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這一次易嘉言笑了,還笑出了聲,伸手在她腦門兒上不清不重地彈了一下:“笨蛋?!?/br> 南橋沒吭聲,垂著腦袋不說話,片刻后他抬起她的下巴,才發(fā)現(xiàn)她眼圈紅了。 她說:“就是聽不得別人說你和她怎么樣,見不得你們倆親親熱熱,就好像,好像真的是他們口中的璧人一樣……” 喲,小姑娘鼻音都出來了。 易嘉言終于無可奈何地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再說一句:“笨蛋,他們說什么你就信了?” 他一邊低聲笑,一邊伸手牽住她:“別人說什么都是別人的事,我管不住,也懶得去管?!碧ь^,拉著她在里昂的日光下腳步輕快地走著,他含笑,頭也不回地說,“因為我只看得見你,這里也只裝得下你?!?/br> 南橋偏著腦袋去看他,卻只看見另一只沒有牽住她的手意有所指地拍了拍胸口。 她低頭嘟囔一句:“誰知道那里還裝了些什么呀?” “還裝了南橋的笑,南橋的哭,南橋的眼睛,南橋的鼻子,南橋的嘴巴,南橋的眉毛?!?/br> 明明眼眶還泛紅,她又忍不住笑出了聲,邊笑邊說:“胡說,眼睛鼻子嘴巴眉毛都好端端長在我身上!” 他側(cè)過頭來睨她一眼:“可你整個人都在我心里。” 南橋的臉?biāo)⒌囊幌录t透了。 這,這個人,真是太不害臊了! 可是,可是真的好喜歡=v=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易嘉言的行李和證件都需等上一天才能取到,他帶著南橋下榻在舊城區(qū)的一家酒店,前臺的服務(wù)生笑著詢問:“一個蜜月套房?” 南橋臉一紅,卻聽易嘉言回答說:“兩個單人間。” 她看他一眼,其實有點失落,大床房雖沒有指望,但她還盼著能有個標(biāo)間什么的。 走進電梯里,她低頭看著兩人的影子,說:“拿到行李和證件就回國嗎?” “嗯,拿了就回?!?/br> 她又忍不住側(cè)頭看他:“我,我好不容易來里昂,要不然,你帶我四處逛逛?” 易嘉言轉(zhuǎn)過頭來,反問一句:“你不上課了?” 南橋頓時語塞,幾乎是這一刻才記起,她已經(jīng)整整兩天沒上課了,輔導(dǎo)員和導(dǎo)師那里也沒請過假。手機早在一天半以前就沒電了,她和國內(nèi)所有人都失去了聯(lián)絡(luò)。 果不其然,進了房間把電充上以后,屏幕上竟然顯示了十二個未接! 南橋慌慌張張地打開通話記錄,三個來自輔導(dǎo)員,兩個來自導(dǎo)師,剩下的七個通通是mama打來的。 房門是虛掩著的,易嘉言推門進來,提醒南橋打電話給家里,免得失去聯(lián)系兩天家人擔(dān)心。話音未落,南橋的手機忽然響了。 低頭一看,是mama打來的。 幾乎是接起電話的那一刻,她就聽見mama那因為急躁而略顯尖銳的聲音:“南橋,你在哪里?” 然后是一句聲音略微小了些的:“謝天謝地,她終于接電話了!” 大致可以猜測到,后面這句話是對一旁的易重陽說的。 南橋一頓,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在酒店……” “哪里的酒店?”mama的聲音又大了些,焦躁地問她,“你在里昂是不是?你跑到法國去了是不是?假也沒請,招呼也不打,你居然莽莽撞撞飛去了法國。你,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快急死了?” 南橋沒有想到mama已經(jīng)知道她來法國的事了,頓時就慌了神,不知該怎么解釋。 黃玉蘭向來是個溫和的人,性子不急,對人對事都很有耐心,從她急切又嚴(yán)厲的語氣聽來,這一次她是真的動怒了。 “南橋,你說話,告訴mama你到底在想什么。