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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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這世上仍是以父權(quán)、夫權(quán)為重,在朝為官主政、出門做工、賺錢養(yǎng)家的仍是男子,女子仍是要靠著男子為生,那就還是只能以嫁人為業(yè),被男人們關(guān)到后院那一方狹小的圍墻之中。是以天順皇后縱然是自古第一個(gè)登臨權(quán)力頂峰的女子,但以她之能,想要顛倒乾坤,讓女子同男子平起平坐,卻仍是舉步維艱,等她一死更是以失敗而告終?!?/br> 采薇想了想,方道:“姑媽所言,固然有理,可是為何那西蘭國中,便有些女子終身不嫁,也不用入她們那邊的寺廟里頭去修行,就住在自家的莊園里,每日喝茶跳舞,若能遇到情投意合的,便和那人到什么堂子里去成婚,若是一直沒遇到,便一個(gè)人過,或是請些女伴來陪自己,就這樣過一輩子?!?/br> “西蘭國……,便是你父親早年時(shí)因緣際會下,被一陣海風(fēng)送去的那個(gè)極西之國。蒙兀族統(tǒng)治我中原百年之時(shí),此國中還曾有人到訪到大都。唉!自打洪武皇帝建了燕秦,因不喜商人,索性便封了海禁,只許遠(yuǎn)洋諸國朝貢往來,便極少聽到過那西蘭國的消息了。你父親當(dāng)日雖曾說了些那國中見聞,但也不敢多說,更不曾提及你說到的這些?!?/br> “這些也不是父親告訴我的,是父親帶我回泉州時(shí),我聽一位從西蘭國來的傳教士夫人說的,她父親原是咱們大秦國人,早年在海里流落到西蘭國,就在那里娶妻生女。是以那位夫人既會說西蘭語,又會咱們的華語,她極是喜歡我,見我好奇西蘭國中女子的閨房諸事,便跟我說了好些?!?/br> 太妃一聽,大感興味,不由道:“快一一說來讓你姑媽也開開眼界!” 采薇這一說,便說了快一個(gè)多時(shí)辰,此時(shí)什么曾益、什么退婚,全被她丟到了九霄云外,只顧著跟沈太妃論及西蘭國女子與本朝女子地位的種種不同之處! “看來,那西蘭國雖也是以男子為尊,女子為卑,但總不像咱們這里,又多了什么三從四德,將女人束縛得死死的!”沈太妃感嘆道。 “而且竟然還可以立公主為女王呢!咱們國朝這么多年也只出過天順皇后這一位女帝,還是以帝母的身份才能最終登上帝位?!?/br> “結(jié)果她臨死時(shí),又主動撤去了帝號,仍是命她兒子以皇后之禮將她安葬,可見天順皇后抗?fàn)幜艘簧阶詈笕允窍蜃诜ǘY教低了頭。” “姑媽你說,若是那《禮記》是由女子書寫,可會還有什么‘三從四德’不成?” “那自是不會有的,可是男人們又豈容女子寫出這些書來,他們只會讓女子們寫些《女誡》《女則》一類的東西,自個(gè)教化自個(gè),這么上千年下來,有時(shí)候你會發(fā)現(xiàn),為難女人最厲害的有時(shí)候反不是男人,而是女人自己!” ☆、第八十四回 采薇和沈太妃這一聊就聊到了四更天,直到聽見外頭四下更鼓聲,太妃才忙催著她回去睡覺。 心事已解,再無糾結(jié),這一夜雖睡得晚,但采薇卻一夜無夢,睡得極好。