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貴為太子,還記得小丫鬟喜歡吃的點(diǎn)心并且?guī)恚@樣的溫柔體貼,配上他俊朗出塵的面容,也難怪之前春語提起“周公子”三個字的時候會是那樣的赧然羞澀了。 只是這樣儒雅和善的男子,卻并非真如看上去的那么無害。 洛凰看著他,開門見山道:“太子將我和春語關(guān)在這里也有很多天了,不知道太子是想讓洛凰做什么?太子你身份尊貴,與我們小民牽扯在一起,畢竟是不妥?!?/br> 明明是想擺脫自己的掌控,卻非要將一番話說的好像都在為他考慮。 周佑端坐在一旁,身姿優(yōu)雅:“洛姑娘這么急著想走,莫非是嫌本宮待客不周?” 待客…… 還真是冠冕堂皇的說辭,洛凰腹誹著面上卻噙著笑道:“哪里,只是無功不受祿?!?/br> 周佑卻是輕笑一下,旋即悠悠道:“洛姑娘,周佑背棄你們的婚約,你可恨他?若有機(jī)會能讓他身敗名裂,洛姑娘你是否想要報(bào)仇?” 靜看著他,洛凰沉吟道:“不知道太子想要如何幫我?” 安靜的院子里,宋麒等人守在那里。 屋子里,周佑淡淡垂眸,似是隨意道:“洛姑娘或許也知道,這段時間靖安王一直背著毓兒在找你,或許是想要斬草除根吧?!?/br> 既然要利用她制約溫?cái)⒅?,洛凰也猜到從周佑那里不會聽見什么與溫?cái)⒅欣脑挕?/br> 不過橫豎她和溫?cái)⒅疾豢赡茉傧褚郧耙粯?,溫?cái)⒅烤拐宜菫榱耸裁?,她也并不在意了?/br> 就是在聽著周佑的話時,不忘笑著恭維一句:“太子果真仁善?!?/br> 只是她這句仁善,聽在周佑耳中卻不免想起前幾天自己挖的那個反差點(diǎn)把自己埋了的坑。 輕咳一聲,周佑從容道:“洛姑娘你和阿熙相識,所以本宮對你的事情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刑部曲尚書剛正不阿,為防后患,你不如將溫?cái)⒅硹壔榧s一事公諸于眾求個公道?!?/br> 周佑找她,果然是與曲尚書有關(guān)。 洛凰沉默的模樣看在周佑嚴(yán)重,他以為洛凰是在猶豫。 嘆一聲,周佑隧道:“本宮聽說,當(dāng)日在安城的時候,溫?cái)⒅蝗俗窔⑹軅彩嵌嗵澚寺骞媚锏南嗑?,如今他這樣恩將仇報(bào),若是一直追查你的下落,日后只怕不得安寧?!?/br> 不得安寧,的確如周佑所言。 只是,洛凰卻不想再與溫?cái)⒅渡鲜裁绰?lián)系。 雖然他背棄了承諾,也傷她很深,可繼續(xù)與他報(bào)復(fù)又能如何?只是讓她以后都為算計(jì)他而活,一個讓她心死之人,如何還能值得她再去花費(fèi)丁點(diǎn)心思。 洛凰的沉默看在周佑眼中,他只覺得,到底是深愛過的男人,難道……洛凰還愛著周佑?! 在周佑眼中,溫?cái)⒅匀粵]太多可取之處,不過女子的心思嘛總是很難說的,就像他的皇妹周毓。 曾經(jīng)她也說要嫁一個博古通今的當(dāng)世才子,可還不是對溫?cái)⒅灰妰A心執(zhí)意要嫁給他。 “洛姑娘,你是不是不愿與他仇人相見,若你還愛他,想要跟他在一起,本宮便也想辦法成全你們?nèi)绾???/br> 都說太子周佑與懷御公主兄妹情深,如今看來,謠言不能盡信。 “太子要成全民女和溫?cái)⒅筒粨?dān)心傷了懷御公主的心么?現(xiàn)在她才與溫?cái)⒅捎H,正是新婚燕爾?!?/br> 洛凰問得頗認(rèn)真,周佑回答的亦是認(rèn)真:“洛姑娘,你莫非相信,沒有你,溫?cái)⒅院缶椭粫胸箖阂粋€人么?毓兒她自己也應(yīng)該清楚,就算沒有你,早晚也會有其他女人。” 這好與不好的話都讓他說了,洛凰搖頭嘆息道:“太子的好意民女心領(lǐng)了,只是。這兩個方法,我卻是一個都不會選?!?/br> 周佑墨眸一沉,身上籠了層冷意。 貴為太子,要忙的事情很多,周佑哪有什么閑情逸致來管她和溫?cái)⒅亩髟埂?/br> 不過是為了曲尚書的婚事罷了。 曲尚書的大女婿公孫瑾,威北將軍手握重兵,翁婿二人關(guān)系很是親密,兩人也是朝中的中立派。 