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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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致遠看到那幾個字,唇角揚起,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 緊接著第一條消息被刷去,屏幕上蹦出了第二條消息:布布剛洗完澡,現(xiàn)在抱著新玩具睡著了,請賀爸爸放心!【消息圖片.jpg】 賀致遠移動鼠標,點開了那張圖片。 畫面中,布布懷抱一只兔子玩偶,正在頌然的床上熟睡。小臉蛋陷進枕頭里,嘴巴微啟,半咬不咬地叼著兔子耳朵。他的面頰紅潤,烏黑的碎發(fā)貼在臉頰上,模樣稚嫩而安寧。 賀致遠笑了笑,掏出手機,給頌然撥了個電話過去。 國內(nèi)這時剛好傍晚六點,頌然叼著一塊蘋果在廚房燉湯,見賀致遠的電話撥進來,忙不迭吐掉蘋果,按下了接聽鍵。 他對“賀致遠主動打電話給他”這件事一直懷著小小的執(zhí)念,大概是因為之前被掛了三次,心理不平衡,總覺得要賀先生主動打給他三次,這筆帳才能真正勾銷。 這回是第一次。 頌然在幻想中的小賬本上打了個勾,順手把火苗調(diào)到最暗,奔向客廳,跳上沙發(fā)盤腿坐好,開始向賀致遠匯報今天的趣事。 興致勃勃聊了幾分鐘,電腦上收到了一封新郵件,是林卉發(fā)來的歡樂谷照片壓縮包。頌然看也沒看,問來賀致遠的郵件地址,直接轉(zhuǎn)發(fā)了過去,打算與他一起邊聊邊看,挑幾張布布最可愛的照片做成相冊,今后擺在家里當裝飾。 解壓進度條飛速推到最末,頌然愉快地點開文件夾,掃了一圈縮略圖,突然愣住,表情一瞬變得特別尷尬。 “賀先生,我……我好像發(fā)錯了,你先別點那封郵件,刪掉刪掉,等會兒我給你發(fā)一遍對的!” 他握著鼠標,慌亂得不知點哪里才好。 可惜家里網(wǎng)速太快,他一句話沒說完,另一邊賀致遠的屏幕上已經(jīng)開始一排一排地刷新縮略圖。 看到那些照片,賀致遠馬上明白了頌然為何緊張。 百余張照片,布布當主角的僅有稀稀拉拉十幾張,剩下90%全是頌然——林卉用充滿愛意的鏡頭拍攝的頌然。 第一張,容貌俊朗的大男孩望著遠方,唇角浮現(xiàn)一抹笑意。他的睫毛纖長,向上翹起一道彎彎的弧,眼神也溫柔,瞳仁里落入陽光的炫彩,皮膚邊緣籠著一層柔淡光暈。 賀致遠知道,頌然視線所至的地方,一定是他的布布。 照片切換到下一張,頌然半跪在地上,布布裹著一塊拖地的大浴巾站在他面前,衣服褲子全濕透了,腦袋上還豎著幾根被水打濕的呆毛。頌然的表情擔心又無奈,布布則抓著自己的頭發(fā),對他咯咯直笑。 頑皮孩子,才被寵了幾天就牛氣到天上,凈給人家添麻煩。 賀致遠笑了起來,隨手又切一張。畫面躍入眼簾的剎那,他的目光猛地凝住,下腹處陡然升起了一股強烈的燥熱感。 照片內(nèi)容非常簡單,只有頌然的側(cè)臉——他在吃一支蛋筒冰激凌。 鏡頭拉得很近,碎杏仁與白奶油沾了一點兒在唇邊,嫣紅的舌尖伸出來,碰到了香草球的邊緣,一層將落未落的奶油隨之融開,覆在舌面上。 明明只是一個簡單不過的動作,卻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撩人勁。 賀致遠被撩得更硬了。 發(fā)覺這個尷尬狀況的時候,他低頭看向自己被性器頂出形狀的內(nèi)褲,著實怔愣了好一會兒。 “賀先生,賀……賀先生?”電話里傳來了頌然的聲音,“你該不會已經(jīng)打開了吧?” “嗯,打開了?!?/br> 賀致遠依然盯著內(nèi)褲,目光幽深。 頌然一把捂住面孔,崩潰道:“別?。 ?/br> 林卉,你看看你干的這叫什么事? 你喜歡我沒問題,偷拍我我也不說啥,但偷拍照片不都應(yīng)該藏起來的嗎,為什么你會發(fā)給我?