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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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醒搖搖頭。 陳恕心放下了一點,看到姜父還站在那,便把椅子拿到他身邊,“叔叔,您坐吧?!?/br> 姜父看了他一眼,沒有應(yīng)聲,目光挪回姜醒臉上。 “爸,你坐?!苯岩舱f了一句。 姜父含糊地嗯了一聲,隔了幾秒,到底是坐了下來。 陳恕倒了一杯水端過來:“叔叔,您喝水?!?/br> 姜醒看了看父親的臉色,怕他不接,讓陳恕難堪,跟著說:“爸,你喝口水吧?!?/br> 她的眼神小心翼翼,姜父看得心悶。 “先放著?!?/br> 語氣冷冷淡淡,卻也不是明顯的拒絕,姜醒松了口氣,看了看陳恕,眼里有些喜色。 陳恕朝她一笑。 兩人的眼神交互,雖然不明顯,但也很難忽略。 姜父皺著眉,只當(dāng)看不到。 不多時,姜母和姜夢一道送晚飯來,看到病房里的情景,都是一愣。 陳恕已經(jīng)走過去,接過了姜夢手里的袋子,又特地對姜母道謝:“阿姨,謝謝您給我做飯,很好吃?!?/br> 他態(tài)度誠懇,話也好聽,姜母抹不開面子,應(yīng)了一聲,抬頭,跟姜父的目光對上。 老夫妻倆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復(fù)雜的表情,為難、無奈……還有,隱約的松動。 …… 姜醒在醫(yī)院住了五天,醫(yī)生建議回家休養(yǎng)。 陳恕請了半個月的假留在這邊。姜醒勸不住,只能隨他。聽從姜夢的建議,她沒有回家,仍然去了隨園小區(qū),那邊陳恕也方便住。 一周下來,姜父姜母對陳恕的態(tài)度有些詭異,叫人摸不清,說客氣,肯定不算,但也沒有多糟糕,他們甚至沒有阻攔陳恕留在隨園照顧姜醒。 在醫(yī)院,他們都看到了,這個年輕人的確把姜醒照顧得很好。他似乎跟這個年紀(jì)的年輕人不太一樣,做事細(xì)心認(rèn)真,好像怎么都挑不出錯。 姜醒出院住到隨園之后,姜母就更加閑了,煲湯熬粥,洗衣做飯的事陳恕都一手辦了。在他們過去看望姜醒時,陳恕會做好一桌菜留他們吃飯。 吃了幾回,姜母覺得一個男孩子廚藝好成這樣,也是有點奇怪。 陳恕在江城一共待了二十天,兩個周末假期,加上十六天的事假。 姜醒身體虛弱,修養(yǎng)的這些天仍然是睡得多,也沒有出過門,對很多事也并非完全清楚。 只是漸漸地發(fā)現(xiàn),父母對陳恕的態(tài)度好像有了一些改變。 比如,姜母偶爾會問她:小陳請了這么久的假,公司那邊不會開除他吧。甚至有一次催促她勸陳恕早點回去,別把飯碗給丟了。 而姜父,雖然沒有說過什么,但有一次陳恕喊他時,姜醒聽到他應(yīng)聲了。 她不確定這是不是代表他們已經(jīng)有點接受了陳恕。 直到陳恕離開江城的前一天,姜醒午睡醒來,發(fā)現(xiàn)陳恕沒在房間,她起身想去外面找他,在門邊聽到客廳里的說話聲。 都是熟悉的聲音,一聽就認(rèn)出來了,一個是她爸,一個是陳恕。 姜醒很驚訝他們居然會聊起來。 她沒有走出去,輕輕將門開了一條縫,聽見她爸的聲音:“這事,你怎么打算?” ☆、第51章 姜醒疑惑,覺得有些奇怪,不知他指的是什么事,為什么問陳恕怎么打算? 她靠在門邊,仔細(xì)聽著,想看陳恕說什么。 可是陳恕并沒有立即回答,確切地說,是姜父沒有給陳恕立刻回答的機會,他問完話,緊接著又說了一句:“姜姜這些年,吃了很多苦,她以前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陳恕嗯了一聲。 “你知道就好?!苯嘎晕⑼nD了一下,又將話說下去,“你這個年紀(jì),跟她一比,確實小了。你有沒有認(rèn)真想過以后,你要跟她在一起,總歸要有打算,不說別的,你家里父母要同意吧?如果你父母有意見,以后姜姜也要受委屈,這事你跟家里說過沒有,你父母怎么個態(tài)度?” 姜醒沒有想到他問的會是這些,有些意外,又有些高興。她爸能松口說出這樣的話,已經(jīng)是很大的讓步。只要陳恕的表現(xiàn)過得去,他應(yīng)該不會為難。 姜醒不由松了口氣,然而下一瞬,這口氣卻因為陳恕的回答在她喉嚨里滯住。 “叔叔,我沒有父母?!标愃∵@樣說。 驚怔的不只有姜醒,姜父似乎也沒有想到,頓了兩秒才緩了緩語氣,問:“他們……都不在了?” 陳恕搖搖頭,解釋給他聽:“我沒有見過父母,不知道他們是誰,鎮(zhèn)上有人說看到他們把我丟在大伯家門口,但我大伯說他也不知道。”頓了一下,解釋,“大伯是收養(yǎng)我的人,他讓我喊大伯?!?