶一塊不像樣子。

    老一輩的人都是注重養(yǎng)玉的，這也和玄學(xué)有關(guān)，因?yàn)檫@世間有些事情太玄乎，無法用科學(xué)解釋，也無法用語言解釋，爺爺年紀(jì)大了，自然喜歡帶著一些辟邪轉(zhuǎn)運(yùn)的東西。

    戴完玉佩，涵涵還是摟著爺爺?shù)氖?，親昵地撒嬌著，見赫連尹送的盒子還擺放在爺爺手邊，便隨手拿了起來，故作一臉茫然，“爺爺，這是什么東西?。俊?/br>
    “這是小尹送給爺爺?shù)呐R別禮物呢。”中國人以美德著稱，別人送來的禮物，若裝著禮盒，就不會當(dāng)面拆開，雖然禮物是孫女送的，但她裝了禮盒，就是希望他回去再拆，所以爺爺也就沒拆她的。

    “原來是堂姐送的啊?！焙荒橌@訝，“那涵涵可以看看堂姐送的禮物嗎？聽說堂姐的智商很高，對文學(xué)也很有造詣，涵涵很想看看堂姐會送爺爺什么禮物?！?/br>
    她說完，目光冷冷地瞟向赫連尹，她早說她會來報(bào)仇了，今日堂哥不在家，她非收拾這個(gè)死攞女不可！

    “這……”爺爺有些為難。

    大姑這對母女，就是那種毫無分寸的，什么話都敢講，就算知道講完氣氛會尷尬也毫不留情，所以大伙親戚都不太喜歡她們兩，可人多的時(shí)候，又阻止不了她們的嘴。

    一般這樣敢說敢要的人，都是別人所討厭的，可是又不知道怎么阻止，跟她們抬杠就顯得沒風(fēng)度小氣似的，畢竟大姑是離婚了，孤兒寡母，她們也不好跟她計(jì)較。

    見爺爺為難，赫連尹站了出來，眸光涼淡道：“沒關(guān)系的爺爺，你想拆就拆吧，東西不貴重的，就是一片心意?！?/br>
    難得小尹這么識大體，替爺爺解了個(gè)不好開口的圍。

    赫連涵涵冷笑，二話不說就在親戚前面拆了赫連尹的禮物，竟然是一只鋼筆。

    她拿在手中端詳著，好像真沒什么稀奇的，便放了回去，嗤笑道：“堂姐，你送這支鋼筆還不如不送呢，這么抵擋的東西，爺爺戴在身邊也沒有面子。”

    其他人都沒有說話。

    好像赫連涵涵做了什么天大的錯(cuò)事，責(zé)備地看著她。

    所有人都靜悄悄的，訝然地看著赫連尹，又看了看赫連爺爺。

    爺爺有些怔然地拿起那支鋼筆，抬起頭，目光深遠(yuǎn)，“小尹，你是怎么知道這支鋼筆的？”

    赫連尹直直站著，聲音很靜，“我在全家福里面看見的，爺爺?shù)奈餮b口袋里裝著這個(gè)牌子的這支筆，聽說這個(gè)牌子在八四年倒閉了，然后今年又開張了，店面就在六橫街的尾端，我之前去買書的時(shí)候，恰好看到了這個(gè)牌子，覺得有點(diǎn)熟悉，就留意了下?！?/br>
    其實(shí)她也不知道那支筆對爺爺有什么意義，但是她在很多全家福上面都看到過爺爺戴了那支筆，包括赫連胤出生的時(shí)候，他仍然帶著那支筆合影，可想而知，那支筆于爺爺有著深厚的情懷。

