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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天下無妾在線閱讀 - 第31節(jié)

第31節(jié)

    沈夫人也不推辭,稍一沉吟,便念了兩個字出來,“木曲直也曰柔,香草為芷,便以‘柔芷’二字為姑娘小字如何?”

    采薇一聽,想起她名字出自《詩經(jīng)小雅》,中有一句,“采薇采薇,薇亦柔止”,看來這位沈夫人也定是讀過這詩三百的,不然,斷不會為她取此二字為字。這“柔芷”二字極得她心,忙含笑行禮謝過。

    此時已近午時,太夫人那邊也遣了王嬤嬤過來,請一眾賓客都到正院的慶安堂去赴宴。

    杜嬤嬤忙看向沈夫人,見她已和黃夫人朝外走去,一時也摸不準這位貴客到底是何打算,猶豫再三,仍是沒將她的真正身份說給采薇知道。

    等她們到了慶安堂門口,正要先去給太夫人見禮,忽然一道大紅的身影擋在了她們面前,就聽那人笑道:“薇表姐,你們怎么這么晚才過來,表姐這是想先去跟老太太請安吧,我勸表姐遲些再過去的好,老太太現(xiàn)正和左相夫人、定西候太夫人言談甚歡,表姐去了,豈不攪擾,不如略等一等再說?!?/br>
    宜菲說完,便指著右邊最下手一處偏僻角落道:“因今兒來我這邊觀禮的貴客們實在太多,只余下這一處的兩張席面好款待表姐的貴客們了。姨媽先領(lǐng)著三位姐妹入席吧,表嫂先前已經(jīng)給老太太請過了安,不妨也先入席坐著?!?/br>
    請走了幾位自家親眷,宜菲雙眼一掃,見只剩下三個外客站在那里,便笑道:“先前我還生怕這留的席位只有八個,怕是太少了些,萬一招待不過來表姐的貴客們,可怎么辦呢?不想哪……,這正好四人一桌,我竟是白cao了這份心!”說完,便捂著帕子咯咯笑了起來。

    等她笑夠了,又道:“我是再想不到今日竟會有這么的貴客登門,來參加我的及笄禮。表姐想來還不知道吧,今兒來觀禮的,不只我們家的世交親眷都來了,但凡和相府、定西候府交好的人家也都來了。除了左相夫人、定西候太夫人這等貴客外,還有三位候夫人,五位伯夫人,四位一品誥命夫人,八位二品誥命夫人呢!”

    她得意洋洋的報了一大堆京中高門貴婦的名號,好生炫耀了一番,又問采薇,“不知表姐這邊都有哪些貴賓前來觀禮啊,表姐也不給我引見引見?”

    采薇便淡淡一笑,神情自若道:“這位是李侍郎的夫人黃伯母,今日是我的正賓,這一位是我父親的遠親沈夫人,還有這位黃小姐乃是黃夫人的侄女,也是我今日的贊者?!备值溃骸拔疫@位表妹是這伯府里四房的五小姐,今日也是她及笄的好日子?!?/br>
    黃夫人的名號,宜菲之前便聽說過一二,知道她不過是個三品侍郎的夫人,如何瞧在眼里。

    至于這位沈夫人,在宜菲看來,雖也算是個中年美婦,可身上的襖裙半新不舊的,并不是什么頭等的好料子,頭上只戴了一頂銀絲鬏髻,上插著幾樣簡單的金玉首飾,想來就更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也就更不將她瞧在眼里,隨隨便便的福了一福,說了一句,“想來老太太這會子該得空了,我?guī)儌冞^去吧。”說完便擰身先走在前面。

