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于是,稍稍商討之后,陸天羽正式成為了天玄派的金丹長老,在年青一代中地位越發(fā)超然??v使他如今的修為閱歷比之其他長老稍遜一籌,也沒有人提出相左的意見。 至于結(jié)丹后能夠另選洞府單過、招收徒弟仆從之類的福利,則被陸天羽婉言謝絕了,他可絕對不愿離開師父身側(cè)半步——想要將他趕離蕭銘身邊?門都沒有! 所幸眾人也知曉陸天羽對蕭銘的依賴親昵,只是笑談幾句“結(jié)成金丹還沒有長大”便放到一邊不提,算是遂了陸天羽的心愿。 既然拿了長老的供奉,自然也要辦長老應(yīng)當(dāng)辦的事情,陸天羽前腳在掌門面前嚴肅表示會為天玄派竭盡全力、絕不辜負眾人的信賴和支持,后腳便撲到自家?guī)熥鸬拈]關(guān)室門前,抱怨身上多了一堆負擔(dān),簡直讓他分分鐘就想要擱挑子不干。 陸天羽一邊抱怨,一邊盯著閉關(guān)室前方盤旋不去、叼著一只草螞蚱的傳訊紙鶴,心中對于玄鉞的品味嗤之以鼻。 雖然沒有查看傳訊紙鶴中的內(nèi)容,但陸天羽清清楚楚地記得上次傳訊的時候被夾帶過來的草編兔子,如此風(fēng)格奇葩的禮物,顯然是玄鉞那廝無疑。 即使對玄鉞怎么看都看不慣,陸天羽仍舊還是掏出了傳訊符,告知玄鉞自家?guī)煾溉耘f在閉關(guān),大約是要化嬰了。 放飛傳訊符,陸天羽伸了個懶腰,開始認命地履行金丹長老的職責(zé)——就算再抱怨,該干的事情也不得不干啊…… 陸天羽這廂努力適應(yīng)金丹長老的身份,忙得分。身無暇,玄鉞那廂也接到了傳訊符,忍不住皺起了眉。 玄鉞自然知道蕭銘要閉關(guān)一陣,卻并不知曉他準(zhǔn)備化嬰。頓時,原本平靜的心湖便掀起了滔天巨浪,仿佛蕭銘曾經(jīng)結(jié)丹時那般忐忑不安,恨不得時時刻刻守在閉關(guān)室外,生怕出現(xiàn)一點紕漏。 玄鉞真想要不管不顧、立刻御劍直奔天玄派,但如今他卻有任務(wù)在身,不能這般沖動,畢竟這事關(guān)魔、道之間的合作與妖族的進犯。 嘆了口氣,玄鉞事無巨細地將萬一出現(xiàn)問題的處理方法與可能用到的法寶一股腦地寄給了陸天羽——這也是陸天羽愿意傳訊玄鉞的目的——隨后,他便一頭扎進了被洛水宗掌門分派的任務(wù)當(dāng)中,以從未有過的熱情和專注完成著這些他原本甚是不喜的任務(wù),畢竟早些完成,他便能早些趕去蕭銘身邊,早些守著他。 玄鉞目前需要做的,是協(xié)助魔修尊者樂情鎮(zhèn)壓那些不服從他號令、試圖與其爭鋒的魔修,而原因則是樂情與道修之間所訂立的契約。 道修協(xié)助樂情成為魔修中的至尊,而非僅僅是“尊者之一”,而樂情則承諾在得到魔尊之位后毫無保留地配合道修,達成魔與道之間的合作,共同對付妖族。道修不相信魔修,但是卻相信誓言,因為一旦誓言被違背,那么輕則境界止步于此、不得寸進,重則遭受天譴、神魂俱滅。 玄鉞本人并不喜歡目前的這位合作者,他總覺得樂情身上有一種花草腐爛之后的氣息,令他難以忍受。但不得不說,比起其余仗著實力蠻橫便動不動屠戮宗門、血洗城鎮(zhèn)的魔修尊者,這位在道修中聲名不顯的樂情尊者大約是最合適的合作人選了——最起碼,道修們對他并沒有什么不可調(diào)和的血海深仇。 當(dāng)然,沒有人相信這位能夠在魔修中爬到如此高位的樂情尊者本質(zhì)是個好人。魔修中傳聞他出身低下,晉升手段也十分不光彩,而所有知道他前塵往事之人要么被他死死掌控、要么早已墳頭長草。 只不過這些與道修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反正在道修們眼中,所有的魔修大概都能用yin。