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節(jié)
不知是顧盼兒一行人太過招搖,還是誰把消息給泄露了出去,顧盼兒一行人才到京城附近的小縣就被一群官兵給堵住了。 其實說堵住那也不太合適,因為人家是來接人的,還是奉的新皇的命令。 ☆、拒之門外 可雖然這些人都十分的客氣,顧盼兒這心里還有些不舒服,新皇可以在她進(jìn)京以后讓幾個人來與她說一下,到時候她說不準(zhǔn)會賞個臉去見一面??涩F(xiàn)在搞得這么‘隆重’,還真是叫人各種不舒服,尤其這些全是弓手。 既然這心里頭不舒服了,顧盼兒自然就不會聽話跟著這些人走。 “回去跟你們皇帝說我沒空!”顧盼兒白眼一翻,僅是原地頓住半刻鐘就繼續(xù)趕路了。 再有半個時辰就能進(jìn)京城,不欲與這些人糾纏,也不想去理這新皇。 這種情況新皇曾經(jīng)有說過,可看著顧盼兒一行人果真撞了上來,這行官兵還是被嚇了一跳,不得不將道路給讓開。 之后領(lǐng)隊面色陰晴不定地盯著顧盼兒一行人離開,在顧盼兒沖上來的一瞬間,有種要被龐然大物踩死的感覺。有那么一瞬間,都以為自己身體不會動,很是艱難才挪了開來。 這個女人對當(dāng)今竟然大不敬,實在可惡。 很快這件事就稟報到新皇那里,新皇的反應(yīng)淡淡,并沒有多大的表示,之后似乎陷入沉思當(dāng)中。 在顧盼兒的記憶當(dāng)中,楚洛是一個不太愛說話,存在感很低的人。 當(dāng)時的顧盼兒基本不去理會楚洛是什么樣的一個人,因為顧盼兒覺得大楚皇朝的太子如何與她這個江湖門派里的掌門沒什么關(guān)系。因此顧盼兒就沒有想到,剛到京城就會受到楚洛的邀請,并且還是以那么‘隆重’的方式。 “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顧清畢竟還擔(dān)任著大司農(nóng)一職,便覺如此有些不太合適。 顧盼兒頓了一下,扭頭面色古怪地看向顧清,說道:“的確不太好,不過你難道沒覺得,自從這天地變了以后,老百姓的日子似乎就變得更好過了,而你這大司農(nóng)基本上就用不上了?!?/br> 顧清抿唇:“直說。” 顧盼兒道:“要我說你趕緊把這官給辭了!你的理想不過是想要當(dāng)個大官,讓老百姓的日子過得好一些,可現(xiàn)在用不到你這大司農(nóng),老百姓們就能填飽肚子了?!?/br> 顧清聞言怔了一下,將大司農(nóng)官牌子拿出來看了看,突然微微一笑:“的確,我這大司農(nóng)當(dāng)?shù)茫瑥膩砭筒辉鲞^什么對老百姓有益的事情,還不如不當(dāng)了?!闭靡簧磔p,能跟你四處游走。 顧盼兒疑惑地看了顧清一眼,她其實只是開一下玩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顧清把這官牌子交出去。畢竟顧清當(dāng)初為了這牌子,可是費了不少的勁。如此費勁得來的東西,顧盼兒就沒惦記過顧清會還回去,不過是開一下玩笑而已。 如今聽著顧清順著自己的話說下去,顧盼兒不由得愣住了。 顧清忍不住將顧盼兒摟進(jìn)懷里,臉在顧盼兒的腦瓜上蹭了又蹭,一臉滿足地說道:“我想好了,等要了自由身,就跟著你走南闖北。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著,你別想將我撇開。” 顧盼兒頓時白眼一翻:“那你還是別辭官了吧,這官當(dāng)?shù)靡餐Σ诲e的?!?/br> 顧清輕笑:“你后悔也沒用了,為夫已經(jīng)決定好了。” 顧盼兒不信:“你想好了?