    采薇忙悄悄對黃、沈二位夫人賠禮道:“我這位表妹言行失禮之處,還請兩位夫人千萬見諒一二,她自小便是這個脾性,還請二位夫人千萬別和她一般計較?!?/br>
    沈夫人但笑不語,黃夫人則是看了沈夫人一眼,面上也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宜菲領(lǐng)著幾人走到太夫人席位近前,故意大聲道:“老太太,這幾位‘貴客’都是來參加周表姐的及笄禮的?!蹦琴F客兩個字她特意咬重了音,就是想引得近旁的夫人們都來看看來參加她這位表姐及笄禮的,才有幾位女眷,還都是不怎么上得了臺面兒的。

    太夫人便轉(zhuǎn)頭看過來,見采薇身邊竟只有三位女客,不由得心中一陣愧疚,因沈夫人有些眼生,她便多看了幾眼,這一看之下,又覺得這張臉似有幾分面熟,竟似之前曾在哪里見過似的。

    還不等她想起來,坐在她左首邊的左相夫人孫氏已驚叫了出來,“這不是穎川王太妃嗎?您怎么到這府上來了?”

    ☆、第七十二回

    左相夫人這一嚷嚷,太夫人立時想了起來,面前這位沈夫人,可不正是故太師沈大學士的獨生愛女,曾做過懿德太子妃,現(xiàn)成了穎川王太妃的沈太妃嗎!

    在座其余幾位曾見過沈太妃的夫人也都紛紛站了起來,都是萬想不到這位一向喜歡深居簡出的穎川王太妃竟會突然跑到這安遠伯府里來,且連太妃的服飾都沒有穿戴,竟就打扮得跟個一般大戶人家的太太似的就出門來了,實是唬了她們一大跳。

    雖說那穎川王至今還困在京中,不曾就藩,且手中半點實權(quán)也無,可圣上一向優(yōu)待他們母子,況這位殿下畢竟是先太子的親生兒子,如今圣上已年過四十,膝下卻只有一個皇子,才只有四歲大,聽說一向體弱多病,因此極少見人,若是再有個萬一,那上頭那把椅子還指不定是誰來坐呢?因此諸位夫人驚訝過后,趕忙紛紛朝沈太妃行起大禮,口稱“見過穎川王太妃殿下!”

    沈太妃一面點頭還禮,一面微笑道:“諸位夫人快快請起,我今日不過是微服出來走動,諸位實無需如此多禮?!?/br>
    她一面說著,一面早親手扶起羅太夫人,笑道:“老太君就更無需多禮了,我這采薇侄女在貴府上住了這三年多,真是有勞府上費心了。”

    太妃此言一出,旁人猶可,獨安遠伯府的眾人都有些不明所以起來,這周采薇不是無親無故的一介孤女嗎?怎的竟還和這堂堂太妃沾親帶故起來?

    便是周采薇自已也是驚訝極了,讓她吃驚的倒不是這位“沈夫人”的真正身份,她早覺得這位夫人定非常人,而是這穎川王太妃在眾人面前竟仍稱她為侄女,這師侄和侄女總有些不一樣吧?

    太夫人已問了出來,“難不成我這外孫女兒竟和太妃有親不成?”

    沈太妃笑道:“若細算起來,她確是我的一門親眷。她父親周狀元曾拜在先父門下,這老太君想是多少知道的。”

    太夫人點點頭,“若非得了故沈太師這位明師指點,我那二女婿怕是也不會高中狀元,只是……”只是這一層關(guān)系似乎還算不上是親眷吧?

    哪知沈太妃卻不往下說了,轉(zhuǎn)而問了采薇一句有些奇怪的話,“薇丫頭,你有幾位祖父?”

    采薇想也不想便答道:“回太妃,小女共有兩位祖父,一位是先父的父親大人,另一位則是先父的義父大人?!?/br>
    她父親還在時,每年祭祀的時候除了祭拜她周家的先祖外,還會再擺上一道靈位祭拜一番,難道自己這位義祖父是沈太妃的什么親人不成?

