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慕欽話不多,但還是收過簽名的本子和海報,人被層層圍起來,因為身高擺在那里,還是能夠輕而易舉望到不遠(yuǎn)處的人。 駱從映站在燈光快要照不到的地方,側(cè)身站著,背脊筆直,同樣望向他。手上還有一支裊裊燃細(xì)的煙,殘冬的天氣里穿著一件淺灰高領(lǐng),單衣更加襯出她有些單薄的重量。 她的表情十分平靜,而這平靜里又有些慕欽不能完全看懂的情緒,就像他也不是很理解,她這樣曾把抽煙這件事視作洪水猛獸,還勸他萬萬不可“墮入魔道”的乖乖女,是何時點燃第一支煙的? 駱從映沖他做了個口型。 ——我還有事,你先忙。改日再見。 她說得不快,確保他能看見,而后身影就沒入了夜色。 五分鐘后,安保和工作人員終于把慕欽完全帶離人群。他靠在電梯上的時候,忽然問了句:“一樓有店嗎?” 陳意:“……” 你要買帽子和圍巾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慕欽也不是會聽他的那種人。 這一晚駱從映是走回去的,路遇了三個不同的地鐵站,也沒有進(jìn)去。 她只是一路都在反思,為什么還不能活得像個成人的樣子? 那年的周鷺羽像個引子,讓駱從映開始考慮許多事情,直到那私底下約的醫(yī)生溫和地把情況攤出來給她看,省視自身后,她是萬萬不想再繼續(xù)任性下去的。 正是因為沒人護(hù)著了,駱從映覺得她才更應(yīng)該準(zhǔn)確而理智地面對生活,和那無盡的煩惱與問題,并杜絕這其中最大的變數(shù)……感情。 駱從映走路只是貪一時的安靜,且在沉沉的夜色里更有種被包裹起來的安全感。 只是她的左腳開始抗議的時候,腳背上的繃帶已經(jīng)有隱隱的液體滲透了。 駱從映疼的直想抽抽,又在心里把那蹩腳臨時醫(yī)生切了片兒:早說燙傷不能這樣包的,現(xiàn)在里面估計捂爛了都! 勉強(qiáng)單蹦了兩步,她忽然咦了聲——什么時候走出林蔭道的?已經(jīng)沒有兩邊夾道的高大林木,抬頭就能望見掛在不遠(yuǎn)處的月亮,柔和的月光好像在撫摸著人一般溫柔。 駱從映干脆就著路沿坐下,就著月色,考慮著把紗布拆下來的可能性。 比劃了兩下,她說動手就動手了,畢竟拆掉怎么都比一直悶著要好。 正小心地把紗布一圈圈拆到一半,她半撐起身子,把硌著的手機(jī)從褲兜里拿出來。 剛要繼續(xù)坐下,一個騎得飛快的自行車飛奔過來,嘴里還大叫著讓她讓開點:“喂喂大媽!我剎車失靈了,起開起開?。?!” 駱從映瞳孔都放大了,卻不好把拆到一半的腳放到地上……那種腎上腺素飆升后反而成了植物人的應(yīng)該就是她了。 下一秒,一股力道忽然橫亙在他們之間,單手橫過駱從映的腰把人架回路沿上的安全地帶,另一只手空出來硬生生拉住自行車的手把,隨之一腳踹到后輪上,那年輕小伙子也順勢倒在了路另一邊的灌木叢里,還暈乎著呢就被拽著領(lǐng)子拉起來:“你怎么騎車的?剎車失靈也敢開?” 對方帶著黑色的鴨舌帽,只露出來的一雙眼漂亮高傲,卻正往外冒著火。 “我……不是,那您沒事吧?” 那年輕人不知道該說什么,偏過頭來沖著駱從映扯嗓子。 駱從映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我沒事。你再騎都到馬路上去了……那你沒受傷吧?” 慕欽聞言直接朝她走去,把人一把拽起來往肩頭一扛,陰風(fēng)測測的咬牙切齒:“你閉嘴,走夜路也要看時間吧?不看時間也要看路吧?腳怎么不廢了呢你?。 ?/br> 那年輕人目瞪口呆地目送這男人遠(yuǎn)去……這么輕松?哎woc自行車估計踹壞了吧? 駱從映被扛在肩頭的時候也很郁悶,她朝左偏了下頭,看著他的側(cè)臉和線條好看的下頜,鎮(zhèn)定地開口:“那,你什么時候放我下來?” 慕欽目不斜視,看上去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淡著面孔的樣子看著比剛才還要令人不安。 他冷不丁開口。 “抽煙,什么時候開始的?” 在他不曾參與過的時間里,她是怎樣變得……又變了多少,慕欽很想靠自己去發(fā)現(xiàn),卻又等不及了般,不得不自己來問。 第二十七章 駱從映默默把頭扭開。 這個問題要怎么回答呢?不管是多久,下一句估計就會聽到——女孩子別多抽煙了。 所以就囫圇吞棗地帶過了:“忘了,壓力大不開心的時候吧,偶爾才會?!?/br> 沒想到慕欽很快抓住了重點,他看了眼她,笑得很淡:“見我讓你壓力很大嗎?” 駱從映不愛騙人,直到現(xiàn)在也沒養(yǎng)成這個習(xí)慣。 老實說。 當(dāng)然了。 你妹的這還用說嘛! 要不是看在工資的份上,她何必要隔三差五碰到他?也不至于……沖動地跟腦抽一樣跑來了。 駱從映干脆閉嘴不回答,不傷害當(dāng)事人,也不違背自己的良心。 慕欽自然從這沉默里得到了答案,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 這真他媽……他上輩子欠這貨的吧?沒見過這么不識趣的,真想把她撂地上自生自滅。 慕欽也是個行動派,說放就放,他們都走回到林蔭道中間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