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輪煉丹的云板響起時，已是午時時分，或許是因?yàn)榭吹搅四切┦《纯嗳f分的丹堂弟子的表情，又或是被這場出人意料之外的嚴(yán)苛丹會氣氛所感染，明火殿外圍觀的人群里，原本還算輕松的氣氛也開始漸漸凝重起來，一些原本的閑聊笑談也都不見，雖然并沒有多少人散去，但是眾人的交談都悄悄變作了竊竊私語。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云板之聲再起的時候，沈石盯著那座大殿門口，看著里面再度緩緩走出了四個人，有男有女，臉上在失望痛悔的表情里，還有一股掩飾不去的疲倦之色。

    煉丹，本就是一件大耗精神心血的事。

    孫友走到他的身邊，沉聲道：“沒有鐘青露?！?/br>
    沈石點(diǎn)了點(diǎn)頭，緩緩收回目光，算是松了一口氣，但是不知為何，看著那些走出來的人，他心里竟然一點(diǎn)也沒覺得有真正輕松的感覺。到了這一步，連續(xù)三輪煉丹之后，仍然還要堅(jiān)持下去的人，所面對的只怕已經(jīng)不只是煉丹一道上的技巧了，無論是心力體力和心頭上的壓力，只怕都已經(jīng)到了一個極限，可是看丹堂這邊的意思，似乎明火殿內(nèi)的那位云霓云長老，仍然沒有絲毫?xí)壕彽囊馑肌?/br>
    甚至于，感覺這一次只過了一小會兒，那清脆的云板聲竟然就再度響起。

    大殿之外的人群中，不知有多少人在瞬間變了臉色。

    “還有四個……”

    沈石低聲說了一句，只是那聲音聽起來，卻是隱隱有了幾分艱澀之意。

    第一百四十章 丹會（二）

    清脆的云板聲似乎仍是縈繞耳旁，但是明火殿里有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靜，只有大殿最頂端那幾縷冒起的細(xì)細(xì)煙火，仿佛透露著里面那片靜默中正在發(fā)生著什么。

    明火殿深處，向下深五十余丈之地是一處煉丹靈xue，昔年凌霄宗丹堂那些神通廣大道法通天的前輩祖師以秘法引來地火，加以禁制陣法，便成為了一處最適合煉丹的所在。這里呈一處巨大圓形石窟，周圍開辟了二十二間煉丹室，無論是地火品質(zhì)還是丹爐配置，都是凌霄宗內(nèi)首屈一指之處，多少年來不知有多少靈丹妙藥在這里煉制而出，為萬年名門凌霄宗增光添彩。

    而此番關(guān)系重大的丹會，在云霓長老的親自主持下就在此處進(jìn)行。

    從一大早到現(xiàn)在，丹會便沒有停止下來的跡象，參加的丹會的丹堂弟子直接被各自分配了一間煉丹室，然后所需靈材自然有人配置齊全送進(jìn)來，剩下的便是獨(dú)自一人在這煉丹室中面對地火丹爐，在半點(diǎn)差錯都不能出的煉丹上走著鋼絲般的險(xiǎn)途。

    鐘青露是在左手第四間煉丹室內(nèi)，此刻的她正坐在煉丹室一角地上，臉色蒼白，雙眼失神，呼吸也有些急促，甚至隱約還能看到額頭鬢邊的些許冷汗。

    連續(xù)三輪煉丹下來，哪怕是一個凝元境的修士在體力上也會有些吃不消，更何況今日不必尋常，丹會之上規(guī)矩早已言明，失敗一次即是淘汰出局，相比之下，這份心頭的壓力只怕未必比體力上的壓力小了，甚至還猶有過之。

    但第三枚靈丹出爐的時候，鐘青露只覺得自己全身的氣力似乎一下子都消散不見了一般，再也顧不得其他，隨便就找了個地方坐了下去，靠在了墻邊休息著。

    一個年輕的丹堂女弟子進(jìn)來收走了出爐的靈丹，帶了幾分同情也有幾分羨慕的目光，看了鐘青露一眼，然后默不作聲地退了出去。鐘青露微微轉(zhuǎn)動臉頰，就這樣發(fā)呆了一會，然后伸起袖子，輕輕擦了擦額上的汗滴。