    就見沈太妃看著她笑道:“我有一位舅父,平生最喜游歷天下,他雖終生未曾娶親,卻于暮年時收了一位義子為他養(yǎng)老送終,他對這義子視同親生,臨終前手書一封薦了這義子到了先父門下,苦讀了一年,便于次年春闈接連中了會元、狀元,名揚天下。此人是誰,便不用我再多說了罷!”

    安遠伯府眾人都跟聽天書一樣,不想她二人竟是這樣攀上親的?采薇卻是納悶為何父親跟自己說了那許多義祖父的趣聞軼事,卻從不曾跟她說過和沈家這一層的原委,也不知杜嬤嬤知不知道此中詳情?

    她忽然想起來,三年多前她送鄒、耿二位叔叔回川之時,囑咐她的那一句,“雖我兩個去了,但你在這京城里也不是再無所依,自有別的依靠。”看來這話中所指的“依靠”多半便是這位沈太妃了,只是她為何三年前不言明,卻在此時于人前挑明了和她的這一重關(guān)系?

    就見沈太妃笑看向她道:“采薇侄女可是正在心里頭怪我為何這早晚才來和你相認?因我這十幾年來和親戚們都是少有來往,連邸報也不怎么看,因此竟不知你父親已在三年前故世了,更不知你竟到了這京城里來,還是前些日子聽黃夫人說了,我才知道你的音訊。便想既是你及笄的大日子,我這個做表姑的,少不得要來觀觀禮,順道認了你這個侄女?!?/br>
    采薇眨了眨眼睛,見她新認下的表姑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一臉的真誠坦然,便也笑盈盈的福身行禮道:“侄女見過表姑,侄女一向以為除了外祖家再沒有一個親人了,不想今日竟能得見表姑,還請表姑受侄女一拜!”

    沈太妃安然受了她這一禮,從袖中掏出一枚玉佩道:“先前那枚玉簪是賀你及笄的,這個玉佩才是表姑給你的見面禮。”

    有那心思活泛的夫人見穎川王太妃新認了個侄女,便也湊上來道:“太妃這位侄女真真是好相貌,且這通身的氣派……”一面說,一面或從頭上拔下枚簪子,或從手上抹下個鐲子來,紛紛將見面禮送到采薇跟前。

    看著一眾夫人小姐紛紛上前對周采薇示好,太夫人對此自是樂見其成,只把趙宜菲氣得臉都有些發(fā)青了。原以為今日是她最風光的一日,這么多京中頭等尊貴體面的夫人小姐都來參加她的及笄禮,再看周采薇那邊,只有三個外客,寒酸的要死,可誰能想到那其中一個女客竟會是穎川王太妃,這太妃竟還七拐八彎的成了她表姑。

    就這么片刻的功夫,那周丫頭就又搶走了原屬于她的所有風頭,讓她焉得不惱不恨、不怨不怒!

    見沈太妃帶著采薇好容易才和一眾夫人小姐廝見完畢,太夫人忙請沈太妃上座,不想沈太妃卻笑道:“那邊角上早給我們留好席位了,就不勞動諸位夫人再給我騰出個上首的席位來了?!?/br>
    太夫人往那右手邊最下手一看,心中自也惱怒她們竟這般冷待采薇這邊的賓客,只得勉強笑道:“那是她們先前不知道太妃這等尊貴的身份,竟就這么胡亂安排了席位,看我回頭不教訓她們,還請?zhí)献??!?/br>
    原本上首兩席坐的是左相夫人和定西候太夫人,羅太夫人在右側(cè)下手相陪,如今沈太妃既被認了出來,她是王太妃的品級,于今日這一眾人里最為高貴,自然是當居首席。

    左相夫人孫可心忙起身,親自來扶她道:“老太君說的是,還請?zhí)锬锷献?,娘娘身份尊貴,哪里是我們比得了的,還請娘娘快坐在這里!”將她硬是扶坐在定西候太夫人已讓出來的左邊首席上。跟著又將定西候太夫人按在了右邊席位上,她自己則去了左邊下手坐下。

