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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后悔藥在線閱讀 - 第44節(jié)

第44節(jié)

    大將軍劉掣是昊玄帝自小的隨從,自兵卒做起,征戰(zhàn)沙場三十幾年,是勇冠三軍、智勇雙全的大將,此次出征,原本是萬無一失的,誰想到,劉掣在行軍途中忽然瘧疾,一病不起,大軍還未到安南,劉掣竟然病逝了。接替他的是指揮使溫紹卿,此人也是隨昊玄帝起兵的將領(lǐng)之一,據(jù)說開始只是一個兵卒,是臨時被強征來的兵卒,在臨泉被圍中,救了當(dāng)時的烈王妃,現(xiàn)在的皇后韓氏的性命,被皇帝破格升為千戶的。

    溫紹卿久在軍中,人緣頗好,此次臨危受命,得到了軍中高級將領(lǐng)的支持,很快帶大軍深入安南,一直打到了白鶴,與另一只慕峰率領(lǐng)的軍隊會和,此時胡一元也知道,自己和金國的軍事力量相差太過懸殊,馴養(yǎng)了大象,向金*隊發(fā)起了進(jìn)攻,好在溫紹卿部下有幾個安南國人,打探出了胡一元的主意,溫紹卿知道這大象體型龐大,皮糙如鎧甲,尋常兵器無法傷及分毫,他思索良久,終于想出了一個好主意。

    當(dāng)兩軍對峙時,安南國放出了大象,而金國的軍隊則使用了蒙上了眼睛的馬匹,并大量的使用了火槍,馬匹受驚又被蒙上了眼睛,瘋狂的前沖,很快沖亂了對方的陣營,大象也被嚇得七零八落,安南國打敗。

    經(jīng)此一役,安南國士氣低迷,很快溫紹卿領(lǐng)大軍長驅(qū)直入一直攻克了多邦城,俘虜了胡一元父子,凱旋而歸。

    昊玄帝大喜,親自接見了溫紹卿,并封他為鎮(zhèn)南侯,正二品。

    ☆、180第三十章

    北京貴人巷的輔國公府內(nèi),空氣緊張,來往的仆婦們恨不能提著腳走路,整個府內(nèi)都靜悄悄的,似乎空氣都凝滯了。

    忽然,書房里傳來“嘩啦”一聲,顯然,有人砸了什么東西,幾個守在門前的小廝,也隨著這聲響打了個哆嗦。

    輔國公安均廷坐在太師椅上,臉色鐵青,神情疲憊,他下首坐著兩個年約三旬的男子,一個穿著寶藍(lán)色盤領(lǐng)窄袖刻絲袍子,頭上戴著橋梁絨線巾,容貌很英俊,只是眉間有幾分驕橫之氣,另一個穿著月白色芙蓉錦的道袍,頭上帶了唐巾,眉目精致清秀,頗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

    地上是一個新砸碎的茶盅,顯然砸東西的人力氣不小,茶盅被砸得粉碎,安均廷看了地上一眼,又看了看穿寶藍(lán)袍子的男子,不悅的道:“簡修,你這是干什么?”

    寶藍(lán)袍子的男子名叫安均承,字簡修,是輔國公安均廷的胞弟,因為是老公爺?shù)男鹤?,自由嬌慣,有些驕橫的脾性。

    安均承一臉惱恨,憤憤的道:“干什么,我能干什么,眼見著姓溫的這次立了大功,陛下恩寵,轉(zhuǎn)眼就從一個四品指揮使升到了二品爵位的鎮(zhèn)南候,還世襲罔替,慶功宴上,圣上問他有什么心愿,他來了句,愿為陛下永鎮(zhèn)西南,圣上一高興,居然封他做了云貴都指揮使,成了鎮(zhèn)守一方的封疆大吏,大哥,如此一來,我們在云貴軍中經(jīng)營多年的人脈關(guān)系,可就夠嗆了,他有了圣上的支持,再有了爵位,坐穩(wěn)軍中的位子后就會進(jìn)行清洗,將人換成他自己的人,我們多年的經(jīng)營就付諸東流”