    如此又坐了一會，煉丹室的門忽然又再度打開，剛才的那個女弟子再度走了進(jìn)來，手上捧著一個托盤，上面都是一份份配置妥當(dāng)?shù)撵`材，然后走過來輕輕放在鐘青露的身前。

    鐘青露低頭向托盤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臉色看去似乎又白了一分。那女弟子有些擔(dān)心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青露師姐，你沒事吧？”

    鐘青露沉默了片刻，忽然道：“還剩幾個人了？”

    那女弟子猶豫了一下，或許是不愿在這關(guān)頭得罪鐘青露，又或是想要與這位看起來仍有希望撐到最后那么日后前途無量的師姐搞好關(guān)系，她微微低頭沒有說話，但是放在托盤上的一只手掌忽然曲伸，大拇指彎起，其余四指伸直。

    鐘青露向她手掌上看了一眼，微微點(diǎn)頭，沒有再說什么，那女弟子看了她一眼，匆匆起身退了出去。

    “還有四個人嗎……”

    當(dāng)煉丹室的房門重新關(guān)上，鐘青露帶了幾分茫然，背靠石壁看著平整的頭頂石壁，只覺得身心俱疲，這一刻，她甚至幾乎已經(jīng)有些失去信心了。

    她想到過爭取拜入云霓長老座下的機(jī)會會有些困難，但是從沒想過會難到這種地步，和自己爭奪這個機(jī)遇的師兄弟師姐妹們，有些熟悉有些陌生，平日里也并不曾見他們?nèi)绾危沁@一個月來，突然大家都好像變得陌生了一般，在煉丹上更是不顧一切般的拼命。

    或許，每個人每個修士，無論男女，都有一顆向往更高更強(qiáng)的心，自己以往以為憑著幾分天分還有家里的支持，就能脫穎而出，還真是有些天真啊。

    她微微苦笑了一下，神色間略顯黯然，說是家里的支持，其實(shí)在這段關(guān)鍵之極的日子里，已經(jīng)敗落的鐘家那邊又何嘗真正支持過她呢，甚至她在這期間閉關(guān)磨練的靈材主材，大多還是沈石私下里給的。

    想到沈石，她眼前不由自主地又浮現(xiàn)過那個男子的身影，現(xiàn)在想想，似乎也挺久沒見到他了，算起來該是自己回山后立刻閉關(guān)開始，到如今也有一個多月了罷，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樣了？

    當(dāng)日爹無緣無故地辱罵于他，他心里一定是很不好受吧。

    看他當(dāng)日憤然離去的樣子，一定是生氣了吧？

    鐘青露輕輕嘆了口氣，心底忽然有幾分莫名的柔軟，或許這次出去之后，還是找到他跟他好好解釋一下，陪個不是吧。

    只是忽然間她轉(zhuǎn)念又是想到，要是這次丹會自己沒有堅(jiān)持到最后，輸了的話，他會不會也有些失望呢？

    她微微抿了抿嘴唇，想了一下，突然間卻是失笑，笑意幽幽幾許溫柔，心想既然他把這看做是一場交易，那自己失敗了以后，想必他心里一定也是捶胸頓足的說，怎么搞的，眼睛瞎了，把那么多東西都投到一個笨蛋身上了??？

    想著想著，她的神情卻漸漸的真得快活起來，甚至就連原有的幾分疲憊，似乎也減輕了許多。

    驀地，那云板之聲再起，清脆卻仿佛帶著如山一般沉重的壓力。

    鐘青露凝視著自己身前那個裝著各種靈材的托盤，目光漸漸清澈，幾分溫柔心意，都在尺寸心間。她輕輕拿起那個托盤，深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忽然笑了一下，站了起來，卻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柔聲道：

    “我可不是笨蛋??！你就等著吧！”