邪狠毒、喜怒無常來形容。 道修們不在乎樂情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他們只在乎能否順利與魔修合作、擊退妖族,至于目前的做法是不是養(yǎng)虎為患,那也要等到妖族之危結(jié)束后再來定論了。 作為道修中目前正活躍的戰(zhàn)力第一,玄鉞自然被派去對付那些不肯向樂情低頭的魔修尊者,只可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幫助自己此生最大的情敵打下一片大好河山。 ——是的,樂情最終的目的絕非是什么成為魔道至尊,他眼中所盯著的東西從來都只有一個,那就是他一直到現(xiàn)在也心心念念、沒有忘記分毫的“趙涵”。至于什么至尊之位,不過是為了避免在他集中注意抓捕那只狡猾狠毒、善于偽裝的狐貍的時候,不會有人不長眼地給他拖后腿罷了。 樂情的野心從來都不大,他不顧一切地往上爬,只是為了掌控自己的人生。而當(dāng)他真正成為一方霸主之后,反倒偏安一隅,懶得再理會周遭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 樂情是個絕對利己的享樂派,他從不認為那些爭權(quán)奪利、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身隕道消的爭斗有什么有趣之處,權(quán)利、地位、財富,這些東西只要夠用就好,犯不著拿命去拼。倘若沒有蕭銘的刺激,樂情大約一輩子都會這樣不上不下得安穩(wěn)度日——處理處理不安分的手下、縱情享樂,實在無聊便化出分。身去其他地方行走一番,看盡世間百態(tài)、人生冷暖。 只可惜,蕭銘出現(xiàn)了,驚醒了這條冬眠中的毒蛇,讓他昂起蛇身,“嘶嘶”地吐出毒信,不將看中的獵物吞吃入腹便誓不罷休。 在養(yǎng)好傷勢后,樂情便以合歡派之變向道修們宣告了自己的存在,他需要讓道修們正視他、了解他的實力,卻也不能做得太過,以免吸引過多的仇恨值——而醞釀已久的合歡派矛盾,便是他最好的道具。 樂情誘惑了合歡派采。補一支,讓她們決定與雙。修一支徹底決裂,這從根本上說應(yīng)當(dāng)算是合歡派內(nèi)務(wù),而樂情只不過是搭了個梯子,引得采。補一支“人往高處走”罷了。至于采。補一支對同門痛下殺手,歸根究底是因為對合歡派鎮(zhèn)派至寶的分配不滿。至寶只有一個,雙方都想要得到,自然誰更厲害、誰下手更狠,便歸誰所有,而采。補一支也打算以此來證明自己轉(zhuǎn)投魔門的決心,證明她們絕不會顧念舊情,再與道修們有何牽扯。 有了采。補一支背鍋,樂情自然“清清白白”,而他也能趁此機會,光明正大地與道修中的魁首見面,然后訂立下雙方都滿意的契約,開始了自己肅清魔道、踏上至尊之位的道路。 ——至于目前正在凌霄宮修煉室內(nèi)閉關(guān)、全神貫注地沖擊金丹與元嬰之間壁壘的蕭銘,卻仍舊對此一無所知,完全沒有預(yù)料到危機將至。 第六十六章 蕭銘這次閉關(guān)主要是想要鞏固金丹大圓滿的境界,化嬰之類并不強求。只是當(dāng)他端坐于凌霄宮的修煉室,有源源不斷的精純靈力做后盾,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自己與元嬰真君對戰(zhàn)時的感悟,努力沉浸于那種空靈澄澈、似乎萬事萬物都盡在掌握的頓悟之境時,化嬰便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凌霄宮乃上古大能所制,自成一個須彌小世界,故而蕭銘在其內(nèi)結(jié)嬰,外界并無天象感應(yīng)。 