接下來在穎川王府中住的日子,真是愜意舒心極了,或是在沈太妃的內(nèi)書房里看書,或是同太妃說古論今,只恨日頭落得太快,一日還沒怎么過呢就又過去了! 采薇雖極喜歡這樣的日子,可到了九月初八,她仍是跟太妃請辭,說是第二日是重陽節(jié),她該回去安遠(yuǎn)伯府那邊,好伴著外祖母過節(jié)。 沈太妃雖也舍不得她,但也沒留她,命人備好車轎,命溫嬤嬤親自送了她回去,說過些時(shí)候再接了她來住。 采薇回到安遠(yuǎn)伯府,將沈太妃給她備下的各樣禮物一一送至各房長輩處。這走了一圈下來,發(fā)現(xiàn)不但府里她幾位舅舅舅媽重又對她親切有加,就是下頭的仆婦們也都對她恭敬了許多。 吳家姐妹待她是更顯親熱,倒是趙家姐妹待她一如既往,宜蕙一向待她不錯,宜芳病雖好了,仍被關(guān)在房中見不上面,至于宜菲,是只見得自已好見不得別人好的,沒少對采薇冷嘲熱諷。 采薇才懶得理她,一聽她話音不對,直接就轉(zhuǎn)身走人,懶得去跟她白廢唇舌,就是說贏了她,贏了這樣一個(gè)對手也沒什么可值得得意的。 重陽節(jié)平平淡淡的就這么過去了,跟著十月初一宜芳便出了閣,臨出嫁前一晚,姐妹們?nèi)タ此?,一見了她面,都有些認(rèn)不出來。 眼前這女子哪還是兩個(gè)月前那個(gè)美麗動人的溫婉少女,瘦了足有一圈,眼中沒有半點(diǎn)新嫁娘的喜悅嬌羞,人也有些木木的,跟姐妹說了幾句話后便再無話可話,只是呆呆坐在那里出神,時(shí)不時(shí)看上吳婉和采薇一眼。 吳婉本對她拋下自家哥哥另嫁他人頗為不滿,可一見她如今的形容,震驚之余也對她起了幾分同情之意,本還想說上兩句話刺她一刺,也再說不出口,悶悶的坐了一會兒,便拉起采薇說要告辭先回去了,讓她們幾個(gè)堂姊妹好再說些梯已話。 宜芳親自將她們送到屋門外,張了張嘴,最后卻仍是什么也沒說,只是低低了說了一句,“大家各自保重罷!”不知她這一句“大家”是否連吳重也含在了里面。 因是宜芳大喜的日子,她母親大太太總算沾女兒的光,被從小佛堂里放出來三日,應(yīng)酬陪客。她幾個(gè)妯娌二太太和五太太原就和她淡淡的,現(xiàn)下就更是不怎么愿意和她說話。倒是那二房的胡姨娘常瞅著二太太不在,湊上來跟她說上兩句話兒,話里話外不住的羨慕她家芳姐兒攀了門好親,能如此風(fēng)光的嫁到那樣兒的好人家去。 大太太便笑道:“我家芳姐兒這算什么好親,不過是嫁給個(gè)六品的指揮,還是續(xù)弦,人家前頭還有個(gè)女兒,哪兒比得上你們太太的蕙姐兒,一嫁過去就是興安伯世子夫人,那才是真正的好親事哪!聽說十一月的時(shí)候,蕙姐兒也要出閣了,等辦完了她的喜事,就輪到你的芬姐兒了!” 胡姨娘愁眉苦臉道:“我那芬姐兒如今連個(gè)親事都還沒說下來,哪兒就能輪到她呀!” 大太太便故作詫異道:“不會吧,二太太不是老早就給你們芬姐兒相看上了,怎么到了這會了還沒定下來,別是可選的好人家太多,挑花眼了吧!” 胡姨娘早在心里不知抱怨了多少回,此時(shí)便忍不住跟大太太吐起苦水來,“我們太太成日家總說要給芬姐兒找一門好親事,好報(bào)答她救了蕙姐兒的大恩,可這挑來挑去的,太太挑中的人家我看不上,我看中的太太又看不上,一來二去,就耽擱到了現(xiàn)在還沒定下來。” “選了這許久,就一戶合你們心意的都沒有?” “唉!”