一聲不吭飛去里昂就算了,還偏偏挑在這個時候。你難道不知道因為你嘉言哥哥在那邊,家里已經(jīng)急死了?你還偏在這時候跟著飛過去,是想讓mama和你易叔叔為你們倆擔(dān)驚受怕到寢食難安的地步嗎?” 聲音一句比一句來得及,每個字都擲地有聲。 “你兩天都沒去上課了,輔導(dǎo)員打電話給你也是關(guān)機狀態(tài),后來還是從你室友那里知道你去了里昂。你知不知道接到輔導(dǎo)員的電話,我都要嚇?biāo)懒??”黃玉蘭的呼吸聲都加重了,聲色俱厲地說,“南橋,你說話,跟我解釋一下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南橋忽然間就失去了說話能力。 她并不知道該如何對mama解釋,難道說她是因為太過擔(dān)心易嘉言,所以不顧一切跑到了里昂? 如果真這么說了,mama再追問一句:“你以為我們就不擔(dān)心他了?”難道她該繼續(xù)解釋“可我比你們都要擔(dān)心他”嗎? 在mama和易叔叔的眼中,她對易嘉言的感情絕不應(yīng)該深刻到這種地步,更不應(yīng)該冒著自身安危不顧一切地跑來里昂找他。如果如實說,只會引起他們的猜疑。 她拿著手機,茫然地坐在床邊,卻找不到一個字來回應(yīng)mama那一聲比一聲嚴(yán)厲的追問。 還是門口的易嘉言無聲地走了進來,伸手拿過了她湊在耳邊的手機,因手機在床頭柜上充電,數(shù)據(jù)線不夠長,他便坐在了南橋身側(cè),以便接聽這通電話。 南橋只感覺到身側(cè)的床墊微微陷下去了幾分,然后就聽見易嘉言從容地對電話那頭說:“黃姨,我是嘉言?!?/br> mama大概愣了愣,然后回應(yīng)了他。 片刻后,他不疾不徐地解釋道:“是這樣的,南橋上周和我通話時,提到這周沒什么課,恰好我這邊也空了下來,就答應(yīng)接她過來玩幾天。您知道的,她平時也不愛看什么電視,來的那天法國發(fā)生恐怖襲擊她也不清楚,就糊里糊涂地上了飛機。而我這邊因為事發(fā)突然,手機也不在身邊,再跟她聯(lián)系時,她都已經(jīng)在飛機上了,也沒法接聽我的電話,所以她到了里昂以后才知道這邊的情況很危險。這個事情是我考慮不周,沒能提前通知到她,很抱歉讓您和我爸擔(dān)心了。” 南橋呆呆地看著他,而易嘉言一邊打電話,一邊瞥她一眼,聲音卻還帶著那種與生俱來的從容理智。 “……是,我知道,這事我應(yīng)該提前跟你們說的,下次再也不會這樣了……嗯,您放心,這邊已經(jīng)安全了,沒什么危險。我聽說她還有課,明天也準(zhǔn)備送她回國了……對,我也會回來,這次遇到突發(fā)狀況,還是回國待一段時間,也免得您和我爸擔(dān)心?!?/br> 通話又持續(xù)了一會兒,易嘉言把手機遞給南橋:“黃姨還有話和你說。” 南橋膽戰(zhàn)心驚地接過手機,卻聽見mama的聲音柔和了很多,總算是沒那么急切了。 “南橋,既然要去里昂玩,就應(yīng)該提前和家里說一聲。都上飛機了還沒想過給家里打個電話,你就這么不把我們放在心上?不知道m(xù)ama和你易叔叔會擔(dān)心你嗎?” 南橋囁嚅著說:“我,我翹了幾節(jié)課,怕跟你們說了,你們不同意我來找嘉言哥哥……” “不同意你就不說了?如果你的要求合情合理,我們不會那么不通情理。你自己想想,將來如果你做了母親,有了孩子,得知她忽然一聲不吭跑到那么遠的地方去,并且那個地方還剛剛發(fā)生了恐怖襲擊,你又跟她聯(lián)系不上,你是什么樣的心情?” 南橋面上有些燙,心里也清楚地認(rèn)識到自己這一次沖動得離譜,也因此讓mama擔(dān)驚受怕了。她放低了聲音,很是愧疚地承認(rèn)錯誤:“我下次再也不會這樣了,對不起,mama?!?