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主子？”花姐兒又驚呼一聲。

    納蘭性德沖她微微一笑，端的是君子風(fēng)范，“小主子喜歡玩，給jiejie添麻煩啦。”說完和曹寅護(hù)著四阿哥轉(zhuǎn)身就走。

    一行人，呼啦散去，這下?lián)Q花姐兒暈的不知東南西北。

    小主子？行四？

    花姐兒雙膝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娘啊，爹呀，閨女見著活生生的皇子阿哥了……

    小四坐在比隆科多那不知道豪華多少倍的馬車?yán)铮炖锖呛J，嗡嗡地問，“曹寅，父皇是不是很生氣？”出動一半當(dāng)值的御前侍衛(wèi)找他，小四頭皮發(fā)麻，好像玩大了。

    “皇上再怎么生氣，四阿哥也能搞定，不是么？”曹寅和納蘭性德一左一右守著他。

    小四眼皮一動，“可好吃了，你們嘗嘗?！?/br>
    納蘭性德瞧著糖葫蘆上面的口水，哭笑不得，“四阿哥真不見外。給咱們說說，花姐兒怎么喊你小寶貝？”

    “納蘭先生和漂亮jiejie關(guān)系親厚，想知道自己問去唄。”小四掃他一眼，風(fēng)流才子果真名不虛傳，他有理由懷疑納蘭早逝其實(shí)是某個東西用太過，累死的。

    納蘭性德輕咳一聲，臉色微紅。

    曹寅偷樂。

    小四張嘴道，“曹大人也和漂亮jiejie很熟吧?！?/br>
    “不，不！”曹寅連連擺手，“我只是好奇去過一次，只去過一次，喝茶，聽?wèi)颍妒聸]干。”

    “還要干啥？”小四眨眨大眼，“那不是戲樓？”

    “額……”

    兩人一噎，相視一眼，俱不敢再多嘴。

    小四又啃個糖葫蘆，腮幫子一動一動，“噗”的吐出籽，馬車進(jìn)了正陽門。扔掉小竹簽，伸手讓魏珠兒擦干凈，晃悠悠的說，“曹大人，納蘭大人，知道待會兒該怎么和父皇說吧？”

    朝廷嚴(yán)令禁止嫖1娼押1妓，花街對外的名目是唱戲，里頭的事誰都知道，但沒人會捅破，不然恭親王也不敢放任下人在外面搞這行。

    而這事真鬧到康熙跟前，那，嚴(yán)懲不貸！

    威脅！

    絕對威脅！

    赤果果的威脅！

    ☆、第30章 天才四阿哥

    曹寅和納蘭性德前腳出乾清宮，乾清門的小太監(jiān)后腳跟一動，毓慶宮、景仁宮和慈寧宮的主子立馬收到，皇上派人去捉四阿哥惹。

    兩排侍衛(wèi)護(hù)著的馬車甫一進(jìn)皇宮，毫不起眼的宮女太監(jiān)立馬動起來。

    康熙二話不說，一拍御案，“跪下！”

    小四乖乖跪下，太子三個躲在門外亂轉(zhuǎn)圈，皇貴妃，太皇太后，你們到底墨跡什么？？快點(diǎn)！快點(diǎn)！快點(diǎn)啊！

    衣著單薄，小四跪著有點(diǎn)不舒服，屁股扭一下，康熙再拍御案，“跪好！”

    梁九功呼吸一窒，身子登時矮半截，周圍沒有依靠的人，小四難得乖順，“兒子知錯，求父皇饒兒子一次，兒子發(fā)誓，以后絕不再犯！”

    “發(fā)誓？”康熙連連冷笑，“你哄隆科多跑出去玩發(fā)過誓么？你答應(yīng)太子不亂跑時發(fā)過誓么？你玩得不記得家想起你發(fā)的誓嗎??？”陡然拔高聲音，外面的仨孩子嚇一跳。

    小四臉色不變，大眼直勾勾望著康熙，康熙氣得跺腳，指著他，沖著曹寅、納蘭性德，“你們瞧瞧，瞧瞧，他有一絲悔改？有嗎？”