    這無端降了一個位次,從上首落到了次席上,左相夫人心中實是有些不悅的??缮项^坐的那兩位貴婦,那穎川王太妃雖是她舊主孫太后極不待見的,可是她家相爺卻一再跟她叮囑過萬不可得罪了那懿德太子一系。至于那定西候太夫人,因相爺近日正在極力拉攏她那既有兵權(quán)又會打仗的兒子,自然也是要盡力討好的,不然她做什么吃飽了沒事做當起媒婆來了,想要撮合定西候和宜菲的婚事。

    這一番重整坐次,又花了一盞茶的功夫,一時數(shù)名伯府的媳婦丫鬟不住的往來席間添酒上菜。眾位夫人不過隨意略用了些酒飯,少時,菜已四獻,湯始一道,大家便更衣到后堂去坐著吃茶。

    沈太妃將采薇叫到她跟前,問了她幾句話,便向羅太夫人笑道:“雖我晚了三年才知道我這侄女的下落,可只要一想到她這三年是在她親外祖家過的,這心就放了大半。跟在親外祖、親舅母身邊過活,自然要比跟著我這個表姑要好得多了!”

    有了今日這兩場及笄禮的對比,沈太妃這話怎么聽都像是在明褒暗貶,讓羅太夫人的老臉也禁不住略有些發(fā)燒,只得道:“太妃過譽了,若是這孩子能跟在太妃身邊幾日,那才是她的福氣呢!”

    “我可就等著老太君這句話呢!不瞞您說,我看著這孩子是越看越愛,有心想接她到我府上去頑上幾日,又怕老太君心里頭嫌我來跟您搶外孫女。既老太君這樣說,我少不得明日就派了車轎來接我這侄女?!?/br>
    邊上有些夫人聽到太妃這話,不由得心中一動,想到太妃那兒子穎川王,都有二十了吧,因太妃說他體弱多病,命里不宜早娶,至今還不曾定下個王妃。聽說這些日子前朝有些大臣又上折子,提起懿德太子留下的這兩位郡王該當婚配之事,難不成這太妃今兒突然跑來認下一個沒什么血親關(guān)系的侄女,就是為了給配她兒子?她那兒子可不是她親生兒子,若能讓自己侄女做了王妃,自然于她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就連安遠伯府這些人心里頭也犯起嘀咕來,該不會這周姑爺給他女兒定下的那門親事就是穎川郡王吧?

    便是自以為已知道和采薇定親之人是誰的宜菲和柳姨娘,心里也免不了起了幾疑惑。尤其當宜菲想起來,周采薇明知她跟曾太太說了她些“好話”,卻仍是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更是有些吃不準這周采薇到底是跟哪戶人家定下的親事。

    若竟是這穎川王府的話,那她就更不能讓這門親事做成,不然等周采薇嫁了過去,成了穎川王妃,豈不是比她這個候夫人還要高上一頭,這讓她如何能忍。

    也不知她交待那兩個蠢貨的事,她們辦得怎么樣了,這都快兩個月了,還不見什么動靜,今日可是個大好的機會,只要能拿到那件東西,管她周采薇和誰定親,她都能想法子攪黃了它。到那時,看她還能再像今天這般得意?

    在伯府里一干人等看來,今日這周表姑娘可真是鴻運當頭,得了太妃這么一門貴親,真真是風光無比,沒見把五姑娘那邊都一下子給比了下去,還不知她心里怎生得意呢!

    實則采薇心里歡喜雖歡喜,但在這一重喜事之外卻還另有一重隱憂。她請黃夫人做她笄禮的正賓時,也是一道送了帖子給曾太太的,不想她說是身子不適,推辭了沒來。

    今日杜嬤嬤悄悄跟黃夫人打聽了一下,到晚間跟采薇一說,她才知道,原來這些日子,曾益在朝堂上頗為不順,先是被同僚排擠進了讒言降了一級。跟著也不知為何在公事上出了件差錯,罪責都在他一人身上,已被停職待辦,還不知吉兇如何。曾太太也是因為擔心兒子的仕途,犯了些舊病,因此不能前來。

    采薇一面解去外衣,一面在心里頭思量,若是明日穎川太妃當真派了人來接她去王府,她要不要跟太妃提及曾家的事?

