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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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今春,林如海進(jìn)京穩(wěn)定之后,便張羅著消減揚(yáng)州那邊的田產(chǎn)。天高路遠(yuǎn),再加上林家的人丁并不興旺,而且林如海并不想讓大病初愈的賈敏太過cao勞。林如海賣地前首先想到賈璉,只要賈璉愿意要他自是愿意把那些莊子送他。賈璉卻不肯,非按照市價付給他錢。林如海知道推辭不了,錢是要的,卻把本來自留的好莊子都給了賈璉,那些相對次的,他留在了自己手里,這才心里平衡點(diǎn)。 賈璉都不用去揚(yáng)州,只打眼瞧地圖上那幾處樁子在哪兒,對照著翻閱自己以前在揚(yáng)州記錄的手冊,便知道那些地如何了。其中就有盛產(chǎn)青梅的幾處莊子,那些管事們聽說他們老爺把莊子易手給璉二爺,都松了口氣,甚至在心里小小竊喜開心。這些梅子制的東西,就是趁著今春管家們來京見璉二爺?shù)臅r候,順道捎過來的。 賈璉公務(wù)忙,照顧不到揚(yáng)州那頭,索性這些莊子早都在他打理下不如正軌。賈璉只要囑咐這些管事,以后再書信往來吩咐他們,倒也能在控制之中。 而對于林如海如此費(fèi)心的好意,賈璉當(dāng)然記在心頭,要報答。平日,他就時常囑咐小棗莊、小凌莊的往林府那邊送東西,只撿那些最好的才行。 林如海賈敏都也是心存感恩的人,都更惦記賈璉的好。兩方有來有往,如此更加親密無間。因此,林如海對賈璉便是無話不談,倆人好得如摯友一般,在朝堂上亦是相互扶持。 遂關(guān)于寶玉突然登門闖林府的事,林如海如何和不生氣,便約賈璉吃酒,順便痛快地跟賈璉發(fā)泄一通。他罵了寶玉,諷刺賈政,順帶著連對賈母的不滿都說了。當(dāng)然,人家林如海是斯文人,表達(dá)方式很委婉,用詞恰到好處,叫人抓不到錯而來,但叫人聽了之后,很明顯的就聽明白那些人存在的問題。 “照理說,我做女婿的,不該如此說話??伤先思揖谷豢v容自己個兒孫子如此放誕無禮地去闖外姓人府邸,我怎能不氣!我這一輩子,就黛玉一個女兒,捧在手心都怕傷了她,豈能叫那個混世魔王得了便宜。還好你姑母當(dāng)時機(jī)智,立馬將你林meimei送到廟里去了。這要是在家,寶玉那樣的鬧騰勁兒,真?zhèn)鞒鍪裁聪乖挼酵忸^,我們孩子的名聲還能保住?女兒家不比男兒,禁不起折騰啊?!?/br> 林如海覺得青梅酒好喝,連飲數(shù)杯,之后又見洛神花酒新鮮,也試了試,又多喝了幾杯。 “姑父是覺得二叔那樣打一頓寶玉,解不了氣?” “是!光那樣打,能有什么用。且說他打過兒子多少次了,哪次寶玉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可改好過沒有?”林如海冷笑,“倒是有一段時間挺消停,確是在你的嚴(yán)密管教之下。說實(shí)話,我早些時候看這孩子的時候,覺得他腦瓜兒聰明,皮相也好,的確是個能讀書的料子,只可惜他志不在此,偏偏自己不愿干的事兒就覺得可恥,竟嘲笑我們這些靠讀書做官的人世俗墮落?!?/br> “瘋子的想法不必懂,他的道理從來都是是死的,跟正常人不一樣。千萬不要和他置氣,不值得。”賈璉舉杯和林如海碰一個,溫笑著勸慰道。 林如海長嘆口氣,“罷了,要聊他,我們就聊不完了?!?/br> “我覺得,對付他不能用常規(guī)法子,那些板子規(guī)矩之類對他的約束毫無用處,一時長記性罷了,回頭就忘?!