    安均廷沉著的冷笑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知道又能怎么樣?當(dāng)年圣上還是烈王的時候,以清君側(cè)為名自山西封地起兵,父親當(dāng)時奉命駐守西北,與韃靼人對峙,嘉炆帝下詔讓父親率部勤王,烈王爺遣人送了信給父親,要父親支持自己,父親權(quán)衡再三,遲了五日趕到,烈王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燕京,嘉炆帝縱火*也不肯讓位。父親十分懊悔,總覺得自己沒有及時帶兵勤王,是為不忠,但當(dāng)時烈王已經(jīng)登基大寶,我安家族人盡在燕京,父親萬般無奈,只能表示支持烈王登基。圣上登基后,清算了當(dāng)時領(lǐng)兵抵抗的幾大將領(lǐng)和忠于嘉炆帝的臣子,你該還記得吧?當(dāng)時燕京血流成河,前朝首輔蘇敏和大將軍李自江被誅九族,當(dāng)時滿朝親貴人人自危,總算咱們安家表態(tài)及時,父親遲了五日趕回來也算間接的支持了圣上,圣上嘉許,加封父親為太子太保,父親接了旨意就吐了血,不出一年就病逝了?!?/br>
    他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這十幾年來,我們安家一直低調(diào)行事,可幾次戰(zhàn)役,圣上都不肯讓我上戰(zhàn)場,只肯讓我推薦一些將領(lǐng),一來是看重我們安家在軍中的威望,二來是知道我們對軍中將領(lǐng)所知甚深,三來,”他頓了頓,唇角抿出一個冰冷自嘲的弧度來:“他手上大部分將領(lǐng)老的老,病的病,他想將軍權(quán)集于自己手中,需要培養(yǎng)一批年青杰出的將領(lǐng),但這需要時間,所以他才會任由我們安插一些人在軍中,圣上十幾歲就在軍中,戎馬半生,軍中的事物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早就留了后手,這次安南一戰(zhàn),他捧紅了溫紹卿,等著看吧,再有戰(zhàn)事,還會有新的將領(lǐng)上場,到時候,我們的勢力會一點點被盤剝,一層層被削弱”

    安均承霍然站起來,急切的道:“那怎么辦?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

    安均廷懶懶的靠在椅子上,眼睛微微瞇起,看了看穿著道袍的男子,他叫安均屏,字亦修,是安家二房的嫡長子,心機(jī)深沉,頗有智謀。

    “亦修,你的看法呢?”

    安均屏淡淡的一笑,端起繪了牧牛圖的斗彩茶盅淺淺的抿了一口,安安穩(wěn)穩(wěn)的笑道:“大哥,前兒福建陳家托人給我遞了個話,想送他們家的大小姐進(jìn)府來服侍您,我已經(jīng)應(yīng)了?!?/br>
    安均廷和安均承都是一愣,福建陳家是??艹錾?,在福建盤桓近百年,家族龐大,福建大半的海運生意都是陳家的,陳家還經(jīng)營著福建和廣東最大的兩個鹽場子,每年進(jìn)上的南珠基本也都是陳家珠場的,陳家在福建勢力極大,據(jù)說連福建總督對陳家的家主都十分尊敬。這幾年,陳家不知怎么轉(zhuǎn)了風(fēng)向,竟然向北推進(jìn),族中子弟有幾個竟然捐了監(jiān)生,似乎想走仕途,對朝中的官員也多有交好,雖然是商人,但陳家出手手面極闊,也有不少官員與之交好,一來二去竟走通了內(nèi)務(wù)府的路子,接了內(nèi)務(wù)府的沿海一帶與外國人買賣瓷器的事務(wù),大賺特賺了一筆。

    安均廷眉頭一皺:“你什么時候和陳家搭上了線?”大金朝素來重文輕商,自太祖皇帝起,商人就是下九流,跟官宦人家和書香門第的社會地位不可同日而語。即便是普通的書香門第都不愿意與商人通婚,何況是他們這樣的閥門貴胄。

    安均屏一笑:“大哥,我去年就和陳家的家主搭上了話,也做了幾回生意,賺了不少,陳家家主叫陳非,十分識時務(wù),他們家的大小姐據(jù)說是個百媚千嬌的美人兒,會珠算,懂經(jīng)商,據(jù)說打小就像男孩似的養(yǎng)著,還給取了個名兒叫明岫,陳非十分疼愛她,十八歲了還沒許人家,說是舍不得,陳家不止富家一方,跟東南海上的倭人、海盜也來往甚密”