    赫連育久久沒有說話。

    這支筆確實(shí)不貴，卻承載了太多回憶，他吸了一口氣，慢慢將左胸前口袋里的名貴鋼筆拿下來，換上這支普通的鋼筆，用手捂著，眼眶濕潤。

    “謝謝你了，小尹，你的禮物爺爺很喜歡?！?/br>
    赫連涵涵不明所以。

    為什么？！

    這支筆這么普通，有什么好的？為什么所有人都露出了這么震驚的表情？

    她不甘心爺爺?shù)淖⒁饬Ρ缓者B尹搶去，憑什么啊？她送的玉佩是她的貼身寶貝，得不到爺爺?shù)馁澷p，而赫連尹送了一只這么普通的筆就得到爺爺?shù)男牢亢透袆印?/br>
    她不能接受，正想開口說點(diǎn)什么，嘴巴卻被赫連秀捂住了，把她拖到遠(yuǎn)一點(diǎn)的地方，低聲說：“你別再亂說話了，那支筆是你奶奶生前送給你爺爺去打戰(zhàn)的筆，讓他在戰(zhàn)地中寫家信的鋼筆，俱有很深遠(yuǎn)的意義，雖然不貴，但是是爺爺在部隊(duì)里所有的回憶，你別再亂說了，不然要惹惱你爺爺了。”

    遠(yuǎn)處赫連尹的手又被爺爺拉住了，爺爺慈愛地跟她說著什么，目露贊賞。

    赫連涵涵臉色難看，對自己母親說：“那你剛才還不如不叫我送呢，現(xiàn)在送完，風(fēng)頭又被她搶去了?！?/br>
    “你說的這什么話？我叫你拆開那攞女的禮物了嗎？你自個(gè)一心要跟她比較，我攔得住你？”

    赫連涵涵低著頭，神色委屈。

    “不開心了？”赫連秀挑眉問她，見她噘著嘴，不愿回話，便嘆了口氣，張望四周。

    她的表情有些忐忑，看了看空無一人的旋梯，又看了看大廳，直到確認(rèn)人都聚在客廳的茶幾處，才偷偷從自己口袋中拿出一個(gè)粉色香包，那個(gè)香包就是當(dāng)初赫連胤送給赫連涵涵的蟑螂香包，她把香包遞給自己的女兒，聲音冷嘲，“吶，你把這個(gè)香包拿去赫連尹的房間藏著，她之前不是害得你的臉過敏么？你也讓她嘗嘗這個(gè)滋味，后天就要開學(xué)了，讓她一臉疹子地去上學(xué)，哈哈哈……”

    赫連涵涵聞言，眼眸一亮，“好啊，讓這個(gè)死攞女去學(xué)校丟臉，一臉麻子，看看爺爺還會說她漂亮不……”

    兩人在角落里商量了許久，卻不知道轉(zhuǎn)角處，有一雙渾濁的眼睛正在盯著她們。

    赫連涵涵與母親商量完，便趁著混亂溜到二樓去了，赫連尹的房門沒有關(guān)，她很輕易就潛了進(jìn)去，將那個(gè)蟑螂香包放在赫連尹的枕頭下。

    做完這件事，赫連涵涵心情大好，在赫連尹房間逛了一圈，將她桌上的書掃到地上，抽屜里的東西倒在垃圾桶里，而后，走到一副畫卷前面，那是一副蒼蒼的綠竹，提著四句詩句。

    “雪壓枝頭低，雖低不著泥。一朝紅日出，依舊與天齊?！焙者B涵涵默念這四句詩句，看不懂，冷嘲道：“都不知道這是什么鬼，裝文人！”

    于是一把將畫卷撕成了兩半。

    赫連尹在大廳和爺爺在說話，突然宋姐走了過來，在赫連尹耳邊說了幾句什么，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起身告辭爺爺，“爺爺，我先去把書包放到房間里，你等等我，我馬上下來?！?/br>
    “好，去吧。”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就走，

    擠出親戚們的包圍，她快速地沖上了二樓，拉開自己的房門。

    整個(gè)房間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地板上也散了一大堆碎紙張，那是她的試卷，都被赫連涵涵撕掉了，此時(shí)粉色的身影正站在床頭處，將爺爺送給赫連尹的畫卷撕成一片片碎紙。

    涵涵顯然是沒料到她這么快就上來了，嚇了一跳。

    而赫連尹沒有任何表情。

    她輕輕蹲下身子，撿起一手碎片，這么好的畫，就這樣被赫連涵涵給糟蹋了。

    她的心冰冷如寒流，如痛如針扎般，慢慢撿起那些碎宣紙，放在床上。

    “是你干的？”赫連尹的聲音極冷，心口處的寒疼，刺得她幾欲窒息。

    “是又怎么樣？”她沒有否認(rèn)，表情得意，“我早說我會來報(bào)仇了，死攞女，害得我的臉過敏，又把我的零用錢給燒了，還推我下河，你以為我赫連涵涵是好欺負(fù)的嗎？”