當(dāng)蕭銘心情愉悅地觀察著自己凝結(jié)而出的與自己一般模樣、但是卻更加圓潤精巧的元嬰之時,沒有一個人知曉又一名元嬰真君橫空出世。 元嬰盤膝端坐于蓮座之上,周身縈繞著至清之氣,不斷的吸納又反哺。它雙眸緊閉,嘴唇輕抿,身上只著一件簡單至極的青色道袍,面相上帶著幾分嬰兒肥的稚氣,氣質(zhì)卻空靈沉穩(wěn),散發(fā)著高高在上的威勢。 蕭銘的神識極其滿意地繞著元嬰轉(zhuǎn)了數(shù)圈,半晌后這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緩緩睜開眼睛。 “恭喜主人成功化嬰!”一直陪伴著他的器靈露出歡悅至極的笑容,眸光晶亮,笑意滿滿地恭賀。 蕭銘從蒲團上站起身,理了理袍袖,朝著凌兒感激一笑:“這一段時間一直cao控閉關(guān)室供給我所需的靈氣,真是麻煩你了?!?/br> “不麻煩不麻煩!能夠為主人效勞,凌兒再歡喜不過了!”器靈撲進蕭銘懷中,眷戀地蹭了蹭他的脖頸,一雙大眼睛里滿是孺慕與崇敬,“能夠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便突破元嬰期的壁壘,主人不愧是主人,無論是天賦、悟性還是氣運,都無可匹敵!” 饒是蕭銘如何厚臉皮,被器靈這般盛贊也感到有幾分的不自在,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又順手拍了拍凌兒的腦袋:“我也不知閉關(guān)了多久,天羽那里是否順利……” 輕聲叨念著,蕭銘不再遲疑,嘉獎器靈幾句后便很快閃身出了凌霄宮,現(xiàn)身在天玄派的閉關(guān)室內(nèi)。 元嬰境與金丹境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蕭銘甫一出閉關(guān)室,便感覺整個世界在他眼中……更加澄澈純凈了。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拂去了所有的污穢,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都感到一股說不出的輕松舒暢、灑脫恣意。 蕭銘站在院中,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周遭靈氣隨著這一次呼吸浸透他渾身上下的汗毛孔,雖然因為屬性不同而很快離開,卻也不再像是往常那般頓生排斥之感。 這應(yīng)當(dāng)是因為進階元嬰后進一步錘煉了他的身體所致,如今哪怕沒有凌霄宮的存在,他打坐吐息的效率大約也不會如從前那般緩慢滯澀了——當(dāng)然,元嬰之后進階所需的靈氣與以往也是天壤之別,總體來說也沒有什么太大的進步。 蕭銘剛剛稍微體悟了一番進階元嬰后的感受,便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匆匆而來。他側(cè)頭看向門口,只見長老打扮的陸天羽正揮手解開禁制,隨后便與他目光相對。 陸天羽先是一愣,隨即眼睛猛地一亮,剛待要說什么,卻突然又是眉心一皺:“師父,這次閉關(guān)……可還順利?” “順利。”蕭銘輕笑著點了點頭,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小徒弟,調(diào)侃道,“看來你混得不錯?。窟@都當(dāng)上長老了?” “那都是掌門他們看在師父您的面子上!”陸天羽面色稍緩,“師父這次……沒有結(jié)嬰嗎?” “結(jié)了。”