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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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早有準備,聽到鐘聲時,福王府的眾人還是忍不住微微失神。那個逼得他們在這段時間之內(nèi)狼狽非常的人,就這么走了。 元子青和眉畔迅速從夫妻重逢的氣氛中脫離出來,雙雙出門去看福王,然后在門口遇到了元子舫和周映月。彼此對視一眼,便知道彼此的來意一樣。 進了屋,福王正坐在那里出神,仿佛還有些難以相信,皇帝就這么駕崩了。 “爹。”元子青上前一步,輕聲喚道。 福王轉(zhuǎn)過頭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慢慢的收斂起來,嘆道,“人生百年,不過如此?!奔幢闶腔实塾秩绾危康降住瓲幉贿^天命。 “生死有命,還望爹不要過于悲傷?!痹郁车溃凹热换实垴{崩了,咱們也該進宮了吧?”雖然還不到舉哀的時候,但是這么大的事,凡得到消息又有資格參與的人,肯定都要進宮,拜見一下新皇的。 國不可一日無君,大行皇帝梓宮安頓好,便要先舉行新皇的登基儀式,而后才是為大行皇帝舉辦喪事。 而在新皇登基之前,總要先跟他見一見面,看看他的態(tài)度,才能讓人放心。畢竟誰也不希望讓新皇覺得自己怠慢了他,否則自己的前程就十分堪憂了。 雖然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先帝將福王府抄了家,至于人怎么樣了,倒是沒人能說得清。但是這畢竟并沒有擺到明面上來,既然他們?nèi)诉€在這里,宮里出了事,就必須出現(xiàn),否則將來追究起來,也是一個大不敬。 福王擺擺手,“你們先去吧。等到給陛下哭喪的時候,我再去便是?!?/br> 他現(xiàn)在只覺得滿心疲憊,對于這些事情提不起任何心思來。況且之前先皇曾經(jīng)對外宣布他“重病”休養(yǎng),既然如此,索性一直養(yǎng)下去。讓元子青和元子舫出面,也沒人能說出什么來。 “也好。”元子青道,“不過,新皇想必還是要見一見爹的。” 當初的三皇子離開京城前往海州事,還親自登了福王府的門拜訪,元子青很清楚,這是一個能夠放得下身段的人,哪怕他如今已經(jīng)是皇帝了。既然福王府幫助過他,這一面遲早都要見。 不過,王府這邊先表現(xiàn)出來自己的意思,也是不錯的選擇。讓皇帝知道,福王有了退意,以后的事情由他的兩個兒子來處理。這樣皇帝那里的壓力自然要小得多。畢竟福王是長輩,而元子青和元子舫則是平輩。 “還得派人將祖母和娘接回來?!痹忧嘤值?,“這件事映月你來安排吧。盡量快些?!狈駝t到時候哭靈的女眷們沒有福王府的人,就十分不妥當了。 安排好了這些之后,兄弟二人這才匆匆騎馬趕往皇宮。等他們走了,剩下的人就要趕緊搬回福王府去住了。先皇沒有撕破臉皮,那么即便福王府被拆了,他們也必須先住在那里,等著看新皇的意思。 雖然大臣們都已經(jīng)改了口,稱他為皇上,但是元恪目前卻連身上的衣裳都還沒來得及換。給大行皇帝更衣,入殮,布置靈堂等等事情,都需要他親自跟著。除此之外,皇帝新喪,宮中難免會有些動蕩——這么說只不過是為了面子好聽,其實就是那幾位明明也有資格上位最后卻被他踩下去的兄弟不服氣——這也要元恪親自來處理。 所以等到元子青和元子舫到時,便見新帝一臉疲倦的站在太極殿內(nèi),正默默的注視著大行皇帝梓宮。 “臣等參見陛下?!眱扇肆⒖毯敛缓男辛硕Y。雖然三皇子才剛剛登基,但他們的心情調(diào)試得很快。畢竟這個人,有一大半是福王府推上去的。 “你們來了。”看見他們,元恪立刻擺出親切的臉色,問,“王爺?shù)纳眢w可還安好?” 