決定好了?十年寒窗苦讀,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你能接受得了?” 顧清又蹭了蹭,這才說道:“為夫發(fā)現(xiàn)就如你說的一般,書念得好不表示官當(dāng)?shù)煤?,為夫其實不適合當(dāng)官?!?/br> 顧盼兒愣愣地想了一下,最后回了一個‘哦’字,之后就一點表示都沒有。 本等著顧盼兒各種詢問,甚至做好了被顧盼兒各種試探以及揶揄,卻不曾想只得到顧盼兒輕飄飄的一個‘哦’字,顧清只覺這千言萬言都憋在了胸口,感覺悶悶地。 不是顧盼兒不好奇,而是這消息實在太過突然,顧盼兒一時間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要知道顧清之前是那么的堅持,不管她怎么引誘,顧清都不肯放棄。直至現(xiàn)在,顧清還是很愛看書,最多的時候就是在藏書閣里翻書看。 “你別不信,我就是喜歡看書而已,其實并不喜歡當(dāng)官。”顧清又道。 顧盼兒扭頭看了顧清一眼,又將視線轉(zhuǎn)了回去,若有所思地盯著前面看。 “快到城門了,你確定你要跟我摟摟抱抱著進(jìn)城?”顧盼兒倒是沒有什么好害臊的,就是顧清這張臉長得太招搖了一點,誰知道還會不會又出現(xiàn)如同楚凝一樣的。 如今的楚凝都已經(jīng)二十二,比顧清還要大一歲,卻依舊沒有成親。 以前曾聽司南說過,司情其實很愛楚凝,甚至將楚凝當(dāng)成了生命。只是到了顧家村以后,司情經(jīng)常避開楚凝,一般來說有楚凝出現(xiàn)的地方司情都會閃避。而司情對司南的解釋就是,厭倦了那種一直跟在楚凝身后,如同一條狗一般活著的日子。 這個男人的尊嚴(yán)被勾了起來,寧愿失去摯愛,也不要沒有尊嚴(yán)地活著。 事實也如司情所說的那般,過去的楚凝就真的將司情當(dāng)成一條狗一般,直到司情這一直在她眼里都是一條狗般的男人叛逃以后,楚凝這才恍然醒悟。然而愛到了極點以后再翻過去,那就歸于平靜了。 如今的司情感覺自己不會再愛了,變得無情無欲,每日里只執(zhí)著于一件事,好比如殺怪獸。 而楚凝呢,原本還在顧清與司情間來回挑著,身為公主的優(yōu)勢讓她認(rèn)為不管挑到誰,誰都必須對她臣服。卻不料顧清根本就不吃她那一套,追逐顧清多次無果,而司情又叛離,楚凝這才感覺到驚慌。 也是才發(fā)現(xiàn),其實司情在她的心里頭占據(jù)了重要的位置,甚至比顧清要多得多。對顧清只是新鮮感,永遠(yuǎn)沒有司情在她的心里頭來得重要??沙盐虻锰砹艘稽c,司情已經(jīng)被這份感情折磨得不會再愛了。 任誰只被心上人當(dāng)成一條狗,并且是一條可有可無的狗,這心里面都會承受不住。 倘若當(dāng)時楚凝追至顧家村時醒悟,司情也不至于會心涼到如此地步,可惜楚凝醒悟得太遲,如今就是追著司情屁股后面跑,司情也不多理會楚凝,看向楚凝的眼神是那么的平淡,再無半點愛意。 不過這一點顧盼兒并不知道,只是覺得顧清長了一張招蜂引蝶的臉,容易惹來麻煩。盡管如此,顧盼兒也不會虛偽地覺得顧清長了這么一張臉有什么不好,反而覺得越好看就越是養(yǎng)眼。 雖說顧盼兒不會嫌棄顧清變難看,但又不是個有病的,有好看的不要非得弄丑了。 “你在想什么?”顧清面色微紅,輕輕地松開了顧盼兒。 顧盼兒就說道:“我在想楚凝呀,不知會不會又跳出來幾個公主,又或者是漂亮姑娘,嘴里喊著要拯救你,然后把你拖回府?!?/br> 顧清抽搐,面上閃過一絲尷尬,苦笑道:“你若不喜歡,為夫可以把臉遮上?!?/br> 顧盼兒就道:“遮它干啥?