發(fā)就算了,招呼都不提前打一聲,現(xiàn)在我手一抖全轉(zhuǎn)給了賀先生,老臉往哪兒擱? 透過指縫,頌然看到自己神采飛揚的笑臉,羞恥得只想掛電話。 而另一邊黑暗無光的客廳里,賀致遠獨自靠在沙發(fā)上,仰著頭,一次次調(diào)整呼吸的節(jié)奏——他的情欲被頌然的照片撩起,又因為頌然的聲音變得更加洶涌。這是預(yù)料之外的,也是絕對不該發(fā)生的。 頌然是一個男人,一個與他還不算太熟的鄰居大男孩。 這個大男孩的確可愛,也很善良,性格溫暖直率,從各方面來講都合他心意。隔著電話,他們的相處過程也非常愉快,但他不該因此就產(chǎn)生歹念。 因為所有跡象都表明,頌然應(yīng)該是一個直男。 下一秒,指尖不經(jīng)意掃過觸摸板,郵件頁面往下滑動一大截,躲在幾十行空格后面的一段正文跳了出來。 to又帥又萌又可愛的頌然: 雖然表白被拒,但我依然喜歡你。附件是我今天為你拍的照片,各種風格,各種姿勢,各種表情。只要po到朋友圈,直男也會被掰彎喔! 祝親愛的番茄醬早日找到一根大大大薯條! from林卉 直男,掰彎,番茄醬,大薯條。 四個關(guān)鍵詞一齊跳入視野,賀致遠幾乎驚愕。他下意識按了按鼻骨,又揉了揉眼窩,逐字逐句來回讀了三遍,才揪出林卉這段話的中心思想。 頌然喜歡男人。 他的心臟突地一跳,仿佛有什么堵塞之物被一鏟子清除,思路變得無比通透。 頌然不知道郵件正文的存在,見賀致遠許久不回話,還以為他真生氣了,忙說:“其實里面也有不少布布的照片的,林卉這份不夠的話,我手機里還有很多,我……我現(xiàn)在給你發(fā)過去吧?” 賀致遠卻答非所問:“那個小姑娘今天又向你告白了?” 頌然一愣:“是,是啊?!?/br> 你怎么知道的? “答應(yīng)了嗎?” 頌然搖頭:“沒答應(yīng)?!?/br> 賀致遠頓了頓,又問:“她看起來確實很喜歡你,怎么沒考慮一下?” 頌然不明白話題怎么就拐到林卉身上了,緊張地搓了搓手,解釋說:“她挺可愛的,沒哪里不好,我沒答應(yīng)和她交往,主要是因為……呃,因為……我,我是……” 他支支吾吾,“我”了半天也沒憋出結(jié)果。 賀致遠問這一串話,原本是出于私心想誘頌然出柜,可一看到頌然掙扎的樣子,他立刻于心不忍了。出柜要背負多大的壓力,要提前做多少心理準備,他完全可以想象,在短短幾秒內(nèi)把頌然推入“要么撒謊要么出柜”的兩難局,他覺得太殘忍。 “頌然,抱歉,這是你私事,我不應(yīng)該擅自越界?!辟R致遠道,“你不用回答,我們換個話題,接著聊游樂園的事吧?!?/br> 頌然卻輕聲說:“不,賀先生,這件事……我應(yīng)該早一點向你坦白的?!?/br> 他的身體一陣發(fā)僵,手指抓緊抱枕,幾乎戳穿亞麻布,雙眼也恐懼地閉了起來。醞釀良久,他硬著頭皮,咬牙說:“我不接受林卉的告白,是因為我對女孩子……沒有感覺?!?/br> 賀致遠聽得心頭一緊:“頌然,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你喜歡……” “我喜歡同性。賀先生,我是個同性戀。” 說完這句話,頌然整個人仿佛一根崩斷的皮筋,向后跌進沙發(fā)里,頹喪地用手背捂住了眼睛。 又是這樣。 又吐露了根本不必說的話。 他與賀先生的關(guān)系才恢復(fù)兩天,他就再一次失去控制,把藏得最深的秘密主動捅了出去。第一次的爭執(zhí)是小事,無非情緒問題,賀先生已經(jīng)大度地包容了他??蛇@一回,賀先生不見得就胸懷廣闊到能包容他是個同性戀。 為什么非要說實話呢? 拒絕女孩子有那么多理由,眼緣不夠、個性不合、觀念不同,哪一個都說得過去,甚至連吃飯一個偏甜口一個偏辣口都能拿來做擋箭牌。隨便找一個理由搪塞,不是明明很簡單嗎? 頌然揣著懷里的抱枕,指尖發(fā)顫,心中慌亂,根本不敢聽電話那邊賀致遠的回復(fù)。