    安均廷一震,前面的都是廢話,這最后一句才是重點,他靜靜的低頭思量了半晌,抬起頭來一笑:“好,亦修,這件事你來安排吧!簡修說的不錯,總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吧?最起碼,安家不能在我們手上這樣消亡”

    京城貴胄間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對老百姓而言是一個遙遠(yuǎn)的傳說,他們更重視的是今年的年景和收成。

    對許家來說,永嘉十八年的春天是個富足美好年景的開始,許家的辣醬已經(jīng)成了順義鎮(zhèn)最知名的美味,在京城的老吉祥和如意春的帶動下,京城的王公貴族們都開始嘗試這辛辣新鮮的菜肴,這種風(fēng)味甚至傳入了皇宮,據(jù)說有一天,碩陽候夫人進(jìn)宮時跟皇后閑聊,提起了老吉祥的麻辣豆腐和干鍋辣子蝦,說他們家侯爺特別愛吃這道菜,她只好讓府里的廚子去學(xué),可怎么學(xué)也做不出一摸一樣的味道,只好常常讓老吉祥遣人送來。

    皇后聽了一時好奇,讓侍衛(wèi)去老吉祥買了一份干鍋辣子蝦回來,用過之后也十分喜愛,特意請了皇上來嘗,皇上也覺得味道辛辣刺激鮮美,吃的酣暢淋漓。命老吉祥的廚子進(jìn)宮做了御廚,許家的辣醬也就水漲船高成了進(jìn)上的東西,喜的安順特意跑了一趟順義鎮(zhèn),告訴許家這個好消息,并且提出要買下許家辣醬的方子。

    許氏十分為難,杜大壯和杜石頭都沒回來,婦道人家不能出面跟人談這種事情,只能由許懷安出面,許懷安是個書生,也不擅長庶務(wù),幾個人商量了一番,拜托了樂掌柜去談,方子是貞娘的,許懷安知道貞娘雖然年紀(jì)小,卻比那些大人心眼都多,也有主意,就問她的意思,貞娘思忖了一下,道:“告訴樂掌柜,我這方子不能低于五千兩。”

    許懷安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五、五、五千兩?”他啼笑皆非:“貞兒,你這可是獅子大開口了,不過是個辣醬的方子,怎么也不值這么多錢???”

    貞娘微微一笑:“爹,你照我說的跟樂掌柜說去,安家一定會出的,他們家的廚子既然進(jìn)了宮,這菜肴的滋味就必然要正宗,差不得一絲一毫,何況,咱家的辣醬給了他,咱們以后就得尋別的營生,這等于是斷了咱家的財路,我要他五千兩并不多,這幾個月他們家兩家酒樓用這辣醬賺到的銀子恐怕少不了,如今,辣醬和廚子又進(jìn)了宮,他們老吉祥和如意春的名頭只怕會更響了,那安順是個十分精明的人,這樣前途無量的買賣他絕對不會放棄的,爹你信我,只管讓樂掌柜開價去。”

    許懷安只好將信將疑的跟樂掌柜說了,沒想到,安順居然一口答應(yīng)下來了,只是要求簽訂一份契約,許家的這個方子不許再賣給任何人。許家也提出這件事不許安家透露給任何人,要知道樹大招風(fēng),許家冷不丁發(fā)了這樣大一注財,被人知道了,說不定會有什么是非呢!

    杜氏拿了銀票發(fā)了一天的楞,怎么也琢磨不明白自己家怎么突然就富了。

    ☆、181第三十一章

    貞娘看這她娘驚喜的表情就笑了,囑咐她娘將銀票收好,又跟杜氏商量四月份許懷安就要參加縣試了,自己家沒了辣醬,生意只怕要受不少影響,索性不做了,踏踏實實的買上點地和莊子,再買兩個鋪面租出去,只等著收租就行。

    “娘,您辛苦了這么多年,也該好好歇歇,做幾日當(dāng)家奶奶,享享福才是。”一番話說的杜氏眼眶都紅了,摸著閨女的腦袋回身跟許懷安道:“果真是閨女是娘的貼心小棉襖,知道心疼娘了”