連福王沒來的理由也提前想好了。 元子青道,“多謝陛下掛心,想來父親知道了,病便能好得快些。他老人家本來也打算進宮,只是力有未逮,只好讓臣等代為前來。” “身體要緊。”元恪沉默片刻,道,“回頭朕得空了,去看望王爺?!?/br> “多謝陛下?!痹忧鄾]有拒絕。 這一番套話都說完了之后,殿內(nèi)便陷入了沉默之中。元恪正不著痕跡的觀察元子青。 不知道為什么,雖然之前也見過他,但元恪對他的印象,卻始終停留在小時候,那時元子青時常會被先皇接進宮來調(diào)養(yǎng)。他小時候生得極好,惹人喜愛??上Ь褪巧眢w不好,人也顯得有些病弱,不過即便是這病弱,在他身上,也能夠顯出一種別樣的氣質(zhì)來。 那是元恪最熟悉的元子青。也許是因為最初的記憶過于深刻,所以直到剛才,他對元子青的印象都還停留在那個弱不禁風的小孩子身上。結(jié)果一個完全陌生的,身上帶著某種氣勢的人突然打破了他的固有印象,闖進他的視線里,元恪才陡然警覺,如今這個元子青,身上已經(jīng)沒有一絲病弱之氣。 而且他聰明、沉穩(wěn)、機變百出……他想出來的那個答案,連先皇都曾滿口贊嘆。 一想到這里,元恪便突然不自在起來。哪怕他此刻是皇帝,元子青見了他,要先行跪禮,他還是覺得有一種被壓迫的感覺。 他忽然有些明白皇帝面對福王時的那種感受了。但也許自己的感覺會更深刻一些,因為福王更平庸,而元子青則更加鋒芒畢露,簡直刺得他坐立不安,如果不能將這個人打壓下去,他恐怕要時時刻刻擔心自己的皇位坐不穩(wěn)。 元子青。 要怪就怪他過分能干,計謀也太出色,不管是誰坐上這個位置,恐怕都很難容得下他。 先皇臨終前跟他說的那些話,一句句重新浮現(xiàn)在元恪的腦海之中,最終都化作了斬釘截鐵的四個大字:除掉福王! 他的心似乎都跟著震了一下。 皇帝緩緩回過神來,眼前的元子青低垂著頭,這是一個順服的姿態(tài),借由這個姿態(tài),他身上那種逼人的氣勢似乎完全消失,看上去就像是個普通人。這讓元恪的心里稍微緩和了一些。 他有些明白先皇為什么要說那些話了。因為如果是他自己,很可能根本拿不定主意,要去動福王府。畢竟他們身上的,是從龍之功,而且勞苦功高,再說…… 然而如果有了“先皇遺詔”,那么一切都可以推到先皇身上去了。哪怕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因為本來也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找個借口。 想到這一點,元恪終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冷氣。 自家父皇算無遺策,甚至連此刻的情形都算到了。如此一來,自己費盡心思想要隱瞞的那些事,究竟有幾件瞞住了他? 他不說話,其他人也不說話,直到有人來請元恪,殿內(nèi)的氣氛才終于一松。 元恪匆忙離開,只剩下元子青和元子舫站在這里。兩人對視一眼,退出殿外,跨過門檻時,元子舫低聲道,“陛下似乎有些不對勁?!?/br> 元子青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大行皇帝梓宮,臉上的表情連半分波動都沒有,“他對咱們起了疑心。” “疑心?”元子舫皺眉。這是怎么說的。 “暫時還不會發(fā)作,等喪禮過后再告訴家里?!痹忧鄾]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道。 元子舫點頭。現(xiàn)在的事情已經(jīng)夠多了,如果再添這么一件,簡直令人頭痛。原本以為新皇登基,一切就自然都沒問題了??涩F(xiàn)在看來,舊的問題固然消失了,新的問題卻又來了。 登基大典就安排在三天后,那時宮中已經(jīng)基本穩(wěn)定下來,喪禮的準備也都做得差不多了,便不至于這么忙亂了。 