    赫連尹不露痕跡地攥緊五指。

    相信每個(gè)人都有很想殺了另一個(gè)人的時(shí)刻過。

    赫連尹現(xiàn)在就有。

    她平時(shí)是個(gè)很自律的人，并不會為了別人的挑釁動怒，而今天，赫連涵涵徹底激怒她了，常年被壓抑在體內(nèi)的不安因子就像找到了個(gè)缺口，呼呼呼地往外涌著，那么地危險(xiǎn)，那么地強(qiáng)烈。

    也許她忍她太久了。

    也許是她撕了自己最心愛的試卷。

    又也許，是她毀了爺爺送給她的畫，那是爺爺對她的肯定，她那么珍貴的肯定。就這樣，被她給毀掉了。

    但總而言之，不管哪個(gè)事件是由頭，她已經(jīng)徹底激怒了她。

    “怎么樣？你想去告訴爺爺我撕了你的東西嗎？呵呵，你去說啊，死攞女，看看等下爺爺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

    赫連涵涵的聲音還在半空盤旋……

    赫連尹目光陰寒。

    腦子里有嗡嗡的聲音，在提醒她：讓她閉嘴，讓她閉嘴……

    “你只是個(gè)低下的裸女，沒有資格住我們赫連家的房子，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就趕緊滾回你們老家去，少在港島丟人現(xiàn)眼……”

    好吵。

    這個(gè)賤人好吵。

    赫連尹冷冷看著她。

    想讓她閉嘴。

    想撕碎她。

    想讓她永遠(yuǎn)說不出話。

    于是她沖過去，左手揚(yáng)起。

    “啪——！”

    響亮的一聲。

    力道大得似乎想打爛赫連涵涵的臉。

    赫連涵涵瞪大眼睛。

    一絲血絲從嘴角漫了出來，她愕然地捂住臉，“死攞女，你竟然敢動手打我？”

    赫連尹站在陰影中。

    她的氣息寒極，靈臺像是閉合了起來，變成了另一個(gè)人，唇角緊緊抿著，就像一個(gè)沒有氣息的冰雕，透出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我打你又怎么樣？”她的聲音毫無感情，下一秒，臉從陰影中脫離出來，冷得叫人膽寒。

    手起刀落。

    啪——！

    赫連涵涵的右臉又受了一掌。

    啪啪——！

    啪啪啪——！

    她連續(xù)摑掌，一個(gè)個(gè)指印疊加在赫連涵涵白嫩的臉上，似吸了血一樣鮮紅可怖。

    她覺得還不夠，這樣打她，遠(yuǎn)遠(yuǎn)不夠。

    于是眼眸一暗。

    赫連涵涵的腹部就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已被赫連尹踢中了。

    赫連涵涵重重地摔在地上，面色蒼白無血色！

    看著面色痛得扭曲的赫連涵涵，赫連尹一點(diǎn)也不覺得她可憐，她只覺得暢快淋漓，體內(nèi)的不安因子一旦醒了，人的理智就會被控制，只想打她，打她，再打她。

    她手指一收，攥過了赫連涵涵的頭發(fā)。

    “我已經(jīng)三番四次的忍耐你了，只怪你不識好歹，你以為爺爺會相信你的話么？你錯(cuò)了，只是我不想對你出手而已。”

    她的眼眸沒有任何感情，透著殘酷的冰冷。

    “你知道我在部隊(duì)練過生死搏擊嗎？”她輕輕問赫連涵涵，見她不答，筆直的腿一曲，膝蓋頂在赫連涵涵的肚子上，痛得她差點(diǎn)將胃汁吐了出來。

    赫連涵涵趴在地上，五臟六腑都痛得擰成一團(tuán)。

    赫連尹俯下身。

    美麗的手指撥開赫連涵涵汗?jié)竦念^發(fā)，“來啊，再叫一聲死攞女給我聽聽?！?/br>
    赫連涵涵不敢說話，顫抖著身子往后退。

    赫連尹卻不讓她后退，有力的手拽住她的衣襟，眼珠毫無波動，“蔣玟六個(gè)人打我的那天，我就發(fā)誓過，這輩子，再沒有人可以欺負(fù)我。”

    說完空出的手一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