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咳了一下，接話過去，“可是他性子這么不穩(wěn)定，就不管和誰結(jié)婚，不都是在坑人家姑娘么。”

    “那可以選擇不嫁。”江之行說，“就如我之前說的，沒人真的能逼著她做什么樣的選擇，她是有反抗的余地的，其實我們家這邊也不是非要聯(lián)姻，是古家一直想用聯(lián)姻來保障合作?！?/br>
    他搖頭，“愚蠢?！?/br>
    確實愚蠢，都這個年代了，有時候婚姻自身都難保，又能保障別的什么東西？

    江之行在這邊坐了一會兒就告辭了，走之前叮囑顧念安一定要關(guān)好門鎖好窗，誰來都別開門。

    他像叮囑小孩一樣，念念叨叨。

    顧念安有點想笑，站在門口送他，第一次和他開玩笑，“知道了大叔?！?/br>
    江之行盯著她看了幾秒，笑了一聲，轉(zhuǎn)身回了自己住處。

    大叔，這么說也差不多。

    他第一眼看她的時候就是覺得太小了，小姑娘小小的嫩嫩的，跟他實在是不合適。

    ……

    天黑的時候陸沉和姜棠來了，倆人最近也是忙，知道江之行這邊出事，才抽出時間過來。

    他們倆也知道顧念安就住在隔壁，姜棠笑著說，“我去把顧小姐叫來?！?/br>
    江之行拿出手機，“我打個電話就行。”

    電話撥過去，顧念安說她馬上來。

    等著掛斷，陸沉說，“你說你們倆，可真是，直接住在一起得了。”

    江之行說，“我這邊地方不夠大?！?/br>
    他那個意思是，兩個房間，有一個做成了書房，顧念安過來沒地方住。

    “還不夠大？”陸沉說，“你們倆還想要多大的生活空間？”

    姜棠斜了他一眼，“你傻啊?！?/br>
    陸沉呵呵笑，抬手捏她的臉，“誰傻，你說誰傻？”

    他不管不顧湊過去，也不是親姜棠，就只是湊過去，姿態(tài)很親密，“我自然懂他的意思，可既然倆人都要訂婚了，不出意外，以后也是要結(jié)婚的，干嘛還要分房睡，一間房就可以啊?！?/br>
    他說這話的時候，顧念安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

    她看了一下門鎖上的數(shù)字區(qū)，她知道江之行家的門鎖密碼，但還是敲了下門。

    陸沉聽到后呵呵，“你們整的這么客氣，來了還得敲門?！?/br>
    江之行過去開門，姜棠已經(jīng)將陸沉推離開一些，對著顧念安招手，“念安，來，這邊坐?！?/br>
    顧念安對她笑笑，“你們過來了?！?/br>
    陸沉看到她也正經(jīng)了起來，“聽說你們差點出事，過來看看。”

    他來了這么半天，直到現(xiàn)在才開始問江之行的傷情，“受傷的嚴(yán)不嚴(yán)重，影不影響活動。”

    “稍微受影響，但是醫(yī)生說沒傷到筋脈，只是皮rou傷，養(yǎng)一養(yǎng)就行?！苯姓f著把包扎的手舉起來自顧自的看了一下，隨后又說，“不過其實影響也不大?！?/br>
    “吃飯會麻煩一點吧。”姜棠說，“你應(yīng)該不是左撇子?！?/br>
    “不是?！苯姓f玩笑了，“吃飯不影響?！?/br>
    顧念安一聽就有點不自在，是不影響，有她在旁邊伺候，他吃飯挺自在的。

    接著陸沉又提了一下陳東升，他說調(diào)查陳東升的程序已經(jīng)啟動了，只是應(yīng)該沒那么快出結(jié)果。

    像是他們這個位置的，調(diào)查起來流程又復(fù)雜又緩慢，暫時應(yīng)該是先停職，靜等后續(xù)的結(jié)果。

    江之行說，“我今天見了陳東升，他想跟我做交易。”

    說完他就笑了，“真是高看我，就他現(xiàn)在這處境，我可救不了他?！?/br>
    有些事情他能推波助瀾，但沒辦法力挽狂瀾，法律擺在那，不是他能左右的。

    陳東升以前得罪過不少人，只是從前他職位高，大家有所忌憚，這次一下子栽了，好多人都想上來啃他一口血rou。

    跟他合作，那純粹是給自己找麻煩。

    顧念安沒怎么仔細聽他們倆的聊天內(nèi)容，她注意力放在了姜棠身上。

    姜棠坐在陸沉身邊，面上始終含笑。

    等了一會兒，陸沉便伸手過來，姜棠很自然地將手遞到他掌心，倆人就這么握著，但注意力其實都不在手上。

    陸沉很認(rèn)真的在分析目前的情形，姜棠另一只手摸出了手機，應(yīng)該是有信息發(fā)過來，大概率是家里的，她手指偶爾挪動，回了信息過去。

    顧念安緩了口氣，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有點堵得慌，心口像是塞了一團棉花。

    她不自覺的抬手，給自己順了順氣，感覺噎得慌。

    江之行轉(zhuǎn)過頭來，“渴了？”

    也不用顧念安回答什么，他起身去冰箱那邊拿了水。

    大家一人一瓶，他有點不好意思，“家里不燒水，湊合吧?！?/br>
    該說的也說的差不多了，陸沉就開玩笑，“所以說這家里還是得有個女人，要不然你看看，連口熱水都沒有?！?/br>
    顧念安擰開后喝了兩口，結(jié)果還是順不下那口氣。