    許懷安笑吟吟的看著妻女,心里十分欣慰,想著這么多年日子過的清貧,妻子孩子都吃了不少苦,如今總算苦盡甘來,手上有了銀子,心里就有了底,本來還擔(dān)心自己考試,盤纏和應(yīng)試所需的費用估摸要三五十兩銀子,現(xiàn)在完全不用擔(dān)心,只一心一意復(fù)習(xí)功課,準(zhǔn)備策論,好好應(yīng)考,若能得個舉人的功名,也算全了自己一家的心愿了。

    想著嘴角就帶了些笑意,跟杜氏商量:“貞兒如今也八歲望九歲去了,不便總往外面跑,畢竟是個閨女,怕留了不好的名聲,將來議婚被人家嫌棄,女孩子還是貞靜賢淑為上,這些年你也勞累,家里家外的事情也多,如今歇歇也好,最好買個小丫頭幫你們干活,一個小丫頭也不過十兩八兩的,咱也出得起,你看可好?”

    杜氏嬌嗔的笑道:“咱也不過是剛有幾個錢,你就想著使奴喚婢起來,卻不知道財不外露,平白無故的就買起小丫頭來,被人知道了,還不得說我輕狂?或是懷疑咱們忽然暴富了,依著我,還是這樣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就好,買莊子和地什么的,等我哥哥回來再說,一來他交際廣些,二來也與他商量商量買幾個好一些的鋪面。你看呢?”

    許懷安想了想,覺得妻子的話很有道理,也就一笑撂開了,只一門心思的苦讀去了。

    杜氏領(lǐng)著貞娘將剩下的辣醬都賣掉后,收了鋪子,就帶著女兒兒子在家中安靜度日,貞娘每日跟杜氏一起裁剪衣物,做些繡活兒,或跟父親、弟弟練練字,看看書,隔幾日就去安府看看老夫人和元敏,或跟隔壁翠姐一起做做針線活,說說笑笑的,日子過的十分愜意安穩(wěn)。只是擔(dān)憂著一直未歸的杜大壯父子,本來說是年前回來,誰知到了三月間還不見人回來,杜氏就坐不住了,托了樂掌柜找人去打探消息。

    轉(zhuǎn)眼到了五月初五端午節(jié),家家都包粽子,掛艾草,女孩都戴上五毒絨花或絡(luò)子,手上系了五彩線,有出嫁女兒的人家都將女兒接回家來“避五毒”,還要飲菖蒲酒,煮雞蛋、成群結(jié)隊出去看賽龍舟。

    許家因為杜大壯父子未歸,杜氏十分憂心,大病了一場,貞娘日夜守在她身邊,端藥遞水,無暇準(zhǔn)備過節(jié)的東西,許懷安過了端午節(jié)就要參加縣試,整日挑燈夜讀,加上憂心妻子病情,也沒心思過節(jié),只有純哥兒,原本想著過節(jié)能好好出去玩,誰知一家人凈都沒有心思,整日怏怏不樂,貞娘知道弟弟年紀(jì)小,貪玩,不忍心讓純哥兒失望,就拜托了隔壁的三虎帶著純哥兒去看賽龍舟。翠姐知道杜氏病了,跟她娘劉氏多包了許多粽子送了來,嫂子李氏聽說了也做了幾朵五毒絨花送了給貞娘。

    過了端午不幾日,樂掌柜傳來消息,說是杜大壯父子已經(jīng)在回來的路上,因為貨物多,爺倆押車走的慢些,先尋人帶了信兒回來,讓杜氏安心。

    杜氏聽了哥哥有了消息,十分喜悅,病一下子好了大半,沒兩日就起身了。許懷安也覺得安心,只因縣試在即,等不得杜大壯父子歸來,只好收拾東西先去了京城。

    杜氏知道京城物價貴,怕丈夫盤纏不夠,在衣服里面縫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進(jìn)去,再三囑咐許懷安,好生照顧自己,考完即歸。

    許懷安走了兩日,杜大壯父子就押著三輛大車回來了,杜氏驚喜交加,潸然淚下。

    貞娘見舅舅滿臉絡(luò)腮胡子,風(fēng)塵仆仆,卻神采飛揚,杜石頭比走的時候更見高壯,皮膚更見黝黑,舉止穩(wěn)重瀟灑,眉宇間有了自信的勃勃英姿,已經(jīng)可以看得見成年男子的風(fēng)度了。