胡姨娘先嘆了一聲道:“好些個(gè)門弟高貴的嫌棄我們芬姐兒是庶出,太太雖選了幾個(gè)今年新中榜的進(jìn)士,可都是那三甲的同進(jìn)士,只混了個(gè)八品的小官,且家中都是那等寒酸人家。太太雖說他們家中清貴,可那等小門小戶的貧寒人家,又沒多少俸祿,怕是還要指著芬姐兒的嫁妝過日子呢,我自然是不答應(yīng)的。倒是有一家家中富裕的,偏太太又看不上,說是好好的閨女憑什么嫁過去給人做填房后媽?!?/br> 這末一句可是狠狠刺了大太太一下,她看了一眼狀似無覺的胡氏,也不知她是故意這么說出來諷刺自己呢,還是順口將二太太說過的說給講了出來。 她因心中不悅,便道:“說到底,芬姐兒是從你肚子里掉出來的rou,這親閨女的婚事你不多上些心,還能指望誰去。十一月蕙姐兒出閣,到了十二月,那定西候爺從邊關(guān)回來,合府又得cao辦宜菲的婚事了,總不成讓那排行最末的五丫頭搶在了你的芬姐兒前頭吧?更何況——” 大太太瞅了瞅見四下無人,便跟胡姨娘小聲道:“我是見姨娘是個(gè)明白人,也是跟你投緣,才告訴你知道,讓你多留個(gè)心眼。怕是你還不曉得吧,這府里現(xiàn)下可是艱難得很,內(nèi)囊早已空了,日常用度還要靠我媳婦的嫁妝貼補(bǔ)!這回我們芳姐兒出嫁,因我被送到了那小佛堂里,嫁妝也是我媳婦替她cao辦的,等我昨兒出來一看,這才知道老太太為什么要將我給關(guān)到佛堂去,便是好讓我不能在邊上盯著,由著她胡亂從庫里撥些破爛物事就充做是公中給芳姐兒的一萬兩嫁妝!” “我那媳婦年紀(jì)輕,不省事,如何是老太太的對手,還以為老太太多給了她好些東西,其實(shí)都是些什么破爛田產(chǎn),陳舊擺設(shè),說是給了一萬多兩銀子,實(shí)則真正算下來總共才值五千多兩銀子。要不是我那媳婦用她的嫁妝給添補(bǔ)了些,實(shí)在是不能拿出去見人的!” 她被放出來后,頭一件事就是去查看宜芳的嫁妝,這一看之下,險(xiǎn)些沒將她氣個(gè)半死,深恨太夫人太過薄情jian詐,竟這樣苛待她孫女。只是再怎么氣惱咒罵,也已經(jīng)來不及再做什么,只能跟胡姨娘在這里抱怨幾句。 “那照太太這樣說,蕙姐兒的嫁妝府里也沒給她多少?”胡姨娘頭一個(gè)想到的便是公中給了宜蕙多少嫁妝。 “哼!”大太太冷笑一聲,“宜蕙那丫頭可是老太太的嫡親孫女,老太太早替她想得周全極了,早在四老爺從二房手里把爵位搶過來時(shí)候,她就拿絕食來逼著四老爺硬是先把蕙姐兒的嫁妝銀子給了出去,還不是一萬兩,借口說是她嫁的門第兒高貴,硬是要了兩萬兩的銀子過去,讓你們太太收著好給蕙姐兒準(zhǔn)備嫁妝,再加上你們太太自個(gè)的嫁妝,怕是蕙姐兒總共的陪妝不下三、四萬呢!” “你也別替那蕙姐兒cao心了,人家哪兒發(fā)愁這個(gè),倒是多替芬姐兒想想,她的婚事可一定要搶在宜菲那丫頭的前頭。不然你想啊,等這府里的姑娘都出閣了,就剩下你的芬姐兒,那時(shí)候府里還能拿得出什么好的來給她做嫁妝,雖說按例芬姐兒只能得著五千兩銀子的陪嫁,可依府里現(xiàn)在的景況看,便是這五千兩嫁妝怕是也難啊!” 胡姨娘頓時(shí)急道:“太太您說得極是,我這心里早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得不行,我也想早日給芬姐兒定下來,可這要想定一門好親事真是太難了!” 