    她抿著唇，正在想著是不是要找個借口開溜，電話就響了，是顧念錦打來的，他們已經(jīng)回來了，問怎么不見她。

    顧念錦也料到了她是在江之行這里，但是沒直接問，而是問她是不是江夫人又過來查崗了。

    “我媽他們回來了，我回去一趟，你們先聊?！鳖櫮畎步杩谄鹕恚瑢χ懗梁徒氖疽?，“一會兒去我那邊坐坐?！?/br>
    那倆人點頭，客套了兩句，她就出來了，站在樓梯口深呼吸了幾下才回家。

    程蓮霜在沙發(fā)上靠著，顧念錦站在廚房喝水。

    顧念安進門問，“房子看完了？”

    “看完了。”程蓮霜說，“有兩個還行，跟房東再磨磨價，如果可以的話，明天就搬了。”

    她又說，“要賣的房子也帶中介去拍了照，晚一點會掛上去。”

    程蓮霜有點累，今天坐飛機回來，一天也確實沒怎么消停，一路折騰的。

    她直接躺在沙發(fā)上，“那中介還想帶我們繼續(xù)看，這么晚了，他們也是不容易。”

    “沒誰是容易的?！鳖櫮畎策^去，坐在沙發(fā)上，“小部分捏著財富的人能過得逍遙點，可大部分的人即便是財富自由了，也要捧著本難念的經(jīng)。”

    程蓮霜看了她一眼，“怎么了，跟江家那個鬧別扭了？怎么突然有這種感慨？”

    顧念安拿起遙控器開了電視，“沒有，我跟他能鬧什么別扭？”

    顧念錦也是累，過來坐在一旁，瞇眼看電視不說話。

    三個人都沉默著，這么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念安手機里來了條信息。

    姜棠給她發(fā)的。

    她說她和陸沉回家了，因著時間太晚了，就不過來打擾，下次有機會再來找他玩。

    顧念安回復(fù)了兩句客套話過去，隨后把手機放下，起身走到窗口。

    從這里往下看其實看不到什么，那些人應(yīng)該走的地下車庫。

    但她還是視線四處掃了一遍，然后轉(zhuǎn)身看向沙發(fā)上的倆人。

    程蓮霜都睡著了，顧念錦也迷迷糊糊，沒一會兒閉上了眼。

    顧念安放輕聲音走出去，一開始站在自家門口，后來開了中間的安全門。

    沒多久，那邊電梯有上行的聲音，隨后打開。

    很確定就是在這一樓層開的，應(yīng)該是江之行回來了。

    顧念安趕緊又退回到自家門口。

    站了將近有半分鐘，她才自嘲的笑了笑。

    真變態(tài)，她可真變態(tài)。

    她進了家門，結(jié)果就看到顧念錦已經(jīng)醒了，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她。

    他還是有些迷糊的，問，“怎么了，怎么出去了？”

    顧念安說，“去扔個垃圾，困了吧，困了趕緊回去睡?！?/br>
    顧念錦起身晃晃悠悠去洗漱，顧念安走到沙發(fā)旁，猶豫一下還是推了推程蓮霜，“回房間睡?！?/br>
    程蓮霜一下子醒來，稀里糊涂的，“哎呀，我睡著了?！?/br>
    她抹了把臉，“我還做夢了?！?/br>
    頭腦沒那么清醒，有些話也就張嘴說了，“夢見你小時候，動手術(shù)，在醫(yī)院，你害怕，我就一直抱著你哄。”

    顧念安表情一頓。

    她小時候動過兩場手術(shù)，就是因為那兩場手術(shù)，讓老爺子覺得蹊蹺。

    所以才找了算命的，給她批了個那么玄乎的命格，然后她就被送走了。

    程蓮霜說完整個人也回過了神來，表情有些訕訕，沉默了幾秒又開口，“最開始我是不愿意的，我懷你十個月，產(chǎn)房里掙扎了一天一宿才生下來，從一點一點養(yǎng)到大，我怎么會對你沒有感情呢？”

    她垂著頭不讓顧念安看她的表情，緩了幾秒又說，“但是那老道說的玄玄乎乎，他說你不能養(yǎng)在我們身邊，你跟我們命里犯沖，你那兩次出事兒都挺莫名其妙的，我就想著可能是真的，這些玩意兒誰都說不準(zhǔn)，所以才同意把你送出去?！?/br>
    她說，“后來你打電話回來，我接了，我又掛了，也不是不想跟你聯(lián)系，是我不太敢?！?/br>
    她終于敢抬頭看顧念安，眼底猩紅，但眼淚沒落下來，“那個時候家里但凡有點風(fēng)吹草動，都要把責(zé)任歸到你身上，家里處境不好，我怕他們知道我跟你聯(lián)系，又開始找各種理由埋怨你?！?/br>
    她深呼吸一口氣，“但也確實是我自己不盡責(zé)，作為一個母親，我但凡有點責(zé)任心，也不應(yīng)該那么多年對你不管不問的，是我做的不到位?！?/br>
    顧念安等了好一會才說，“好了，去休息吧?！?/br>
    程蓮霜去洗漱，洗完臉出來，眼睛更紅了。

    顧念安坐在沙發(fā)上，“你先睡，我還有點工作上的事要處理?！?/br>
    她拿著手機，沒有看她，似乎真的很認(rèn)真的在處理上面的事。

    程蓮霜也不太懂，嗯了一聲，進了臥室。

    等到周圍徹底安靜下來，顧念安才把手機放下，哪有什么事情要處理，她只是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