    笑聲輕細(xì)卻溫柔，回蕩在這煉丹室里，仿佛平添了幾分柔和之意，這個女子抬頭挺胸，再次向那座被地火簇?fù)砣紵牡t走去，火光映紅了她的臉頰，倒映在她明眸之中，更是幾分俏立風(fēng)姿。

    ……

    明火殿外，氣氛雖然不像大殿里面那般肅穆沉重，但是眾人都知道這幾輪下來，怕是這丹會快要到了最后時候，不出意外的話，頂多再有一到兩輪，這一場最后的勝者就要決出了。

    畢竟能在金虹山上修行的幾乎都不會有笨人，包括那些參加丹會的丹堂弟子的情況，這半日工夫下來，差不多也都被人暗中傳開了，判斷他們平日的煉丹水準(zhǔn)，再加上各自的道行境界，不少人都已經(jīng)判斷出這些弟子的極限也就差不多能再堅(jiān)持到這里了。

    沈石和孫友站在人群一角，各自的臉色看去也都有些凝重，孫友低聲道：“剩下的四人中，包括鐘青露在內(nèi)，都是凝元境的道行，歲數(shù)也都差不多，畢竟云霓長老收徒更看重的是未來潛質(zhì)。不過其中有一位聽說是修到了凝元境高階境界，只怕到了最后，鐘青露未必能贏過他，體力跟不上了?！?/br>
    煉丹時除了耗費(fèi)心血極大外，地火丹火也非尋?；鹧婵杀龋呐率菍δ承奘縼碚f，也是一個不小的消耗，更不用說他們還要在這種情況下時時關(guān)注火候靈丹，真是半分錯漏都要不得。

    孫友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幾分后怕之色，低聲道：“娘的，這丹堂里的人是搞什么鬼，一個丹會居然弄成這樣，到底是收徒還是害人?。俊?/br>
    沈石默然片刻，道：“或許是那位云霓長老就是以此為考驗(yàn)，考校眾人吧。”

    孫友點(diǎn)點(diǎn)頭，道：“也只能這么想了?！?/br>
    沈石看了他一眼，忽然心中一動，猶豫了片刻之后，卻是看看周圍，然后將孫友拉到了另一邊無人地方，孫友帶了幾分詫異，道：“好好的，你拉我到這里做什么？”

    沈石道：“有件事我要對你說一下?！闭f著，湊到孫友身旁，壓低聲音，將自己被術(shù)堂蒲長老看中的事情，從頭到尾簡單地跟孫友說了一遍。

    孫友聽著聽著，眼睛不由自主地亮了起來，最后更是驚喜交集，險(xiǎn)些喊了出來：“什么，你居然……”

    話音未落，沈石已是一把蓋住了他的嘴巴，孫友發(fā)出幾聲“嗚嗚”聲音，但臉上眼中都是喜悅之色，更是重重地錘了沈石胸口一下，沈石笑了笑，放開了手。

    孫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了起來，但放低了聲音，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你這臭小子居然還有這種運(yùn)道，可恨，早知道當(dāng)年我也多學(xué)點(diǎn)五行術(shù)法啊?！?/br>
    沈石哼了一聲，道：“少來了，你會學(xué)才怪，不過這事還沒定呢，你別到處亂說?！?/br>
    孫友點(diǎn)點(diǎn)頭，道：“我曉得，你放心就是?！?/br>
    沈石又看了一眼遠(yuǎn)處的明火殿，然后拉著孫友重新向那邊走去，同時口中道：“不過眼下還得你幫我個忙。”

    孫友一拍胸脯，大包大攬道：“咱們兄弟兩個，你隨便說。”

    ……

    明火殿外，一天下來，有的人等的不耐煩先行走了，也有的人后來才到，但總的來說聚集的人數(shù)有增無減，而漫長的一個時辰又是在無聲無息中過去，但那云板聲再度響起的時候，天色已是黃昏。