    曹寅和康熙亦君亦友，當(dāng)真說，“皇上，四阿哥知道錯啦，臣這么大的時候笨的連玩都不會。”

    “……合著朕該支持？”康熙好險憋死，“出去！出去！都給朕滾出去！”

    “怎么啦？怎么啦？老遠(yuǎn)就聽見你的聲音，天塌了還是地陷了。”蒼老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小四心底暗喜，康熙眼前一黑，完了！扭臉看梁九功。

    梁九功搖頭又?jǐn)[手，無聲喊冤，“不是奴才，真不是奴才，奴才沒有分身術(shù)?。　?/br>
    “太皇太后，您老人家怎么來了？”康熙狠狠瞪小四一眼，趕緊迎上去。

    太皇太后一把撥開他的手，“哀家要是不來，哀家的小四兒不知道被你折磨成什么樣呢?！弊叩叫∷母皬澭鹚?，“好孩子，來，跟瑪嬤說，皇帝又怎么訓(xùn)你啦?！?/br>
    “太皇太后！“康熙深深感到無力，“您，您可知道他都干了什么？”

    “哀家不知?！碧侍髶u頭，“不過，小四會告訴瑪嬤的，對不對？”

    小四爬到太皇太后膝頭，小臉蕩起笑容，小手比劃著，“小四去給您買好玩的啦，好多好多。”

    “真噠？”老小孩，老小孩，太皇太后越老越不愿看著小孫子們受罰，甭管皇帝在上書房怎么訓(xùn)，離了上書房，讓她知道訓(xùn)孩子，就是不行，“都有什么，說來烏庫mama聽聽?！?/br>
    小四扭頭看康熙一眼。

    太皇太后掰過他的小腦袋，“別怕，有瑪嬤呢?！?/br>
    康熙扶額又揉太陽xue，到底誰讓她好好教育小四？到底是誰！

    “在馬車?yán)铩！毙∷目s進(jìn)太皇太后懷里，根本不記得他靈魂幾十歲了，掰著手指數(shù)他的豐功偉績。

    太皇太后一聽他用三文錢買個十文錢的東西，真真高興壞了，渾濁的雙眼異常明亮，康熙心頭的怒氣嗖一下少了一半，“別聽胡說！”絕不承認(rèn)兒砸很流弊。

    魏珠兒麻利的拎著大包小包跑進(jìn)來，率先掏出那個喜慶的招財貓，“皇上，就是這個，店主怎么都不愿意賣，四阿哥磨了一炷香人家才松口?！?/br>
    巴掌大的小貓咪蹲在太皇太后手上，兩個前爪，一個放在耳邊向她招手，一只放在胸前，貓兒通身銅色，兩撇胡須畫的清清楚楚，雙目瞪圓，怎么看怎么可愛，“光這份手藝也不止三文吧？”

    “……是的?！笨滴跗D難的點(diǎn)頭，他是位務(wù)實(shí)的帝王，他知道柴米油鹽價幾何，他清楚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花費(fèi)是多少，他了解各行各業(yè)的實(shí)際情況，瞧著又化身乖寶的小四兒，再次嘆氣，“都進(jìn)來吧?！?/br>
    小四扭臉，皇貴妃打頭，身后跟著仨孩子，四兒大樂，“大哥二哥三哥，我給你們買好多好多好玩的，魏珠兒快拿出來。”

    三個孩子同時看向康熙，那怯怯的小眼神，康熙覺得他敢搖頭，立馬父子離心！頹廢的擺擺手，胤祉歡呼一聲跑過去。

    太子和胤褆保持著風(fēng)度，而急切的小臉，加快的步伐，走兩步看他一眼……康熙再次扶額，沖曹寅、納蘭性德等人招手，他走，他走還不成么。

    隔著窗戶，聽著小四阿哥嘰嘰喳喳歡快的聲音，“這個給大哥，三哥的點(diǎn)心，太子哥哥這些是你的……”