多養(yǎng)眼??!” 顧清抿唇:“你嫌麻煩?!?/br> 顧盼兒就道:“哪個姑娘那么大膽,竟然敢把你堂堂大司農(nóng)給拖走,不想混了呢吧?” 顧清:“……” 好久不曾來京城,這一次前來京城顧盼兒還有一個想法,就是帶顧清到龍脈那里去,所以顧盼兒并不打算在京城里頭待上多久,而新皇那里,有空她自然會去看一下,沒空的話就不好說了。 雖然不想得罪了新皇,可新皇再重要也沒有讓顧清去泡一下龍涎液來得重要,更沒有正大腹便便的陸少蕓來得重要。 昨天去傳信的雜毛鷹又帶回來消息,澹臺千殤這個混蛋依舊沒有回來,而陸少蕓因為肚子太大壓迫了神經(jīng)的原因,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難自己起身行走,生活起居都需要有人專門照顧。 而且找來的穩(wěn)婆都說,陸少蕓肯定是要早產(chǎn)的,說不準(zhǔn)等不到八月去。 顧盼兒算了一下時間,現(xiàn)在是五月十五,在京城待上一個月的話就是六月十五,再快點的話就是六月初,一路上快馬加鞭,最早在鬼月前趕回,要晚的話可能得快八月去。 掰著手指頭算了算這日子,顧盼兒打算把時間弄是緊俏一點,省得到時候沒趕上。 “咱們還是去福滿樓去?!辈恢櫷麅簺]在京城的這些時日里,福滿樓的情況如何,想必有著司家管理著,不會差到哪里去。 雜毛鷹之前帶來的消息說了,張氏找人算好日子,說是八月十三這個日子很好,讓司南與顧望兒在這個日子成親。這個日子算出來以后,司淮山與南雨也帶著小兒子上路,如今應(yīng)該到了水縣。 這倆一成親,這福滿樓作為顧望兒的嫁妝,自然就是司家的了。 顧盼兒倒不是有多稀罕這福滿樓,只是覺得有這福滿樓在,自己來京城會有個能落腳的地方。等跟著顧望兒出嫁之后,自己再到這里來,感覺上就會有些別扭。 顧清想起曾在福滿樓度過的時光,不由得抓住了顧盼兒的手?,F(xiàn)在想起,那是他這一輩子過得最幸福的時候,只是當(dāng)時的他一點都不懂得珍惜,等到過去以后才幡然醒悟,但愿……醒悟得還不太晚。 “這福滿樓還是老樣子。”顧清下意識就拉著顧盼兒,向從前住的地方走去。 掌柜認(rèn)出顧盼兒與顧清,一副很是意外與驚喜的樣子,親自領(lǐng)著一行人進(jìn)入了當(dāng)時所住的院子。 “二位的房間還給二位留著,每日都有人打掃,二位可放心住下?!闭乒褚荒樞θ?,樂得就跟朵菊花似的,看起來倒是沒有多少敷衍。 顧盼兒點了點頭:“估計得打擾一段時間了,你不用管我們,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就行了?!?/br> “顧夫人放心,這里還跟以前一樣,不會有不長眼的來打擾顧夫人?!闭乒顸c點頭,大人物自然有大人物的事情,像他們這種小角色,只要做好份內(nèi)的事情就可以。 等掌柜離去,顧清一把抱住顧盼兒,又黏糊上了。 “大白天摟摟抱抱地,像樣么?”顧盼兒一把將顧清扯開,然后從門口走了出去,打算看看弟子們與這些牲口的情況。 蘇樂這個馬倌不太稱職,連喂馬都喂不好,顧盼兒自然沒當(dāng)他一回事。 馬匹都牽到了馬棚里面,而三眼毒獸與大黑牛則在院子里蹦跶著,這兩貨估計是不會到馬棚那樣的地方待著。顧盼兒看著也沒有什么意外,只是不知這大黑牛與三眼毒獸嘀咕點什么,倆都滿眼賊兮兮的樣子。 “別亂跑了,這兩天還要去一趟葬神山,到時候你們?nèi)羰遣辉?,別怪我沒帶你們倆去?!鳖櫯蝺阂豢淳椭来蠛谂T诔鲳t主意,估計想要忽悠三眼毒獸出去玩耍,不是顧盼兒想栓住它們,而是它們長得實在特別了點,出去太吸引眼球子。 三眼毒獸與大黑牛齊齊看了過來,大黑牛眼睛明顯一亮,趕緊在三眼毒獸耳邊‘哞哞哞’地說著些什么。 