    杜大壯裂開大嘴大笑,一把抱著純哥兒拋了幾下,嚇得純哥兒哇哇大叫,杜氏嗔怪道:“哥,你一回來就沒個正行,看把孩子逗哭了,你不是說年前就回來嗎?怎么遲了快半年,我都快急死了”

    杜大壯不以為意,從懷里掏出一把一尺長嵌著好多寶石光華燦爛的匕首給純哥兒:“來,這是舅舅給你的,拿著玩,本來是想年前趕回來的,誰知道在邊關(guān)正遇上韃靼人和女真人爭地盤,打的熱火朝天,我們被阻在那回不來,娘的,合該我發(fā)財啊!哈哈”

    杜氏聽的臉都白了:“什么?打仗了?那你們不趕快跑?還想著發(fā)什么財???”

    杜石頭笑道:“姑姑,富貴從來險中求啊,我爹是出了名的能遇難成祥的人,您甭?lián)模铱墒勤s了兩天的路了,餓死我了,姑姑,您急著問也得等我們吃飽喝足了再問吧?”一身俊挺的男孩偶爾流露出的孩子氣,倒讓人覺得心里軟軟的,杜氏一向喜愛這個侄兒,一天見石頭喊餓,忙要下炕去廚房,被貞娘攔住了:“娘,你身子剛好,我去吧,你跟舅舅坐著嘮嗑就是了!”

    貞娘看他笑的陽光燦爛的,就知道這里面的事多了,抿著嘴笑道:“知道你們這幾日該回來了,我娘預(yù)備了好多吃的呢,我給你們熱熱去!你過來,給我拉風(fēng)箱!”

    杜石頭打小就給貞娘打下手,拉風(fēng)箱,看貞娘小大人似的指揮自己干這干那,就覺得渾身是勁,滿心歡喜。一聽見貞娘的話,立馬顛顛兒的跟著去了廚房。

    女孩踩著杌子站在灶前揮舞鍋鏟,男孩蹲在一旁起勁的拉著風(fēng)箱,廚房里有著帶了油煙味道的溫馨。

    貞娘手把快,不過半個時辰,端上來一個翠綠的黃瓜拌豆皮,一個鹽水毛豆,一盤子醬的通紅噴香的肘子,切成片,配了蒜醬,一盤金黃中透著碧綠的番椒炒雞蛋,一盤子宣騰騰的大饅頭,配著一盆熬的濃稠的綠豆粥。杜大壯看這食指大動,抓起筷子就開吃:“娘的,在關(guān)外成日的吃烤rou,奶餑餑,吃的老子膩歪死了,可看見家里的飯菜了”

    爺倆個甩開腮幫子風(fēng)卷殘云,片刻就把桌上的飯菜掃蕩一空,杜氏看著桌上的盤子心里一酸:“你說說你們倆啊?這是多長時間沒好好吃飯了?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出去受這個罪,何苦來的呢?”

    杜大壯打了個飽嗝,看貞娘和杜石頭把桌子收拾干凈,端了兩碗茶上來,才笑嘻嘻的道:“這自古啊就有老話,人無外財不富,馬無掖草不肥,本來我就覺得開個木器行,一年賺個三五百銀子就是好的,這次出去才知道,我就是個井底之蛙,你知道我這次出去收了多少好東西?”他神秘的一笑,從懷里摸出一個小袋子,一打開,光華燦爛,竟是十多顆龍眼大的各色寶石,有紅有藍(lán)有綠,流光溢彩,杜氏長大了嘴巴,覺得兩眼發(fā)花,不得不揉揉眼睛,傻了半晌才道:“這這是什么?你,你怎么”瞠目結(jié)舌竟不知該說些什么好了。