    夕陽在遙遠(yuǎn)的滄海盡頭緩緩落下，昏黃的光芒照亮了天邊晚霞，而在這點(diǎn)夕陽光輝中，在那已經(jīng)有些驚心動魄的云板聲里，又是兩個身影走了出來。

    搖搖晃晃的身子，仿佛一吹就倒，看去仿佛已經(jīng)耗盡了所有的心神體力，臉色蒼白的都像是死人一般，眼中更是有一種絕望之色，撐到了這個地步，卻在離目標(biāo)最后一步時倒下，任是誰也是難以接受痛苦不堪。

    旁邊有丹堂弟子過來攙扶著他們走開，沈石與孫友相顧對視，又是松了一口氣，這一次居然還是沒有鐘青露的身影。換句話說，如今只剩下最后的兩人了，鐘青露就是其中之一，而接下來的一輪煉丹，在這明火殿內(nèi)外的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顯然就已經(jīng)是最后的決戰(zhàn)了。

    是成是敗，前途無量還是泯然眾人，就在此時。

    竊竊私語議論之聲，在大殿之外的人群里忽然再次響了起來，鐘青露和另一個剩下的弟子林靜德的名字，被無數(shù)人幾乎是同時談?wù)撝?/br>
    孫友則是轉(zhuǎn)過頭來，微微皺起眉頭，帶了幾分擔(dān)憂之色，道：“林靜德便是那凝元境高階的弟子，出身是流云城世家林家，向來被家中看重，這次怕是砸下了無數(shù)血本，真要比到最后……”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緩緩搖了搖頭。

    不知何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丹堂那邊的弟子直接在大殿之外燃起了幾堆篝火，熊熊火光照亮了附近地方，也倒映在沈石的眼中，看去沉默不語的他，雙眼中仿佛也有兩團(tuán)火焰在無聲地燃燒著，默默地凝視著那座在黑暗中巍然聳立的明火大殿。

    在那大殿深處，她如今又是怎樣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轉(zhuǎn)身

    天色漸暗，夜晚悄然而至，云板聲中，丹堂弟子肅然而立，失敗的人已經(jīng)退去休息，守護(hù)在此的人則是靜心等待那最后的結(jié)果，或許今日過后，凌霄宗年青一代的弟子中，就要再度出現(xiàn)一個出類拔萃的身影。

    同樣的念頭，也在明火殿外大群圍觀的凌霄宗弟子心里流轉(zhuǎn)著，只是或許是因?yàn)槭虏魂P(guān)己，他們的神情看去會稍微輕松些，只是這一場丹會居然會比到這種地步，仿佛也在隱隱預(yù)示著什么，很多人對即將到來的那一場宗門挑選精英弟子的選拔，也開始有些擔(dān)心起來。

    或許，這將是一場激烈更勝往年的比試么？

    篝火熊熊，火焰如紅色的火蛇在海風(fēng)吹動下狂亂地?fù)u擺著，沈石抬頭看了看天色，只見不知何時已是星斗滿天，點(diǎn)點(diǎn)星光如一顆顆珍珠般閃閃發(fā)亮，鑲嵌在黑色的天幕里，眼看著這一天，就快到了結(jié)束的時候。

    正凝神處，沈石忽然察覺身旁的孫友碰了碰自己的手臂，他轉(zhuǎn)頭向?qū)O友看去，只見孫友向他身后努了努嘴，示意他往后看。沈石轉(zhuǎn)過身子，忽地一怔，只見在身后人群那邊，兩個女子在夜色人群里正向他們兩人這邊走來，借著前頭篝火亮光，沈石看清了她們的容貌，卻正是鐘青竹與徐雁枝二人。

    兩個女子顯然也早就看到了沈石與孫友站在這里，遠(yuǎn)遠(yuǎn)的徐雁枝就笑著招了招手，然后與鐘青竹并肩走了過來，沈石迎了過去，笑道：“師姐，你怎么也來了？”說著又對鐘青竹點(diǎn)頭笑了笑，鐘青竹也是微笑以對。

    徐雁枝笑道：“今天這里算是整座金虹山上最熱鬧的所在了，我們哪能不過來看看，怎么樣，那里頭的丹會還沒比完么？”