大太太忽然心念一動,笑道:“哪里就有那么難了,現(xiàn)就有一門好親擺在你面前,就看你有沒有膽子敢去想罷了?” ☆、第八十五回 胡姨娘聽她話里有話,也是心中一動,急忙要問時(shí),卻見二太太和五太太更衣完畢又走了回來,只得住口不言。 過了兩天,宜芳三朝回門,眾人看她竟比出嫁前更是清瘦,眼中半點(diǎn)光采都沒有。雖然是姑爺陳指揮親自陪著她一道回來的,但大太太那是什么眼力,只幾眼就瞧出來他們夫妻間情意極是淡漠,便趁著大老爺將姑爺請到書房敘話,趕緊也拉著女兒到房里細(xì)問究竟。 哪知她才問了幾句:“過得好不好?”之類的,宜芳就開始掉眼淚。再多問幾句,宜芳只是拿帕子捂著臉哭,卻是一句也不答她。 急得大太太想罵她又舍不得罵,只得喚了她奶娘來說,這才知道原來那陳二公子房里竟是有個(gè)極得寵的妾室,仗著男人寵她,在院子里極是囂張,先前那陳二奶奶嫁過去三年,足足受了那花姨娘三年的氣,這氣大傷身,最后是氣得一病而亡,只留下一個(gè)女兒。聽說那陳二公子還想將那妾室扶正,被他原配娘家鬧了一場,這才做罷。 “太太不知道,我們姑娘嫁過去的頭天晚上,洞房花燭夜,姑娘和姑爺正要喝合巹酒圓房的時(shí)候,那花氏竟派了她的小丫鬟來請姑爺,說是什么她肚子疼,要姑爺去看看!這肚子疼不找大夫,找姑爺看什么?” “誰想姑爺聽了這話,丟下一句‘我去看看’,居然抬腳就去了花姨娘房里,急急的打發(fā)人去給她請大夫,不過是吃壞了肚子這等小病,卻硬是被那賤人給纏著陪了她一晚上,還親自給她喂藥,倒讓我們姑娘空等了他一個(gè)晚上!” 宜芳奶娘說的是咬牙切齒、義憤填膺,宜芳可是她從小奶大的姑娘,嫁過去頭一天就被人這樣糟踐,她哪能不生氣心疼。 她一個(gè)奶娘尚且如此,何況大太太這個(gè)親生母親,早痛心疾首的道:“這,這,這陳家好歹也是官居二品的高門之家,怎的竟這樣不懂規(guī)矩?那姑爺這等無禮的行事,尚書老爺和夫人就不管管?” 奶娘撇嘴道:“指望尚書老爺管,他自己就是個(gè)上梁不正的主兒,都快六十的人了,房里還養(yǎng)了十幾個(gè)年輕漂亮的小妾,天天爭風(fēng)吃醋。至于尚書夫人,她連她家老爺后院的小妾都管不過來,哪還有功夫管她兒子房里的事,只知道天天叫了我們姑娘過去立規(guī)矩侍候她,還嫌棄姑娘的嫁妝少了,陪嫁過去的既不是好田,也不是值錢陳設(shè),對姑娘從沒個(gè)好臉??蓱z我們姑娘,在家里如珠似寶的寵著,這嫁出去后竟連棵草也不如!” 聽到后來,大太太也只有跟著一道抹淚的份兒,這女兒嫁了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人,過得好與不好,多半就看自個(gè)兒的造化了。若是想指望娘家給她出頭,大太太想想大老爺那個(gè)趨炎附勢的性子,心知他嫁女兒過去本就是為了討好陳家的,又如何會去為女兒出頭。便把所有的怨氣都轉(zhuǎn)到老太太和嫡支那邊,覺得都是老太太克扣了宜芳的嫁妝,這才讓女兒被婆婆不喜,這女人嫁了過去若是既不能討丈夫的寵愛,又失了婆婆的歡心,那就只有挨苦受罪的份兒! 