蕭銘坦然回答,見自家小徒弟神色茫然,于是解釋了一句,“我是在凌兒的凌霄宮內(nèi)結(jié)的嬰,故而外界沒有天象感應(yīng)?!?/br> “原來如此!”陸天羽恍然大悟,終于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緊走兩步靠到蕭銘身前,相當(dāng)熟練地伸手牽住他的袍袖,“恭喜師父!” 蕭銘被陸天羽金丹之后還不改以往“陋習(xí)”,完全不以為恥的模樣弄得無語片刻,抬手拍了拍他的腦袋:“我先去跟掌門報備一聲,之后我們再談?wù)勀愦舜伍]關(guān)所得,教授你一些金丹期的法門?!?/br> “好。”陸天羽乖巧地應(yīng)了,亦步亦趨地將蕭銘送到院門口,突然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 迎著蕭銘疑惑的目光,陸天羽抓了抓頭發(fā),小心翼翼地將自己先前跟掌門等人透露過蕭銘要化嬰的事情說了——按理說他這樣的做法沒錯,但是卻沒有料到蕭銘成功化嬰后卻沒有天象,反倒是自作聰明地添了麻煩。 蕭銘對此倒是無所謂,他既然已經(jīng)將寶壓在了天玄派上,也不會對他們太過懷疑,適當(dāng)?shù)奶拐\很有必要,再說——“我現(xiàn)在已然是元嬰,天玄派想要更上一層,便只能依靠于我,我表現(xiàn)得越強、底牌越多,地位便越是穩(wěn)固,稍稍透露那么一些也并無妨礙?!?/br> 得到蕭銘這般回應(yīng),陸天羽也終于松了口氣。他素來信任蕭銘,只要自家?guī)煾刚f沒事,那就絕對沒事——蕭銘絕不是為了臉面硬撐的人,陸天羽對這一點非常確信。 安撫了自家小徒弟,蕭銘接下來便去往掌門所在的正殿。天玄派掌門聽聞蕭銘出關(guān),連忙出門迎接——雖然沒有天象便意味著沒有成功化嬰,但蕭銘目前的真實修為已經(jīng)是金丹大圓滿,成功化嬰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天玄派掌門如此惋惜感慨,但當(dāng)他看到衣擺輕揚、拾階而來的蕭銘后卻不由得一愣,只感覺這次閉關(guān)之后對方的改變巨大,明明一舉一動還是以往那般溫文爾雅、謙遜有禮,卻憑空生出一股巨大的震懾力,令人不敢直視——這種壓迫感,他先前只是在元嬰真君身上見識過。 掌門心中惴惴,驚疑不定。他不敢在殿外交談,連忙將蕭銘迎入殿內(nèi),小心翼翼地試探道:“趙長老此次閉關(guān)……?” “我已然成功結(jié)嬰?!笔掋懳⑽⒁恍?,干脆利落地說出了掌門最關(guān)心的問題,“沒有天象另有緣由?!?/br> 原本已經(jīng)放棄了這次閉關(guān)能夠成功的念想,沒想到驚喜來得如此突然,天玄派掌門頓時就被這從天而降的陷阱砸地欣喜若狂,除了連聲道“好”以外,竟然一時半會想不出什么別的說辭。 門中出現(xiàn)了足以坐鎮(zhèn)的元嬰真君,這意味著天玄派振興有望!他的師父、師祖、太師祖……數(shù)代師徒兢兢業(yè)業(yè)守著天玄派,不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qū)⑻煨砂l(fā)揚光大嗎?他們性格老實淳樸,不喜是非,卻并不意味著沒有野心和期望,從前只有在夢中才能得見的光景如今觸手可及,只讓掌門心中感慨萬千、雙目酸澀,手都微微有些發(fā)顫。 蕭銘安靜地微笑,等待著掌門從狂喜中平復(fù)下來,幸好掌門在這個位置上也做了近百年,情緒并沒有失控多久,很快便鎮(zhèn)定下來,但語氣中仍舊難掩激昂:“趙長老成功化嬰,這可是好事!大好事!我們務(wù)必要好好宣揚一番,這次的化嬰大典,一定要大辦特辦!” “掌門稍等,且聽我一言?!