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愣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陳北聳聳肩：“說是有事跟我說?！?/br>
    周安看了他一眼：“就要開股東大會了，你打算怎么辦？”

    陳北扯了扯嘴角：“先去看楊東。”

    周安沒再說話。

    車子開到楊東住的小區(qū), 停好車后看見楊東在逗狗。

    陳北笑著對周安說：“看樣子終于緩過來了。”

    楊東抬頭看見陳北, 跟他招招手, 示意他過去, 周安則被許妍叫進了屋。

    楊東家養(yǎng)了一條阿拉斯加, 已經(jīng)長得比很多人的個頭都大，楊東很喜歡這只狗，給它取了一個特別sao包的名字叫“美麗”。

    陳北點了一根煙, 楊東借著他的火吸燃說：“股東大會的事，你打算怎么辦？”

    陳北吐了一口煙, 皺眉道：“能怎么辦, 要是陳舟真把股權轉(zhuǎn)給陸瀟, 我也沒轍?！?/br>
    楊東哼笑一聲：“怎么，你真打算把陳氏拱手讓人？不像你的作風吧？”

    陳北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東子，你記得我曾經(jīng)跟你提過, 我爺爺當年有一個兒子嗎？”

    楊東丟了一個飛盤，“美麗”很快追了過去。

    “記得啊，好像是陳老爺子在早些年在上海的時候生的，跟你那個從沒見過面的奶奶?！?/br>
    陳北點點頭：“要是我告訴你，我爺爺那個兒子，也就是我爸爸同父異母的哥哥生的兒子是陸瀟，你會不會覺得這個世界真他媽扯淡？”

    楊東頓住，眸光微閃，沒有吭聲。

    陳北繼續(xù)說道：“陸海帶走了陳海生，陳海生生下了陸瀟。但我就更迷茫了，如果陸瀟也是爺爺?shù)膶O子，那為什么他還要跟我作對，跟陳氏作對？”

    “美麗”很快銜著飛盤回來，正得意洋洋地跟楊東撒嬌。

    楊東揉了揉她的頭，很是溫柔。

    “北哥，我楊東的命是你撿回來的，我一輩子都記得?！?/br>
    陳北將煙頭丟進垃圾桶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少他媽矯情，你只要別再給我要死要活的，就算是不給我添亂了。”

    這天，陳北跟楊東他們一起吃了一個晚飯之后就走了。

    很多年后，陳北回憶不起來那天到底是什么情景，但他記得楊東笑得很燦爛，時間仿佛倒退回學生時代。那個時候，他們一起逃課，一起打架，一起抽煙，每次惹事之后楊東就會笑得跟傻子一樣，對著陳北說：“跟著咱北哥，這點小創(chuàng)傷，那叫江湖經(jīng)驗?！?/br>
    但是陳北知道，但凡有人給他拳頭，楊東一定是第一個沖上去幫他受著的。

    如果可以，他一定會再多說一句：“兄弟，謝了?！?/br>
    *

    夜色酒吧。

    音樂的轟鳴聲混雜著汗液和吶喊在不太大的空間里相互交叉感染，人和人之間仿佛隔得很近，實則一直很遠。

    孟雪芙趴在酒吧前臺已經(jīng)有些發(fā)暈，調(diào)酒的小哥問她：“小姐，您是不是醉了？”

    孟雪芙聽見有人喊她，抬頭微瞇著眼睛盯著前方，言語有些含糊不清，好不容易才吐出幾個字：“沒，沒醉?！?/br>
    然后她又笑了笑：“再給我一杯龍舌蘭?！?/br>
    調(diào)酒的小哥沒有任何表情，只輕聲回答了一句：“好的?！比缓筠D(zhuǎn)身拿出一個空杯子開始往里倒液體。

    他也許看這種買醉的人已經(jīng)習慣，問一句“醉了嗎”也是習慣。

    過了一會兒，水藍色的液體在孟雪芙面前晃動著，她連眼睛都無法聚焦，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喝完之后，她突然瞧見那個一直在自己斜前方的男人：他也來了很久了，也一直在獨飲。

    顫顫悠悠地走過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誒，我說，一起喝一杯？”

    楊東回頭，看了看孟雪芙，哼笑一聲：“我為什么要跟你喝？”

    孟雪芙非常認真地坐在他旁邊說：“你也是一個人，我也是一個人，咱們這是緣分，必須得喝一杯?！?/br>
    楊東笑了，沒搭理她，繼續(xù)喝酒。

    孟雪芙見對方不理，一手搶過楊東手中的酒，一口喝完。

    楊東嘶了一聲，正想發(fā)脾氣，卻看見孟雪芙紅著眼睛，竟是哭了。

    “你哭什么?。课宜麐屢呀?jīng)夠煩了?！?/br>
    孟雪芙哭得更兇了，楊東最見不得女人哭了，索性端起自己桌前的一瓶酒，給孟雪芙面前的酒杯滿上，又給自己的酒吧滿上，說：“我怕了你了，喝啊。”

    孟雪芙就像演員一樣，說不哭還真不哭了，端起酒杯跟楊東碰了一下，笑嘻嘻地說：“謝謝你啊，這是我留在北城最后一晚，沒想到還能遇到一個酒瘋子?！?/br>
    楊東睨她，并不答話。

    孟雪芙反倒自說自話起來：“我曾經(jīng)愛過一個男人，我打見他的第一眼起就喜歡他。但是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于是我拼命地努力，拼命地讓自己足夠優(yōu)秀，優(yōu)秀到可以配得上他?！?/br>
    楊東笑道：”然后呢，他終于被你感動了？”

    孟雪芙嘴角微勾：“是啊，我以為他被我感動了。我曾經(jīng)幻想過無數(shù)次跟他結婚，如果我們兩個有孩子，一定要是女兒，因為肯定會特別像他。像他的話，那得多好看。”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