誰若是能娶到曲家的二小姐,也就相當(dāng)于與公孫瑾的關(guān)系更密切了些,日后朝中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好有個照應(yīng)。 而,目前曲二小姐的兩個未來相公的人選,一個是禮部秦笙乃是太子一系的人,一個為刑部杜岳安卻與溫?cái)⒅嘟簧趺亍?/br> 曲二小姐從小就喜歡律令書籍,與杜岳安很是談得來,據(jù)說曲尚書對杜岳安的印象也是不錯。 曲尚書在朝堂上近二十年,一門婚事后所選擇的是什么定然心里清楚。 所以周佑才如此著急,想要阻止曲尚書與杜岳安結(jié)親。 周佑自然不會將這些事情分析給洛凰聽,在他看來,一個被未來夫家休棄的女子,除了情情愛愛又能于天下大事上知道什么呢。 這會聽著洛凰拒絕自己,自然是有些不快。 平素里看著和善是一回事,他到底是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人能夠忤逆他。 “洛姑娘,那你的意思是要拒絕本宮了?”周佑眸中微冷地看向洛凰,身子往后靠著,渾身散發(fā)出讓人折服的威儀慢聲道:“你可知道如今自己是在誰的手中,只要百里熙還在鄴國境內(nèi),本宮自然有辦法讓他離不開?!?/br> 聽著他威脅的話,洛凰一攤手道:“哎,雖然民女相信阿熙什么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不過太子您這番話說的也有道理,既然不能冒險(xiǎn),我也只能竭盡全力為太子。不過,民女卻要第三個選擇與太子你做一個交易?!?/br> ☆、第四十一章 “做交易?” 周佑沒想到洛凰都已經(jīng)落在自己手里任由宰割了,居然還想與自己做交易。 好奇她和百里熙的關(guān)系,周佑悠然道:“不知洛姑娘想與本宮做什么交易?” “太子讓民女所有的事情,歸根究其是想讓秦笙秦大人成為曲尚書的女婿。若是民女做到了,還請?zhí)訉⒅甘勾洵h(huán)的幕后之人告訴民女。”洛凰迎著他的視線說道。 屋子里,周佑沉默一下,問道:“難道本宮看起來還收買不了一個清閑莊的小丫鬟么?” 沒想到洛凰居然能猜出指使翠環(huán)的另有他人。周佑如此問著,心中盤算著這個交易劃不劃算。 雖說他不想溫?cái)⒅诔械娘L(fēng)頭太盛,可能讓百里熙有個他自己都還沒察覺到的敵人,有人制約百里熙,于他而言也非壞事。 見他猶豫,洛凰長嘆道:“若是太子不愿意也沒什么,到底溫?cái)⒅F(xiàn)在也是駙馬,是太子的妹夫,一家人,是該和和氣氣?!?/br> 跟溫?cái)⒅患胰耍苡虞p哼一聲道:“你也不必拿這個話來激本宮,你的條件本宮答應(yīng)。” 畢竟,比起百里熙,此時讓溫?cái)⒅豢?,更順?biāo)囊狻?/br> “太子英明?!?/br> 聽著洛凰恭維的話,周佑墨黑的眸幽幽看向她,道:“不過你也得告訴先本宮,你所謂第三個選擇又是否值得與本宮做交易呢?!?/br> 窗外枯木枝椏上,點(diǎn)點(diǎn)的綠色點(diǎn)綴出幾分生機(jī)很是怡人。 聽了洛凰的第三個選擇后,周佑靜看了她好一會才道:“本宮以為洛姑娘了解溫?cái)⒅瑳]想到對曲尚書也這么了解。溫?cái)⒅硹壛四?,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了?!?/br> 洛凰垂眸道:“民女人微言輕,靖安王幸與不幸自然掌握在皇上和太子手中。” 聽著她恭順的話,周佑淡淡看她一眼,便是走到窗邊,負(fù)手悵然道:“如今幾國紛爭,溫?cái)⒅赜许w略又有將帥之才,本宮也不想與他為敵,只可惜他卻不能安分守己?!?/br> 話到最后,不掩冷意。 對于周佑和溫?cái)⒅g的恩怨,洛凰也只是聽著。 淡淡的陽光照射在屋子里,映著他頎長玉立的身影,周佑側(cè)身看向洛凰,俊美如畫的眉眼間,帶著些許的思緒。 而后,洛凰就聽他慢聲道:“洛姑娘,你可知道本宮為何一直與溫?cái)⒅^不去?” 對于周佑和溫?cái)⒅亩髟?,洛凰隱約知道一些,可那都與她無關(guān),她也并不想知道太多。 