/br> 姜父聽完一時怔愣,這種遺棄孩子的事在他們那一代有不少,但丟的大多是女孩,而且這些年已經(jīng)很少見了,沒想到陳恕竟是這個遭遇。 姜父沉默了半晌才繼續(xù)開口:“……從小就跟大伯一起過的?” 陳恕點頭。 “家里只有你們兩個人?” “嗯?!?/br> 應(yīng)完這一聲,陳恕低下頭,眉微蹙,“……現(xiàn)在是我一個人,我大伯已經(jīng)去世了?!?/br> 客廳里靜下來。 姜父摸出一根煙,點上。 過了一兩分鐘,姜父說:“……你讀到研究生?” 陳恕嗯了一聲。 姜父點點頭,道了一句:“挺不容易。”停了會,問,“還欠著債?” 陳恕一頓,緊接著點頭:“是的?!?/br> “讀書時借的債?學(xué)費?” “不是,”陳恕低聲說,“我大伯生了病,治病用的?!?/br> 姜父微微凝目,把抽了半截的煙摁到煙灰缸里,說:“還欠多少?!?/br> “十二萬。”陳恕回答完,看著他說,“叔叔,我知道我現(xiàn)在經(jīng)濟上不好,但請您相信我,我不會讓姜姜受苦的。這筆債我明年上半年就能還清。到明年初,我應(yīng)該能轉(zhuǎn)正,而且,明年我也能考一建了,如果順利,收入也會增加,我已經(jīng)想好,如果姜姜愿意,我想明年和她先領(lǐng)證,至于婚禮…… “我也會盡快,只是我現(xiàn)在不能跟您保證多久能在南安買房,但我會想辦法縮短這個時間。” “……在南安買房?”姜父微微搖頭,“你才剛畢業(yè),對你提這個要求那是難為人,我跟你說這個,本意也不是難為你。姜姜的性子,我就是真這么做,也是沒用?!?/br> 琢磨了一下,他繼續(xù)說,“看得出來,你是考慮過了。經(jīng)濟上的問題,并不是多嚴(yán)重,你這個年紀(jì),不是用這個衡量你的時候,如果真有困難,我們還能幫著,我最擔(dān)心的也不是這個,有幾句話,我說在這,你先聽著。” 陳恕認(rèn)真道:“您說。” 姜父說:“姜姜比你大了近五歲,她現(xiàn)在看著還很年輕,也好看,而你剛從學(xué)校里出來,接觸的人也不多,我也是從你這個年紀(jì)過來的,你這種感情……老實講,我并不是很放心。姜姜又重情……” 講到這,姜父皺了皺眉,沒有再往下說。 但陳恕已經(jīng)聽懂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彼肓艘幌拢f,“我對姜姜的心意,我不知怎樣讓您確信。這種感覺,很難準(zhǔn)確地說給別人聽,我也沒有喜歡過其他人,沒法對比,但我自己…… “我自己很清楚……”他目光微斂,緩緩說,“跟姜姜在一起,讓我覺得,好像所有的不好都變好了?!?/br> …… 客廳里又安靜了一會,姜父沒有再問,陳恕也沒有再說。 臥室的門輕輕合上了。一線亮光被隔絕在外。 昏黯的房間里,姜醒蹲在墻邊,一只手掌蓋著臉。 有淚水從指縫里滑下,到了嘴邊。 她用手一抹,慢慢站起來,靠著墻,眼眶里重新又濕了。然而,她卻想笑。 好像所有的不好都變好了。 不知如何表達的心情,在外面那個男人說起這句話時,已經(jīng)找到了最好的注釋。 所有的不好都變好了。 的確,遇見他后,所有過往都是云煙。 * 姜醒不知道外面的談話是什么時候結(jié)束的,她回到床上繼續(xù)躺著,靜靜地想了一會。 陳恕的身世,他以前過的日子…… 即使已經(jīng)過去,一想起,仍然令人難受。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開了,陳恕走了進來。 他不知姜醒已經(jīng)醒來,猶豫著要不要喊她。已經(jīng)三點多了,鍋里煲的湯已經(jīng)好了,現(xiàn)在喝是最好的。而且,午睡過長也不好,晚上她可能會睡不著。 在床邊站了一會,陳恕走過去將窗簾拉開了,又回到床邊拍拍姜醒的胳膊,喊了兩聲,不見她有反應(yīng),只好湊近,輕輕將她側(cè)躺的身體扳過來,打算揉她軟乎乎的臉,然而視線移過去,手卻頓住了。 姜醒睜著眼睛,眸子里一片水光,眼尾通紅。 陳恕立刻靠近,盯著她的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伸手給她抹淚,眼睛在她身上來回看了一遍,微微皺眉,“姜姜,說話?!?/br> 姜醒沒有說話,伸手摟住他脖子,臉貼著他。 “上來。”她輕輕說。 陳恕一愣,低聲說:“我脫衣服。” “不用脫,上來吧?!?/br> 陳恕依著她,躺上床,將她摟進懷里。 “你怎么了?” “沒什么?!彼Y甕說了一句,“醒來沒看到你?!?/br> 陳恕驚訝,并不是很相信,“我就在外面,別說假話,你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