大太太恨不能立時(shí)就想出千百個(gè)毒計(jì)來去狠狠虐一虐老太太和嫡支那幾房,可惜還不等她想出個(gè)好法子來,就又被關(guān)進(jìn)了那小佛堂。她唯一來得及做的事便是將柳姨娘才是給劉姨娘下了桃仁、紅花的人說給了大老爺知道,求大老爺無論如何也要好生收拾了她,給那邊一點(diǎn)顏色看看。 柳姨娘此時(shí)倒顧不上擔(dān)心大房那邊要報(bào)復(fù)她,她心里頭另有一樁憂煩的事,愁得她好幾天都不曾睡好,正愁著怎樣才能回家一趟,就有她嫂子來看她說是她爹被人給打了,想來求她跟伯爺說說,把那打了她爹的人給找出來抓到衙門去狠打一頓板子。柳姨娘一聽,頓時(shí)眼前一亮,除了跟四老爺求了這事外,硬是鬧著要回去看望她爹。 四老爺想她肚子里懷著自己的寶貝兒子,如何能輕易出去呢,但經(jīng)不住她一番哭鬧哀求,便跑去替她給太夫人求情,許她回家一趟,看望父親。因這是盡孝之舉,太夫人便答應(yīng)了,命了幾個(gè)人好生送她回去。 宜菲自然是沒跟她一道回去的,雖那是她親外祖父,但宜菲哪里愿意去那等小門小戶家里看望,便是她真想去,柳姨娘也不會帶她去,柳氏此番回家實(shí)是另有要緊的事兒要辦,帶上女兒反倒不便。 宜菲哪里知道她母親心里的隱憂,更不會知道她母親這一去,便再也回不到伯府,只顧著在后花園的亭子里擠兌采薇尋開心。 “喲,周表姐怎么還有閑情逸致在這里逛園子賞花???我才聽到了這京城中的一樁喜事,聽說今兒可是那新科探花迎娶那左相侄女的好日子,不知周表姐心里頭是何滋味啊?” 宜菲見采薇身邊只有吳家姐妹,宜蕙并不在跟前,話便說得有些口沒遮攔、無所顧忌,“想不到表姐便是新得了個(gè)太妃表姑當(dāng)靠山,也還是被人給退了婚!” 采薇淡淡笑道:“菲表妹這話說得好生奇怪,咱們做姑娘的成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何知道別人的嫁娶之事。便是聽人說起了,也不過是道一聲恭喜罷了,橫豎又和咱們是不相干的?!?/br> “這新科探花姓曾名益,和我們自然是不相干的,但是和周表姐你,怕是大大的有干系吧?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那曾益不就是你父親給你定下親事的那人嗎!怎么人家不上咱們伯府來跟你提親,反娶了左相的侄女,該不會是你被退婚了吧?哈哈哈哈!” 一想到采薇最終仍是被退了婚,宜菲就開心不已。 采薇也不生氣,仍是淡淡的道:“還請表妹慎言,那曾探花如何就成了和我定親之人,表妹可別紅口白牙的隨口亂說,造謠生事!” “我哪里造謠亂說了,是墜兒和環(huán)兒那兩個(gè)丫頭親耳聽你房里的丫頭說的?!?/br> “這道聽途說之言如何可信,那兩個(gè)小丫頭手腳不干不凈的,連我的東西都敢偷,焉知她們不會編些瞎話兒去哄你!” “你——?” 采薇越是淡然處之,就越是氣得宜菲心頭冒火,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那兩個(gè)小丫頭找來和采薇當(dāng)面對質(zhì)??赡莾蓚€(gè)丫頭因偷采薇玉鳳之事早已被太夫人給發(fā)賣了出去,如今又上哪兒去尋去。 氣得宜菲跺腳道:“那曾探花是長安人氏,表姐的嫁妝里正巧就有一處長安的宅子和田產(chǎn),難道這是巧合不成?” 