顧盼兒就對跟在后面走出來的顧清說道:“這倆不是同一個品種吧?說話的調(diào)調(diào)也是不一樣的吧?可為啥它倆能對話,咱們就一個字也聽不懂呢?” 顧清想了想,道:“也許你認(rèn)真去聽,認(rèn)真去學(xué),也可能聽得懂。” 顧盼兒白眼一翻:“那你趕緊學(xué),畢竟你學(xué)東西比較快!” 顧清怔了一下,盯著二獸若有所思,良久說了一句:“也許你說得對,我可以嘗試著學(xué)一下?!?/br> 顧盼兒聞言點了點頭,卻沒將之當(dāng)成一回事,古往今來又有誰能聽得懂獸語?頂多就能猜測出其中的大概意思。 “既然這已經(jīng)安頓下來,趁著天還沒有黑,要不要到將軍府去看一下?”顧盼兒看了看天色,然后問顧清。 顧清點了點頭:“去看一下吧?!?/br> 將軍府離這里并不太遠(yuǎn),而二人又不想太過招搖,從福滿樓要了一輛馬車去。 馬車到了將軍府外就停了下來,車夫守著馬車等在外面,顧盼兒與顧清下馬車,朝將軍府走了過去。 大門上貼了封條,門邊上坐了個人,正在打著瞌睡,不過顧盼兒并沒有多在意,正欲把封條撕開,那人突然一個激靈醒來,趕緊吆喝了一聲。 “且慢。” 顧盼兒動作頓住,扭頭看向此人,面帶疑惑。 “兩位是干什么的?這府上已經(jīng)被官府貼了封條,不可隨意揭下,否則就是違法,是要砍頭的?!边@人一邊說著一邊好奇地打量著顧盼兒與顧清。 顧盼兒‘哦’了一聲,然后在此人目瞪口呆之下,將封條給撕開,并且將鎖住大門的鎖給擰開,然后帶著顧清推門走進(jìn)去。 才剛走進(jìn)門,身后就來了一群官兵。 那人見狀趕緊就閃到一邊去,嘴里頭嘀咕:“都提醒了還不聽,這會好了,正好讓官兵給逮住,看你看辦……” 顧盼兒有些意外地看了那群官兵一眼,不過并沒有多在意。難不成新皇還不知道她到京城是來看將軍府也文氏一族的埋骨之地?若是不知還好,若是知道卻不先打個招呼,那就怪不得她去跟他打招呼了。 這群官兵有十多個,盡數(shù)停在了門外,帶頭的手里頭還拿著一個鐵圈子,鐵圈上栓了幾根鑰匙。 看到被擰開的鎖頭,這領(lǐng)頭臉就是一抽,看了看手中的鑰匙,很是無語。 感情這鑰匙白送來了! “你們都在外面等著,不要跟進(jìn)來?!鳖I(lǐng)頭官兵從馬上躍了下來,追在顧盼兒的身后跑了進(jìn)去。 顧盼兒回頭看了一眼,并沒有在過在意,繼續(xù)往前走著。 “見過大司農(nóng)大人,顧掌門,小的奉命給二位帶鑰匙來了?!彪m然這鑰匙白帶來了,不過事情還是要說清楚,否則這二位要是一個不高興,那可就不好了,領(lǐng)隊心底下嘀咕著。 顧盼兒看了那鑰匙一眼,不太在意地‘哦’了一聲。倒是顧清好脾氣地多說了兩句,讓這小領(lǐng)頭吊起來的心放了下來。 不過才短短幾個月沒人打理,這將軍府就變得蒼涼起來,有種明明陽光在照耀著,卻無論如何也照不進(jìn)來似的,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經(jīng)過大雨的沖涮,外面的地面上倒是看不出來什么,可是進(jìn)到大廳之后,仍舊看到血漬斑駁,那種陰森森的感覺更甚。 “二位可能有所不知,當(dāng)時將軍府內(nèi)三百多人口,全部都死得十分凄慘,個個人首分離。給他們收尸體的時候,尸體上一滴血都沒有,唯獨地面上一些干涸了的血漬,看著怪滲人的?!边@領(lǐng)隊想起當(dāng)時的情景還打了個哆嗦,顯然被當(dāng)時的情景給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