辟Z璉總結(jié)道。 林如海直點(diǎn)頭,指著賈璉道,“就是如此!” “還是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br> “哦?” …… 寶玉養(yǎng)傷數(shù)日,在床上秉承著始終如一的姿勢,頭朝下趴著,壓著胸膛睡覺,每次都能做惡夢做到胸悶氣短,然后突然驚醒。抹淚數(shù)天,他總要活動身體,盡管在七八名婆子丫鬟的幫助下,不論如何小心,他的屁股一動就疼得鉆心刻骨,猶如拍屁股上的rou被人生生切開一樣。所以每次活動身體,寶玉都忍不住大叫狂叫。 婆子們?yōu)楸苊赓Z母擔(dān)心,也都不愛聽寶玉的叫聲,都用帕子堵著寶玉的嘴。 一番折騰下來,抬寶玉的婆子們頭冒汗,累得。被抬的寶玉頭上汗水更多,被疼痛憋得發(fā)不出聲所致。 今天又是‘翻身日’,寶玉疼怕了,真艱難的咬著絹帕。大夫照例來換藥,幫寶玉把特殊部分涂好之后,還特意吩咐寶玉要抬起屁股,在藥干爽之前,不許那上面在上面有任何遮蓋物。藥膏冰涼,涂在屁股上一陣兒好受,這能緩解疼痛。寶玉為此就只能尷尬地忍著,雙臂和雙腿支撐身體,撅著屁股。 床榻雖有薄紗帳幔遮擋,但擋上了之后,隔著帳幔半朦朧的看著寶玉‘晾藥’姿態(tài)實(shí)在是…… 丫鬟們見狀都忍笑不已,實(shí)在忍不住了,就背過身去,抖著身子。 寶玉眼里的淚水還沒干,但他就算是哭,眼睛也不忘瞟著屋里頭那幾個美人丫鬟jiejie。寶玉見狀,還以為是她們因擔(dān)心自己的身體而傷心,怕被他瞧見,才就背過身去哭。 寶玉為此心痛自責(zé)不已,忙把脖子從帳幔里伸出來,對她們道:“我這樣真不干你們的事兒。瞧我腿腳能動,該不會殘廢。就是屁股疼了點(diǎn),卻也不怕,養(yǎng)養(yǎng)總會好的。好jiejie們,我疼得掉淚,若再見你們的淚,只怕心更痛更難受!” 丫鬟們聞言,心下都明了寶玉是誤會了,忍不住暗自偷笑。稍稍勸慰寶玉,幫他把褲子提上了,哄他睡覺。 剛剛撅久了,寶玉真有些累了,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忽然有人傳話說“二老爺要來瞧寶二爺?!?/br> 一聽是父親,寶玉倏地就睜眼嚇醒了,“誰?誰要來?二老爺?可不好!你們的都給我規(guī)規(guī)矩矩的,特別是麝月你們,記得安分些,千萬別叫父親挑了錯去!” 麝月等幾個應(yīng)了。 “書,給我弄本書,要厚一點(diǎn)的,史書吧,不行,我怕他說我不務(wù)正業(yè)只貪玩看野史,還是算了,那詩本給我,不行,一旦他罵我矯揉造作怎么辦。干脆就拿四書五經(jīng)給我,讀這個總沒有錯?!?/br> 寶玉接了四書五經(jīng)后,就挑出一本打開到中間的位置,讀了讀上面的句子,三兩句話不到,寶玉成功就睡著了。 又過了會兒,突然又有一人來說:“大老爺說一會兒吃完午飯就來看看寶二爺?!?/br> “大老爺應(yīng)該沒事兒吧,咱們要叫醒寶二爺么?”麝月問大家的主意,眾人都搖頭不曉得怎么辦。 麝月看著正睡得天想到兒寶玉,便自己做主了,先不告訴。回頭等寶玉行了再說也不遲。 誰料寶玉這一睡,直接到午后了。 果然見賈赦樂呵呵地來見寶玉,還未進(jìn)門,就聽說寶玉正在休息不便見客。賈赦就站在門口喊了喊,“怎么現(xiàn)在翅膀硬了?連大伯的臉面都敢駁?” 寶玉被麝月叫醒了,忽聽是大伯來看自己,揉揉眼,叫人進(jìn)。 “你這小子,生了病還有架子,大伯不高興了。來來來,快叫大伯瞧瞧。”