采薇笑道:“若依著表妹此言,只因我嫁妝里有產(chǎn)業(yè)在長安,那但凡長安人氏都有可能是那定親之人了,豈不荒謬?那處產(chǎn)業(yè)原是我父親一位友人因家中有事急需銀錢,我父親助他解了燃眉之急,他不愿白受人恩惠,便將這一處產(chǎn)業(yè)過到了父親名下,全當(dāng)是抵了父親給他的銀兩。表妹怕是想得太多了些?” 吳婉也在一邊搭腔道:“就是,菲表妹與其整天cao心別人的事兒,倒不如先擔(dān)心擔(dān)心自個(gè)兒,前些日子,那臨川王打你哥哥時(shí)嚷的那些話,如今京城里可是都傳遍了,都說表妹你既戀慕著安順伯世子,又想攀高枝嫁給定西候爺,可見就是個(gè)水性楊花的輕薄女子,也不知定西候太夫人聽到這些話,還肯不肯再要你這個(gè)媳婦?” 宜菲狠狠瞪她一眼,為著這事,左相夫人還特意將她叫到相府去細(xì)問了一回,好在她早已私下里認(rèn)了左相夫人做干娘,她干娘答應(yīng)替她跟定西候夫人好生解釋一番,想來這事兒應(yīng)該能對付過去。 只是左相夫人也是奇怪,既認(rèn)了她做干女兒,又為何不許她說給旁人知道,連她父母哥哥都不許告訴。不然的話,她只消說出她已被左相夫人認(rèn)了干女兒,憑著這一重關(guān)系,臨川王的那些個(gè)混話還動搖不了她和定西候爺?shù)挠H事。 宜菲便道:“那臨川王整日里胡作非為的,他說的話如何能信?哼,我也勸吳表姐一句,有在這替我擔(dān)心的功夫,還是多想想你自個(gè)的親事吧,你今年都快十七了,連個(gè)親事還沒定下來,便是你不急,姑媽難道不替你著急嗎?聽說姑媽急得連宜芬瞧不上的那幾家寒門子弟都去相看上了,怎么表姐還不知道嗎?” 吳婉怎么不知道?她原就心里不樂意她母親相看的那些人家,此時(shí)再被宜菲出言譏諷,更是打定了主意回去就跟母親講,她便是一輩子不嫁人也不要那等連宜芬這個(gè)庶女都看不上的人家。 宜菲見吳婉被她堵得啞口無言,正在得意,忽然她娘柳姨娘身邊的一個(gè)小丫鬟一臉惶急的跑來對她說道:“姑娘,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你瞎嚷嚷什么,什么不好了,不會說話的蠢奴才!”宜菲端著小姐架子訓(xùn)斥她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這等大驚小怪的亂叫一氣,成何體統(tǒng)!” 那小丫鬟忙縮著脖子小聲道:“是姨奶奶出事了,姨奶奶在外頭家里被,被人給抓進(jìn)衙門里去了!” ☆、第八十六回 且說宜菲聽了那小丫頭的話,半天回不過神來。她娘回去不過是去看老父親的病,原說過了晌午就回來的,怎么就被抓到官府里去了呢? 那小丫鬟見她愣在那里,急得上前道:“姑娘,姨奶奶被官差抓走時(shí),只丟下一句讓我回府里頭找人救她,現(xiàn)在怕是已經(jīng)被送到官府去了,姑娘快想想辦法?。 ?/br> 宜菲忙問她:“姨娘到底是犯了什么王法,好好的,怎么就被官差給抓走了呢?” “這,……”那小丫鬟看了邊兒上的采薇等人幾眼,開始吞吞吐吐起來,“姨奶奶看完了老爺爺?shù)牟?,就讓我在廚房里頭吃果子,她說去和嫂子們說說話。