笔掋憠毫藟菏?,聲音沉穩(wěn)冷靜。 蕭銘如此說了,掌門怎么可能不聽?連忙按耐下對于化嬰大典的暢想,凝神看向蕭銘。 “這次結(jié)嬰,還是莫要過多聲張為好?!笔掋憸\笑一下。 掌門皺了皺眉,滿腔的激動終于真正冷卻下來:“為何?” 見掌門雖然疑惑,卻并無排斥,蕭銘對自己選擇天玄派更是滿意,輕聲細語地將自己的想法述說了一遍。 結(jié)嬰大典?昭告天下?素來喜歡扮豬吃虎、示敵以弱的蕭銘可從來不喜歡這么張揚。除了從前那位道侶選得不怎么好,弄得全天下都喜歡看他們的緋聞以外,蕭銘一向都是個低調(diào)沉穩(wěn)的人。 結(jié)嬰?yún)s并無天象,這不正好是一個能夠讓他繼續(xù)扮豬吃虎的契機嗎?一旦想到有人以為他仍是金丹想對他不利,卻反倒被他以元嬰修為碾壓,這當(dāng)真是一副很有趣的光景。 ——當(dāng)然,這些想法蕭銘只能在自己心里想想,是只屬于他自己的惡趣味,想要說服天玄派掌門卻是不行的,但蕭銘有著更好的借口。 “雖然成為洛水宗的附屬宗門,但掌門您覺得天玄派的底蘊如何?能夠與其他有著元嬰真君的中等宗門相媲美嗎?”蕭銘并未直言,只是緩聲引導(dǎo)。 掌門的眉毛耷拉下來,就算他如何激動振奮,也著實說不出肯定的回答:“的確……所差甚遠。” “不錯?!笔掋懳⑽㈩h首,“如今我們天玄派不過是低等宗門,與其他同級別的宗門相比并不差什么,但是與中等宗門相比卻是遠遠不及。一旦我進階元嬰的消息爆出,天玄派或許的確可以因此而揚名,但接踵而至的麻煩卻也著實不小。當(dāng)我們是低等宗門的時候,沒有什么人會注意到我天玄派,但一旦門中出了一位元嬰真君,那些中等宗門可就不會如此輕易便忽略我們了。正所謂寧為雞頭、不為鳳尾,相對于現(xiàn)在便嶄露頭角,我認為暫時引而不發(fā)、積蓄實力,待到時機成熟后再謀定而后動,才能走得更加長遠、平穩(wěn)?!?/br> 天玄派掌門并不傻,仔細思索蕭銘口中之言,心中的天平頓時便毫無回轉(zhuǎn)余地的傾向到了蕭銘一邊。 修真界的資源有限,天玄派冒了頭,想要瓜分早已被旁人占據(jù)的蛋糕,自然會引來敵意與試探,而沒有底蘊、單單只憑借蕭銘一位元嬰真君,天玄派是不可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被打壓絕對是必然。如此這般,倒是還不如暫時混跡于低等宗門,憑借蕭銘與洛水宗的庇護充實自身,而后一鳴驚人。 天玄派掌門越想越覺得靠譜,越想越覺得正該如此,念及自己先前一時頭腦發(fā)熱,差點鑄成大錯,毀了門派振興之路,心中便不由得后怕不已,看向蕭銘的目光也自然越來越滿意、越來越贊賞。 ——這樣天大的人才,怎么瞎貓碰上死耗子地落在他們天玄派了呢?可以是武力擔(dān)當(dāng),又能是智力擔(dān)當(dāng),背后還有深厚的大背景,簡直是天玄派的福星??! 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被蕭銘灌輸了一腦子“扮豬吃虎”觀念的掌門握住蕭銘的手,感慨地長嘆一聲:“如你所言,自然是最恰當(dāng)不過,只是卻委屈了你,明明已然是高高在上的元嬰真君,卻不能得到應(yīng)有的尊崇,連化嬰大典也無法舉辦……” “我是天玄派的一份子,只要天玄派得益便好,我又豈是追求私名之人?”蕭銘得了便宜繼續(xù)賣乖,一臉“一切為了門派犧牲個人我不委屈”的謙遜姿態(tài),其實心里的小九九只有他自己知道。 雙方互利互惠、一拍即合。蕭銘又在天玄派掌門心中狂刷了一番好感度,樹立起了牢不可破的大公無私的面孔,至于他本身也對于天玄派掌門越看越順眼——不聰明,但是老實誠懇、謙虛納諫,關(guān)鍵是容易忽悠! 