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形突變，不必解釋已經(jīng)知道各自角色。

    一時間教室變戰(zhàn)場，空氣焦灼，人人屏氣凝神認真觀戰(zhàn)。

    “阿楚，回來。”是閆子高壓低聲音在背后說，企圖制止她的公然挑釁。

    但她不管。

    她沖動且固執(zhí)，她嘗過被當中羞辱的痛苦，她今次維護陳家興就像保護曾經(jīng)那位孤苦無助的江楚楚。

    因此她義無反顧。

    她一步一步走向講臺，毫不畏懼地與ms.張對視，直到她走上階梯，搶過ms.張手中教鞭，兩只手一頭一尾握緊，再抬起膝蓋，干干脆脆折斷教鞭。

    接著一抬手，將一件罪惡兇器重重砸在黑板上。

    一聲悶響，嚇得第一排同學一個激靈猛抬頭。

    ms.張目瞪口呆，周遭人都被江楚楚孤膽英雄一般的氣勢震住，整個教室鴉雀無聲，袁柏茹收起輕蔑與不屑，肥妹也忍不住要為她鼓掌——

    原來都是墻頭草，誰贏為誰唱贊歌。

    楚楚成為消失在西部電影里拿左輪手*槍四處找人決斗的牛仔，帶著寂寞而勇武的背影，拉上陳家興便往外走。

    邊走邊說：“不要哭，哭給誰看？誰會同情你？”

    陳家興還是不停，最后躲在大樹后嚎啕大哭。

    楚楚站在他身前，教育他，“下一次再欺負你，你拼了命跟她對打，耍狠誰不會？吃到教訓(xùn)她才知道你不能碰。”

    陳家興抽噎著說：“根本沒人給我撐腰，不忍下去，我爸媽來學校就要替我忍。江楚楚，我跟你不一樣，我沒得選的?！?/br>
    話講完，既直白又沉痛。

    楚楚無意間被說中心事，在風光明媚的初夏，不自主陷入悲傷困局，她喃喃說：“其實我也沒得選?！?/br>
    到最后因為兩手空空出來，兩個人還需回到教室去拿隨身物品。

    一上樓就被ms.張抓住，站在教導(dǎo)主任身邊，抓住救命稻草，告狀告得唾沫橫飛，總之她為學生勞心勞力，還要受委屈，是不是好偉大好動人？

    無意外，江楚楚同陳家興被抓去主任辦公室，接下來無非是請家長寫檢討，要令她在學校就體會社會傾軋，提前了解人性丑惡。

    只不過連累到陳家興，她心中歉疚，“對不起……”

    “我都習慣了，反而是你，你家人會不會……”

    話還在舌底，ms.張猛虎一樣沖過來，滿臉紅光，“看，你兩個交頭接耳，是不是偷偷摸摸談戀愛？看來今天要同你爹地媽咪開長會，好好聊一聊你學生生活。”

    楚楚翻個白眼看遠處，半個字都不屑與她多說。

    一行人走進四四方方辦公室，ms.張正要打電話向她父母告狀，這時候居然有人敲門。

    楚楚回頭，是肖勁。

    他特意將襯衫扣到第二顆，只袖口挽起來折到手肘處，露一截遐思留給觀眾。

    “兩位好，鄙姓方，是楚楚的舅舅。”

    楚楚詫異，“你怎么來了？”

    肖勁嘴角帶笑，緩步走到她身邊，演技已是爐火純青?！霸陂T口左等右等你不來，只好進來找人，有一位閆同學告知你去向，我就到這里來見你?！?/br>
    楚楚覺得好笑，這恐怕是他近年來說出口的最長句式，難得他不口吃，能順暢溝通與表達。

    后又想起與他之間的恩恩怨怨，連忙蓋住笑，板起臉，堅持仇恨。

    ms.張抓緊時間發(fā)難，“有人來就更好，江楚楚目無尊長，聯(lián)合陳家興一道攻擊老師，一定要嚴肅處理。”

    “噢？有事發(fā)生？”眼角一抬，老姑婆都春心蕩漾。

    ms.張當即添油加醋顛倒黑白講故事編造完整，錯都在江楚楚，不但男女同學交往過密，更對老師發(fā)出言語羞辱，差一點點就要當堂動手。

    “我建議開除?！眒s.張義正言辭，“殺一儆百?！?/br>
    主任抽一抽嘴角，怎么可能？她帶來兩筆捐助，開除她，校董絕不肯罷休。

    但又要維護體面。

    真是難。

    楚楚忍不下去，反口說：“你干脆抓我們?nèi)寯?，反正你一張嘴厲害過大律師，陪審團同*官全被摘掉大腦，個個都信你?！?/br>
    一句話連帶主任都罵完。

    肖勁無奈拍拍她后腦，示意她適當克制。繼而說：“你們兩個去門外等，我跟張小姐談?！?/br>
    她想要多問一句，被他搶先，壓下嗓音說：“聽話——”帶著威壓又帶著星點的寵愛……

    她是瘋了，居然咀嚼出一絲絲的甜，已夠她轉(zhuǎn)過背笑足一整天。

    她乖乖去走廊等結(jié)果，辦公室內(nèi)只剩下三個成年人，肖勁變了臉孔，大喇喇坐在主任對面，隔著一張寬大書桌與對面兩人玩一場心理游戲。

    入座尚覺不夠，還要挪一挪位置，批判沙發(fā)椅實在太硬、太廉價。

    ms.張黑著臉不出聲，主任老jian巨猾等對方先發(fā)難。

    他從衣兜里掏出一包萬寶路香煙，兩肘撐在膝蓋，身體前傾，漫不經(jīng)心地敲著煙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