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綠荷撿起水盆，匆匆跑向燒水房，重新打了一盆溫水。

    四小姐屋子內(nèi)。

    顏明玉將程四小姐用的胡米分、黛石、口膏等等，小心翼翼檢查一遍。

    暗想，大周朝化妝品還挺多的，許多是她不知道，不過，這些化妝品的統(tǒng)一特點是簡陋，優(yōu)點是純天然。

    正在這時，綠荷端著水盆進來：“四小姐，溫水來了?！?/br>
    程四小姐見是綠荷問：“綠袖呢？”

    綠荷笑著：“綠袖她在燙衣服，騰不開手，所以，讓我端水進來?！?/br>
    “哦?！背趟男〗悴辉俳忧?。

    剛才水盆落地聲，不知道四小姐有沒有聽到，反正顏明玉是聽到了，她心知肚明，但不點破。

    接著，顏明玉用溫水，給程四小姐洗臉。

    程四小姐也愛美，盡管臉都這樣了，仍然擦了胡米分遮瑕。

    根據(jù)顏明玉從事美容行業(yè)幾年，并且對古代美容知識的粗略了解。

    米分字，從米從米分，所以，最早的米分，是用米研制，易脫落，親膚性低。

    后來改進用白鉛化成糊狀態(tài)，提高皮膚光澤度，深受古時女性喜愛，也就是現(xiàn)在程四小姐用的胡米分。

    胡米分對正常皮膚有提升亮度作用，但是對程四小姐這種過敏性膚質(zhì)，很顯然，只會堵塞毛孔，加重皮膚負(fù)荷，因此會越來越嚴(yán)重。

    “四小姐。這胡米分暫時不能用了?！?/br>
    程四小姐問道：“為什么？”

    顏明玉不說其他，只針對皮膚，說道：“你的臉比我想象中嚴(yán)重，胡米分對它暫時只有害處，沒有益處?！?/br>
    程四小姐驚呼一聲，片刻后才道：“那以后就不要用了?！?/br>
    綠荷這時接話：“這胡米分是綠袖特意從府外美人坊買來，送給程四小姐的?！?/br>
    聞言，顏明玉看一眼程四小姐，沒開腔。

    待將程四小姐臉部潔凈之后，顏明玉犯愁。

    程四小姐的臉真的比她想象中嚴(yán)重。

    皮膚嚴(yán)重缺水不說，耽誤太久，整張臉受損嚴(yán)重，此刻極其脆弱，像是一碰就會破。怪不得三小姐們笑話她，怪不得她連撫霞苑的院門都不愿意出。

    若是在二十一世紀(jì)，有緩解過敏的洋甘菊、修復(fù)再生的蘆薈、清涼的薄荷，以及面膜、爽膚水、乳液等等。

    那么四小姐的問題，于她而言，壓根不是問題。

    問題是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真的什么都沒有。

    “怎么了？”程四小姐問：“是不是特別嚇人？”

    綠荷忐忑焦急地問道：“明玉，能治好嗎？”

    顏明玉靈光一閃，想到王紡主塞給自己的那些布料，麻、絲、棉等各種材質(zhì)皆有，粗制硬的肯定不能用，但是軟的蠶絲及棉的可以拿來用。

    “綠荷，你別急，這個急不來。你們等我一下?！闭f著顏明玉急步出去。

    剛一進雜物房，就見綠袖正拎著自己的包袱，翻來覆去地抖，抖了一地的碎布料。

    顏明玉頓時大怒，一把推開她：“你干什么？”

    綠袖沒想到顏明玉會突然回來，先是一愣，接著扯過一塊布料，質(zhì)問：“這是什么？你偷拿我們程府紡織廠的布料！”

    神經(jīng)??！

    顏明玉不理她，將灑在地上的布頭布料統(tǒng)統(tǒng)撿起來。

    “你說話！”

    顏明玉仍舊不吭聲，將她手中的布料奪過來，一同打包。

    轉(zhuǎn)身要走。

    綠袖一把拉住她：“你就是偷的對不對？”

    顏明玉一把甩開她的手：“你去告訴杜mama，去告訴大夫人??！說我偷了紡織廠的布料，看她處置你，還是處置我！”

    綠袖一愣。

    因為顏明玉說的是大夫人，說的是杜mama，而不是四小姐，這讓綠袖心驚。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四小姐會不會也知道了，她投靠了大夫人那邊。

    趁著綠袖出神時，顏明玉抱著包袱出了雜物房，邊走邊思考，這是大周朝，她是丫鬟，最下層的丫鬟，沒人權(quán)沒自由的，連綠袖都可以不打招呼翻她的包袱，并且翻的理直氣壯，還要靠她偷竊。