    她正在猶豫,忽然發(fā)現(xiàn)她今日似乎又遇到了另一件倒霉的事,她一直戴在頸中她父親親手為她雕的玉鳳,不見了!

    ☆、第七十三回

    第二日一早,二姑太太趙明香想著昨兒那穎川太妃說是要接了采薇到王府里住幾日,便在心里尋思著,若是能把她女兒吳婉也一道送到那王府里住幾日,若能得了太妃的眼緣,提攜一二,也好給她說門好親。

    可憐她的婉姐兒今年都十六了,還沒定下個人家來,宜芳跟她同歲,十月里就要出門了,宜蕙十一月也要嫁到興安伯府去,周采薇她爹也老早給她說下了一門親事,就連宜菲那討人嫌的小丫頭,明明才十四歲,也鬧騰著要嫁人了。眼瞅著這些女孩兒們一個個的都嫁了出去,豈不是只剩下她女兒一個孤零零的還留在這府里,讓她心里好不發(fā)愁。

    至于吳婉對章云的那份心思,她自然是知道的,她心里也不是沒動過這個心思。她也曾試著跟她大姐昌平候夫人趙明秀提起過這個話頭,結(jié)果才剛開了個腔,就被她大姐一句“我家云哥兒是襲不得爵的,這親事上自然得尋一門高門貴戶的女兒,也好得些妻族的助力。”給堵得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吳家如今是早已沒落不堪,原指望著兒子能在春闈中一舉高中好重振家業(yè),結(jié)果……

    這頭趙明香正在想著如何跟周采薇開這個口,吳婉坐在她身邊卻是在想往常那周采薇早過來跟她娘請安了,如何今日都到了這個時辰了,還不見她的人影兒,莫不是剛認了個太妃表姑,脾氣就大了起來。正想跟她娘抱怨一句,就聽見簾外喊了一句,“周表姑娘來了!”,便撇了撇嘴,重又安靜坐著。

    周采薇進來先跟趙明香請安道:“給姨媽請安,原本該早些過來的,不想今兒我屋子里發(fā)生了些糟心的事,這才耽擱晚了,還請姨媽見諒!”

    趙明香這才發(fā)現(xiàn)她秀眉微蹙,面有憂色,不禁問道:“好好的,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只管說出來,姨媽給你做主!”

    采薇便道:“昨兒晚上我卸妝之時,忽然發(fā)現(xiàn)我那妝盒似是被人翻動過,還有屋子里別的幾處也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少了幾兩銀子,還有一個玉鳳。那幾兩碎銀丟了倒也罷了,可那玉鳳,是我父親親手雕給我的,如今一下子不見了,可把我急得什么似的,趕緊讓她們仔細在房里尋找,因找了幾遍都不曾找到,當時又已經(jīng)快到四更天了,我想著夜不觀色,便讓大家先都睡了,等今早起來再繼續(xù)找,哪知——”

    “可找著了嗎?”她姨媽趕忙問道。

    采薇愁眉苦臉的搖了搖頭,“我們幾個屋里屋外又細細找了好幾遍,每一處地方都找過了,可還是沒找著。我怕別是她們中有那年紀小的,偶然見了我這玉鳳一時眼饞,偷拿了去戴著玩,便叫過幾個丫頭來問她們誰曾瞧見了,不想也都說沒有。我那奶娘是個性子急的,說既然都說沒有,那也不怕把箱籠打開都給眾人看一看,也好去了疑?!?/br>
    “我奶娘便頭一個把她的東西全倒在了炕上,這樣一個個的都把東西攤開了來看,不成想輪到環(huán)兒和墜兒這兩個小丫頭的時候,偏從她兩個的衣服里頭各掉出錠銀子來??墒俏夷怯聒P,卻仍是不見蹤影……”

    趙明香一聽是墜兒、環(huán)兒這兩個府里分過來的丫鬟,頓了一頓,方道:“該不會是那兩個丫頭一并拿了去吧,你沒再細問問那兩個丫頭?”