    杜大壯從里面撿了一顆最大的藍(lán)寶石給meimei:“這是給你的,拿著,留著將來嵌在首飾上,好看?!彼麑毷掌饋?,得意洋洋的道:“這個是用藥品換的,你不知道,那些女真人和韃靼人就缺刀傷藥,一打起仗來,哪能不受傷?偏他們那里沒有這些,一有了病就請什么薩滿做法,烏煙瘴氣連蹦帶跳的,也不見多有效,這次他們打仗,他們有個女真人首領(lǐng)受了傷,族人急的不行,正好我和石頭在那附近跟女真人買人參呢,他們族人就找我們想買藥,嘿嘿,你說這不天上掉下來的機(jī)會?我們這次正好帶了許多的傷藥,我們商隊里還帶了個粗通醫(yī)理的弟兄,他們家好幾代人都是行醫(yī)的,三下五除二,把那首領(lǐng)給治好了,他們首領(lǐng)夫人高興啊,大手筆的給我一袋子寶石和五顆百年老人參,哈哈,我還用帶去的綢緞、織金羅還有調(diào)料跟他們換了好多上好的皮子,回頭給你們家送些來,冬天做披風(fēng)穿,我還用藥丸和首飾跟那些韃靼人換了馬匹,回來的時候一入關(guān)我就給賣了,結(jié)結(jié)實實的賺了三千兩銀子??!對了,我那車上還收了好多熊掌、飛龍、都是晾干的,還有狐貍皮、貂皮,我打發(fā)了兄弟去了京城的貿(mào)易行,估摸著能賣個好價錢,妹子,哥哥這回可是賺著了,回頭哥哥好好置辦點產(chǎn)業(yè),留著給石頭娶媳婦,給純哥兒考狀元,給咱家貞娘添箱”

    杜氏看哥哥一臉興奮豪情不減,也十分喜悅,把家里方子賣了的事也說了,杜大壯一聽更是高興,大手揮舞道:“買地買莊子的事就交給我了,買鋪面嘛也好辦,我有個兄弟現(xiàn)在就在京城做中人的,讓他給尋幾個好鋪面,至于地嘛,妹子,我的意思是咱還是去山東買,那里的地肥,價錢也便宜,打的糧食多,每年的收益都不錯,咱倆家一起買,正好能連成片,你看咋樣?”

    杜氏沉吟一下道:“等相公回來我跟他商量商量再說”兄妹二人又就著許懷安考試的事說了一會,貞娘看杜石頭衣裳上盡是塵土,又破了幾塊,就拿出新給父親做的一件月白苧麻滾藍(lán)色云紋的道袍來遞給他:“石頭哥哥,你一會回去換這件衣服吧,是我新給我爹做的,他還沒上身呢,你那衣裳太破了,你要是還想要就送過來我給你洗了補補?!倍攀^摸摸腦袋憨憨的笑笑,道:“這件衣服還是上次你給我補的呢,還是留著吧,等我洗干凈了,你再給我補補?!彼矚g貞娘坐在炕上拿著自己的衣服飛針走線的樣子,小小的人兒,細(xì)白的手指,低著頭,露出白皙的脖頸來,感覺一片靜謐美好,仿佛是幼時那些關(guān)于母親的夢境,心里會覺得暖暖的,溫柔踏實。

    縣試三日后,許懷安就回來了,整整睡了兩天,自覺考得還可以,不過他現(xiàn)在覺得日子過的從容,也沒有那么迫不及待的心情了,反而聽聞杜大壯回來,郎舅兩個好好的喝了幾盅,又一起研究了買地買鋪子的事情。

    杜大壯為此還特意跑了趟京城,回來跟許懷安商量,想在大有坊、大柵欄那邊買幾個鋪子,那里靠近王宮和達(dá)官顯貴的住宅,鋪面將來不會貶值。

    六月中旬,縣試發(fā)榜,許懷安考了第九名,成了舉人。

    ☆、182第三十二章

    整個順義鎮(zhèn)都轟動了,要知道順義鎮(zhèn)已經(jīng)五十多年沒有出過舉人了,乍聞消息,許懷安整個人都傻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中了舉人?來賀喜的鄰居絡(luò)繹不絕,許家驟然間門庭若市。

    許懷安中舉的第四日,杜氏的父親和繼母米氏居然也登門了,杜老蔫穿著件破舊的粗布短褐,一臉瑟縮的跟在米氏身后,米氏穿著藏青色的右衽夾衣,灰藍(lán)色的襦裙,盤了個圓髻,插了根梅花銀簪,圓圓的臉上滿臉諂媚的笑,一進(jìn)門就沖著杜氏笑道:“哎呀呀,姑奶奶也真是,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遣人告訴我們一聲呢?姑爺成了舉人老爺了,這是天大的喜事啊,虧你爹老是惦記你們呢”