    顏明玉越想越覺得自己穿越的苦逼。

    如果這次，自己治不好四小姐的臉，或者說，四小姐不能在程府說得上話，有人想捏死自己，是不是輕而易舉？

    顏明玉思忖著。

    不由得就籌劃起自己的未來。

    盡管她還沒看到自己的未來。

    但是眼下她卻知道，她要保護好四小姐的臉，這才是重要的。

    顏明玉走至四小姐房門口，整理心緒。

    抱著包袱，走進了進去。

    四小姐見明玉解開包袱，取出一塊純白的蠶絲布料，取過剪刀，七剪八剪的，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問道：“明玉，你這是干嘛？”

    顏明玉將類似面膜的一塊布料展開，給四小姐看。

    四小姐驚奇地問：“這是什么？”

    顏明玉回道：“面紙，這個是老家三姑六婆教我的方法，四小姐，你的臉干燥的起皮，用這個浸水，貼在臉上，非常有效?！?/br>
    “真的嗎？”程四小姐眼睛亮晶晶的。

    顏明玉發(fā)現(xiàn)，程四小姐也是奇怪的人，時而憂郁深沉，時而也挺可愛。

    顏明玉：“要不試試？”

    “好?！?/br>
    “那四小姐先躺下。”

    “嗯。”

    在貼面紙前，顏明玉先將布料燙洗一遍，接著用溫水浸濕。

    綠荷在一旁看的好玩，不由得說道：“以前四姨娘在時，也會搞一些奇怪的東西，我記得有次四姨娘用的是桃花瓣，用沙袋裝著，七日后成泥，也是涂在臉上。我沒見過用布蓋在臉上的?！?/br>
    “嗯，這個方法是三姑六婆教的?！鳖伱饔耥樦G袖所說，堅持說是“三姑六婆”教的。

    說著便將面紙貼在程四小姐臉上，四小姐說道：“好暖和。”

    顏明玉：“嗯，一會兒會有點疼。”

    程四小姐笑著說道：“現(xiàn)在就有點疼?！?/br>
    顏明玉：“別笑，笑了會長皺紋?！逼鋵嵆趟男〗氵@么小哪里會長皺紋，但是程四小姐當(dāng)真不說話了。

    顏明玉轉(zhuǎn)頭對綠荷說道：“拿手巾過來，你看著，這面紙稍微有點干時，你就滴點水在上面，不滴多，會溢出來，就是要保持面紙水份足夠。”

    綠荷點頭：“好?！弊陂角翱粗?/br>
    顏明玉則去收拾包袱。

    一抬眸，看到一個人影從窗前閃過。

    ☆、第五章

    顏明玉則去收拾包袱。

    一抬眸，看到一個人影從窗前閃過。

    “四小姐。”顏明玉適時喊一聲。

    程四小姐循聲轉(zhuǎn)眸，恰巧也看到了窗前閃過的人影，輕聲問道：“窗外有人？”

    “沒有啊。”顏明玉回道：“院內(nèi)只有綠袖一個。”

    “哦，那可能是我眼花了?！?/br>
    看來，程四小姐對綠袖是無條件的信任，也難怪綠袖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怪。

    顏明玉沒再接此話茬，轉(zhuǎn)而問道：“四小姐，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刺痛感是不是減弱了？”

    “嗯，現(xiàn)在感覺臉很濕潤，很舒適。明玉你真厲害?！背趟男〗憧洫?。

    “可是，等會兒面紙接下來，稍稍有風(fēng)一吹，四小姐的臉便會緊繃干澀。”

    程四小姐急切問道：“那怎么辦？”

    “四小姐先別急。”顏明玉走至四小姐的梳妝臺前，一眼望見，古色古香的梳妝盒中，一個另類的小瓶十分顯眼，小瓶上刻著一個“淑”字。

    淑？

    顏明玉突然想到，程府大老爺家有四位小姐，四位小姐的名字分別是：

    大小姐，程墨蘭。

    二小姐，程畫蘭。

    三小姐，程琴蘭。

    眼前的程四小姐叫程淑蘭。小瓶上的“淑”字，指的應(yīng)該就是程四小姐了，她好奇地問：“四小姐，這個小瓶里面裝的是什么？”

    四小姐未開腔，綠荷接話道：“這個是花油，四姨娘在時，老爺從西域花大價錢買來的，當(dāng)是老爺說是能令人“神采奕奕顏色好”。統(tǒng)共就兩瓶，一瓶給了我們四姨娘，一瓶給了我們四小姐。上面的字是老爺親手刻的。”綠荷一臉驕傲的樣子。

    顏明玉微微側(cè)首，四小姐臉上貼著面紙，顏明玉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是，從綠荷的話語中，她隱約猜出，四小姐的生母四姨娘生前一定十分得程府大老爺喜愛，所以四小姐也跟著得寵，不然，不會僅有兩瓶名貴的花油，一瓶給了四姨娘，一瓶給了四小姐，并且瓶子上還刻著“淑”字。

    這番心思，不是真愛，真做不來。