    “這——”采薇有些遲疑,便向她奶娘道:“還請奶娘替我回稟姨母吧!”

    郭嬤嬤忙道:“我們也怕冤枉了那兩個丫頭,便細問了一回,起先她們不承認這偷拿了這銀子,可她二人不過是三等的小丫頭,便是攢上幾個月的月錢也攢不出這兩錠銀子來。她們便改口說是別人賞的,問是誰賞的,幾時賞的,因為何事一下子賞了她們二兩銀子的?她們又都支吾起來,最后見實在瞞不過去,方才說了實話。”

    “可誰想她們說道是柳姨娘命她們在我們姑娘房里找一樣東西,因昨兒忙亂,她們趁便在姑娘房中翻找,可巧姑娘那系著玉鳳的紅繩子斷了,將那玉掉在了換下來的衣裳里,她兩個趁亂從中拾到了,以為就是那柳姨娘要的,當晚便送了過去,這兩錠銀子便是那柳姨娘給她們的賞錢!”

    采薇悶悶不樂的道:“若是別的東西,倒也罷了,寧可少一事,也別多一事,我是斷不會再去找她理論的??墒沁@玉鳳我自五歲起便戴在身上,從不離身,又是我父親留給我的遺物,在甥女心中可稱無價之寶,是斷不能就此讓給旁人的??墒侨缃裼聒P已被那兩個小丫頭送了出去,甥女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情,實不知要如何才能討要回來?”

    趙明香先聽是環(huán)兒、墜兒兩個小丫頭手腳不干凈,也覺得有些不好辦,因這兩個丫頭并不是采薇帶來的,而是這府里的丫頭,正在犯難,待聽到原來竟是柳姨娘背地里指使這兩個丫頭干的,頓時來了精神。

    身為正房太太,自然對一切妾室之流都是看不上眼的,趙明香也不例外,縱然這柳姨娘是她四弟的愛妾,可在四老爺沒當上伯爺之前,趙明香就從沒正眼看過她。

    于是等到四房入主正院,掌了這府中大權(quán)之后,柳姨娘也沒少刁難這位落魄窮酸的二姑太太,給她添堵增氣,再加上吳婉對宜菲的種種嫉恨不滿,趙明香早在心里對柳姨娘恨得什么似的,巴不得能逮著個機會好尋一尋她的晦氣,給她點顏色瞧瞧。

    眼見現(xiàn)就有一個天大的好機會放在眼前,自然不肯錯過,這既能幫了周外甥女一把,讓她欠自己一個人情,又能讓那柳姨娘倒霉,真真是何樂而不為。

    她也是個仔細人,又細問了那兩個小丫頭一回,這才一拍桌子,怒道:“那賤婦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指使了人偷到親戚身上去了,這還了得?好孩子你別怕,姨媽既知道了你這件事,斷不會不理,姨媽這就帶你去找老太太去,她老人家這些時日是極疼你的,請她給你做主!便是我那四弟要護著那賤婦,你也還有個太妃表姑給你撐腰,怕她做甚!”

    說完便拉著采薇風風火火的就往煦暉堂而來。到了上房,一跟太夫人請完了安,趙明香就噼里啪啦的把采薇被柳姨娘命人偷了玉墜一事說了。

    她一面拿著帕子擦汗,一面道:“母親,別說薇丫頭是頭一遭經(jīng)見這事,這就是女兒我,活了這半輩子了,也還是頭一回見識這小小一個姨娘居然敢指使府里的丫頭去偷親戚家小姐房里的東西?她今兒敢偷薇丫頭的東西,明兒就敢偷我的東西,再往后,說不得她連母親的東西都敢惦記上呢?”