    沈石搖了搖頭，道：“還沒完，比了一天了?！闭f著將丹會的進(jìn)展簡略地與她們二人說了一下，當(dāng)聽到丹會最后僅剩兩人，而鐘青露居然正是其中之一的時候，鐘青竹“啊”了一聲，看去有些驚訝，徐雁枝也是愕然并直接說了出來，道：“什么，那位鐘青露師妹居然能撐到這地步，看不出來??？”

    沈石笑了笑，道：“是啊，我們也都想不到。”

    孫友在旁邊跟了一句，道：“說不定是鐘青露鴻運(yùn)當(dāng)頭啊！”說著像是自己也覺得好笑，呵呵笑了起來，目光轉(zhuǎn)動，看了鐘青竹一眼。

    鐘青竹像是感覺到孫友的目光，明眸轉(zhuǎn)動，也是向他看去，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接觸了一下，隨即各自不動聲色地轉(zhuǎn)開。

    徐雁枝隨即轉(zhuǎn)頭對鐘青竹笑道：“青竹，若是那位青露師妹能夠勝出，成功拜入云霓長老門下，再加上你如今也是陣堂樂長老門下弟子，如此一來，我看你們鐘家是要再度興旺了啊?！?/br>
    鐘青竹輕輕一笑，沒有多說什么，倒是沈石聽到這話以后，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有些變化。鐘青竹向來細(xì)心，留意到沈石臉色，走到他的身旁，輕聲道：“石頭，有什么事么？”

    沈石搖搖頭，微笑道：“沒事的。”

    鐘青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哦”了一聲，沒有再說什么。這時徐雁枝也走了過來，對沈石道：“沈師弟，你明天早上來五行殿一趟吧?！?/br>
    沈石心頭忽地一跳，望向徐雁枝，道：“師姐，莫非是……”

    徐雁枝笑而不答，只說道：“反正你過來就是了。”

    沈石深吸了一口氣，心想這事總算是有個著落了，當(dāng)下重重點(diǎn)頭，道：“是，我知道了。”

    鐘青竹看起來對此事似乎也心中有數(shù)，或許是之前已經(jīng)從徐雁枝那邊聽到了消息，當(dāng)下也是微笑著對沈石道：“石頭，祝你一帆風(fēng)順，凡事都是順順利利的?！?/br>
    沈石含笑頷首，孫友一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但聽了他們?nèi)藥拙鋵Υ?，再?lián)系到剛才與沈石的一番對話，登時也反應(yīng)了過來，心里也是大喜，走過來一把攬住沈石肩膀，笑道：“石頭，以后你若是跳上龍門，可別忘了兄弟啊。”

    沈石哈哈一笑，才想說話，旁邊的鐘青竹卻是淡淡微笑著道：“他肯定不會忘的，不過啊，他如今還是一只拼命蹦跳的鯉魚呢，孫友你自己卻早就是站在孫家龍門之上了啊，還是要你多多照顧他才對?！?/br>
    孫友笑著看了鐘青竹一眼，道：“青竹師妹，想不到你倒是對石頭盡心盡力維護(hù)的好啊?！?/br>
    鐘青竹臉上笑容微微一僵，神色略冷，沈石連忙站了出來，道：“好了好了，反正明天到底怎樣我也不知道呢，萬一出了什么意外呢，你們別掙了。”

    鐘青竹臉上神色重新轉(zhuǎn)為柔和，微笑道：“放心吧，不會有意外的?！?/br>
    ……

    幾個人站在這邊低聲閑聊說話間，海風(fēng)習(xí)習(xí)，吹過這觀海臺上，篝火亮光前方，在一眾丹堂弟子后面明火殿另一側(cè)的回廊下，走過了一道修長身影，身負(fù)長劍，氣質(zhì)高雅，站在大殿陰影之下，斜倚欄桿向遠(yuǎn)處眺望了一眼，然后又是輕輕嘆息了一聲。

    “小姑，為何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