或許是此時的周佑與平日眾人眼中超凡出塵的模樣有些不同,洛凰本來想要搖頭裝作不知,可迎上他的視線,卻還是鬼使神差地點(diǎn)一點(diǎn)頭,道:“難道不是為了當(dāng)年梅花樁上,溫?cái)⒅μ拥钕率軅皇???/br> 院子里的樹,種下已經(jīng)有百余年。 滿滿枝椏伸展如華蓋,幾枝正垂在屋前窗外,點(diǎn)點(diǎn)的綠意,在周佑紫色的身影外于清風(fēng)中晃動著,一行一止都如畫。 俊朗如畫的周佑,聽著洛凰的話,薄唇微笑維揚(yáng)一下:“這件往事洛姑娘居然也知道,看來溫?cái)⒅芏嗍虑椴⑽椿乇苓^你?!?/br> 很多事情溫?cái)⒅_實(shí)不曾瞞她,兩人情定之初,溫?cái)⒅钕矚g與她說些往事。 那時溫?cái)⒅钕矚g與她并肩看著星空,說:“阿凰,我想永遠(yuǎn)和你在一起,我想告訴你我以前所有的事情,這樣,我一生中的所有你都知道了。” 一生很長也會很短,幾年、十幾年、幾十年、逾百年,而她和他不過三年就已成仇。 洛凰不再多言,周佑卻似心情不錯,并不避諱當(dāng)年的事情。 那時周佑和溫?cái)⒅昙o(jì)尚小。 老靖安王還在世的時候,皇上偶爾會去看看他倚重的臣子。 靖安王府從武將出身,從鄴國建國之初就被歷代皇上看重,老靖安王戎馬一生,對獨(dú)子溫?cái)⒅笠差H高,年紀(jì)小小才能站穩(wěn)的時候,就請了武功師傅教授武功,一為強(qiáng)身健體,一為保家衛(wèi)國。 所以當(dāng)周佑在靖安王府后院里看見正站在梅花樁上練武的溫?cái)⒅畷r,不由就好奇了。 幼年的男孩子不管身份如何總是好動,聽說在上面練武的都很厲害,周佑看著新奇便跳上去,說要跟溫?cái)⒅缺瓤凑l厲害。 原本不過是朋友之間的玩鬧,只是溫?cái)⒅侨赵诿坊渡洗舻木茫壬弦卉?,一個不小心就將周佑給推了下去,額頭嗑在石塊上,流了滿面血,很是滲人。 自那天之后,周佑就與溫?cái)⒅疂u漸疏遠(yuǎn),以致看不順眼。 “溫?cái)⒅ㄒ詾楸緦m是為了那日受傷一事才記恨于他吧。” 昔日聽溫?cái)⒅崞鸬臅r候,他也確實(shí)這樣認(rèn)為,只是聽周佑的話,莫非是另有隱情? 而周佑也不避諱,道:“他當(dāng)時以為本宮昏迷什么都不知,卻沒想到本宮能聽見他和老靖安王妃的對話?!?/br> 那日,周佑不小心被推下去,腦袋暈暈沉沉,任憑溫?cái)⒅趺唇泻岸紱]一點(diǎn)力氣回應(yīng)。 溫?cái)⒅ε碌目蘖恕?/br> 聞聲先趕過去的老靖安王妃柳妤安。 “娘親,孩兒將太子弄傷犯了大錯,父王一定會生氣的?!?/br> “敘之莫怕。他雖然是太子,可你是靖安王府的世子?!?/br> “可是娘親,父王說,他是孩兒以后要效忠和保護(hù)的人,就算是兒子受傷也不能讓他受傷的。” “他只是太子就算以后是皇上又如何,敘之,男兒在世就該自己保護(hù)自己,要建功立業(yè)不要為世俗的看法束縛自己,你啊,可千萬不要學(xué)你爹做一個愚忠的人。今日之事,你是沒錯的?!?/br> 在亂世之中,成王敗寇不過瞬間,柳妤安的話周佑且不論對錯,只是在他醒來以后,看著她帶著溫?cái)⒅Ь凑J(rèn)錯的忠心模樣,周佑只覺得心中冷冷的。 雖然不知道這位太子殿下為何有心情將這件往事告訴自己,不過洛凰心中卻是驚詫一下,柳氏一個婦道人家野心卻是不小。 若是老靖安王還活著的話,不知朝堂之上又會是怎么樣一番情形,還有……溫?cái)⒅?,他又還會如現(xiàn)在這樣為了權(quán)勢罔與她的承諾么…… 冷風(fēng)吹拂起周佑紫色飄然的衣衫,漆黑如瀑的發(fā)隨意披散,看他眉宇間的清朗,如月高潔的男子,全然讓人窺不透他的心思。 待恭送了周佑離開,洛凰轉(zhuǎn)身就見春語正站在不遠(yuǎn)處,幽幽難掩失落的看著他離開的方向。 雖然被周佑利用一事她能夠不介意,可他畢竟是太子心思深沉,春語若真的喜歡他,注定前路會坎坷。 “殿……周公子,求你讓我看看阿遠(yuǎn)吧?!?/br> 門外,女子凄冷的哀求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