    杜氏冷冷的看著她,牙咬的緊緊的,只想狠狠的啐在她臉上。米氏進(jìn)門的時候她還不過三歲,看來了個胖乎乎的婦人,以為是她娘呢,欣喜的想撲過去,卻被一巴掌掃到了一旁,杜石頭憤怒的抱過meimei,看著米氏,米氏冷冷的看著他們,厭惡的道:“臟兮兮的,滾遠(yuǎn)點?!?/br>
    米氏進(jìn)門的第三天,杜大壯就被趕去山上打柴,十冬臘月,凍的兩手青紫,回來還被米氏說偷懶打的柴少,不給飯吃,杜大丫偷偷藏了半個餅子,給了哥哥,哥倆個抱在一起,小聲的哭,想起死去的母親,只覺得前途渺茫,滿心絕望。

    她爹杜老蔫是個膽小怕事,三梆子打不出一句話的人,知道倆孩子受罪,卻不敢跟媳婦頂嘴。

    杜大壯十二歲終于忍無可忍離家出走了,米氏把一腔怒火都發(fā)泄在了杜大丫身上,不讓吃飽穿暖都是小意思,屋里屋外的活都是杜大丫一個人的,上山打柴、挖野菜、打掃豬圈、洗衣煮飯,稍不順義,便是一頓好打,拇指粗的棍子打折了不知多少根,以至于新婚之夜時,許懷安被妻子渾身的新舊傷痕嚇了一跳,心里多了許多憐惜。

    杜氏自嫁了人就不曾跟父親聯(lián)絡(luò),米氏知道許家比自己家還窮,生怕杜氏上門,三日回門時間杜氏只拿回了一塊可憐兮兮的rou,連塊花布都沒有,直截了當(dāng)?shù)母嬖V杜氏以后不用回來了,杜家養(yǎng)了她就算不錯了,不用想沾娘家什么便宜,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去吧。

    從此以后杜氏就再也沒有回過娘家。

    米氏一臉的諂媚,還以繼母長輩自居,一個勁的嘰里呱啦的說自己和杜老蔫是多么惦記著他們云云,仿佛從前虐待杜氏的事情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似的,臉皮之厚,讓貞娘實在佩服。

    杜氏實在很想把這個惡毒無恥的女人趕出去,可身邊全是左右鄰居,一時倒破不開臉面去,只好咬牙切齒鐵青著臉看著米氏自說自話。

    “姑奶奶,當(dāng)初咱們村上那個算卦的劉鐵嘴就說你是個有福的,我就跟你兩個弟弟說,以后啊多跟你們jiejie親香親香,將來準(zhǔn)錯不了,你看看,果真如我說的吧,說起來要不是我給你找的這么好一個姑爺,如今你也成不了舉人娘子呢”言下之意還要杜氏謝謝她才對,又說:“昨兒知道這個消息,我和你爹啊半宿沒睡啊,我就跟你爹說,這下好了,咱們熬出來了,姑爺成了舉人,咱們也跟著享福了,左鄰右舍啊誰不得高看咱們一眼啊,你那兩個弟弟雖說是泥腿子,可咱家柱子大小就聰明懂事,將來這做姐夫的做了官少不得要用個人手啥的,姑奶奶,你可想著,那是你弟弟呢,可比便宜了外人強不是?”

    杜氏氣的胸口發(fā)悶,兩只眼睛幾乎能冒出火來,旁邊的鄰居雖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杜氏從來不提娘家,多少年也沒跟娘家來往過,如今姑爺做了舉人,這娘家人就從地下冒出來了,看杜氏臉色發(fā)青,就知道這娘家mama定是跟杜氏關(guān)系不睦,也有幾個抱著看笑話的心,只都在一旁看著。

    這邊貞娘早就差了弟弟去叫了舅舅來,杜大壯一聽,怒火沖天,只穿著貼身的苧麻褂子就沖了來,一進(jìn)門見到米氏正口若懸河的夸自個怎么有眼光,幫杜氏找了個好夫婿,立刻豹眼圓睜,大吼一聲:“臭婆娘,你還敢來?”

    米氏一見杜大壯立時就傻了,她不知道杜大壯回來了,雖說多年未見,可杜大壯鐵搭般的身子往那一戳,她立時就認(rèn)出來了,心里暗暗叫苦,怎么這個混小子在這?