兩人在正殿內(nèi)細細梳理了接下來天玄派應(yīng)走的道路,彼此相處格外融洽。蕭銘喜歡動嘴皮子,但懶得行動,讓他開動腦筋容易,但沒有天大的好處是絕對不愿花費時間與精力的。而掌門卻恰好相反,他眼光并不長遠,大局觀也不強,但勝在踏實勤奮、認真細致,有了蕭銘指引的路標(biāo),便能勤勤懇懇、興致勃勃地去做,生怕自己做得不好,浪費了大好時機。 這一聊,便聊了大半天,潤喉的茶水也更換了好幾次,當(dāng)一切都理順之后,蕭銘與掌門雙雙滿意地停了嘴,開始閑話一些更加輕松家常的話題,進一步拉近彼此的關(guān)系——比如蕭銘的小徒弟陸天羽在升任長老后的所作所為。 聽著掌門對自家徒弟夸贊連連,蕭銘自然與有榮焉,只是話題剛剛起步,便聽到殿外一陣喧嘩之聲。 蕭銘與掌門紛紛皺起眉,只是還不待開口詢問,便看到正殿的大門被重重地推開。 素白的身影逆光而立,一片肅殺宛若出鞘的利劍,急切的目光掃向殿內(nèi),繞著蕭銘上下轉(zhuǎn)了一圈,看到他一臉怔愣卻氣色頗佳后,這才稍稍緩和下來。 殿內(nèi)原本凝重的氣氛隨著來人氣勢放緩而逐漸平和,一直小心翼翼跟在最后的金丹長老這才哆哆嗦嗦地開口解釋:“啟稟掌門,洛水宗玄鉞峰主拜見,我們……阻攔不住……” 天玄派掌門嘴角微抽,揮了揮手,金丹長老頓時如蒙大赦地扭頭就跑,連一向端著的架子都半點想不起來。 玄鉞的目光一直緊盯著蕭銘,將一邊的掌門視若無物,而掌門也沒有自討沒趣,默默充當(dāng)了背景板,沒有開口多說一句。 蕭銘無可奈何地朝著玄鉞走了幾步,語氣中帶著些微的指責(zé):“你……怎么就這么莽莽撞撞地沖進來了?如此失禮,可不是你以往的做派?!?/br> ——的確,玄鉞雖然為人冷漠肆意,卻很是重禮,在旁人議事之時擅闖可是他平時絕對做不出來的。只是……玄鉞這一輩子的“特例”,大約全都要出在蕭銘身上。 玄鉞面孔微白,鬢角還帶著些微的濕意,似乎是十萬火急般趕過來的,他抿了抿嘴唇,輕聲答道:“我剛剛結(jié)束任務(wù),聽聞你閉關(guān)結(jié)嬰便趕過來見你……沒想到來之后卻聽說你已然出關(guān),也并無結(jié)嬰天象,故而……擔(dān)心你有何不妥之處?!鳖D了頓,他想起天玄派掌門算是蕭銘此時的上司,終于賞給對方一個眼神,矜持地頷首,“抱歉,失禮了?!?/br> 雖然玄鉞的語氣并沒有什么歉疚,似乎只是隨口一說,但天玄派掌門哪里敢有半分不滿?連忙擺手表示自己毫不介懷,隨后催促蕭銘與這位突然出現(xiàn)的貴客一同離開。 蕭銘自然也不會多留,朝著掌門行禮后便帶著玄鉞離開正殿,一邊往后山處行去,一邊側(cè)頭觀察他:“我無妨的,如今已然成功結(jié)嬰,你沒有看出來?” “看出來了。”玄鉞嘴唇微動,“不過是……關(guān)心則亂?!?/br> 蕭銘心中一顫,目光也有些閃爍飄忽,吶吶答了句:“多謝?!?/br> 對方逃避躲閃的模樣讓玄鉞眸光微黯,轉(zhuǎn)瞬間卻很快調(diào)整過來:“此次結(jié)嬰并無天象,可有原因?” “當(dāng)然。”蕭銘并不隱瞞,當(dāng)即將自己在溪山秘境獲得凌霄宮一事說了,隨即下意識解釋道,“當(dāng)時你我之間并不和睦,我沒有多說,后來和解之后……也沒有機會提及此事?!?/br> 玄鉞面色不動,嘴角卻稍稍上揚,音色再次暖了幾分:“無妨,你愿意與我說,我便很是喜悅了?!?/br> 蕭銘默默閉了嘴,格外懊惱自己最后那一句多嘴——這樣重要的寶物不說才是正確的,他到底在心虛什么! 所幸玄鉞并沒有揪住這點不放,很快轉(zhuǎn)移了話題:“你那只奇奇怪怪的器靈,便是凌霄宮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