/br> 那邊的人也很快嘆了口氣,沒了怒火,只是如釋重負(fù)地說:“行了,你沒事就好,聽你嘉言哥哥的話,在那邊事事小心點?!?/br> “嗯,好?!?/br> “讓他也注意安全,盡量別出門?!?/br> “嗯,知道了?!?/br> “別光答應(yīng),記在心上?!?/br> “是,遵命。”南橋一本正經(jīng)地說。 mama終于笑了:“明天就周末了,和你嘉言哥哥一起回家吧,我這口氣還沒消,非得當(dāng)面狠狠批評你才行?!?/br> 南橋也笑起來:“那我可不敢回來了,怕你揍我?!?/br> 和mama又說了一會兒,南橋結(jié)束了通話,把手機放在了床頭柜上,抬頭對上易嘉言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問:“誒,你在想什么?” 易嘉言回答說:“在想如果下一次你再做這么危險的事情,我一定趕在黃姨動手以前,親自揍你一頓。” 南橋說:“我媽才不會揍我。” “那我更要親自動手了。” “我也不信你會揍我。” 易嘉言眉心微蹙:“真不信?” “真不信。”南橋很肯定地眨眨眼。 卻沒想到下一刻,易嘉言竟然伸手捏住了她的面頰,拇指與食指往外不清不重地一拉,然后就不松手了。 她歪著腦袋,臉被他挾持了,又不敢往后縮,一縮就會疼,只能張著嘴啊啊啊地叫著。 房門沒關(guān),走廊上有人在走動,原本有說話聲傳來,聽到南橋的叫聲后不知怎的,忽然就沒了聲音。 易嘉言猛地松了手,站起身來一言不發(fā)地往外走。 南橋莫名其妙地問他:“誒,怎么走了?” 易嘉言沒回頭,只是腳下微微一頓,說:“下次別這么叫了?!比缓笙袷腔馃ü伤频?,加快步伐走出了門。 留下南橋一頭霧水地坐在那里。 下次別這么叫了? 她剛剛叫了什么嗎? 不就是啊啊啊……??!她面上猛地一紅,像是有人從頭潑了盆guntang的油下來,四肢百骸都燙得她忍不住跳起來。 她只能一頭鉆進被窩,用被子捂著腦袋大氣也不敢出。 丟人。 丟死人了。 可是臉這么紅著紅著,沒一會兒她又忍不住嘿嘿嘿地笑出聲來,又羞又好笑。 她哪里知道隔壁的易嘉言剛進屋沒一會兒,又想起該提醒她休息半小時就去吃午飯了,于是又拔腿走了過來,還沒進屋,就在門口看見被子里鼓起了一只小山丘。小姑娘傻乎乎地把自己悶在被窩里,顯然是明白過來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看樣子應(yīng)該是不好意思了。 他也沒有多想,只是又停了下來,想著這會兒她正害羞,還是別進去讓她更尷尬了,哪知道還沒轉(zhuǎn)身呢,居然聽見被子里又傳來一陣偷笑聲。 他側(cè)過頭去,驚訝地看著那只小山丘一直在微微地顫抖,然后小姑娘開始裹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真是……真是傻得沒法說。 壞心眼上來了,他忽然清了清嗓子,在門口咳嗽兩聲,故意叫她的名字:“南橋。” 0.01秒內(nèi),被子里的人猛地僵住了。一只小腦袋從被窩邊緣慢慢地彈了出來,在與他視線相對的第一時間又一下子鉆了回去。 她又開始把自己裹成粽子在床上滾來滾去,一邊滾一邊嚷嚷:“你出去,出去出去出去!不許進來!” 易嘉言站在門口,渾然不覺自己已經(jīng)笑得眉梢眼角都快融化。 這是他的小姑娘。 可愛,可愛到他滿心滿眼都是難以言喻的喜愛。 下午的時候,易嘉言帶著剛睡完午覺的南橋一起去逛了舊城區(qū),那些古老的壁畫與長廊,狹窄的小巷與石板路,彎彎曲曲的步行街和廣場,無一不是歐洲童話里的場景。 落日下有白鴿在飛。 露天陽臺上有玫瑰花盛開。 南橋只覺得觸目所及都是難以忘懷的美麗,正欲偏頭對易嘉言感嘆兩句,卻發(fā)現(xiàn)他由始至終都看著她,片刻也沒移開過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