    太夫人本就不待見柳姨娘,再聽了她二女兒加油添醋的這一番話,更是惱怒,立時便命翠云速去將那柳氏帶過來。

    那柳氏進來時,太夫人剛聽完墜兒、環(huán)兒這兩個丫頭的口供,正在氣頭兒上,一見她進來,面上還帶著她臉上常有的那種輕浮笑意,扭著腰甩著帕子的走到自己跟前就要福身請安,便先賞了她半盞茶水,兜頭蓋臉的全潑到她臉上。

    柳姨娘被這盞熱茶一澆正找不著東南西北呢,就聽太夫人喝道:“你這大膽賤婦,還不快給我跪下請罪!”

    柳姨娘用袖子將臉上的茶水茶葉一抹,不住口的叫起屈來,“奴知道太夫人一向看奴不順眼,可奴到底犯了什么錯,好歹求老太太給個明示,就是那官老爺斷案,也斷沒有個人剛上了公堂就被指著說有罪的!”

    不用太夫人開口,二姑太太早在邊上道:“你倒還有臉問老太太?這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你指使這兩個丫頭昨兒才做下的好事,今兒就忘了不成?”

    柳姨娘偏過眼去,這才看見跪在邊上的墜兒、環(huán)兒兩個丫頭,頓時心就慌了起來,卻還存著一絲僥幸,嘴硬道:“姑太太這是說得什么話,她兩個是你們院里周表姑娘跟前的丫頭,跟我又有什么干系?可別在這里不分青紅皂白的冤枉好人!”

    “不是你給了她兩個一人二兩銀子,讓她們偷了薇丫頭的玉鳳好交給你,如今人贓俱在,你還想抵賴不成?”二姑太太對那兩個丫頭道:“今兒早上你們是怎么說的,還不快給柳姨娘再說一遍聽聽!”

    那兩個小丫頭哭喪著臉道:“早在兩個月前,姨娘就找了我們兩個,說是讓我們幫她從周表姑娘房里找一件東西,我們問是什么東西,姨娘也說不清楚,只說是表姑娘最看重最寶貝的那一樣。我兩個不過是個三等的打雜丫鬟,輕易也進不到表姑娘身邊去侍候,便遲遲沒辦妥這件事兒。昨兒表姑娘及笄,姨娘提前一日便找了我們說是到及笄那天,她會想法子給表姑娘這邊少派幾個人手,到時候她那四個丫鬟忙著她的笄禮,我兩個就可趁著忙亂進到她屋子去尋東西?!?/br>
    “我們便照著姨娘的話做了,在表姑娘屋里尋了半日,見表姑娘那些首飾也只是尋常,屋子里沒一處上鎖的地方,想來都是不打緊的,后來還是在她換下來的及笄禮服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系著紅繩的玉鳳墜子,那紅繩已舊的很了,想是常年戴在身上的緣故,我們便覺著這能被表姑娘天天戴在身上的定是她極寶貝的東西,便忙拿了晚上悄悄送到了柳姨娘那里?!?/br>
    “原本姨娘說如果我們能給她辦成這件事,她是要賞我們五兩銀子的,若不是給的賞銀夠多,小的說什么也不敢去偷表姑娘的東西,誰想我們把東西送了過去,姨娘非說我們拖了這么久才給她拿了東西來,還不知是不是她要的呢,倒扣了我們?nèi)齼摄y子,只給了我們二兩銀子……”

    這說到最后竟是痛訴起柳姨娘說話不算話起來,把個二姑太太聽得在肚里暗笑不已,一面又鄙視柳姨娘連打賞個下人都要克扣的小家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