賈赦湊到寶玉的胖臉前,最后點(diǎn)了下他額頭,“你沒事兒就太好了,大伯為你擔(dān)心壞了。” “多謝大伯。”寶玉開心的笑,心里暖極了。這些日來看她的人有幾個,但大多都說的場面話,連他非常喜歡的璉嫂子對自己都是不冷不淡的,似乎是很討厭他。 “好孩子,你在這兒無不無聊?大伯今兒個來是特意陪你的。我今天下午會一直煩你,你可會介意?”賈赦笑瞇瞇的問。 寶玉直搖頭表示自己不介意,他平日干趴在這床上,十分無趣兒,連個真正說話的人都沒有,還是大伯好。所謂患難見人心,大伯能在他生病破落時,如此看重他,實(shí)在是讓他無比高興。 “寶玉啊,大伯知道你腦子聰慧,就是半學(xué)半玩也一樣能考個功名出來,起碼弄個舉人不成問題。我知道你那個爹當(dāng)初對你教化很嚴(yán)厲,的確有點(diǎn)過了,你這孩子真可憐啊。” 寶玉含淚,仰望著正發(fā)光的賈赦,“大伯,我、我……” “但大伯不是那樣的人!大伯只會和你聊天,然后讓你講講肚子里有趣兒的事兒?!辟Z赦說著,就拍拍手,便見把名丫鬟如魚貫入,接著還有四個婆子抬一小桌案進(jìn)門,就擺在賈赦選定做好的位置前面。 賈赦鋪好宣紙,拿白毛筆,試著在上面寫幾個字,高度正好,很舒服。 賈赦“嗯”了一聲,擺擺手,示意那些婆子可以退下了。 屋內(nèi)麝月等丫鬟都被大老爺這陣仗給嚇著了,傻愣愣的站在一側(cè),觀察加發(fā)呆。 這時候,賈赦又揮揮手,有一丫鬟就講端來的一壺酒,一個酒杯和一盤花生米放在小桌案上。 賈赦給自己斟了一杯,青梅酒獨(dú)有的香味飄了出來,強(qiáng)烈刺激著臥榻的寶玉的味蕾。 “這是什么?”寶玉艱難的挪了挪身子,暗中抽鼻子吸,好香!他已經(jīng)好久沒喝酒了。 寶玉眼巴巴的看著賈赦,見賈赦正伏案低頭認(rèn)真寫什么,寶玉不明所以,問他:“大伯父,您這是在做什么?” “記錄,”賈赦寫了名字之后,笑著抬手,用很柔和的態(tài)度問寶玉,“你與晴雯是什么時候見得?你可記得你們第一次初見時的情景。” 寶玉愣了下,想想道,“七年前吧,那時候我才四歲,剛剛記事。老祖宗去了賴大家,瞧上她的,把她領(lǐng)了回來。她在老太太跟前做小丫鬟,打掃傳話之類。后來針線活做得好,經(jīng)常給老太太縫縫補(bǔ)補(bǔ)。我記得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她面若嬌花的時候,正逢芙蓉花開,她笑著和她的小姐妹們撲蝴蝶。” 賈赦張大眼,驚訝地十分佩服的對寶玉點(diǎn)點(diǎn)頭,“好孩子,你果然有前途,那么點(diǎn)的時候,就能把女人的事兒記得如此清楚。” “還好吧,我可能記性好點(diǎn)?!睂氂駴]覺得賈赦的話有問題,笑嘻嘻的回答完,艱難的伸脖子看伏案書寫的賈赦,不解問,“大伯,您做什么呢?為什么要把我的話寫出來?!?/br> 賈赦嘩嘩寫完后,端起一杯青梅酒,咂一口,銷魂的閉上眼,再抓兩個花生豆進(jìn)嘴里。 “老朽號春華居士,乃一名不見經(jīng)傳的寫書人。” 第87章 玉州引渠事 寶玉笑:“大伯父好文采,竟然要寫書了,侄子在這兒先恭喜您。您要是把書寫成了,可記得第一時間借給侄子閱覽一番,同喜才好?!?/br> “好好好,就沖你如此獨(dú)到的眼光,大伯就允諾你,第一個給你看。” 賈赦再倒酒。 酒香四溢,味道飄鉆進(jìn)寶玉的鼻孔,勾得肚里的酒蟲都爬了出來。 “好香,青梅酒?” 見賈赦點(diǎn)頭,寶玉盯著桌上的酒壺,咽了咽口水。