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保證只對你好 第168節(jié)
他步伐微沉地走近了,余光瞥見一名跪在最近處啜泣的女子,發(fā)現(xiàn)自個兒認得這身打扮和這張臉。 “怎么回事?”他沉聲問著,卻見女子驀地抬起頭來,眼眶通紅地瞪視于他。 緋雪是真心氣憤,氣這個男人惺惺作態(tài),分明連日來對公主殿下不聞不問,等到人出事了,他才裝腔作勢地跑來問她“怎么回事”。 她情不自禁地咬緊了嘴唇,把唇瓣咬得發(fā)白,卻始終不言不語。 本宮在問你話! 心急火燎之下,這六個字險些就要脫口而出,可對著女子敢怒不敢言的神情,厲無刃卻慢慢地消了火。 這種眼神,他看得懂——是在對他進行無聲的譴責。 是啊,他這個人,總是這樣,不懂得如何去叫一個女子舒心、開心,甚至都沒法傾心去照顧她們,所以,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面對如此怨恨的眼神。 他眸光一轉(zhuǎn),看向那沉如死水的睡顏,沒有靠近去碰碰少女的臉抑或她的手,只兀自沉著嗓子詢問:“你們公主走之前,可有留下什么話?” 短短一言,卻叫緋雪聽得兩手都握成了拳。然緘默了一小會兒后,她還是繃著臉站起身來,取來了一封薄薄的書信。 約莫是沒想到肖涵玉會留下一封信來給他,厲無刃不自覺地愣了愣,而后才從女子手中接過信封。他將信的封口揭開,從中取出一張輕飄飄的紙來,卻恍惚覺著它似有千斤之重。 隨后,他看清了紙上的寥寥數(shù)語:人言可畏,不如魂歸故里。還望殿下莫要追究涵玉不告而別之罪,善待無辜宮人,與我東贊永修兩國之好。 她的字,頗為娟秀,倒是像極了一個久居深宮的金枝玉葉??墒?,這樣一個尚不與他稔熟的少女,就這么放棄了自己年輕的生命,卻還不忘在離世之前,請求他不要因此而遷怒于人——乃至壞了蜀、贊兩國的情誼。 他真是搞不懂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為什么?既然受了委屈,為何不來求助于他?難道在她的眼里,他待她不熱絡(luò),就會連青紅皂白都分不清楚嗎? 況且……況且他不是已然承諾了她,等到登基大典一過,他定會抽出時間來好好地陪她,以助她一解鄉(xiāng)愁。為何她偏要以這等極端的方式,來反抗她的命運? 厲無人拿著那封尚留有墨香的書信,不徐不疾地別過頭去。 “傳本宮旨意,著玉貴妃……風光大葬。” 未來帝王親口道出這一近乎圣旨的命令,底下人不敢不從。 是了,說到底,他厲無刃都還沒有正式繼承大統(tǒng),提前給了一個未過門的側(cè)妃以皇妃的稱號,于宮規(guī)、禮法皆有不合。 不過,此情此景下,沒人會也沒人敢同他計較這個。是以,當消息傳出宮去,一些墨守成規(guī)的老臣們雖然象征性地蹦跶了幾下,但仍是如同秋后的螞蚱一般,不久便銷聲匿跡了。 是夜,乃是發(fā)喪的第一夜,厲無刃獨自一人坐在御書房的偏殿內(nèi),看似一如往常地批閱奏本。孰料在擺放一本折子的時候,他的胳膊一不小心碰掉了一份閉合著的圣旨。他彎下腰去,將掉落的卷軸撿起,卻鬼使神差地開始對著它出神。 這道圣旨,是禮部昨日剛剛擬好的,內(nèi)容,大抵是在新帝登基的同時,冊封東贊的第十八公主為玉妃。 然天有不測風云,還未出世的圣旨尚在,它所惠及的人,卻已與世長辭。 惠及? 厲無刃啞然失笑。 也許,不光是他不愿意接收這樣一名少女,就是那明寧公主本人,也對和親一事極不樂意吧。 他忽然開始胡思亂想,倘若今后他有幸得個一男半女,便決計不會因為國與國之間的沖突,而將他的孩子送到千里之外——不論是做那可憐的質(zhì)子,還是當什么所謂的和親公主。 不過,他大概沒這個機會作這種決定吧。 第86章 下不了手 lt;/scriptgt;肖涵玉并沒有將處了五年的貼身侍女拋諸腦后。只不過,這些時日大敵當前,難免顧此失彼。 所以,當緋雪赫然出現(xiàn)在她屋子里的時候,她是震驚到連話都說不出來的。 “啊……”直到稍稍消停的疼痛這就又卷土重來,她才捂著腦袋呻|吟出口。 “主子!”位于一丈開外的少女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搖搖晃晃的身子。 “緋雪……你,你怎么……怎么就突然回來了?”肖涵玉強顏歡笑著看她。 “主子……”然而誰人能料,面對她強作的笑顏,來人卻冷不防潸然淚下。 “怎么了,這是……” 緋雪只是一個勁地哭。 過了有一會兒,她才勉強緩過勁兒來,將一些驚人的消息告訴了她的主子。 原來,那時在南蜀皇宮,她也是被人施了噬魂咒,才做出了許多對肖涵玉和厲無刃不利的事情。 “主子詐死離宮的消息,皇上和主子大年初一微服私訪的消息,都是奴婢中術(shù)后透露出去的。奴婢還借著主子對奴婢的信任,在香囊里下毒,害得皇上和主子……” 少女將往昔的一切都交代出來,話到一半便忍不住咬唇抽泣起來。 “主子,奴婢對不起你!” 緊接著,她冷不防“撲通”一下跌跪在地,整個身子都匍匐在了冰涼的地面上。 肖涵玉皺著眉頭,上前將她扶起。 “我不怪你。你也是失了心智,才會做出這樣的事,說到底,我們都不過是宮主手上的棋子罷了?!?/br> 緋雪抬頭聽著,心里仍是難受得不行,可是,她卻不得不速速擦干眼淚,反手握住了肖涵玉的胳膊。 “主子,有件事情,奴婢一定得讓主子知道?!?/br> “什么事?” 少女不顧主仆有別,迫不及待地將手伸向女子的衣襟,從她的胸前掏出了她一直佩戴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