    曹寅想起馬車上的話，心生感慨，“四阿哥天才啊?！?/br>
    “天才？”康熙扭臉往里看一眼，不知道怎么又生氣了，憤憤道，“天才和蠢才只有一步之差。”

    納蘭性德往前邁一步，壓低聲音，問康熙知不知道他們在哪里找到的小四，康熙眼皮一跳，直覺不好，“他又惹事了？”

    “非也非也?！辈芤鷵u首，“四阿哥怎么說呢，別看只有三歲，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就算被拐子拐走，四阿哥也能過得如魚得水。”

    “這點(diǎn)不用你說，他聰明著呢?！笨滴跻詾橛殖隽耸裁词拢瑖?biāo)惶?/br>
    “聰明的小孩臣見過不少，但四阿哥，絕無僅有！”納蘭性德和曹寅倆像唱雙簧一樣，你一言我一語，說到宜春院，康熙心中一凜，朝廷雖然出了禁止令，而水至清則無魚，男人出去聽個曲順便約個炮，不鬧的人盡皆知，他一般睜只眼閉只眼……牽扯到他兒子，康熙帝神情慢慢變冷，“該死的隆科多！”

    “皇上小聲點(diǎn)?！辈芤Ｒ惶桓以倌E，皇貴妃涼涼還在里面，“四阿哥瞧著那樓漂亮便要去看看，您別著急上火，先聽臣說，宜春院的京劇昆曲唱得不錯，臣和容若兄都去過。

    “里面那班臺柱子厲害著呢，可臣找到四阿哥時，當(dāng)家人花姐兒居然喊四阿哥小寶貝。臣接四阿哥回來時，那群姑娘眼巴巴盯著四阿哥，要不是臣帶著兄弟過去，今兒不一定能把四阿哥接回來。”

    康熙不信，“小四給你們灌了什么迷魂湯？”

    “可沒有。”納蘭性德?lián)u頭失笑，“四阿哥還威脅臣不準(zhǔn)告訴您……臣和曹寅想說的也不是這些。您這位兒子，放得下身份彎得下腰，該軟的時候軟，想硬的時候硬，臣如果真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今兒還真被他威脅到了?！?/br>
    “所以呢？”康熙疑惑，“你們想向朕表達(dá)什么？”

    “四阿哥有顆赤誠之心，不會因人身份問題就瞧不起人家，雖然年齡小，但做事有張有弛，自有底線，皇上，您看？”曹寅試探地問。

    康熙猛然抬腿，“滾！”他就知道，就知道這倆貨要給小四求情，兜這么大一圈子，“朕今天不想看見你們?！?/br>
    “父皇，父皇，兒子給你買的，好看么？”小四瞧著康熙進(jìn)來，趕忙從皇貴妃懷里滑下來，獻(xiàn)寶的抓個納沙海水扇套舉到康熙面前，亮亮的大眼里盡是討好。

    康熙抬起手，眾人倏然緊張地屏住呼吸，皇帝無力地點(diǎn)點(diǎn)小四的額頭，接過來，“你呀，長大了可該怎么辦喲?！?/br>
    “怎么辦？”小四抓抓腦袋，烏溜溜的大眼滴溜轉(zhuǎn)，“小四的烏庫mama是太皇太后，太太是皇太后，阿瑪是皇上，額娘是皇貴妃，哥哥是太子，想咋辦就咋辦?！闭f完忙不迭跑到太皇太后跟前，“瑪嬤，小四說的對么？”

    “對，對！”太皇太后一使勁抱起他，“吧唧“在他臉上啃一口，小四頓時羞得臉通紅，喃喃道，“皇瑪嬤，小四長大啦?！?/br>
    眾人忍俊不禁，這會兒又長大了。

    “有長大還賴在皇瑪嬤懷里的么。”太子把玩著新到手的禮物，笑瞇瞇地說，“別以為用禮物討好我，你今天就不用寫字，走吧?！?/br>
    “太子哥哥……”皺起小眉毛，苦巴巴的說，“小四給你買禮物好累好累，腳疼?！?/br>
    “腳怎么疼？”一直坐壁旁觀的皇貴妃忙問，“哪里疼，過來額娘看看。”抱過小四就脫他的鞋。