所謂‘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喝兩口酒,既能驅(qū)散心里的煩悶,也能麻痹自己,緩解自己屁股的疼痛。 “你要喝酒?”賈赦見寶玉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酒杯,笑嘻嘻的倒一杯送到寶玉嘴邊。 寶玉剛張嘴,賈赦就把酒收回來,倒進(jìn)自己嘴里。 寶玉愣了,表情不可思議的瞪著賈赦,有點(diǎn)急紅眼的意思賈赦紅著臉打了個酒嗝,拍拍肚子道,“我差點(diǎn)忘了,你正養(yǎng)病,不能喝酒。” 寶玉臉色頓時垮下來,心里少不得對賈赦有怨念,卻也罷了,決計不跟他計較。 “寶玉,別怪大伯問句不該問的,你跟晴雯這丫頭到底有沒有……嗯?”賈赦興奮地抬抬眉毛。 寶玉腦子里晃過晴雯嬌美的臉龐,忙紅著臉搖頭:“伯父,您快別說了,那丫頭已經(jīng)去了,咱們怎能談?wù)撨@樣的話?!?/br> 賈赦摸索了下巴,打量寶玉的身量,特別是屁股下面的那個部分。“噯,你這么小,我估計也不可能?!?/br> 你這么小。 寶玉懵了。大伯這話什么意思?是說自己那東西小,還是說自己年紀(jì)小? “那你說說,你對她可有什么情義?” “自然有,我真心盼著她能好好活著,叫我為此病三年我都愿意的。”寶玉有落淚了。 “那你可知道芙蓉花的事兒?有人說那是她轉(zhuǎn)世芙蓉花,要開給你看得?!?/br> 提起這個,寶玉更心痛不止,“璉二哥,他、他……” 寶玉被賈赦突然惡狠狠地盯著,到底沒把責(zé)怪賈璉的話說出口。 “其實(shí)芙蓉花已開,你璉二哥把開花的那盆送進(jìn)宮里去了!” “什么!”寶玉驚。 “你們注定不得相見了。倒沒關(guān)系,伯父為了你,從你璉二哥那里討來了另一棵芙蓉。” “真的?” 寶玉話音剛落,就見賈赦的丫鬟捧著一盆東西端到床頭。盆中立著一根干巴巴的枯木,顯然木芙蓉早已經(jīng)死了。 “這、這……是木芙蓉?”寶玉受刺激指著拿東西,哭得稀里嘩啦。 “癡情郎淚灑芙蓉樹下,轉(zhuǎn)頭風(fēng)流如故,厚顏sao擾世家千金?!辟Z赦提筆又寫一句。 寶玉見賈赦還寫,根本沒有勸慰自己的意思,不解道:“伯父,您這是做什么,為什么我說幾句話,您就開始寫,您到底寫得什么?” “編故事罷了,想法一冒出來我就得寫,不然很快就忘了,你不要介意啊?!辟Z赦將酒杯內(nèi)的佳釀飲盡,笑著湊寶玉跟前,“對了,你挨了打,覺不覺得委屈?” “我……”寶玉瞟眼賈赦,他自然覺得委屈,可是這話他不敢當(dāng)著賈赦說。 賈赦一眼看穿寶玉的心思,舉手發(fā)誓,保證不把他的話外泄出去。 寶玉方道出心中的苦,總算有個人可以排解,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都講給賈赦。 賈赦見他哭得淚如雨下,嘆口氣,心疼的拍拍寶玉的腦瓜兒。 “可憐啊?!?/br> 賈赦再斟一杯酒送進(jìn)肚,隨即提筆,唰唰寫起來。 寶玉忍著屁股痛,費(fèi)力的扒著床架子爬起來,伸脖子去瞧賈赦所寫的東西,大概瞟了幾個字,什么“寶玉”、“風(fēng)流”、“婢女”之類。寶玉呆了,心猛地一抖,他終于明白大老爺來這的目的了! 寶玉急得面紅耳赤,很生氣的對賈赦道:“大伯父,您是在記錄我的事、我的話,對不對?” “嗯,差不多吧?!辟Z赦怕一會兒忘了,忙著低頭寫,沒工夫搭理寶玉。 “這怎么行?你剛說過你不會把我的話外泄給別人的,你發(fā)過誓!”寶玉有點(diǎn)惱,感覺自己被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