是以,姨奶奶出事的時(shí)候,我是不在她跟前的,聽到外頭吵嚷聲一片,出去一看,發(fā)現(xiàn)圍了一堆人,我也擠不進(jìn)去,再后來,官差就來了,從里頭帶了姨奶奶出來?!?/br> 采薇聽那小丫鬟話里不盡不實(shí)的,知道另有蹊蹺,她也不愿聽人隱私,便一拉吳家姐妹,說道:“我們已逛了半天,要先回去了,菲表妹還請自便!” 吳婉雖然心中好奇,但總是受過大家教養(yǎng)的,知道有些旁人的隱諱之事還是回避的好,橫豎那柳姨娘被抓進(jìn)了官府這么大的一樁事,早晚會知道她是為了什么被抓進(jìn)去的。便朝宜菲冷笑一聲,一甩帕子,跟著采薇一道走了。 宜菲見她們走了,又細(xì)問那丫鬟,那丫鬟后來聽著周圍的人議論紛紛,也聽到了幾句,便湊到宜菲跟她說了幾句,頓時(shí)把宜菲嚇得變了臉色,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想了半天,只得先去找她父親四老爺,求他想法子看能不能把母親給救出來。 等她好容易從何姨娘房里把她父親給請出來,才說了幾句,前頭已有人來報(bào),說是幾位順天府來了幾位官差求見安遠(yuǎn)伯爺。 四老爺想著這些官差多半是為了柳姨娘之事來的,心道來得正好,便忙整了整衣冠,到外院去,還不等那兩個(gè)官差參拜完畢,便命下人送上兩個(gè)紅封,請他們回去打點(diǎn)一二,好將他的愛妾柳姨娘早些放回來。 那兩官差面面相覷的對看了一眼,齊聲道:“伯爵老爺,那柳氏可是被人告了通女干罪,還是和她堂兄亂輪通女干,這——,您確定您還要保她出來?” “通女干!”這兩個(gè)字就跟晴天霹靂一樣直劈到四老爺頭上,那柳氏還懷著他的孩子怎么就會去跟人通女干,還是和她堂兄,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那年長些的官差見了安遠(yuǎn)伯爺?shù)拿嫔?,便道:“這是那柳氏的堂嫂這樣告她的,但那柳氏卻是一直在不停的喊冤,她還說她是伯爵老爺最寵愛的妾室,還懷著伯爵老爺?shù)墓莚ou,這是有人故意要害她的!若是老爺相信她的話,還想救她的話,雖說不難,只是有些麻煩,畢竟這光天化日的被一堆人看見他兩個(gè)孤男寡女、衣衫不整的共處一室,實(shí)是不好洗刷的干凈,怕要多花些黃白之物方可!這一切就全看伯爵老爺您的意思了?” 四老爺這下可真是左右為難,不救吧,這柳氏跟了他這么多年,為他生了一兒一女,現(xiàn)在肚子里又懷了一個(gè)。救她吧,聽這官差話里的意思,若是這女人真給自己戴了綠帽!這種奇恥大辱哪個(gè)男人能忍? 他在這里糾結(jié)了半天,也沒拿定個(gè)主意,忽然有人跟他回稟說是太夫人有急事要跟他商量,于是四老爺便命管家好生招呼這兩位官差,他先往后院去見他母親。 原來柳姨娘被抓到官府一事,太夫人也早已知道了。吳婉因?yàn)橐匆朔频男υ?,便跟著采薇到了太夫人房里,將柳姨娘被官府抓去之事先告訴給太夫人知道,老太太便命人去傳宜菲和四老爺,待知道官差已找上門來說那柳犯了亂輪通女干之罪,便忙將四老爺叫到上房問他打算怎生料理此事。 “這,母親都知道了?”四老爺有些尷尬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