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令辰擺擺手，幾人起身，像是準(zhǔn)備走了，出門時申令辰回頭看看，如失魂落魄的游必勝，看樣子問不下來，放棄了。

    “師傅，怎么不接著問？”關(guān)毅青道。

    申令辰小聲道著：“問什么問啊，我什么也不知道，就知道這么個綽號?！?/br>
    “您哪兒知道的，怎么把游必勝嚇成這樣？”許飛好奇了。

    “別管我那兒知道的，這個人肯定捏著游必勝的命脈，問他沉尸的事，看他的反應(yīng)，估計真有這種事……回頭咱們商量個審訊方案?！鄙炅畛降馈?/br>
    “為什么不往下查這個叫五哥的？”許飛問。

    “沒方向，沒法查，只能等著他自己出來了?！鄙炅畛降馈?/br>
    三人匆匆離開了看守所，又準(zhǔn)備到另一所看守所，去會那位一直不開口的老賊潘雙龍了……

    ……

    這時候，木林深正踱步進入一個陌生的地方。

    燈光下，粼粼的湖面映著微光，掛著八角燈籠的地方古色古香，四周種植的花草泛著微微芬芳，坐定時，桌上的菜肴揭蓋，不燙不涼，剛剛好。

    對面而坐的，三十年許，或者比看上去年齡更大，只不過因為保養(yǎng)好的緣故，感覺不出那怕一點滄桑，他穿著對襟的唐裝，人像畫里走出來的，飄逸著一份古色古香。

    “認識一下，我叫戎武，戎武生涯的戎武。”戎武道，微笑間，露著一圈潔白的牙齒。

    “我似乎不用介紹了？”小木問。

    嗯，戎武點點頭，笑道，小木卻指指菜肴，一攤手問：“有洗手間嗎？”

    “哦，對不起，在那邊，請自便?！比治涞?，指指一處亮著燈的地方。

    小木徑自去了，這是個幽雅的環(huán)境，像是山莊之類的休閑區(qū)，最讓他寬心的是，連跟蹤的都沒有，只有小服務(wù)生給他指著方向，不一會兒，洗了把臉，嗽了嗽口，小木重回到席面上，那位剛認識的戎武，正笑吟吟地等他。

    風(fēng)度可不是一天養(yǎng)成的，餓了一天，就餐時還保持著這樣的儀容，讓戎武笑了笑，他倒了杯酒，示意著動筷，小木優(yōu)雅地吃著，并不見急促，抿著酒的戎武像在觀察他，笑著問：“你好像一點都不擔(dān)心？我聽說你居然睡著了。”

    “哦，累了，就要睡嘛?！毙∧镜?。

    “很奇怪啊，被釘在箱子里，好多人會被嚇得心智失常，或者大小便失禁，人的心態(tài)在那種情況下，失常才是正常的，不失常，反而不正常，你同意嗎？”

    “嗯，同意。”小木吃著，點頭道。

    “那告訴我，你好像很正常，一點都沒有失常?！比治鋯?，眼皮一抬，目光如炬。

    小木卻眼皮不抬地道：“因為我已經(jīng)一無所有，而且別無所求，所以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失去的了?！?/br>
    “螻蟻尚且偷生啊?！比治洳惶嘈诺氐?。

    “我不是螻蟻，所以，未必偷生哦?！毙∧咎а鄣溃艿ǖ谋砬?。

    對，必須淡定，必須裝著不怕死，因為他從對方的表現(xiàn)里，感覺到了淡淡逼味，逼格很高的逼，所以必須相當(dāng)?shù)?，或者更高的逼格，才符合他的口味?/br>
    似乎不錯，戎武笑著，敬他一杯，輕輕一碰酒杯，一飲而盡，卻不料這個簡單的動作，讓戎武挑刺道：“可惜了，你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是官府中人。”

    “我就是我自己，為要冠個定義嗎？”小木道。

    “也是，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自己，但我很奇怪，你怎么會撿那種齷齪之地求生呢？”戎武問。

    小木挾著菜，思忖了一下下，告訴戎武答案了：“喜歡?！?/br>
    “喜歡？”戎武不信。

    “對，喜歡，赤裸裸的真實，不加掩飾的真實，不像已經(jīng)有了特定行為規(guī)范的社會氛圍，每個人都需要戴著他的假面具生活。”小木道。

    戎武哈哈一陣長笑，幅度不大，眼光卻熾。

    小木也在笑，他感覺得到引起對方的興趣了。

    “有意思，很有意思……就像你帶著他們求生一樣，我聽完覺得，非常非常好奇，你這樣一位富家紈绔，怎么會懂市井的生存技巧，而且還用得這么好？”戎武好奇問。

    “我十幾歲就被我父親扔國外去了，適應(yīng)能力強一點而已，只要是人的群體里，都是一樣的，恃強凌弱的、弱rou強食的、爾虞我詐的，其實你只要找到一點相對的優(yōu)勢就完全可以讓自己站到優(yōu)勢的地方?！毙∧镜?，艱澀一點沒關(guān)系，這個人物水平可能比他想像的高，不像喪毛、馬寡婦那群貨，只認錢。

    聽懂了，但戎武也有不懂的地方，笑著問：“你好像并沒有找到自己的位置？”

    “呵呵，我mama曾經(jīng)希望我做個好人……我爸呢，想把我培養(yǎng)成一個大師傅，我那些狐朋狗友呢，又希望我是個機器人，能隨叫隨到，陪他們娛樂至死，偶而碰上個女孩呢，她們又希望我是提款機，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面對這么多期望，我當(dāng)然迷茫了?！毙∧镜溃p輕地挾著一塊牛rou，小口吃著。

    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把戎武逗樂了，越看這位傳說中的紈绔越有意思，他笑著道：“那你有可能成為我這樣的人，既不被主流社會認可，也不會被淘汰，而且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

    “這是什么人？”小木問。

    “邊緣人。”戎武如是定義道。

    小木貌似不懂，不過他心里卻是腹誹著，老子是線人，線人就是邊緣人。

    “看來你并不認同我們的生存方式，有打算嗎？我知道你的父親，可是位億萬富翁。”戎武問。

    小木慢慢地搖搖頭。表情冷漠。

    “哦，觸到你的心事了，對不起……如果沒有打算的話，我可以提個建議嗎？”戎武問。

    小木好奇道：“我會讓你失望的，我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拿，只會吃白食?！?/br>
    “呵呵，那最起碼還是挺誠實的……”戎武說著，掏著一部手機，推到了小木面前，讓他看，小木拿起來，看了眼，卻是一段視頻，那個見過的包裝箱，被幾個抬著，轟然扔下大海，他瞠然放下，不解地看著戎武，他很清楚，這種事，知道的多了，會要命的。

    “你面前坐著一個危險人物，你剛剛看到了一個罪案場景，卻這么淡定？”戎武好奇心更甚，像這么大年紀(jì)的，不是得嚇傻了，就是得嚇得表忠心了，而他面前這位，就像看到一盤白菜豆腐一樣，沒有特別的表情。

    “預(yù)料中的事，必須驚訝嗎？”小木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