    杜老蔫跟兒子還有幾分情感,驚喜道:“大壯?你還活著?”

    杜大壯看著他爹唯唯諾諾的猥瑣樣子就來氣,冷冷的道:“讓你失望了,我還活著呢!”

    米氏知道杜大壯性如烈火,忙拉著杜老蔫可憐兮兮的道:“你看,你總惦著兒子,這兒子不是回來了嗎?”

    杜大壯冷笑:“臭婆娘,給我閉上你那張鳥嘴,這會來這裝什么慈母?你虐待我們兄妹那會那副嘴臉呢?怎么不拿出來大伙開開眼?”

    “你逼著我們兄妹寒冬臘月的上山拾柴,逼著我們一日只能吃一個窩頭,你生的孩子睡床上,我們哥倆只能睡柴房,我meimei被你打的遍體鱗傷,我被你逼著整夜推磨,那時候我不過十歲,我meimei也不過四歲,這會看我們?nèi)兆舆^的好了,你倒來打秋風(fēng)了,你這臉皮還真是夠厚的?。俊比问敲资夏樒ぴ俸?,這會也臊的臉皮紫脹,喃喃不能成言。

    旁邊看熱鬧的鄰居聽了也覺得震驚,做繼母的虐待先房的孩子原也常見,可這么過分的就不多見了,因為大金國的法律對嫡出的孩子有很多的保護(hù),若繼母對先房孩子諸多留難,保長或族人會告上衙門,衙門會處置這樣失德惡毒的婦人,輕則十丈,重則二十。

    劉嬸子為人最是快人快語,跟許家多年比鄰,關(guān)系也最好,她是早就知道杜氏是被繼母賣來的,倒是不知道杜氏還遭過這樣的罪,一時義憤,站了起來:“杜家嬸子,按說這話我們這些旁人不該說,可你老也太過了些,先前對人家兄妹不好,這會倒還舔著臉說什么惦記著,我跟許家可是做了多少年鄰居了,那許家三餐不繼的時候怎么不見你來看看?許家的倆孩子生了病,大丫妹子抱著孩子四處求借,哭著跪在街上的時候怎么不見你來?這會你倒來說什么父女母子情深來了,倒是我們這些旁觀的替您老臊的慌呢!”旁邊的幾個婦人也紛紛唱和,你一言他一語的,說的杜老蔫都覺得無地自容,拉著米氏要走。

    米氏原是個潑婦,這會見左右也討不到什么便宜去了,索性撕破了臉,一下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哎呀,這有了相公就不要娘家了,也不管我們死活啊,哎呀,我可是把你養(yǎng)大的,你這是不孝啊”

    諸人都驚呆了,真是沒見過這么無恥無賴潑辣的婦人,杜大壯抱著肩膀,冷冷一笑,米氏這副樣子他可是最熟悉不過的,過去但凡有人對她虐待兩個孩子表示勸誡,她就這樣滿地打滾撒潑,嚇得族人也不敢管他們家的事了。

    杜氏也呆住了,她首先想的是這怎么辦,相公剛剛中了舉人,這樣會不會對他的名聲有什么影響?

    “你們幾個過來,去把杜二柱和杜三林抓過來打一頓,最好打折兩條腿,有事我擔(dān)著”杜大壯吩咐兩個跟著來的小伙計,話音還沒落呢,米氏一下子從地上蹦了起來,滿臉鼻涕探雷,蓬頭垢面,面目猙獰:“你干什么,干么要打我兒子?”

    杜大壯一呲牙,不懷好意的笑道:“打他們,是因為他們有個無恥又惡毒的媽,你不是愛打滾嗎?你接著在這滾,等會滾夠了正好回去給你兒子治腿?!泵资想m然對別人的孩子不好,對自己的兩個兒子卻疼道骨頭里,看杜大壯一副潑皮有恃無恐的架勢,心知自己今日是討不到好去了,不如趕緊回去,萬一這小子犯起混來真給兒子打了,自己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狠狠的啐了一口,拉著杜老蔫一陣風(fēng)似的走了。

    ☆、183第三十三章

    杜氏渾身松懈下來,站起身跟主人道了福:“真是讓大家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