片刻之后,他逼迫自己面對事實,把聽筒放回了耳邊,才勉強捕捉到幾個字眼。 卻并不傷人。 賀致遠用溫柔的語氣說:“頌然,我知道,人群中的同性戀比例大概在7%左右,但是在我身邊,這個比例似乎高得詭異。當年在學校讀書,我的室友、助教、導師是同性戀。后來開始創(chuàng)業(yè),初期團隊一共五個人,三個是同性戀?,F(xiàn)在搬回國內(nèi)住了,遇見一個合得來的小鄰居,碰巧也是同性戀。你說,我們是不是挺有緣的?” 這番話說得沉靜而平和,沒有一絲不愉快。 頌然聽得出來,賀先生是在想方設(shè)法安慰他,一時感動得想哭,嗓子眼濕漉漉的,也不敢答長句,小聲說:“嗯?!?/br> 賀致遠笑了:“怎么,聽著好像快哭鼻子了……怕我因為這個反感你?” “嗯,有點怕?!?/br> 賀致遠于是又笑了:“看來我有必要向你介紹一個人,這個人叫carl kraus,是我在伯克利九年的朋友。他和你一樣,性取向也是同性,每年夏天都要參加舊金山的彩虹游行。大一大二那兩年他是單身,就拉著我扮演他的“同性伴侶”。以此為契機,我那兩年參加過幾十次lgbt活動,當過志愿者,還做過宣講。以前我對這個群體認知不多,后來,多元性向的朋友交得多了,我才慢慢知道,每個人的天性和選擇都值得尊重,對于任何性取向,我都不會抱有偏見?!?/br> “彩虹游行啊……我聽說過這個?!表炄徽f,“他們每一個人都很勇敢,相互鼓勵打氣,大方承認性向,也不怕別人的眼光?!?/br> 賀致遠笑道:“頌然,你也很勇敢。” “不不不,我一點也不勇敢?!表炄贿B連搖頭,“其實剛才一說完我就后悔了,覺得根本不該講實話,應(yīng)該編一個什么別的理由騙你,我……我是特別懦弱的一個人?!?/br> 賀致遠搖了搖頭,淡淡道:“比勇敢更重要的是保護自己,這是謹慎,不是懦弱。每個人肩頭的擔子重量不一樣,有些人大膽出柜,是因為所處的環(huán)境足夠?qū)捜?。如果出柜要冒著被傷害的風險,你就不必強迫自己一定要那么做,尤其是對親人之外的人。任何時候,安全總是第一位的,記住了嗎?” “嗯,嗯。”頌然抿著嘴唇,忍不住用臉蹭了蹭手機,耳語一般輕聲道,“賀先生,你人真好?!?/br> 這一句不自知的撒嬌說出口,直接害賀致遠打了個激靈,耳根麻癢,身體的反應(yīng)更劇烈了。他伸手摁了摁眉心,臉上的神情起先有些無奈,后來干脆笑了。 頌然這無心一撩,他真是一點抵抗力也沒有。 反撩成功的頌然這時也不太舒服。 他赤足窩在沙發(fā)上,皮膚微微發(fā)冷,還有一點難耐的空虛,摟緊了抱枕卻不能滿足。 賀先生那些安慰的話就像一只溫暖的、值得信賴的玩偶熊,讓他放松地陷了進去,將之當做可靠的港灣,享受被包容、被保護的感覺。 如果賀先生不在電話那頭就好了。 如果賀先生在面前,他一定要松開抱枕,去討一個安慰的擁抱,肌膚相貼,內(nèi)心才滿滿當當。 第十七章 day 06 18:22 頌然卸下了性向這個大包袱,得以在賀先生面前坦坦蕩蕩當gay,心情大好,直接的后果就是說話更歡騰了。 賀致遠喜歡聽他閑聊,于是敞腿靠在沙發(fā)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陪著他聊,順帶觀察自己內(nèi)褲的狀態(tài),希望能平心靜氣、消減情欲,權(quán)當一種修行考驗。 可惜沒什么效果。 頌然不知道賀致遠那邊出了“尷尬的狀況”,一邊嘮嗑,一邊溜達回廚房照料他的姜母老鴨湯,順手丟進去幾粒枸杞,又撿起剛才沒啃完的半個蘋果,“咔擦”咬了下去:“唔,賀先生,你一個直男被室友拉去裝gay,臉上涂彩色的小旗子,還喊口號、舉標語、拉橫幅什么的,會不會有一種新世界大門被打開的感覺?” 賀致遠表示認同:“的確有一點?!?/br> 頌然問:“那你不怕被別人誤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