    太皇太后瞧著她動作利索，不知為何，突然想到兩年前地震那會兒皇貴妃扯小四的肚兜……瞧著皇貴妃近兩年處事公允，越發(fā)沉穩(wěn)低調(diào)，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往她身邊挪一下，“咦？這是什么？”

    “什么？”康熙遠(yuǎn)遠(yuǎn)瞅著小四作怪，正等著看他怎么躲過今天的字，見太皇太后突然變臉，三兩步走過去，小小的腳板上三個水泡，大驚失色，“快！快來人！傳御醫(yī)！”

    “皇帝，小四種過痘了！”太皇太后被他吼得腦門疼，瞪他一眼，扭臉往水泡上按一下，小四不禁“哎喲”一聲。

    太子哥仨一下擠開康熙，“皇瑪嬤，皇瑪嬤，小四是不是生病了？”

    “這會兒知道急了，剛才干啥去了。見天說小四兒調(diào)皮搗蛋不聽話?；实壑肋@什么？小四走路走多了，磨出的水泡?！碧侍髾M康熙一眼，“梁九功，跑一趟太醫(yī)院?！?/br>
    “水泡？”胤褆重復(fù)一句，突然瞪大眼，“那，那不得挑破？”他剛學(xué)射箭那會兒手上經(jīng)常摸出泡，可他都六歲了，四弟還這么小，緊張地咬著下唇。

    “沒事，大哥別擔(dān)心?！毙∷膿P(yáng)起大大的笑臉，“御醫(yī)瞧過就不疼了?！?/br>
    “騙誰呢?！必费|不知為何，眼里澀澀的，刮一下他的鼻梁，“我?guī)湍惆褤芾斯慕o胤禩送去，可別再亂跑了，好好養(yǎng)著?！?/br>
    “胤禩？”康熙眉頭一挑，“還給他買了禮物？”

    小四張嘴就說，“對啊對啊，小八好可愛，我揪他的頭發(fā)他都不哭，兒子可喜歡他啦?！?/br>
    “啥時候？”胤褆忙問，“不是給你說過不準(zhǔn)欺負(fù)八弟，又偷偷跑過去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和太子哥哥跟著諳達(dá)上課去啦啊。”小四眨眨大眼，晃著小腳丫子，“才不是偷偷的，三哥也知道?！?/br>
    “對的?！必缝碜彀屠镉秩脻M滿的，晃晃腦袋，“我也喜歡小八，對了，四兒，給小七的撥浪鼓我?guī)湍闼瓦^去。”

    “喲，連老七都有？”康熙驚奇道，“難怪腳磨出泡，你這趟出去收獲頗豐啊。小五小六有嗎？”

    “沒有！”小四說的那叫干脆利落，都不帶想的?；寿F妃下意識看向皇上。

    “為什么？”康熙著人搬張椅子坐到小四對面。

    “太后瑪嬤只疼小五都不疼我，小四不要送小五禮物?！必范G才不會說，宜嬪當(dāng)年懷小五時，仗著皇嗣不豐，挺著大肚子三不五時擱他額娘面前使性子。

    “喲，這小心眼。虧你還是皇子阿哥?！笨滴跎焓帜竽笏谋亲樱澳切×?？”

    皇貴妃身子一僵，小四感覺到了，眼珠子一轉(zhuǎn)，“我又沒見過小六，干啥送給他？”

    “沒見過小六？”康熙反射性看皇貴妃。

    胤禛裝作無知，“父皇看額娘干么？我們都沒見過小六啊，哥哥，小四說錯了么？”

    “沒有?！必费|直腸子，心里藏不住事，他問那拉氏小四為啥是黑戶，那拉氏稍稍一想就明白，沖皇上那么寵四阿哥，把他寄在皇貴妃名下早晚的事，沒少擱胤褆跟前黑烏雅氏。何況她們都是來自大家族，真真看不起包衣出身的烏雅氏，更厭惡她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