典禮并不盛大,卻十分肅穆。元恪在百官的簇擁之下,謁太廟,祭先祖,最后皇袍加身,再由有威望的宗室親長為他戴上皇冠,典禮便成了。從今日起,他就是大楚第七代君王。 登基大典對元恪來說,從表面上看來,除了換了一聲衣裳之外,并沒有別的不同。但是他面對朝臣的時候,卻越發(fā)的自如了。好像從哪個儀式之中,得到了祖先的認可和某種神秘的幫助似的。 接下來便是大行皇帝喪儀。 帝王駕崩,舉國皆哀,服喪三月。而在宮中,布置靈堂之后,上至新皇,下至百官及命婦,皆要服喪病入宮哭靈致奠,二十七日為止。 太妃和王妃及時被接回來,到了這一日,換上喪服,領著眉畔等人進宮去,在梓宮前跪哭。雖然并不是一整天都跪在那里哭,而是會按照品階和身份,分批次跪哭,其他人則可稍事歇息。但即便如此,一整天下來,還是折騰得滿面疲憊。 連著二十七天跪下來,身體差一點的,幾乎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 好在最讓人擔心的太妃倒是什么問題都沒出。她年紀大了,一旦出事,這種時候就是要命的事情了。 然而太妃好好的,周映月反而出事了。 其實哭靈的過程中,她就比別人更容易累,也休息不好。臉色看上去簡直有些嚇人。雖然其他人都極力照料,但還是險些沒有支撐下來。如果在哭靈的過程中倒下來,那就是大不敬,要被問罪的。 而終于堅持下來之后,回到家里,周映月便倒在床上,根本起不來了。元子舫原本要請?zhí)t(yī)來看,但是現(xiàn)在家家戶戶幾乎都有點兒問題,太醫(yī)們忙得腳不沾地,派人去請,竟是一個都沒堵到。 周映月又再三強調(diào)自己沒事,不必如此興師動眾,只好暫時擱置。 卻沒想到,這天夜里她便開始腹痛不止,而且身下見紅! 元子舫見狀嚇了一跳,連忙派人到隱竹園來叫人,又要派人去請?zhí)t(yī)。元子青道,“也別去請?zhí)t(yī)了,街上找個醫(yī)館,請個靠得住的大夫便是?!闭姨t(yī),誰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請到人? 周映月一臉慘白的躺在床上,元子舫已經(jīng)完全沒了主意,聽了他的話,才去安排人。元子青猶豫片刻,走過來道,“弟妹若是不介意,讓我看看脈象。我之前略學了一點,不一定看得準。但試試也無妨?!?/br> 周映月微微點頭,眉畔便上前幫忙將她的手拿出來,讓元子青診脈。 結(jié)果元子青診了一會兒,眉頭越皺越緊,元子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才聽見他道,“是喜脈?!?/br> “什么?”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不敢相信,覺得他是在開玩笑。 然后元子舫才慢慢反應過來,“喜脈……我要當?shù)??”但立刻又看到了周映月的臉色,擔憂的問,“大哥,映月沒事吧?” “有事?!痹忧嘁荒槆烂C的道,“已經(jīng)有小產(chǎn)的征兆了。這樣子非要開藥安胎不可,還不知道是否能養(yǎng)得回來?!?/br> 元子舫被嚇得臉色煞白,“大哥你的意思是……” “孩子生下來,恐怕會先天不足。”元子青皺眉道。 眉畔忽然想起一事,問他,“若是有好的靈藥呢?應當能夠補回來吧?”周映月手里好像許多靈藥…… “對?!痹忧嗟拿碱^也舒展開來,“我倒忘了,咱們還有不少好東西。我這就去開方子。等大夫來了,也讓他把把脈,看看是否有遺漏的。再給他看看方子,若是可用,立刻就能喝藥了?!?/br> 周映月雖然病弱,但大家的話都是能聽見的。聽到這里,心下才陡然一松,好在孩子沒事。早知道是有孕的話,她就提早開始補身子了,也不至于會變成這樣。 實在是之前的環(huán)境太差了,一開始逃命的時候還好,后來跟上三皇子,回京之后,就一直在提心吊膽和絞盡腦汁之中度過,好容易松下來,皇帝駕崩,又要去哭靈。忙得一團亂,誰還能想到是否有孕上面去? “虧得大哥會診脈?!痹郁骋彩切挠杏嗉?。 元子青這手藝,還是眉畔懷孕的時候磨練出來的。別的脈象不敢說能不能摸出來,但喜脈嘛,在眉畔的身上試驗了半年功夫,絕不會看錯。這就省下了不少時間了。 不一時大夫被請來,診過脈也是眉頭緊皺,“唉,懷了身子的人,怎么這樣糟蹋自己?再折騰兩日,這孩子就保不住了。我回頭開個方子……” “先生,我們這里有現(xiàn)成的房子,是從前安胎用的,已經(jīng)叫人熬藥了。只不知道能不能用,請您看看吧。若不能用,再開好的方子?!痹忧嗟馈?/br> 大夫接過方子一看,不由點頭,“好,這個方子正對癥。添了千年靈芝一味,更是極為補氣血。只是這靈藥難得……” “舍下正好有一點。”元子青含蓄的道。 大夫不由暗暗咋舌,果然是權(quán)貴之家,什么樣的好東西都有。他立刻道,“此事在下必定會保守秘密?!边@種好東西,是能夠救命的,誰家都需要,若是知道這里有,難免來求。就算別人都不給好了,宮里難道還能不進上去嗎?只要開了個頭,后面便沒完沒了了。 最重要的是,這靈藥的來源,必然會被刨根問底。 元子舫謝過大夫,便領著人出去了。 元子青和眉畔又安撫了周映月幾句,見她喝了藥,疲憊得立刻睡了過去,這才從麒麟院出來,回了隱竹園。 他們其實也累得狠了,方才因為周映月的事打起精神,還不覺得。這會兒回了自己的地方,真是眼睛都睜不開,站著就能睡著。 這一覺睡得十分踏實。眉畔醒來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中午了。渾身仍舊乏力,這是身體繃久了陡然松懈下來的緣故。養(yǎng)兩天,再好生補一補,自然就回來了。 眉畔起了身,元子青并不在屋里,他的那半張床已經(jīng)涼透,想來起得很早。讓人進來梳洗更衣時,眉畔便問,“世子呢?” “一早就起了,說是去麒麟院看看。”晃兒道。 若是開的方子有用,睡一覺周映月的情況應該好了許多,他再去看看也是正常的。不過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便有些令人不解了。 眉畔吃過午飯,想了想,去了首善堂。 太妃那里,雖然看上去沒什么問題,但就連自己這么年輕,累了一陣尚且渾身不自在,何況是太妃?果然到那邊時,太妃已經(jīng)醒了,卻沒有起身,半躺在床上,讓小丫頭拿美人捶慢慢的捶著。 “我來吧?!泵寂献哌^去,接過小錘子握在手里,問太妃,“祖母覺得如何了?哪里不舒服,是否要請?zhí)t(yī)來瞧瞧?” “不必?!碧?,“年紀大了,便勞累不得。歇一段日子,自然就好了。” “話雖如此,但讓太醫(yī)瞧瞧,真沒事,咱們也能放心。對了,祖母還不知道吧?家中又有喜事了?!泵寂系馈?/br> “什么喜事?” “映月那里,她有了。” 太妃轉(zhuǎn)頭看著眉畔,“當真,什么時候的事?” “昨兒夜里診出來的。只是這陣子過于勞累,有些不穩(wěn),所以回頭還是要請?zhí)t(yī)來看看的。到時候一并連祖母也看了,又不費功夫?!泵寂闲χ馈?/br> 太妃這才點頭,“這是應該的。也是她年輕,這么大的事,竟然自己都不知道。有幾個月了?” “兩個多月。”眉畔道,“正是要緊的時候。好在補一補,還能補回來。” “既是這樣,你平日里多去看她,別叫她悶著。這養(yǎng)胎是最難熬的,尤其是她這樣子,怕不要躺著養(yǎng)個十天八天的?”太妃道,“你們有了小九,子舫也有孩子,咱們家就什么都不缺了?!?/br> “正是您享福的時候?!泵寂虾Γ白婺缚梢嗷顜啄?,我心里有個想頭,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